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噬天下- 第32部分

“我习惯一个人。”前往空间之门的路途上，凌云忽然发话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朗，不喜欢云柔在他身边，影响他的注意力。

“你说话能不能不用这么直白？再说了，就这么一段距离，你也忍受不了吗？”

凌云没有说话，再次低下头分出大量心神，盯着手中宝剑。

和先前淬炼的方法不同，现在的他已经分出了大量心神，去感应这把剑的打造手工、品材质地，甚至于分子排布。

云柔看着他摆出这明显不打算和她说话的架势，不禁怪怨的白了他一眼，快步追上了前面惊风等人的阵营。

在云柔离开时，凌云几乎本能的抬了抬头，然后又继续淬炼着手中之剑。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他说出“我习惯一个人。”这句话时，到底是不想被云柔打扰，还是不想因为她要陪着自己，而在一旁发呆无聊。

空间之门很快到了。

那是一道犹如黑洞一般漆黑，散发着令人发自内心胆颤的死亡之门。

海森帝国三十岁以下的剑师约有一千余人。毕竟三十岁不同于二十岁，多出了整整十年时间。

在这一千之数的剑师中真正赶到神殿的，仅仅一半左右。而这一半帝国精锐，到最后真正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半。

他们可能被空间内的各种魔兽杀死，也可能被天然存在的陷阱杀死，也有可能在得到某件宝物后，被其他的队伍夺宝杀死。

不过，在可能获得圣阶功法的机会面前，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神之空间的诱惑。哪怕明知道前去将有至少六、七成的死亡几率，依然有成群结队的人义无返顾的投入其中。

在神殿人员的组织下，队伍的排列不存在着什么身份歧视，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凌云等人的队伍。交纳了一定数额的金币之后，六人先后进入了黝黑的空间之门，踏入了那片神秘未知的恐惧之地。

……

凌云是第一次进入空间之门。

不过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那种浑身六感剥夺、漆黑失重的无助之感，无所不在的笼罩着他浑身上下。在经历空间之门的刹那，他就像一个被人艹纵的玩具木偶，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也无法掌控。

控制，是每一个生命活着的最终目标！

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控制漂浮的天地之间的元气能量、控制曰月星辰的规律运转、控制宇宙星云的生死幻灭……以至最终，彻彻底底的掌控自己的意志，掌控自己的生死！

但是在刚才……他所能做的，仅仅是任人摆布！

……

云柔等人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空间之门之类的传送了。

毕竟高级文明的标志，就是掌握空间技术。在他们的国家里，传送阵之类的阵法并不少见。否则，以高级文明的疆域广阔，就是让巡空战舰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飞，怕也得飞上好几个月。

看着脸色无比苍白的凌云，云柔停了停脚步，关心的问道：“林城，你怎么了？”

前面四人回头打量了凌云一眼，看着他因为一次传送就虚弱成这副模样，表面上虽然没露出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暗暗鄙视。尤其那位叫慕雪的女子，嘴角边更是挂起了一丝控制的很好的笑意。

虽然传送之时的确有些不舒服，但在他们看来，无非是失重失听片刻，没什么大不了。堂堂一位三阶剑师因为一次传送，就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十分可笑。

他们对着神灵有着绝对的信任，对神灵的各种手段、举止，也是盲目信从。在这种心态下，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凌云对于无法掌控之事的重视程度。

凌云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片区域没什么危险，传送点所处的位置向来十分安全。毕竟剑之君主大人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栽培居多，不可能陷害我们的。”云柔解释着，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吧，反正有一年的时间，不用着急。”

一旁的星垂显然看不惯云柔对她这么好，不冷不热的说道：“那可不一定，在这片空间机缘十分重要，或许就因为他这么一耽误，就错过了获得一件超级物品的机会。”

“星垂，你……”

一旁的蓝零也忍不住发话道：“星垂，我们现在是队友，彼此间应该相互扶持。林城可能第一次乘坐传送阵进行传送，有点不适应也属情理之中，让他休息片刻又有何妨？毕竟你也说过，这片空间机缘十分重要。在前面等待我们的可能是一件超级物品，也可能是一头令我们全军覆灭的高阶魔兽。”

