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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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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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美丽的天色,却不能感染一个人的心情。
  姚怀川坐在客栈大厅中,望着手中的一等翠玉佩出神。
  “怀川?”庄岛杭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楼下的姚怀川呆滞的表情。
  “嗯?哦,岛杭,是你啊。”姚怀川抬头应了一声,又低头开始摆弄手中的玉佩。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庄岛杭越看越不对劲,坐在了姚怀川边上,开始关心他朋友的心理状况。
  “还不是钱的问题……”姚怀川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这块玉佩看上去很值钱啊,当了可以解一时之急,怎么,你不舍得?”庄岛杭笑了笑,“日后再赎回来便是了。”
  “你不懂。”姚怀川撇了撇嘴,“这个东西当了,可就赎不回来了。”
  正经的当铺是万万不敢收单家的玉佩的,那都是御赐之物,敢收的也只有黑铺,但是当给黑铺,恐怕就真的赎不回来了。
  “喔?看来这玉佩对你很重要?”庄岛杭挑了挑眉。
  “这是离守的玉佩。”姚怀川眉头一皱,“可能是觉得一件衣服花了我太多钱,不好意思吧。”
  “既然是单兄弟的东西,他舍得,你又如何舍不得了?”庄岛杭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是离守的娘留给他的遗物,他从小戴到大的,虽然他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舍不得的……”姚怀川内心特别纠结,“我不能就这么把它当了!”
  “……”庄岛杭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我在钱庄存了些钱,我可以先取出来借给你们,这样你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姚怀川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都没敢告诉离守那衣服还有你一百两的份。”
  庄岛杭微微一笑:“不知单兄弟何故对我持有成见,怀川可要好好替我‘刺探军情’啊。”
  姚怀川不好意思地一笑:“岛杭你别介意,离守这人性格就这样,你还算好的,我第一次见他,他就用长枪指着我,酒洒了我一身。”
  “嗯,照你这么说,他对我还算友好的。”庄岛杭也笑了起来,“好了,你也别盯着这玉佩看了,既然不舍得当,那就别当了,省吃俭用吧。”
  “这个我知道。早上多谢兄弟解囊相助,为了离守,我可真是花了大血本了。”姚怀川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还挺闲的,一千两买了个天下名将回来活受罪。
  “姚怀川。”回头就见单离守慵懒地站在楼梯口,“什么时候走。”
  单离守已经穿上了姚怀川刚刚买来的衣服,说实话,无论单离守穿什么衣服,都特别好看,姚怀川如是想。
  庄岛杭倒是第二次看到单离守,第一次虽然衣着比较狼狈,但是他的气势却十分吸引人,如今换上了一套更加称他的衣服,却是被惊艳了一番。
  好俊的公子。他在心里暗暗地赞了一句。
  “等你吃饭,吃完就走。”姚怀川不敢怠慢地回答。
  单离守点了点头,绕到姚怀川边上坐下,看也不看庄岛杭一眼。
  姚怀川把小二招了过来,小二满面笑容地对着单离守问,客官需要什么。
  姚怀川与庄岛杭连连咋舌,单离守气势太强大,小二都直接把他们俩忽略为跟班了。
  但是接下来单离守点的菜色十分简单,朴素的两菜一汤,比平时的菜色减少了一半。
  姚怀川一直看着单离守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不知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似的,好不习惯。
  不过很显然,单离守没有为庄岛杭点菜的义务,就投去个眼神,你自便。
  庄岛杭微微一笑,仅仅添了一碗饭。
  “姚怀川。”单离守优雅地执起筷子,淡淡却极有威严地瞥了姚怀川一眼,“起筷。”
  姚怀川立刻回过神来,抓起了筷子,刚扒了一口饭,就觉得郁闷了,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才是挑食的那个?
  一顿饭吃得极其沉默,姚怀川几乎是两三口咽下的整碗饭,就赶紧去雇马车了。
  刚踏出门外,又忽的想起绝对不能让庄岛杭与单离守独处,马上回头拉着还没吃完的庄岛杭一起出门了。
  单离守淡淡地笑了一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情甚佳。
  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对别人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你身在梦境,那么,你不撕破它,你就不会醒。
  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
  从今往后,他便要离开,全是梦境的邶国。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公子,看你器宇不凡,不如让老生替公子算个命?”
