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帝．爱无言- 第50部分

　　
　　已经好久没有了，自从他们决裂之後，或者，更之前就没有了。
　　
　　沈默就此淹没了世界，难得的，没有一丝争吵的迹象。
　　
　　“听说，你要出征了？”首先收回视线，郁东亭淡淡的问著。
　　
　　“是。”郁莫书平静的说，“大概在三天之内。”
　　
　　“是吗？”
　　
　　“是的。”
　　
　　无意义的问答之後，又只剩下打不破的沈默。
　　
　　郁莫书顿了许久，才迈开步伐，来到更靠近郁东亭的床榻前。
　　
　　看著他有些萎靡的神色，郁莫书冥想了半天，忽然问道：“府里原来的人呢？”一路走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空城般，没有半个人影。
　　
　　“我一个人哪需要那麽多人照顾？想走的，就自然都放了。”郁东亭苦笑，就连儿子他都留不住，更何况是那些用钱买来的奴仆？
　　
　　话虽如此，可郁莫书还是拧了拧眉，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悲戚。
　　
　　瞥了眼床头柜上，早已凉却、不再冒出青烟的药汁，郁莫书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瓣，心中狠狠的一揪。
　　
　　暗自做了一番挣扎，郁莫书突然间开口：“要去我那边吗？”郁莫书说著，在郁东亭诧异的视线中，飞快的敛下了眼帘，“反正我也要出征了，那边的下人也是闲著，再多照顾一个你也是不成问题的。”
　　
　　“……不，不用了。”郁东亭干涩的拒绝。
　　
　　“你不用跟我客气，就当这是还你之前给我地方住，把我养大的回报。”
　　
　　“不用还──都是我硬塞给你的，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还我什麽。”
　　
　　“……那，随便你！”郁莫书的嗓音，瞬间降了好几度，让人闻之心寒。实际上，他心中早已破口大骂：他都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了，这老家夥还要他怎样？！
　　
　　郁莫书说完，也不打算再说什麽，转身就想离去。但，一人早已挡住了他的去路，逼得他进退不是。
　　
　　“什麽随便？！”沈香阁的琳姨，正端著热气腾腾的药碗，佯怒瞪著郁莫书，“你这兔崽子，也亏得你父亲把你养到这麽大，居然这麽不孝顺！”
　　
　　“他既然不要，我还能拿著剑逼他吗？”郁莫书不服气的别开头。
　　
　　“一次不行你就放弃了──怎麽都没见你打不成战的时候，说过什麽放弃的话？”琳姨向郁莫书投去讽刺的眼色，“到了这会儿，不过说句不用，你就放弃了？我怎麽不知道你是这麽听话的孩子啊？”
　　
　　郁莫书百口莫辩，口头上说不过她，只好保持沈默。
　　
　　沈默是金，多说多错，他还是乖乖听训吧。
　　
　　“阿琳，孩子大了，无论他的决定是什麽，我们都无权干涉。”看著郁莫书陷入尴尬，郁东亭平淡的开口，显然，下身的瘫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其他，他依然是理智无比的人。
　　
　　除了下半身不遂，郁东亭还是郁东亭，睿智、冷静。
　　
　　“这可不行，我哪可能天天都来，阁里头的生意，还等著我照料呢。如今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不孝子肯照顾你，就应当让他花点心思！”琳姨分析著，给郁莫书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光站著不说话。
　　
　　郁莫书抿了抿唇，“不要让我难做。”说完，他走到床边，将郁东亭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用背对著後者。“快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他等会儿，还要去校场操练士兵。
　　
　　郁东亭还在犹疑，琳姨适时的帮了他一把，“他难得孝顺一回，就照他的意思做吧。”
　　
　　郁东亭终於首肯，在两人的帮助下，吃力的抱住儿子的颈项。心中暗道了句：谢谢，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陌生得完全不像生生父子该说的话。
　　
　　刚要出房门，郁莫书就差点撞上一人，想著若不是自己及时止步，只怕身後的郁东亭会受到伤害，就不由得沈下了脸。而在看清罪魁祸首後，脸色又阴沈了几分，“你怎麽会在这里？谁准你出门了？！”
　　
　　游小刀微微一瑟缩，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默默的承受郁莫书的怒气。正如郁莫书所说，他本该是被禁闭在将军府里，不该四处乱晃。
　　
　　“臭小子，你吼什麽吼？是我逼他来的，你有意见？”关键时刻，还是琳姨一个顶俩。
　　
　　郁莫书向来给琳姨面子，恶狠狠的瞪了游小刀一眼，“等回到家里我再跟你算账！”
　　
　　琳姨安慰似地拍了拍游小刀的肩膀，後者只有苦笑的份儿。道了声谢，他低沈著头，默默的跟在郁莫书身後。
　　
　　看著两人（三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琳姨楞了片刻，嗤嗤的笑了，“怎麽这麽多年了，还是这样追著一个人跑，活像小媳妇似地……”
