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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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经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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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厉封捂着阵阵抽痛的胃从床上爬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拿上钥匙去了十五分钟路程以外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买了两个甜味的面包,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眼睛瞥着手上的收费单,一口一口吃着。
  八块,要四块一个,好贵。有些后悔,回家的时候应该再撑一段时间,至少去农贸市场买点蔬菜,还要再买一点肉菜,不知道现在的猪肉多少钱一斤,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光顾过卖猪肉的小勇了,还想吃蛋羹,也要买一些鸡蛋放着,至于卓扬……厉封撇了撇嘴,表情纠结。
  杂七杂八的想了很久,两个不大的面包全部进了他的肚子,勉强凑个半饱,揉了揉贪得无厌的肚皮,爬上床接着睡,本来以为会有一段胡思乱想的失眠,结果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会议结束,在办公室的岳铭章一个电话打给了目前房子里唯二姓岳的人,第一句并没有直接询问那个包裹的内容,而是关心了一下一夜未归的岳维渊在新公司的工作情况,然后话锋一转。
  正在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的岳维渊毛骨悚然地僵在老板椅上,手一抖还把手机给摔了出去,扩音一开,岳铭章冰冻三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来,“维渊,我的衣柜里除了几套西装,现在已经放上了你赠予的一个自+慰用的充气娃娃,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听你的解释,它为什么会是一个男人。”
  静,死一般的寂静,员工看看潇洒风流的新老板那张血一样红的脸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趾,沉默了。
  岳维渊冷不丁瞥到员工一张张或了然或大吃一惊的脸庞,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就当做没有听见!”
  众人刷刷点头,齐整,乖巧,听话。
  岳铭章大概也意识到了对面的窘况,沉吟了片刻,就在岳维渊冷汗都要流下来的时候,挂了电话。
  散会后……
  “听见了吗,总经理给他大哥送了一件了不得的礼物。”
  “那么大声当然听见了,我的天啦,送的是一个充气娃娃。”
  “重点是,他送的还是一个男的,据说还是混血儿!”
  “听说了吗?总裁的二弟给他送了一件了不得的礼物。据说还是英美两国的混血!”
  “是那个?嘘小点声,听说消息是从岳氏子公司传出来的,生产销售各类玩具的,你们说岳氏集团这跨行业也跨得太厉害了。”
  “对对对,我就是听我大姨的表哥的女儿说的,她在那里上班。”
  “真是看不出来啊,难过总裁对安小姐一直冷冰冰的,原来,哦嗬嗬嗬……混血儿可都是些高大壮……”一个暧昧的笑皮球样抛来掷去,最后终于满足地落了地。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天,岳家的老二给他大哥送了一个男版充气娃娃的事闹得路人皆知。
  ——严寒你这样是不对的,岳总喜欢强壮的,这种大事,埋着我们一众姐妹简直就是变相的犯罪,你知道减肥多辛苦吗!
  ——严寒你跟着岳总的时间最长,他喜欢男人这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秘书甲乙说着一愣,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后异口同声破口道“岳总竟然是受!岳总果然是受!”哈哈哈飘然离去。
  岳铭章沉着脸看了一眼一直在贼眉鼠眼打量自己的助理严寒,不悦道:“你很空?我给你找一点事情做。”
  被那冰冷的视线一扫,鸡仔一样缩着的严寒一下子很严寒,他抖了抖,迅速移开了视线,对着厚厚一叠资料的脑袋一阵猛烈地摇晃,弱弱地说:“今天上午安小姐来过电话,说是约岳总去半岛咖啡见面,她有事要说。”
  钢笔一划,岳铭章皱了皱眉把纸揉成一团,半晌说:“我知道了。”
  提前下班以后,岳铭章并没有想往常一样马上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家格调优雅的咖啡馆外,这个时候里面坐着消磨时光的人并不少,他一眼望去,在靠窗的老位置一下子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女人,他的未婚妻安悦。
  安悦远远就看见了俊朗寡言的岳铭章,脸色缓和了一些,温婉地笑道:“来了。”
  岳铭章并不多话,只微微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事?”
