《流风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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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歌-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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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好,只是我要问秋小子借冰麟甲来用用才行。」南宫一鸣捋起衣袖,露出肩上被竹棒打得高高肿起的乌青瘀痕苦笑。

「打得好!训练你的反应不好麽?学武之人挨打几下算甚麽?如果你真的问秋小子要冰麟甲,那才真正该打呢!」凤逍遥笑道。

「他们叔侄俩又过招了,咱们也去看看罢!」一名丐帮弟子道。

另一名丐帮弟子道:「好啊,世家子弟还真不含糊,赶路也不忘每天练剑,之前我还少看了南宫世家,那知一连出了两个後起之秀,尤其那位据说跟青帝长得一模一样风公子,虽然瞎了眼,不但剑法高明,人更俊得没话说…」

「风公子是三绝才子悉心栽培的当然与众不同!不但咱帮主对他赞不绝口,连本家的人也要跟著分家的学剑,可见这位的本事有多高了。可惜这麽人帅剑好的人,偏是体弱多病,现在又因他爹出了事,急痛攻心下迷了神智,无端端的变了个「疯公子」。」先一人道。

另一人嗟叹:「这位公子性儿也真好,不是他爹寡情薄幸,也不会累得他娘早死,自己残缺终生,他不但不记恨,还为他爹急得吐血发疯,这样的儿子往那里找去?」铁衣等将左临风的「身世」故布疑阵,加上他「为父疯癫」的「至情至性」,没人再怀疑他的出身真伪,只顾往烈缺所知的版本上继续发挥想像,将这个假少爷的身世越传越是曲折凄凉,个个说得活龙活现,有如耳闻目赌的一般。

「有本事的你自己生个好了,别碍著我看热闹去,听说连山大哥今天跟小南宫少爷双战风公子呢!一定很有瞄头…」二人一边说,一面急步走到左临风等人练剑的空地去。

「左临风居然连容也不易,明刀明枪的当上三绝庄的少爷,认做那老家伙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好等别人不便细查,啸天宫眼睁睁的瞧著也只能怀疑,青帝果然艺高人胆大,了不起!」藏身树上血辟邪笑了一下,眼里邪芒一闪,自语道:「发疯?你们信他的才是发疯!应该用甚麽方法揭穿这小子的鬼把戏,但又不会惹起那臭凤疑心呢?不,该先查清楚他们有甚麽企图才对…」




二十九。 内斗(1)

每天早上跟南宫一鸣等人过招是左临风最大的乐事,自随陪嫁团上路後,一天倒有大半天被困在马事里。神智不清但又好动非常的他那里呆得住?只要立秋稍一疏神,他一下子便溜到车外,跑到车马队中乱窜,他乱跑还罢了,最糟是出手捉弄武士,惊吓马匹,他身法既快,众人又不能跟他动手,好几次累得车队骚乱,结果被迫停下。

除了烈缺、云雩等有限几人,谁也拦左临风不住,可是一有人拦阻,他便不分敌我的挥棒便打,更把他们的追逐拦截,当作跟他玩捉迷藏,越多人追,他便越是高兴。每次都闹得不可开交,总要等到立秋赶来,斥骂恐吓一顿,骂得他哭了才算完,烈缺、戈勒昂等人瞧著也不知好气好笑。

经过几次小风波後,众人才学了乖,每天破晓上路前,先叫南宫一鸣等几个年轻好手跟左临风连接打上几场,直战到他身疲力倦,才肯乖乖的在车厢睡上半天,众人路上才会「平安无事」。

幸好此时另一队多达百人的于阗骑兵前来会合,加上各派的年轻弟子前来增援,左临风倒也不愁没有对手,一众年轻于阗武士和各派弟子更是兴高釆烈,视为枯燥的旅途中的最佳娱乐,一个个全都希望被挑上当「疯公子」每天早上比武的对手,皆因这公子出手不知轻重,本领稍差的,随时被他的竹棒打个筋折骨断,能当他的对手,乃是头领对自己实力的肯定,加上看到常跟左临风对招的连山和南宫一鸣武技日进,更是人人艳羡,争著想一试自己的本事。