　　
　　当日夜里，天邪原宰相府失火，因仆人早已尽数离去，就连瘫痪的郁东亭都已迁入将军府，所以，除了一座空宅燃烧殆尽，便再无其他损失。
　　
　　只是，祠堂里的祖宗灵位却难得幸免。
　　
　　郁东亭闻讯，不顾重病缠身，硬是赶了回去。看著祖宗祠堂只剩残垣断壁，顿时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一行人立时赶回城西的将军府，请来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外加上宫里司空默派来的太医坐诊，费尽一番功夫，才总算在黎明时分，使得郁东亭睁了眼。
　　
　　然而，也只是睁开了眼，如此而已……
　　
　　叫来郁莫书，郁东亭最後交代了他一些话，就再次闭上了双眸，没有了声息。
　　
　　而天邪蓄谋了许久，与蓝歧的战事，也不得不因此事延缓……
　　
　　失魂落魄的守著灵枢，郁莫书没有焦距的眸显得万分空洞，身後，跪著将军府上下一众奴仆。
　　
　　文武百官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上了炷香，致了离别词，也就陆陆续续的散了。
　　
　　“小郁，节哀顺变。”司空默拍了拍郁莫书的肩膀。
　　
　　郁莫书依旧不言不语，无神的双眸，不知望向何方……
　　
　　他知道他要走出来，他也一定会走出来！
　　
　　他心中清楚得很，这场火绝对不是什麽意外──而是那个人的杰作！
　　
　　诸国边界
　　
　　尹家
　　
　　“当家的，为什麽不让老奴杀了郁莫书？”
　　
　　“杀他很容易，可是，利用他却不失那麽容易的事。”
　　
　　“当家的意思是……”
　　
　　“很快你就知道了，那封信，差不多是时候到小皇帝手里了。哈哈哈──野心和爱的争夺，一定很有趣！”
　　
　　司空默，不知你是要选哪个？
　　
　　但不管你选哪个，你就势必要失去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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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mmer　school　终於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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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鲜币）第八十七章　妒火

　　从将军府回到宫中，司空默还没坐稳，就吩咐人叫来颜絮野，待身旁的人都退下了，才垮下了一脸的温和。
　　
　　该死！女干　shang，購買
　　
　　咬牙切齿的低骂了一句，司空默一拳砸在书桌上，惹得上头的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可是，这样的发泄，完全是不够的！
　　
　　他还想──马上就杀了那个人！
　　
　　颜絮野一进门就看见司空默一脸想杀人的表情，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只在心中暗叫一句倒霉。
　　
　　自从成了天邪的宰相，每回司空默生气的时候，颜絮野都会在他身边，美其名说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实际上和管家没什麽实质上的区别，好事没几件，坏事全瘫在身上了。
　　
　　只是，不知这回是谁这麽有本事，将他气得这麽失控？
　　
　　堂堂默帝，以处变不惊闻名天下，此刻居然一脸凶狠，真真是有失得体！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将答案猜个八九不离十。
　　
　　哼，除了尹家，大概也没谁了……
　　
　　“谁这麽有本事将你气成这样？”颜絮野明知故问地笑著，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朕生气你很高兴？”司空默怒极反笑，一双喷火的双眸锁在颜絮野身上，略微颤抖著嗓音，恨不得将颜絮野瞪出几个窟窿来。
　　
　　“微臣不敢。”颜絮野立刻否认，但只是口头上的而已。“怎样，尹家那边又出什麽招了，把你逼成这样？”
　　
　　“郁东亭死了。”司空默忽然说了一句，“你为什麽不去祭拜一下他？”怎麽说，这宰相的位置，之前是郁东亭一直坐著的。如今颜絮野没上任多久，对天邪也还未有什麽特殊的贡献，理应去将军府看看，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好……
　　
　　可是，颜絮野丝毫反应都没有，多怕是会惹人说闲话。
　　
　　司空默暂时压下了怒火，脸上满是担忧的情绪。“你等会儿就去将军府看看，别让人有嚼舌根的机会。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别再给朕添堵！”
　　
　　颜絮野点点头，算作妥协，“先说说你的火气怎麽来的吧？”
　　
　　司空默沈吟了片刻，道，“我怀疑，那场火并不是意外。”
　　
　　“怎麽说？”既然不是意外，那就代表是人为的麽？
　　