  安悦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僵硬,苦笑了一声说:“维渊真的给你送了一个,嗯……”顿了顿,看向对面的人。
  岳铭章干脆地点头,说:“对,是我自己签收的。”说完一下子沉默下来,这时候服务员上来送了一杯咖啡,透过迷蒙的热气看了一眼对面的安悦,缓缓开口,“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安悦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自我调侃地说:“即使我们是政治联姻,你也不用这样不耐烦吧,铭章你总是这样没有风度。”
  岳铭章一愣,脸色缓和了一些,随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接下来稳重了很多,没有再把不安现状的烦躁显露在脸上。
  安悦一下一下摇晃着勺子,漫不经心地想了很多事,怎么遇见岳铭章的,怎么在认识的一个月之后成为他的未婚妻,突然就张口冒出了一句话,待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嗒”一声勺子碰到杯沿,接着手脚冰凉地愣怔。
  岳铭章看着马路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一个字,“好。”
  安悦几乎是喜出望外地瞪着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岳铭章连表情都没有变,说:“订婚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决定好了吗。”
  安悦脸上的喜色减淡了几分,但心仍是忍不住飞扬了起来,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那么,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位置,生怕男人会后悔似的离开咖啡馆。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咖啡馆又恢复了一片静谧,岳铭章眼神冷漠地看着只喝了一口的咖啡看了很久,直到打烊时分才起身离开。
  

  ☆、第 5 章

  拿着报纸划掉几个没有被录用的岗位,厉封边咬着筷子边找工作,想起来才吃了几口,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最终化成一声叹息,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了一边。都是嫌自己……矮吗?
  固定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厉封被吓得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呆呆地望着它看了好久才匆匆跑过去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向英语气抱怨地说了一句,这才缓和了一下口气,有如谈论天气般开口说,“准备好了吗?别让人家等太久。”
  厉封懊恼地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向英的脸果然板了起来,口气不耐地说:“不是告诉你,这个星期五要去相亲吗。怎么不乐意是吗?呵呵。”向英冷笑了一声,等着厉封开口。
  厉封沉默了一会儿,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了姑姑,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向英留了一个地址,啪挂了电话。
  厉封看着电话对面斑驳的墙壁说了一声再见,发了一会儿呆,背上一个包就去了预订好的地方。
  下了飞机,岳铭章随手接起一个电话,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似乎在出神,旋即脸色一变,快速出声道:“掉头。”
  车速重新稳起来,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眼他的神色又挪开视线,直视路面,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他怎么样?”
  看见来人,医生刚直起的腰又重新弯了回去,他重新检查了一遍岳维渊的腿,沉吟道:“胫骨骨折。”
  岳铭章的表情都没有变,“我问的是他的脑子。”
  医生、一直不敢出声的岳维渊:“……”
  原来岳维渊昨夜就从自家阳台外的树上摔了下去,电话是岳家老三打的。他已经来看过他这个表里不一的二哥了,然后又匆匆赶回学校,途中打了一个电话给大哥,显然完全把他二哥的谆谆教诲抛在了脑后。
  被放进床里,一脸衰败的岳维渊窝了窝脖子,又冏又讨好地看了看他哥,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小声说:“大哥,家里的佣人都不在吗?肚子饿了。”
  岳铭章不苟言笑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浑身的暗黑气场显露无遗,说:“大门不走,爬树?”
  大气不敢喘的岳维渊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家里摆着你这么一尊冷面煞神,我怎么敢走正门,况且,他昨晚,一不小心,十一点以后才回来。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他忘了岳铭章临时出差了。
  “想吃什么?我去买。负责做饭的大娘回乡下伺候快生产的儿媳妇了。我会再雇一些人照顾你,最近不用去上班了。”
  岳维渊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但没有说不,而是微笑着说:“我记得城西附近有一家姓李的私房菜味道很不错。”
  李府私厨吗?去过一次的岳铭章朝着岳维渊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别乱动,大哥马上回来。”
  岳维渊翻了个白眼目送他哥离开,心里盘算着怎么摆脱即将失去自由的日子,你雇还不如我雇,雇什么雇,不就是骨折吗,又没有残废,岳维渊黑着脸咬了咬牙,突然想到他大哥和安家越来越接近的婚事,暗叹了一口气。
  无比唾弃地柱上拐杖,偷偷摸摸地来到岳铭章的卧室,那个没有充气的充气娃娃正阴森森地躺在他大哥的衣柜里,岳维渊无端一阵恶寒,也就他大哥那个怪胎不会被吓个好歹,一大早打开衣柜冷不丁掉出来一张人皮……越想越僵硬的岳维渊轻手轻脚合上衣柜,飘然而去。
  厉封尴尬地坐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对面,手一会儿从桌子上拿到大腿上,一会儿又因为觉得失礼而强忍着搁放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腼腆的不安。
  那精致的女人也不介意,温和地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服务员,上菜吧。”看来已经事先点好了。
  厉封被动地笑了笑,脸皮都好像要扯下来一样僵硬。
  菜很快就上齐了,闻着就很香,那女人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招呼厉封吃,热情略显强势的样子一点也不会惹人厌烦,反而觉得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厉封并不讨厌她,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那女人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状似无意地提起,道:“跟你说过的,我们结婚以后,你入赘我家的事……”
  厉封拿着筷子的手猛一紧,那女人看见了眼神沉了沉,接下来的话题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厉封不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得到一抹理解的笑容,他结结巴巴地接了口,说:“是我姑姑的意思吗?”