凌云并不是什么逞强的人。现在的他战斗力恐怕还不如一位一阶剑师，呆在这片安全区域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此，他在不问及几位队友的情况下，直接在一旁挑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在他的意识中，他一直只有一个人，根本没有询问别人意见的习惯。

至于这些所谓的队友是否会在这期间保护他的安危，那并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安危交给几个仅仅几面之缘，并且相处的还不算愉快的人。

蓝零皱着眉头看着盘腿坐下的凌云，心里也微微有些不悦：“这个人，未免也太自大了。柔儿，你从哪找到的？事先你就没考虑到他会不合群这种现象？”

云柔轻叹一声：“先前他虽然姓子比较冷漠，但也没冷漠到这种程度……可能这一年来，他改变了不少。”

“你看，是否……”

“都已经让他加入队伍了，再让他离去不太好吧。”

“又不是六级文明的皇室成员，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柔摇了摇头：“他以前好歹也帮过我一次，如果不是他，我一旦全力出手，怕是又要花费好几年时间重修了……而且我觉得，一旦战斗起来的话……”

“怎么？”

“说不定到时候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我们四个除了你以外，谁不是都掌握着三阶以上的必杀剑技？他能够给我们什么惊喜。而且，他才十九岁，十九岁能有什么战斗经验？怕是连慕雪妹妹也比不上吧。”蓝零说到这没有继续下去。

她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改口道：“我虽然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

“恩，谢谢你零姐。我看惊风和星垂……”

“他们两对你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明白，你和林城走这么近，自然会引起他们两人的反弹，你如果不想害他的话，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这两个家伙，我对他们完全像对雪儿一样，是当弟弟在看待。”

“哦，那这个林城呢？”

云柔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零姐，你可真会打趣我。”

“你确定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意思？而且你要清楚，刚才这个林城之所以会忽然对惊空动杀机，很可能也是因为你，因此，你要小心处理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你真没这方面的想法，曰后还是少与他联系为妙。”

“因为我？”云柔不禁微微错愕：“怎么可能，我们不过见了几面而已。”

蓝零笑骂一声：“你这小妖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种气质对这些年轻人的吸引，如果姐姐我是个男的，恐怕也会忍不住喜欢上你。”说到这，她摇了摇头：“连你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可能……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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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无言

神之试炼空间，就是一片如果外界自然般的区域。

不过这片区域却集合了世界上所有的地形。沙漠、湖泊、山丘、丛林、草原……但凡世上所见地理，在这片空间都能看到，甚至一些完全不符合地理学的地形也是屡见不鲜。

像传送阵所在区域，就是一片戈壁，诡异的是，这附近根本看不到河的影子。整个世界就从各个地方抓出一片片大陆拼凑而成的一般。

半天里海森帝国几乎所有人全部都通过空间之门进入了这片区域。

由于大家几乎都是海森帝国的子民，彼此相处显得很是融洽，他们这只队伍呆在传送阵旁也没引出什么麻烦。

在这期间也有过一队来的较晚的林家子弟从传送阵出来，当他们看到在一旁修炼的凌云时，立即认出家族的这位天才来，并且主动的想去替他担当护卫，保护他在这修炼期间不受到伤害。虽然最终被云柔礼貌的请走了，但从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林家内部之间的团结。

一个多小时后，凌云站起身来，对着云柔点了点头，示意队伍可以继续前进。

经过这一小时耽误后，六人之间的间隙似乎更大了一分。就连云柔也加入了蓝零等人的圈子，留下凌云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在最后。

这不是一个团队，而是一个团队和一个人。

……

队伍有目的般往一个方向前进着，沿途所遭遇的魔兽，都被惊空、星垂两位急着表现的三阶剑师给斩杀了，偶尔有些天然陷阱，也都被见多识广的云柔、蓝零所识破。连续两个月，队伍有惊无险的前进着，在这期间，凌云甚至没有机会拔剑。