起初只为左临风功力深厚,气脉悠长,跟南宫一鸣对战,花不了他多少气力,便多找些人来跟他拚斗,谁知竟会掀起一股练武风潮,凤逍遥和云雩更成了他们的请教对象,一众年轻武士的战力反应在无形中增强不少,却是烈缺等始料不及的意外收获。

由於队伍人数足有四百以外,除到了县城大镇,有官府负责接待之外,如到了一些细小村镇,众人多在野外搭营帐渡宿,以免扰民,今天也不例外,在立秋清漪等人忙著收拾营帐行李,准备上路之时,众人在离营地不远处的空地里比武较技,打了个不亦乐乎。

「这家伙是甚麽怪物啊?脑子还是一团糟,手底却越来越厉害的?」凤逍遥望著连败十八名好手後跳到南宫一鸣肩头上,披头散发,舞著竹棒大叫大笑的左临风道。

「小叔叔别玩,快下来啊!」

「快跑!快跑!」左临风丢下竹棒,双手拉著南宫一鸣的耳朵,当他是马儿般骑著,旁观众人不少都笑出声来。

「不要扯!好痛啊!」被扭著耳朵的南宫一鸣大叫大嚷。

云雩拿起一块点心,正想上前引开左临风,烈缺和一名相貌清贵的老者联袂而至,老者一见南宫一鸣被左临风骑著,怒叱一声拔剑而起,只喝得一声:「左临风你竟敢辱我南宫世家的子弟!」一片寒光往左临风当头罩下!

「穆兄且慢!」「七叔祖手下留情!」烈缺和南宫一鸣分别叫道。

左临风手中空空如也,但老者的剑已如电标至,左众人惊呼声中,左临风手中金光一闪,正正点在老者剑尖,右足同时疾踢过顶,狂笑著踢往身左半空的老者下阴,这一脚来得又狠又快,老者正因两人的呼叫而收了三分力道,没料到剑尖一股大力狂涌而来,不由得气息一窒,左临风那一脚离身已不过数寸!

南宫一鸣看得清楚,忙一指点往左临风的曲泉穴,左临风只当南宫一鸣跟他玩耍,嘻嘻的笑道:「马儿,不听话。」跃起来反踢南宫一鸣手腕,才解了老者这一脚之厄,可是他左脚的鞋子却「呼」的一下飞出,兜头往老者面门直飞,手中金光电闪划出,挟著万马奔腾之势向老者拦腰疾削!

老者一见鞋子飞来,登时勃然大怒,他生平从几时受过如此侮辱?心中杀机顿起,避过飞向面门的布鞋,剑锋爆起半尺多长的剑气精芒,雷霆般向左临风劈去!

「小叔叔不要!」南宫一鸣深知左临风一动上手,不到对手出声投降,挨上他两棒便绝不收手,可是以老者南宫穆宇身份,怎可能当众弃剑认输?没奈何下只得拔剑助战,南宫穆宇功力深厚,剑法老辣精奇,左临风感到危机,登时被惹起疯性,高声疯笑声起来,头顶脚踢的一时在地上乱滚,一时腾空猛攻,一道道金芒流星般在狂舞的身影中乱飞疾刺,直如七手八臂的一般,金芒尖厉的破空声震得人耳鼓发疼,劲力强得异常,二人的攻击竟尽数被金芒挡住!南宫穆宇没料到这瞎子如此难惹,几乎被杀得难以自保,逼得全力催动剑气,加上南宫一鸣的夹击,方能堪堪抵住左临风的狂攻。

左临风「玩」得好不高兴,在旁烈缺等人动手不是,不理又是不行,凤逍遥忙向南宫一鸣丢个眼色,学著立秋的声音叫道:「瞎小子,你不停手,老大要把你的点心吃光了啦!」他精擅口技,将立秋的声音语调模仿得唯妙唯肖。

