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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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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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歹是举人老爷的女儿,不可能嫁不出去——这也不能怪齐芸,女儿长得像爹,也是很正常的,齐长春就是黑黝黝的,完全像是个农夫,不像是个读书人。
所以齐长春在京城里混了这么久,也没得到个缺,就是因为长相不受人待见——当官的是国家的脸面,在水平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以貌取人也是无可厚非。谁让你只是个举人,你考个进士,长得就是丑点儿,也能当官啊!
陆佳星却是不同,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腰肢纤细,眉黛如画,就是嘴稍大了点,不符合古典美人樱桃小口的标准。
与陆佳星也算是故交,两个女孩子之间要说的话很多,趁着外面还在喧闹排场,她们两个头并着头,倒是说得开心。
齐敏偷眼看了一眼刘氏,见她也正对着自己和陆佳星笑,知道她大概也对于自己和陆佳星搞好关系的举动是持赞许态度的吧。
陆佳星对苏睿有点意思,这是齐宝对齐敏说的,现在回想起来,也未必就很严重,两个人从小在一起,产生些暧昧也是有可能的,看苏睿的样子,也应该不会有什么私情的,不然也不会每次连家都不回,就兴冲冲地跑来看齐敏。而且陆佳星要真是齐敏的情敌,现在也不可能拉着齐敏的手,态度如此亲密地交谈了。
这几年没有回来,齐敏倒问起陆佳星父亲的事来——却原来陆佳星的父亲原是一名秀才,这一科也考取了举人,然后又续娶了一房妻室,大概来年就要接陆佳星回去了。
齐敏听了,心里更觉得放下了一块大石——陆佳星,大概也就是苏睿和自己生活中的一个过客吧,就像小时候那样,来过,然后又走了。
这时外面响起的奏乐——举人的冠礼,和当初齐福的可不一样,虽然仍是庶人之礼,但排场可是要大上很多。
外面乐声一起,里面说话的声音就没了,不多时苏睿便进来换一套衣裳。
第一套衣帽是刘氏亲自给他戴上去的,等到第二次他进来时,苏睿就直往齐敏这边看,陆佳星忙推了推齐敏,齐敏便笑着接过了衣服,上前帮着两上丫环一起替他穿戴。
等到第三次进来时,却是陆佳星上前替苏睿穿戴了——苏睿略皱了皱眉,忙看向齐敏,见齐敏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齐敏心中暗笑——我会这么小气么?不过是换一套衣服罢了,人家都要走了,我还跟人家置什么气!
待到苏睿第三次出去,刘氏远远地看到齐敏和陆佳星相谈甚欢,便对齐敏道:“我看你和星儿这样亲密,我也就放心了。”
齐敏一愣,却见陆佳星红着脸低下了头,于是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时刘氏却又不再说话,齐敏也不好细问,再看陆佳星,只是低着双手摆弄着衣角,一副娇羞的样子,于是便如同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一样,心里便专等着苏睿完事后进来相询。
陆佳星似是看出了齐敏有些不快,便道:“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些不适?”
齐敏勉强笑道:“无甚事,只是略觉烦闷罢了。”
这时齐敏儿心想——原先陆佳星的父亲,虽说只是一名穷秀才,并无甚势力的,但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作人妾的,哪怕是嫁给妻子的娘家人。如今他成了举人,更不可能如此了,但是怎么听刘氏的话,就那么别扭!
陆佳星道:“我们姐妹两个,多时不见,我先还怕如今见面要生分了,却不料还是如此亲密。我待妹妹的心,确是从来未变过的,只可惜如今隔得远了,不得相见。日后若是朝夕相处,我们两个也是定然和睦的。”
齐敏略蹙着眉头,低声道:“姐姐若来我家住着多玩几天,自是不妨的。可姐姐不是说要回乡去么?日后天各一方的,倒也教小妹我牵挂了。”
陆佳星红着脸道:“妹妹有福,嫁了表哥这样的人物,我原是自叹福薄的了,但是蒙舅舅和舅母疼爱,许我一个二房的名份,只等表哥中了进士……”
听到这里,齐敏脸都白了,只听陆佳星继续道:“妹妹与表哥自幼便是相好的,情深义重,我也从不敢想大房的,若是妹妹垂怜,允了我做二房,今后我叫你一声姐姐,必定好好服侍你的。”
齐敏咬着牙道:“苏睿怎么说?”
陆佳星低着头,光顾自己说话,也没看见齐敏煞白的脸色,只道:“表哥没说什么,只说要是妹妹允了,便让我来服侍妹妹。”
齐敏心里冷笑——好啊,苏睿,你不做恶人,却非要让我来唱这个白脸!哼哼,你倒没有先应下,若是先应下了,岂不是好?你以为我爹上门求了亲,我就一定非嫁你不可了?
