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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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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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的道:“你听说这次圣旨了么?”
文氏道:“什么圣旨?”
赵家的道:“听说因着朝廷平叛得胜,大赦了天下,如今又颁了几条政令,其中一条便是严禁女子裹脚呢!”
文氏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赵家的道:“往年我这一双大脚,也不知被人笑话了几回,如今朝廷有了政令,看谁还敢说嘴。”
文氏道:“怎地会下这样的旨意来,朝廷上的大人们,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发道人家能想的。”
赵家的道:“我在盱眙城里做了一年多的活计,昨儿才回来的,城里的圣旨已然到了,都宣讲过了,说是当今皇上为了思念他的祖母孝慈皇后,这才颁下了这道旨意,说是天下女子自当都效仿孝慈皇后,不得再裹脚,若有再发现裹脚的,便充作军妓!而且父亲允军,母亲罚做官奴!”
齐敏儿听了心中一喜——这是穿越同行在大发慈悲了么?果然是有着现代思维的人啊!
文氏却吐了吐舌头:“怎地这样狠法!只怕那些官员,又要从这上面不知做出什么文章来中饱私囊了。”
赵家的道:“妹妹这是何意?”
文氏道:“嫂子如何不知,哪一次朝廷有新的旨意下来,那些当官的不变着法儿来盘剥咱们。这次又不知会借着这个新的圣旨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赵家的道:“这可说不准了。反正啊,不缠足,也是咱们做女人的得了好处!你也是不缠足的,故此不知那缠足的苦!”
文氏道:“我如何不缠,只是当年缠了三五日后,痛得我死去活来了数日,我爹娘心疼我,这才不让我缠了。幸好日子少,不然便是松开了,也得落个半残呢!”
第十三章 文氏线娘
赵家的道:“可不是,原来妹妹你也尝过这样的苦呢!前几日我婆婆还对我说,若兰年纪已经大了,若再不缠足,就要惹人笑了,我正心疼呢,可巧就有了这样的圣旨!”
说着又道:“若是这圣旨早几年下来,当初你又何必为了偷偷解了秀雯的裹脚布而受罚,结果被罚跪在雪地里,冻坏了手脚。”
齐敏儿这才知道,原来文氏是因为这个才手指受的伤,而这个赵家的妇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来串个门子的吧!
不过估计她和文氏的关系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让文氏伤心的话题了。
文氏叹道:“这也只是命罢了!我宁肯十根脚趾都冻掉,也不肯伤着我的手指的,结果脚趾个个都好,便是右手的三个指头,便是拈根针,也不过半盏热茶的时间,便抖个不停呢!”
赵家的听了,也不免陪着嗟叹了一番。
接下来的话题,也不过又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文氏询问赵家的在家里帮佣的情况,赵家的又不是贱籍,只是去城里帮佣,与文氏说的话也不过都是些见闻传言——她在城里主要是与一群专门替人浆洗缝的人住在一起,然后接了活一起做罢了,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秘闻,也没什么能传到她耳朵里的。
“这宋老爷,大儿子才四岁,便已经读书读得有模有样了,听说城里的人都说他是个神童,听说来年说不定会有个恩科什么的,那时他才五岁,便要参加呢!”
赵家的说到城里有富豪宋家,马上话匣子不断,而齐敏儿对这种话题没有太多的想法——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超YY的剧情罢了。
虽然穿越这种最YY的剧情已经发生了,齐敏儿却并不认为在自己身上还能再来一次类惟的YY剧情。
所以齐敏儿在觉得无聊的情况下开始东望西望,而两个大人也对一个孩子有着这样的举动而不以为意——大人之间的话题,孩子怎么可能会感兴趣嘛!
这时齐敏儿就看到里面的帘子边上,伸出一根小手指,一勾一勾的。
齐敏儿暗暗好笑,但从文氏的怀里挣了下来,然后迈开两条小腿,跑进里屋,果然齐宝儿正站在帘子后面,见齐敏儿进来后,便附在她耳边道:“敏儿,你说我现在好不好出去?”
齐敏儿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会知道。”
齐宝儿道:“娘亲本来要教我念书,但是现在赵家婶子来了,她不教了,我能不能出去玩啊?”
齐敏儿时常帮着齐宝儿做些功课,有时也替他出出主意蒙混过关之类,所以齐宝儿更是时常相齐敏儿咨询很多吃不准的事,好像齐敏儿倒过来是姐姐,而他是弟弟一般。
齐敏儿道:“你今儿还是老实点吧,爹中午回来要见你出去玩了,必是又要打你呢。你去把那字再写几张吧,下午再歇会子,爹因着中午的高兴劲儿,也不会怎么说你的。”
齐宝儿点了点头,愁眉苦脸地去研墨。
齐敏儿也不懂这块方砚是不是值钱,不过看这雕工,还是很细致的,是一个椭圆形的,半弧的边上塑着饮中八仙,神态各异,围成一个小扇面一样的形状,很是可爱。
其中李白与张旭居中,李白坐在一张椅子上,跷着二郎腿,正自斟自饮,跷起的一只脚上却是没穿靴子,想是等着高力士替他穿呢,他旁边的张旭侧卧在砚台边上,腹间空地上置着一个直径约两三毫米的小酒杯,却把头发披下,似是要用头发沾着这砚台里的墨汁来写狂草。
其余贺知章、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焦遂这六人也是各有精妙之处,齐敏儿心想,这东西少说也值十来两银子,齐长春居然就舍得这样拿出来给儿子用,真不知该说他宠爱儿子呢,还是重视教育呢!
