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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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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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如小鸟起飞是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姿势,比如微风吹过树梢时的沙沙作响,这一切在我的世界里都无比的清晰。
  我甚至能看清蝴蝶煽动翅膀时抖落的花粉,这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当它从你的头顶飞过的时候。
  
  我有很多困扰,其中最明显的是我开始有了轻微的洁癖,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神经粗壮的了,如果换个人,可能早就崩溃了。比如我喝水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众多灰尘和水里的悬浮物,又比如我睡觉的时候,墙壁上那些从前微不可见的小小斑点现在都变得无比显眼,然后我吃饭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饭菜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
  我正练习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这个有点难度。可是我不想变成一个一惊一乍神经兮兮的家伙,我要学会淡定。即使能看清水里漂浮着的灰尘,我还是会一口气喝完,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绝对的清洁。
  
  我还发现了一个关于铁片的秘密,原来这个铁片还是一扇门,他可以带领我通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就像一个私人山谷一样,一片地,一栋房子,还有一条瀑布和一个水潭。
  我进去玩了几次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就是这么个单生男人,里头的环境再好,我也无法体会到那其中的意境。我想到的只是,这山谷中蛮多地的,可惜我现在根本就不缺地,要这个山谷有什么用呢?
  如果哪一天我也娶了老婆,就把她带到这里面来度蜜月好了,呵呵,能省不少钱呢。
  
  山谷里头原本也种了点东西,我观察了一下,大概也都是一些草药补品之类的,我没想把他们挖出去卖钱。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我拼命干活赚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缺钱,而当面临那些飞来横财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需要。其实我就是一把贱骨头。
  我觉得水库下面的那几块地就挺好的,可以一边放羊一边干活,所以暂时也没打算转移,山谷中那点地方,就先闲置着吧,反正它也已经被闲置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一天晚上刮起了风,好像是扫到台风尾了吧,这种天气其实挺好的,我开了玻璃窗拉上纱窗,听着雨声入睡也十分舒服。我现在还有一个困扰就是,因为听力变好,晚上开始出现轻微的失眠,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锻炼自己在无论怎样嘈杂的环境下都能安然入睡。这个很重要,睡不好觉的话我就会很没精神,没精神的人什么都做不好。
  这种天气也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蚊子什么的,都死命往人屋里钻,楼下没有纱窗也没有纱门,只要我一开门就呼啦啦进来一大群蚊子,其实蚊子是最嚣张的动物了,不仅喝人血还十分聒噪,嗡嗡嗡叫个不停,很是烦人。
  我在家里和羊圈里各点了一个蚊香,这些死蚊子被熏地没地方躲,就会往有水的地方去,比如我的灶台。这真是太让人郁闷了,还好我是个没讲究的单身男人,就着泡过蚊子尸体的碗也能吃得下饭。
  
  这种天没办法出去放羊,我只好拿出以前存着的干草给它们将就将就,有几头羊的情况不太对,看起来很没精神,也不怎么吃东西。我走进羊圈去摸了摸其中一只出状况的母羊,一碰到它,我就知道坏菜了,这头羊正在发高烧。我又检查了其他几头羊的情况,发现都是一个样。
  山羊发烧本来没什么的,主要是最近在人类身上流行的那种病毒,也是先出现这种发烧然后无法医治。我不能知道它们只是普通的发烧还是被感染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我在那只母羊的肚子上发现了几个被蚊子叮出来的包。
  因为羊圈要保持通风,夏天本来就热,我没办法保证其他的羊不被叮咬,那些蚊子简直无孔不入。无奈,我只好把其他几头看起来还健康的山羊带到那个山谷里。
  造孽啊,这个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就这样被我用来养羊了。为了让它们不去破坏那些草药,我在一块草地四周围上了栅栏,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
  
  接下来就是那几头被感染的山羊了,我认定它们是被感染了,因为同一时间出现四头发烧的山羊,而且经过仔细的翻找,在每头羊身上都找出了不少个被蚊子叮出来的包。
  看着羊圈里几头没精打采的山羊,还有周围嗡嗡作响十分嚣张的蚊子们,我觉得很无奈,老实说我真的拿这些蚊子没有办法,它们的家族实在是太庞大了。
  照理说我身上应该是有这种病毒的免疫细胞才对,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转移到我的山羊上面,弄点血给它们喝会有用吗?那得喝多少啊?好吧,现在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到镇上的卫生所买了几个一次性针筒,那个护士小姑娘先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拿出针筒就直接摆在桌上,我给钱也不接,说直接放着就好了,我觉得就算我不给钱她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
  好吧,现在吸毒的人是很多,但是我怎么看都是很有精神的好不好,你至于这么神经过敏吗?
  