「不要!」左临风登时无心恋战,那风暴一样狂烈的攻势一下子冰消瓦解,在二人双剑组成的光幕下,从容抽身而出,跃到凤逍遥面前伸手要点心吃。


二十九。 内斗(2)

南宫一鸣合作地回剑架住正要上前追击的南宫穆宇,道:「七叔祖,他不是青帝!他是绝叔祖的儿子!」

「胡说!他分明就是姓左的那厮!就算他真是那逆子的孽种,也不容他在这里仗势欺人!一鸣,我还没问你,你从哪儿学来这些邪道剑法!」南宫穆宇一听,怒火反而更大了。

「这…这个嘛…」南宫一鸣嗫嚅。

「穆兄,何必为一个疯痴的孩子大动肝火?他真的不是那个人。」烈缺适时上前道。

「甚麽?他是疯子?」南宫穆宇恼怒中也大感疑惑意外。

「穆兄初来,我还来不及告诉你,那位是绝才子的公子南宫风,很多人都说他的样貌跟那姓左的长得极像。他本非疯痴,只是闻得父亲噩耗,急痛攻心下迷失心智,至今尚未清醒。」烈缺道。

「一鸣,好吃。」塞著一嘴点心的左临风,赤著一只脚跳跳蹦蹦的跑到南宫一鸣面前,笑嘻嘻地将右手里用金簪串著的两块糕点往南宫一鸣手里一塞。

「多谢你啦,小叔叔…咦?你几时拔了我的发簪!」看著手中金簪的闪光,南宫一鸣才知他刚才竟是以这枚小小发簪迎战自己和南宫穆宇!

左临风听不懂南宫一鸣在说甚麽似的,只会反覆地说:「吃,吃。」

「风公子跟一鸣很投缘,直到现在,他认得的人不多,一鸣是其中一个,有好吃的也不忘他一份…」烈缺向南宫穆宇说著,转向左临风放轻声音道:「瞎小子,过来烈叔叔这里。」

左临风有些不知所措地拉著南宫一鸣的衣袖摇了两下,南宫一鸣只好手拉手的陪他走到烈缺二人面前。

烈缺指著南宫穆宇道:「瞎小子,这个伯伯陪你玩,你怎麽不拿点心他吃?」

左临风偏著头,想了一阵,有些舍不得似的把左手抓著的点心闻了一下,才笑著将点心递到南宫穆宇面前,道:「吃。伯伯。」

南宫穆宇再怎麽生气,也不能跟这麽个瞎眼痴子计较,只好板著脸将那块点心接了。

烈缺摸著他的头额笑赞:「乖孩子。」

被烈缺一赞,纯白无邪的明丽笑容,刹那间在左临风无瑕的俊脸上绽放,足尖一点,翻然跃起半空,一连翻了十七八个觔斗,身法灵动潇洒,变化无方,围观的一众武士纷纷拍手叫好,左临风听到釆声,觔斗翻得加倍落力,花样层出不穷。

「他在干甚麽?」南宫穆宇瞧得摸不著头脑。

「公子心里开始明白过来,可是说话还不太灵光,所以一高兴便会这样子翻觔斗,看!是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有时会顽皮些,不过大夥儿都不忍心伤害他,不忍在他面前提起绝才子,暂且让他开心一天是一天罢。」说到最後两句,烈缺豪迈的笑容变得沉重起来。

「我也听说三绝庄被焚,但这是甚麽的一回事?」南宫穆宇沉声道。

烈缺摇手不答,翻了百馀个觔斗的左临风一脸兴奋的落在烈缺面前,烈缺忙抱抱他夸赞了几句,对南宫一鸣道:「公子玩够了,一鸣快带他去他秋老大那儿吃早点去,别饿坏了公子的肚皮。」