于是嘴上说道:“我年纪这样轻,见识浅,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只怕是胡乱应了,到时事又有了变故,没的坏了我们姐妹的情份,大家脸面上也都不好看。这事还得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才好——之前我爹上门求亲,姐姐怎么不早说?却等到这回子再来说。”
陆佳星抬头看看齐敏,见她面沉似水,知道她心中不快,便不敢再说些什么,忙走过去站在了刘氏的身后,想来是在与刘氏说些什么。
刘氏听了,却不动声色,只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仍旧与身旁的几个人谈笑。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鼓乐齐鸣,然后不多时便有人进来报说外面礼毕了,让大家都出去,参加偏院的筵席。
刘氏让众人先去,自己过去一手拉着陆佳星,一手牵着齐敏,也不要丫环相陪,只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从偏门走出去,是一条小径,直通向偏院的。
刘氏与齐陆二女走在一起,便对齐敏道:“这本是我和她舅舅疼爱她这个没了娘的孩子,怕她回了家去,家中的继母对她不够好,这才想让她在我们这里长住。只这样一来,也爹面上不免有些说不过去,这才想了这法儿。我对你和官儿的婚事,断无一点意见的,只盼你也抬抬手儿,能成人之美,与她效那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罢了。”
说到这里,见齐敏抿着嘴脸色煞白,便又道:“你是正妻,她是二房,断不会越了你的头去,她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绝不会与你争风吃醋,使那狐媚的手段来霸着官儿。她便要承些雨露,也得要得了你的允可方是。”
说着看了一眼陆佳星,见她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便笑道:“我知道星儿是个恪守本分的人,这些日子来与官儿相处也都各自守礼,没有什么逾矩的,日后与你成了姐妹,你也好有个帮手。不然官儿日后得了缺,若是偏远的地方,你一个人跟了去,也不免孤寂。”
这话是说陆佳星与苏睿长年相处都没有使什么狐媚的手段来勾引苏睿,那是因为她生性温和,恭谨守礼。所以齐敏根本不用担心将来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
齐敏真想反唇相讥——若是苏睿中不了进士,放不了实缺,那又该如何?
不过想想还没有见到苏睿,便先忍一口气,等见到了苏睿,再跟他说!于是便闭了嘴,只是闷气。
刘氏牵着二人的手,边说边走,眼见得前面偏院里摆着三桌酒席,已经有不少女眷和孩子坐在那里了。
走近时,果然见到文氏带着齐芸和齐升坐在一起。齐芸一见到齐敏,便招手让她过去。齐敏笑着对刘氏道:“我娘叫我过去呢。”
刘氏道:“那你去吧,这事儿,原不是你好一个人作主的,只是先对你说一声,让你家也有个准备。”
齐敏听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细一想,随即隐约猜出几分来——大约是苏睿不答应,最后被逼得没法了,便往自己身上推。于是刘氏便与陆佳星来跟自己说,若是自己碍于面子答应了,那是皆大欢喜,也好就此堵了苏睿的嘴。若是吵了起来,不免失了脸面,而且到时安一个泼妇的名声,自己年纪又小,面皮薄,少不得最后还是应了。
虽然陆佳星不像是个有什么手段的,但这事是齐敏万万不能允可的——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再者说了,苏睿能不能考中进士,那还两说着呢!何必现在就翻脸,暂忍一口气,等散了会,跟父母先说了,再找苏睿算帐!
打定主意,便过去坐在了文氏和齐芸之间,对文氏笑道:“我方才一直在里面,却没有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第十一章 人工呼吸
文氏对齐敏笑了笑:“你在里面可是高兴了,能坐能说的。升儿站了半天,腿都酸了。”
齐敏摸了摸齐升的头顶:“不要紧,男孩子家的,总要多锻炼锻炼,就当是劳其筋骨了。”
说着坐了下来,却发现齐宝不在,便问文氏。文氏道:“他与官哥儿坐在一起呢。”
齐敏点了点头——他也算是苏睿的好兄弟,坐在一起也说得过去。
等到酒足饭饱,各人回家,齐长春带着家人也向苏重德告辞,说是要回家去。苏重德也明白齐长春的意思,便道:“明日乃是良辰吉日,我当亲来下聘。”
说着看了一眼齐敏,笑道:“敏儿如此相貌,我倒怕我家子明配不上她呢!”
子明是苏睿新取的表字,刚才已经在黄册上重新入了名字,所以苏重德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
齐敏听了红着脸低下头,文氏却变了脸色,道:“苏里长说的哪里话来,官哥儿若是有真才实学,定然能中了进士的。”
齐敏心中一怔——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怎么会一起提了出来。
却见苏重德也是讪笑了几下,道:“线娘说笑了,我只是赞敏儿漂亮,并无他意的!”