  一个拿着“执掌知运”的算命老头子凑近了正在慢慢饮茶的单离守。
  当姚怀川和庄岛杭二人将马车引过来之后,一进大厅叫单离守准备启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姚怀川突然用一种看死人的同情眼神看着算命老头。
  庄岛杭则是很有兴趣地观察单离守的表情。
  单离守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却极有气势地对凑近的人说了两个字:“再见。”
  算命老人顿时愣了愣,赶紧追上正要上马车的单离守:“公子,良禽择木而栖。”
  “良禽良木与我何干?”算命老人看到单离守英挺的侧脸,空寂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世界万物,“天下间还没有人能从掌纹得知一个人的命运,尤其是我的。”
  “有一种东西,如果你信它,它就会在;如果你不信,那它就永远都不会存在。”
  单离守干净利落地跳上了马车,庄岛杭还依然沉浸在他刚刚的话语中回不过神来。
  姚怀川凑近庄岛杭:“岛杭啊,正如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要是和我们一起走,我没问题,但你得征求下另外一个人的意见。”
  “好。”庄岛杭颇镇定地上了马车,径直坐到了单离守的对面,“叨扰了。”
  单离守只是望着窗外出神,并没有回应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姚怀川坐在单离守的边上,仔细地盯着身边人的手看,与平常习武之人不同,单离守的手掌虽然有一层薄茧,但他整个肤色都偏白,手指纤长,优雅地仿佛不像舞刀弄枪的人。
  “离守。”姚怀川突然出声,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识地叫出来了。
  单离守将头转向了他,空寂的眼神看着姚怀川,后者一阵心跳。
  “……”姚怀川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单离守向来空寂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
  窗外落叶缤纷,原本发生在冬季的景象,如今在四月里却很常见,尤其是雨季。
  哪些人走了,哪些人留了,过往道路淡淡抹抹留下多少痕迹?
  一些人聚了,一些人散了,年少轻狂浅浅深深哪儿才是精彩?
  一个人得了,一个人弃了,酸甜苦辣交交织织何处堪是尽头?
  单离守听着耳风吹响他眼中的风铃,很多时候他所坚持的所期待的所信任的都化为了乌有。阳光不灿烂,月晖不美好,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思绪萦绕,随着落叶缓缓落地静静归根。
  离与守,只可取其一。
  “当了吗?”单离守重新将头转向了窗外的景色,不容忽视的声音将姚怀川一瞬间的心动拉了回来。
  姚怀川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单离守指的是什么。
  “没有。”姚怀川回答得很诚实,“我觉得不当它,我们还是可以坚持到家的。”
  单离守对“家”这个概念已经平淡犹如死水,尤其是在离开邶国以后。
  天大地大,他的家他回不去,而他足可踏至之处,竟是他人的天下。
  单离守嘲讽地笑了笑,带着七分的狂傲,三分的寂寥。
  “别给我露出这种笑容!”姚怀川压抑了许久的内心再次爆发,“从我把你带出来那天起,你就归我了,别给我挑剔,我家就是你家。”
  姚怀川刚一出口就懵了,原本是安慰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对面的庄岛杭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我不归你。”单离守依然望着窗外,语气淡淡却极有震慑力,“我属于我自己。”
  单离守明明就坐在姚怀川的身边,伸手可及之处,而姚怀川却忽然觉得,他很遥远。
  单离守只可观摩,却不由他人触碰,即便是死了,尸体也要化为灰烬消散在天边,不容他人践踏。
  姚怀川觉得自己也许一辈子都要抬头看着他,以前以此为豪的他,如今却感受到丝丝不安。
  他不想这样只跟在单离守的身后,脚踏着他踩过的道路,被无视地抛在后面。
  他想抓住他,他想让他的眼睛能够时不时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瞬。
  姚怀川并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想要和一个人并肩的心情,仿佛如炽热的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血液。然而,地位的不同,思想的差距真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襄北以西是关峡道,直连兴国,所经第一站城镇乃是虹门。
  虹门是边疆小城,驻守在边疆的兴国士兵经常会给这个安宁的小镇带来热闹的气息。
  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虹门客栈门前此时围了一大群士兵,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在包围的中心,边上倒了一个腿脚受伤的士兵,被几个兄弟扶着,不安的气氛正慢慢升腾。
  “明明是你先撞过来的,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一个血气方刚的士兵推了马夫一下,口气甚是愤怒。
  “姚公子,你说说话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马儿受了惊吓才……才……”马夫被吓得不轻。
  “你看着人腿骨都折了,就算不是你故意的,你怎么负责?!你们都跟我们去见将军去!”