磨得了墨,齐敏儿看着齐宝儿写字,看了半天,也不觉得他的字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都是临摹字帖,也都是正楷,果然还是自己的水平太次么!
还好齐敏儿是个闲得下来的性子,就这样看着齐宝儿临摹,不知不觉就快到午时了,那边赵家的却好像是个烂屁股的,坐下就不肯走,文氏没奈何,只得对里面喊道:“敏儿,再去倒两杯水来。”
齐敏儿应了一声,倒了两杯水过去,文氏却道:“哟,怎么都凉了,我去厨下添一把火去,嫂子你且先坐坐啊。”
赵家的这才站起身来:“哎哟,我和妹妹这许多日子不见,这一见面就聊得忘了时辰了,我得快回家去做饭了。我这也耽误了你呢,妹妹可切莫见怪呀。”
文氏笑道:“哪里有什么可见怪的,嫂子也与我真个多时未见了,且便在我家用了午饭再去。赵大哥是在家还是在地里?着宝儿去唤一声吧,让若兰也一起过来。”
赵家的道:“这怎么成,不了不了,我还是快走吧。”
文氏又客气了两句,赵家的道:“不是我跟妹妹你客气,着实是下午几个老人要大家去开会,若是他们两个男人凑在一处,免不了喝上几杯,岂不是误了事。”
文氏笑道:“哪里就能误事了,少吃两杯,又能如何了。”
赵家的哪里肯依,脚下不停地便出门去了,文氏也不强留,只说要她下回再来坐,然后便赶紧洗了手去做饭。
饭还没有做完,齐长春便回来了,见文氏还在厨下忙碌,便道:“怎么还没做好?我今日回来的比平时还晚些呢!”
文氏道:“上午赵有德家的过来串门子,坐到午时才走,我又不好赶她。”
齐长春道:“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去城里做活儿了么?”
文氏道:“许是年纪大了,当不得这份苦吧。她又没儿子,挣得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齐敏儿坐在文氏旁边,托着腮正看着灶下燃的陈年麦秸,心里很不以为然——可是古代的人就是这样,重男轻女,又能怨什么呢!
齐长春道:“那她来做什么,她男人懒得很,那一亩半地,也不见他来查看,四五日也难得遇见他一次。”
文氏道:“她是来说城里宣讲圣旨的事的。”
齐长春诧道:“圣旨?”
文氏点了点头,便把早上何占福来说的事告诉了齐长春,又把不许裹脚的事也说了。
齐长春耸了耸肩:“这种小事,也值得下圣旨么!”
文氏道:“你们男儿家不知,裹脚便是咱们女人的苦呢!”
齐长春笑着在文氏大腿上摸了一把,笑道:“你不裹脚,我不是也一样疼你。”
文氏红了脸,反身推开他:“你这人,便是这样不顾头的,没看见孩子在这儿么!”
齐长春笑道:“她能有多大了,不过虚岁三岁而已。”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什么来,又问道,“宝儿呢?可在里面温书?”
文氏道:“赵有德家的过来与我说话,我哪里还有空去管他,只是在里屋便了。是在温书还是在偷懒,我也不知了,你自己去看吧。”
说着又一把拉住齐长春的袖子:“且对你说,莫动辄便打他,他毕竟还小,喝斥两句,也就罢了!你看他如今的样子,见到你,如同老鼠见了猫,哪有些父慈子孝的样子!”
齐长春道:“我小时候还不是一样怕我爹怕得要命!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的。”
文氏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有个长短,岂不是要我的命!”
齐长春笑道:“你这话说的,我不也只是这一个儿子么?”