齐长春见了,也忙道:“线娘你又听到什么人嚼了舌头根子,休要多心,苏里长德高望重,官哥儿与我家敏儿正是良配,何需多想。”
文氏听了,便笑了一下,只是不太自然。齐敏心中疑惑,再看苏重德身后的苏睿时,脸上也有些烦恼之意,便想着等会儿问问齐宝,他定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待得坐上了马车回去时,齐敏却提出要与齐宝和齐长春一辆马车,不要与文氏、齐芸一辆马车。齐升倒是挺高兴,他和齐宝虽然在学习上态度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齐长春都有点惧怕。听说可以不与父亲同乘一辆马车回去,心里自然高兴。
文氏不知齐敏是怎么回事,心里想着可能是这段时间齐宝回家少了,齐敏有点想他吧——等过了年,齐宝又要回县学里去了,齐敏想与他多相处一阵子,也是正常的。
于是便也应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地向盱眙县城而去。
齐敏靠在马车厢壁上,对齐宝道:“刚才娘和苏睿他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宝听了一眼齐长春,齐长春道:“都是些浑人乱嚼舌的东西,你娘耳根子软,便听了去,你不用去管那些不入耳的东西。”
齐敏心下更奇,自问这几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失仪的地方,有什么可被人嚼舌头根子的?难道自己长得太漂亮,被人说是红颜祸水么?于是便道:“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一定是有人说我红颜祸水,怕苏睿娶了我,从此陷在温柔乡里,荒废了学业,是吧?”
齐长春道:“敏儿你休要胡思乱想,没有人这样说你的!”
齐宝道:“爹你何必怕这些,敏儿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咱们自家还不知么?她这样心思机敏灵巧的,那皇帝老儿看不上她,那是他自瞎了眼,关我们敏儿何事。这此无稽之言本来无甚可怕,但是你们偏又要这样快便把敏儿出嫁了,自然便有那闲汉,一张嘴吃饱了没事干,说出这样的闲话来!”
齐长春道:“你也来胡说!”
齐宝道:“我胡说什么?敏儿这样的好女子,任谁娶了她,都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偏就那些人嫉妒苏睿,便编造出这些话来。苏睿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偏就娘那样多心,刚才搞得差点大家都下不来台。”
齐长春道:“你娘是个心里存不得事,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她疼爱你们这几个孩子,一颗心都分成了几半,都给了你们几个,哪里能听得别人对你说三道四的。”
齐敏越听越糊涂,便问道:“爹,到底是什么事?”
齐长春看了齐宝一眼,道:“好吧,你真要知道,原也无妨。我就是不说,宝儿也不会瞒着你。”
齐宝哼了一声,道:“敏儿年纪虽小,但是心思缜密,得知了这事,以后她也好有举措,不然到时别没的让人欺负了去。”
齐长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于是便对齐敏道,“现在那村里有人说,你生得这样好看,皇上却看不中你,定是你有什么失德的地方。更有说你面相不好,不能旺夫,反而克夫的。”
齐敏越听越觉得好笑,而且是又好气又好笑——越来是这么回事!小时候就觉得白河村的人传流言的本事不小,现在总算又见识了!
不过古代人也没啥娱乐活动,乱嚼舌头根子,也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苏重德这样的人,也会听信这样的流言罢了。
或者也是苏重德太看重苏睿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要担心半天吧。偏生又遇到了文氏这个极为护犊子的主儿,于是一说话就生了嫌隙。
不过把这流言传到文氏耳朵里的,八成是高氏——其余人也没这么无聊,把这话直接传给“受害者”的娘。
看苏睿的样子,倒是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的——这一点从他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一直是个有着绝对自信的人。比如说童试,虽然一开始不中,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会一直走背运,齐敏要给他一点建议之类的,他也都不听。
在苏睿看来,他是出类拔萃的人,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妨碍到他!所以也不会把什么流言放在心上,相比之下,大概还是他爹娘要把陆佳星强行塞给他有点让他为难吧。
在这方面,其实苏睿是有点忧优柔寡断的。
齐敏一直记得小时候在苏睿家过年的事——那次苏睿要拉着自己的手走,陆佳星在后面喊了他几声,他就很为难地停下了脚步,然后握住了陆佳星的手,三个人挤在那条小路上一起走。
可惜啊,爱情的道路上,三个人终究是挤了一点!
这时齐敏感到车头一翘,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齐宝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想要拉她一把,但刚刚触及齐敏的衣裳,便顿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道:“小心些,上桥了。”
从白河村到盱眙县城,要路过村后的白河。那条白河上有一座石桥,建在与盱眙城最近的地方,下面的水面宽阔,但水流也不急,遇到涨潮时,才会急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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