左临风一听到「吃早点」三字,马上丢下烈缺等人,跳起来便跑,众武士凑完热闹,也各自准备上路。

南宫一鸣大叫:「小叔叔,你穿好鞋子再走啊!」一手拿著他的鞋,追著左临风逃也似的走了。

南宫穆宇望著左临风蓬头赤脚,拍手欢跳而去的身影,眼内怒意渐减,明知烈缺故意使开南宫一鸣,免他遭自己训斥,也没再说甚麽。

烈缺笑道:「穆兄何必为此小事不快?一鸣和风公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材,穆兄该高兴才对!」

「那疯小子又不是南宫世家的人,有甚麽好高兴了?」南宫穆宇冷哼。

「穆兄,话不是这麽说,绝才子跟本家的恩怨已是数十年前的旧事,现在才子人已仙去…」

「甚麽?二哥死了?!」南宫穆宇震惊下,脱口叫出「二哥」两字来。

「早几天,铁总管已动身兼程赶回三绝庄,在火场瓦砾中找到才子的烧焦了的遗骸,可怜风公子现在仍未知他父亲已经…」烈缺黯然摇头。

「是谁下的毒手?」南宫穆宇沉痛地问。

烈缺答道:「不知,我们只知才子约了一名高手决战,是谁却不清楚,才子事前故意要风公子送剑诀和霜华功回南宫世家,先行将他遣走,显然连才子对此战也没胜算,那人定是极可怕的绝世高手。惊闻才子出事那天,公子不巧为救天池凤主负伤在身,他是性情中人,那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登时伤上加伤,当场高烧吐血,昏迷过去,醒来後便痴痴呆呆地,连吃饭喝水也不会,幸好得天池凤主用心诊治,现在慢慢也有些起色,武功回复了一大半,人还是清楚的时候少,胡涂的时候多。」

「可怜。」南宫穆宇想起左临风不知忧愁的痴傻笑脸,不觉叹息。

「可怜这冰玉般的孩子,从小便没了亲娘照顾,连生父是谁也不知,独个儿四处流浪乞讨,病瞎了眼也没人理会,受了无数的苦,才被他爹寻回,可惜身体还是好不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事,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现在才子仙去,在情在理,南宫世家也应迎才子的遗孤归宗,不但风公子有个亲人依傍,南宫世家不计前嫌,收养遗孤,在声誉上亦大有好处,再者公子武功高强,乃是穆兄亲见…」烈缺为人热肠,对左临风更是十分爱惜,於是著意向南宫穆宇游说。

南宫穆宇再长叹一声道:「二哥已死,他的孩子又岂能扔下不管?再说这孩子如此孝义,单凭这点也该接他回去,就算找尽天下名医,也不能任他长此疯癫下去,只是他怎会长得跟那青帝一个样的?但他使的确是二哥的霜华功…」在南宫穆宇心中仍有疑虑。

烈缺叹道:「这个穆兄不必多虑,三绝庄出事前三天,烈某收到才子飞鸽传来的亲笔密函,说他知道公子正跟烈某一路,再三拜托烈某照顾他的独子,信内语多唏虚,字里行间尽是对公子内疚痛惜之情,当时烈某已觉有些奇怪,谁知道此信竟是才子托孤的遗书…若果公子是冒充的,才子岂会如此?以那人的自负,又怎会自毁双目来冒充别人的儿子?」

南宫穆宇点了点头,疑虑消退,心中却更是难过。「咦?那边干麽这样吵?」烈缺浓眉微皱,二人立向车队赶去。










二十九。 内斗(3)

当众武士围观左临风翻觔斗起哄的时候,凤逍遥乘机向云雩使个眼色,走到一旁问:「内奸的事查成怎样了?」

云雩四下留了一眼道:「我故意放了些假消息,结果查出团里的是弋勒昂的副手伊迭,不过暂时别动他。」

「当然,我们还要从他身上钓出大鱼来,不知除了五魔宗和临川王之外,还有甚麽人在打凤主的主意?」凤逍遥道。

云雩停了一下,面有忧色:「如果只是打凤主的主意还好…」

凤逍遥凤目里精芒一闪,道:「还有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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