说着转身进了房间。
齐敏儿侧耳倾听了片刻,见没有出现打骂声和求饶声,知道齐宝儿这次表现还不算太坏,总算按着自己的吩咐把字给写了出来,没有挨骂。
过了片刻,文氏蒸好了馒头,把那冷菜也连带着一起蒸热了,然后端进屋里去,扬声叫二人出来。
齐长春这时正在让齐宝儿念一段书,听到文氏唤他,便与齐宝儿一起出来。
文氏道:“下午未时三刻便要去空地上了,我怕赶不急,便只热了这几个馒头,晚间我再炒几个菜吧。”
齐长春道:“不妨事,能填饱肚子,也就行了,不必多做那么多规矩。”
文氏道:“下午若无甚事,便回来吧,不要再去田里了。”
齐长春道:“这个我自省得。”
说着掰开了馒头,右手挟了几片菜夹在里面,往嘴里便送,齐宝儿见了,也有样学样,用馒头夹了菜吃。
齐敏儿却是一口馒头一口菜,文氏又去端了汤上来,坐在齐宝儿和齐长春中间,替三人盛汤。
齐宝儿咬了几口,又把那馒头蘸着汤吃,然后对齐敏儿道:“敏儿你也沾些汤吃吧,味道很好的。”
齐敏儿摇了摇头:“我不要,汤都流到手上了,没的弄脏了袖子。”
第十四章 制度变革
齐宝儿把手上沾了汤的馒头送到齐敏儿的唇边:“来嘛,咬一口你就知道了。”
齐敏儿皱着眉,看着这馒头上的齿痕,还有那沾汤带水,甚至还有一丝青色的菜叶——了不知道是不是齐宝儿齿缝里的——真是恶心透顶,忙把头别了过去:“不要呀,你吃你自己的吧。”
齐宝儿万分遗憾地把那馒头塞到自己嘴里,还嘟嚷道:“女孩子真麻烦,这么挑食,不乖!”
齐敏儿瞪了他一眼——平日里被父母这样骂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说她!
齐长春夫妇两个,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限怜爱,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却又泛起隐忧来——也不知道真正的齐敏儿,是到哪里去了!
齐敏儿和齐宝儿倒是也没注意父母眼中的隐忧,仍然你瞪我一眼,我龇你一牙的。待到一顿午饭吃好,已经过了未时了。
齐长春胡乱抹了一把脸,便出门了,文氏便去厨下洗涮碗筷,那边齐敏儿和齐宝儿一起午睡。
两个孩子在床上睡觉,齐敏儿见齐宝儿又要脱光,便道:“天这么冷,你还脱光,也不怕冻着。”
齐宝儿道:“被子帖在肉上很舒服的嘛,你总是穿着衣服睡觉,当然不知道了。你要不要也脱了试试?”
齐敏儿瞪着他:“你没见娘也是穿着衣服睡的么?我才不跟爹学呢!”
齐宝儿愣了一下,便留了里衣没脱,然后一边钻进被窝,一边道:“那我也试试。”
齐敏儿见自己抗议了很久的事,居然突然就按自己的意愿达成了,也是万分诧异——孩子模仿大人是正常的,但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啊。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齐长春自从以暴力方式教齐宝儿念书后,齐宝儿对父亲有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所以才会想要学一学母亲的吧。
齐宝儿躺在被窝里,动了动手脚,又扭动了几下身子,道:“好像不如脱了舒服啊。”
齐敏儿道:“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齐宝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齐敏儿的嘴角抽了抽——这孩子,真是一点心事都没有啊!明明中午吃饭时,他爹还说让他下午背一篇文章,晚上回来要听他背书的。
不过这齐长春也是的——怎么这么望子成龙啊!难不成他小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那到底是因为他是个神童呢,还是因为齐老爷子比他更狠?
齐敏儿摇头叹息,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好像有人说话,便睁开了眼睛,结果吓了一跳——原来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这一觉居然睡得这么迟。再看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却听到帘外有人小声念书。看来是为了怕把自己吵醒,所以文氏才叫了他起来,让他去外面念书的吧。
齐敏儿虽然是个大人,但是毕竟身体是个孩子,平日里和大人一样的作息,睡眠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天或两天睡得比较多的,这一天就是如此。
齐敏儿撑起身子,穿好了衣服出来,见天色大概已经是酉时了,齐宝儿果然正在外面的桌上念书呢——已经点起一盏灯了。
齐敏儿也不与他多言,只是与他互相看了一眼,便走出了屋外,只见齐长春正和文氏说话,便走过去喊了二人一声。
齐长春过来抱起了齐敏儿,笑道:“我的小闺女,今后你可就不用缠足喽!”
文氏一边做饭,一边道:“我本也不打算让她缠。若缠了足,家里的活谁来做——本来这就是那些富人小姐们做的事,乡里乡下的,缠了足反倒不好嫁。”
齐长春笑着对文氏道:“这次的圣旨里还说,要在全国设立银行,专管银钱兑换,还有破损纸币的回收,还能办理存放银钱和汇兑,私人设定的钱庄和银号,全部收归国家所有,若有私人再办的,就要杀头呢!”
文氏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齐长春便向文氏解释了一下,齐敏儿听了,心想这又是穿越同行搞的东西了。银号和钱庄这种东西,本来是从北宋时的银票铺发展起来的,而至明朝中叶以后才大行其道,而且是官办私办的都有,这位穿越同行显然是借鉴了新中国的银行都是官办的经验,要把所有的银号都收归国有了。
而且古代的钱庄,是没有回收破损币的做法的,以至于到最后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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