  我还是选择了注射而不是口服,因为我实在是没那么多血可以给它们喝的。注射是个技术活,我甚至不知道针头应该往哪里扎,这还是要感谢万能的网络,我当下活学活用,拿自己当了实验体。
  抽血还比较顺利,不顺利的是注射,这些羊看起来很怕打针,估计是针筒里那些红通通的鲜血也给了它们很大的刺激,这种情况下我只好把它们都绑起来。从屋里拿出四头长凳,一只一只挨个绑过去,在他们惨绝人寰的哀叫中,我的针筒还是稳稳地扎了进去。
  每一只羊都分到了我的一点点鲜血,多了我不敢抽,也不敢给它们打,抽多自己的血我心疼,打坏了这几只羊我更心疼。
  
  这一晚羊圈里很安静,我也没有在一边作陪,能做的都做了,医院里那些人都治不好,谁会为我这几头羊费心?等到第二天早上,我的羊圈还是很安静,我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它们状况怎么样了。
  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我打开羊圈之后如果看到的是几头死羊,那我也只好抗上它们,找个荒地埋了。
  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羊,靠近羊圈的时候,我万分灵敏的耳朵就已经听到了一些它们嚼草的声音,这一刻我觉得那些沉闷的干草被嚼断的声音简直像天籁一样优美。
  我应该感谢谁呢?总之我很高兴,我的几头山羊正悠闲地在棚子里吃草,也是的,它们应该都饿坏了,都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这雨还在一直下着,天上的水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下倒,也不知道山上那个水库能不能吃得消,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这边时常会遇到这种天气,这么多年它都挺住了,这一次应该也是没差。
  
  经过我的山羊事件之后,我觉得这个问题更严重了,连动物都能感染这种病毒,那么被感染的牛羊肉如果流入市场被市民买回家了呢?
  这简直无法想象,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人微言轻,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就算有人相信了,也并不能抵挡住这一场灾难的到来。
  
  不出几天,网络上就开始有人对这种热病的传播渠道发表在质疑,如果蚊子是唯一的传播渠道,那么为什么会有一些被严密地保护在家中的小孩也被感染了,现在有一些家庭对蚊子的仇视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他们认定自己的家中根本不可能有一只蚊子。但是还是有人被感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久之后,就有一些养殖场传出了将发烧的牛羊屠宰后投入市场的丑闻,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谋杀,但是他们要担负的刑事责任比谋杀轻太多了,就连误杀的等级都够不上。可是他们将永远受到社会的唾弃,出狱之后他们甚至不能出门,因为到处都是他们的仇人。
  
  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我缓缓吃完了一大碗面条,我这个南方人还是比较喜欢粉干,再过几天等雨停了,我就去山上摘点茭白下来煮粉干。
  茭白要先在烧热加油的锅里翻炒到发黄,然后加水煮,嗯,要煮久一点,一直煮到汤水里都充满了茭白的香味,然后再放粉干进去,加点调味料加点酱油,汤要少,粉干要煮得半干不湿,熟了之后再挖一小块葱头油进去,还要撒上点葱花……
  
  “砰砰砰”我这边正幻想着茭白煮粉干的美味的时候,楼下响起了一阵拍门的声音,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呢,会是谁?
  