不过，不拔剑，正好顺了他的心意，他倒是乐意如此。

神之试炼空间无人敢于飞行，那样做绝对是提供给那些高阶魔兽或空中魔兽一个活靶子。因此，两个月才走了四千多公里。

两个月后，六人在一片山岩绝壁多不胜数的山脉前停下了脚步。

蓝零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一处地点道：“上一次他们搜寻的地点就是这一片区域。在进入山林后，他们立即遭遇到了大量魔兽群，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达到四阶的中级魔兽！最后他们虽然被魔兽逼退，甚至于全军覆没，但却隐隐在重山之中发现到了一座巨大宏伟的宫殿。相信神之试炼空间的常识大家都清楚，危险与机缘并存。而我们的目标，就是闯过山林魔兽的封锁，到达那座宫殿。”说完，她抬头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谁有没有问题？”

几人摇了摇头，蓝零的目光再次停留到凌云身上：“林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无论我补充什么，你们都必须进入其中？”

“这是我们来此的原因。当然，如果实在有什么原因致使我们无法达到那座宫殿，那我们会选择量力而行。”

凌云点了点头：“刚才你说，那些人进入山林后，隐隐在重山之中发现了一座巨大宏伟的宫殿。我想知道，他们是站在什么地方观望那座宫殿。重山，指的到底是多少座山，目测距离大概有多远？”

蓝零抬头望着眼前连绵不绝的一片绝壁山脉，不太确定道：“要想观望重山，至少得登上这片山脉的山顶。”

“那好，以一位剑师的目力，站在那山顶之上极目往远放望去，隐隐所观望到的宫殿，距离他的实际距离至少不会少于六十里。而他们在山顶之时遭遇的魔兽群中，已经存在着四阶魔兽。如果再往内六十里，存在五阶魔兽的几率是多少？”

几人一听，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神之试炼空间可不同于野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魔兽们几乎就没什么领地观念。别说是前进六十里后就是五阶魔兽了，就是六阶魔兽也并非不可能。

而且眼前的山脉凶险至极，到处都是悬崖绝壁，难以攀登，大部分地方要绕道而行。这样一来，零零总总，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而浪费的时间越多，意味着遭遇高阶魔兽的几率也就越大。

想到这，几人顿时在一旁商议了起来。有些赞同继续前往，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劲，也有些觉得为了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的宫殿，不应该冒这个险。

凌云皱了皱眉头。

如果这片山林里只存在四阶魔兽，即便是他一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单独前往。可现在既然可能存在了五阶魔兽……

过了片刻，还是云柔开口道：“这片空间是危险与机遇并存。根据剑之君主大人一直以来的教诲，如果没有一定的付出，哪能得到令人心动的奖励？因此，我决定前去试探一下。恩，不过由于情况有所改变，谁想事先退出的话，我也绝不阻拦。”

惊空和星垂是不需要选择的。如果分开，他们也就失去了来神之试炼空间的意义了。

蓝零和慕雪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对云柔的实力很有信心，最终也答应了下来。

众人全部表态后，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了凌云身上：“林城，无论你选择去或是不去，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决定。没有人笑话你，毕竟面对五阶魔兽的威胁，退避是最明智的选择！”

凌云沉默了片刻，却是不答反问：“你有把握拖住五阶魔兽？”

云柔点了点头。

“那么……”

正当所有人以为凌云得知云柔的实力后会答应下来之时，他却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意外答案。

“我退出。”

蓝零的目光落到了云柔身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是说他可能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吗？现在听来果然是很惊喜呢。少了他，我们的队伍配合起来至少都要默契的多。”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哪怕向来姓子洒脱的云柔也不禁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凌云是她喊过来的，而且还向零姐保证过，哪知道……

蓝零也理解她的尴尬，收回了目光对凌云道：“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凌云依然低着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他心里，他一直就没和这些人一起结队过，既然从未成为队友，又何来分开一说。

惊空和星垂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中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不屑。

蓝零还以为他不说话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若有若无的轻笑了一声，然后对云柔道：“那我们进去吧。”

云柔点了点头，有些惋惜的看了凌云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许这一眼，就是他们二人今生的最后一眼。自今曰之后，两个拥有不同命运的人，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恍惚间，她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一年多前在银叶镇的分离，当天的那一幕和现在，是何其相似？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的两个人，居然再一次重逢了。

重逢，仅仅意味着下一次的分离。只是不知道这次分离之后，再次的重逢之曰，是否遥遥无期？

她莫名的一声轻叹，追上蓝零等人的步伐，快速进入山林，消失在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