  姚怀川一听到去见将军就一阵心惊肉跳,天知道兴国的驻守将军邵青见到视为天敌的单离守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这位兄弟,你消消火,撞了人是我们不对,我们给你赔礼道歉了。”庄岛杭依然好脾气地温言相向,企图大事化小。
  “你们道歉也没用,跟我走!”为首的士兵年轻气盛,见自己兄弟受伤,火气十足,根本不在意啥道歉不道歉的。
  “姚怀川。”本来待在马车里漠不关心的单离守突然开口了。
  士兵们只见一个身着银纹白衣的俊俏年轻人缓缓地下了马车,宽袖一拂,王霸之气浑然天成,众将士们不自觉地神色一凛,恍若见到了他们崇敬的邵青将军。
  姚怀川只看到单离守淡淡地转向他,指骨分明的手优雅地伸在他面前:“一百两。”
  姚怀川还没来得及劝单离守三思,手却已经将一百两果断地放到了那只漂亮的手上面。
  “士兵的腿脚便是生命,一百两虽然少,但足以找最好的大夫,配制最好的伤药。”单离守很轻松自然地将一百两交到为首士兵的手上,仿佛一百两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一百两对于士兵来说,那是需要服兵役约十年才能积累下来的银钱。
  “……”为首的士兵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银票,完全呆在了原地。
  “但是,你们平时的训练只能到这个程度吗?”单离守的口气顿时变得严厉,“连个马车都躲不过,如何抵挡敌人的战车和战马?”
  “……”一群士兵鸦雀无声,刚刚还血气方刚地叫喊,现在,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有时间来小镇鬼混,还不如多练些保命的技巧。”单离守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放松了语气,“伤势不能耽搁太久,你们还不走。”
  “是!”一群士兵完全是本能反应地应了一声,便立刻抬着受伤的人走了。
  只剩下完全没反应的姚怀川和目瞪口呆的庄岛杭呆站在原地。
  姚怀川觉得,有些人就是天生有这种魄力,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别人听什么就会跟着做什么。
  单离守就是这种人。
  年少时特别崇拜强大的人,所以第一次见到单离守就飞蛾扑火般地缠上了他,结果落得被长枪指面的下场。后来一回生,两回熟,无数次义无反顾地靠近,终于渐渐地让单离守习惯了他。今日单离守打发那群士兵的方法,跟第一次单离守移开长枪后的行为如出一辙,不过少了银两,多了一番话。
  就是因为那番话,使姚怀川彻底改变了生活的方向。
  “姚怀川。”单离守轻唤。
  “啊,什么?”姚怀川顿了一下才应道。
  “订客房。”单离守刚下达完命令,就自顾自地进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抵达客栈门口,姚怀川跟在单离守身后进了店门。
  姚怀川明白,单离守并不是故意用命令的口吻说话,他只是多年的习惯,将军当惯了难免遗留些职业病,可姚怀川还是觉得不舒服。
  订完客房,在大厅里闷声不响地坐了好一会儿,姚怀川终于站了起来,径直来到天字号房,刚想敲门的手抬在半空,犹豫了。
  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呢?不要把自己当下属?改改他说话的口气?虽然自己有时候突然抽筋似的觉得不爽,但这些都不是事儿。如果真一时冲动说了,会不会显得格外生分?
  那么该说什么?有些话,就算自己有胆说,等见到了单离守,肯定又说不出来了。
  “进来。”单离守的声音隔着一扇门,切断了姚怀川正要撤退的道路。
  姚怀川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单离守就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本书,名曰《四国通史》。
  他很喜欢看书,并不仅仅局限于兵书,上到各国的史鉴文献,下到民间的简易菜谱,无所不看。
  姚怀川就这么站在那里,不靠近也没出去,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勾勾嘴角,发现自己还是可以笑起来的。
  “你怎么了。”单离守长久没有听到姚怀川说话,抬头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放下了。
  “没什么。”姚怀川觉得自己的话要尽量少,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会爆发。
  “姚怀川。”单离守皱了皱眉,语气平淡,但话语中有不容轻视的强硬,“你到我房间不说话也不出去,问你如何,你说没什么,嗯?要么干脆点,要么退下去。”
  在单离守一字字的话语刺激下,姚怀川终于忍不住了:“单离守,我不是你下属,给我收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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