9

9、Hi,道友。 。。。 
 
 
  门外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毕竟这样的下雨天,任谁出去走一圈回来都会很狼狈,但是在他狼狈的外表下,好像又有一股子潇洒自信的气质,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两个稍稍有点长的兔牙。
  “Hi,道友,能借住一宿吗?”这人的嗓音清亮,但是一点都不尖锐,听着让人觉得如沐清风。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当下就收留了他,这个人在我家里借住了不止一宿,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个问题。
  
  他总是叫我道友,但是并不过问我修行的事,也从来不说自己的事,白天我出去放羊,他就窝在我房间玩玩电脑,这家伙有点懒,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脸都不洗一次,我想等他走了,他那床铺一定要拆下来好好洗洗。
  我的羊最近挺好的,再有出现发烧的情况的,我还是按照老办法弄点血给他们打一针,一般效果都很好,目前没有出现无法治愈的病例。我想就我这体质,要是被那些研究这种病毒的家伙们发现了,肯定会把我拆成一块一块分了。
  
  “你就这么侍弄这些山羊的啊?”有一天我正在给一头发烧的山羊打针,那个道友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对他没什么避讳,可能是他这个人天生就让人容易相信。
  “恩,是啊。”我并不是想对他冷淡,大部分的时候,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么多人生病死掉,你却只用自己的血救山羊,呵呵。”那人好像见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人的话,给弄死了责任会很大。”
  “我保证,你的血弄不死人。”
  “那我也不给他们。”
  “为什么?”
  “山羊是我自己的,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一旦我踩了那摊浑水,就会很难脱身。我能救一个人,但是没法办救所有人,而那些无法被救治的人,只会怨恨我,没有人会在意我救活了多少人,他们只会觉得我应该那么做。
  
  也许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黑暗了,但是从小到大,我所有的生活经验积累到了今天,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论。
  那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拖着他的一头乱发回楼上继续玩电脑游戏去了。我真想不通,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留长头发呢?洗起来不累吗?要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干,多费洗发水啊。
  
  那个姓程的寡妇也生病了,他想把羊都卖掉,可是他侄子的烧烤摊早关门大吉了,因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到外面去吃东西了。这样一来,他的那些羊也就不知道卖给谁了,这个女人又病着,甚至不够钱上医院,虽然上医院并没有多大用,可是生病了无法上医院,就这么自己家里干熬着等死,大部分人都无法忍受的。
  于是我接手了她的羊群,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种养到一半大的羊,因为担心它们不服从那只头羊的领导,到时候会很麻烦。但是面对自己的同村,我决定还是发扬一下互帮互助的精神,她开的价格很低,我不能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多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点钱,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的羊群里也有几只生病的,为此我又抽了自己一次血,虽然抽血并不疼,而且随着我的手法越发娴熟,过程也都很顺利,可是我依旧觉得那些鲜红的血液从自己身体流出来,是一个不怎么愉快的过程。
  
  那个道友,他一直没有跟我说他的名字,我们相互称呼为道友,我是说他这个人好像已经在我家住得挺久的了,虽然他平时存在感很低,可是,毕竟我已经养了他这么久,他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
  他总是这么自由自在地在我家里住着,困了就睡,睡醒了就玩玩游戏,饿了就到楼下找点吃的,他甚至连碗都没替我洗过一次。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不错,可是他怎么看也是个男的啊,如果他是女的,也许我可以忽略他很懒惰这个缺点,将就着就取他当媳妇了吧。毕竟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虽然他懒了一些,可是他很安静,这点很重要。
  但是他是个男的,所以一切都不成立,我这个单生男性,不能无限度地纵容另一个男性在我家里蹭饭。
  
  “你从哪里来的?”我不好意思问他什么时候走,于是只好迂回一下。
  “前一站吗?F省啊,离这里蛮近的。”那家伙正没精打采地往嘴里扒饭,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实际上他昨晚八点就睡了,因为我要用电脑,然后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十点。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啊?”我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没打算啊,走到哪算哪了。”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哦。”没办法开口赶人的我只好选择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咦,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啊?恩”这么久,我一碗饭都快吃完了,几乎把这个话题给忘了。
  “哦,我可能还得住一阵子,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到几个坏家伙,被打伤了,你看这边还淤青呢。”他扯开大大的领子让我看他胸口,果然,在一片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小块暗色的淤青,看起来已经有日子了。可是,就因为你受伤了,我就得收留你直到你养好伤吗?
  
  “嘿嘿,你不知道吧,这会儿世道可乱了,各种修行的人和精怪们都没了约束,相互攻击的事情时有发生,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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