  那女人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睛点下头,随后脸上慢慢笑了出来,疑惑地问:“她没有提前告诉过……你?”
  厉封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心里面发寒,再也笑不出来。
  正在转弯的岳铭章眼角扫过什么,猛得把车刹在了非停车道上差点撞到了前面的车子。
  身体被安全带死死卡住,刺耳的刹车声都没有让他回神,他侧头看着玻璃窗里面谈笑风生对坐的男女,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平静。过了很久穿着制服的保安远远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垂头对着空气扯了扯嘴角……
  “呵……那么,就这样吧。”车子被发动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了一尾淡得看不清的烟。
  不一会儿,街道重新恢复寂静。
  饭菜浓稠的香味渐渐失去了吸引力,桌上的饭菜却已经去了一大半。
  “很高兴认识你,做不成家人也可以做朋友。”那女人见时机差不多了,爽朗地笑了几声,慢慢起身,拿上身边的一根旧拐杖朝着还傻坐着的厉封挥了挥手,随后便利落地离开了,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失望的情绪,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吧。
  厉封的那只用了两年的山寨手机呲呲响起时,餐馆里的人一下子全看了过来,他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按下通话键,说:“姑姑。”
  向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冷着声音问:“没有成功是吗?”
  厉封一步步走出来,并没有服务员上来问他收饭钱,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听见向英姑姑咄咄逼人的怒喝也只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地苦笑了一声,低声说:“对不起。”
  向英的怒火不减反增,她拔高声音尖叫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害死我丈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厉封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厉封愣愣地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看着看着,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慢慢融进尘埃,又渐渐变成尘埃,眨眼间就要消失不见。
  岳铭章这个名字原本应该被他抛进时光里,然后,一年,五年,十年的时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厉封,你能离开我又怎么样,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是在你的身体里变成男人的。”高中毕业聚会的那个晚上,他对着扭曲着脸的厉封留下一句结成冰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包厢,沉默挺直的背影是在逃亡。
  下身撕裂的厉封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后悔,那一天为什么要去向英的家里,让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被人□□了呢。
  “喂,干什么呢!要哭到一边去哭,这里人家还要停车。多大点事啊。”走过来的保安显然把他当成了刚失恋的苦闷青年,不客气地喝了一声,扯着厉封的手把他甩在了路边,摇着脑袋走开。
  厉封若无其事地擦了擦眼泪,随后起身离开,就像没有来过一样,什么痕迹都不会有。
  等他到了自己租的房子,向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客气地笑了两声,干巴巴地说:“大宝学校里新上任的领导组织了一次劳记作业,安排十月二十到二十七的全校大扫除,他运气不好,要去扫老厕所……你住的比较近,过去帮他一把,反正,呵呵,你也没工作。”
  厉封轻轻嗯了一声,向英沉默了片刻,突然就那样冷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这之后,厉封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接到面试通知才精神抖擞地出去,偶尔帮贺秋送一些同城的快递,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贺秋老早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让他去一趟店里。
  厉封像往常一样出了门,随后又把门拧开走了回去,换了一条长裤才重新走了出去。
  等他到的时候贺秋正站在关闭的门口张望,厉封惊讶地喊了他一声,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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