　　“这是我今早收到的，”司空默将桌上的一封信丢给颜絮野。想著信中的内容，眼中又是一阵复杂，“他绝对是故意这麽做的！”
　　
　　草草看完信件，颜絮野也没有归还的打算，冥想了会儿，忽然嗤笑了起来，“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可是──”司空默收住了余下的话──然而停顿了片刻，他还是藏不住内心的愤怒：“可是，我也没有理由去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他所说的。”
　　
　　若是有得反驳，哪怕是自己骗自己，司空默都可以将心事掩藏得很好。
　　
　　但这回，他是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颜絮野摇了摇手中的信件，“所以，尹天岁所说的，都是真的──天傲他，在你们新婚那夜，并没有……”
　　
　　“是，他没有！”司空默痛苦的闭了闭眼。到了此刻，他也不想在隐瞒些什麽。
　　
　　想起那一夜尹天傲的拒绝，司空默的心就苦痛难当，窒息了一般。
　　
　　颜絮野接著问道：“所以，你相信尹天岁所说的，天傲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和尹天枭在一起，甚至，还做出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对不对？”
　　
　　“是！”司空默大方的承认，满脸颓废的倚靠在椅上，喃喃道：“你不会明白，那一夜他看我的眼神，满是愧疚！”
　　
　　即使是他们之间几度分离，无法会面，尹天傲都不曾对他露出过那样的眼神！
　　
　　可就在那次回来後，他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司空默补充著，“要是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他为什麽要愧疚？！”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他！
　　
　　那一夜，可是他们一生之中，只有一次的日子！
　　
　　司空默怀疑，甚至开始无法信任尹天傲，当然，其中也包括尹天傲所说过的誓言。
　　
　　他甚至开始怀疑，尹天傲对他所有的宠溺和放纵，都是因为背叛他的愧疚使然！
　　
　　为什麽，为什麽他们会变成今天这样？！
　　
　　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颜絮野看著司空默眼中的挣扎，心下一片潸然，借著深呼吸平复了悲痛的情绪，他反手将信件撕成了碎片。接著，在後者惊讶的目光下，慢慢地从座上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
　　
　　“你……”司空默刚要开口，就被颜絮野冷凝的双眸制止了所有的话语。
　　
　　颜絮野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的望著司空默，“小默，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却无法信任对方的话，就真的没意思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他回蓝歧这麽大的消息，都不告诉我！”司空默不悦的皱眉，“不止如此，他还带了尹天枭回蓝歧！”
　　
　　颜絮野轻笑，柔和的帮司空默分析著，“那可以是尹天岁的要求，也可以是尹天枭的一厢情愿，完全不能代表天傲的任何想法，不是吗？”
　　
　　司空默撇撇嘴，“你说的好听，你又知道他心中怎麽想？”
　　
　　颜絮野无奈，“我知道他怎麽想一点用处也没有，关键的是你心中是怎麽想的。你是否真的相信，天傲心中不止你一个？”
　　
　　司空默张了张嘴，可半晌都吐不出一个音节。
　　
　　他心中怎麽想？
　　
　　哼，他当然是希望尹天傲心中只有他，别的人都不放在心上──这一生一世，都只爱他司空默一人，别的人一眼也不多看！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甘愿口头上输阵，司空默赌气的冷哼，“他心中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义父第一，尹家第二，我在他心中能排个第三的位置，就该偷笑了。”
　　
　　“那是亲情，不是爱情！”颜絮野一字一顿，“我真服了你们叔侄了，死活非要把这两样感情混为一谈！”
　　
　　“我们分得很清楚！”司空默反驳，“不清楚的是你们。无论做什麽都没有一个尺度，害得我们要费尽心思去猜你们心中怎麽想！”
　　
　　司空默厉声道，“难道你敢说，你从未对颜絮淋动过心？”
　　
　　颜絮野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曾经很爱他。但，自从我和舒夜一起後，就真的放下了那段感情！”
　　
　　“是不得不放吧？要不是蓝勋老早就和颜絮淋情投意合，你们早在一起了！”
　　
　　“司空默！”
　　
　　“我有说错吗？”
　　
　　“你说得对。但是，你也要明白一点，我和舒夜的感情，比你和天傲之间要深刻得许多！”颜絮野严肃的道，“我们之间几十年的感情，不是你和天傲之间单方面的那般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