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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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女-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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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瑛中不退不让:“先生可能据实相告?”
老者摇摇头:“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若我今夜不能进宫,皇后必死无疑。”
薛瑛中看他一眼皱眉道:“先生已然得知?但皇后娘娘确然已经薨了。。。。。。,先生大可不必再跑这一趟。”
老者捻须道:“可是老夫有起死回生之术。。。。。。”
薛瑛中挑挑眉:“先生,我一直敬重你,可是,还请先生不要戏弄晚辈。”
老者呵呵一笑:“老夫虽无十分把握,却还是有六七分的。”
薛瑛中面色一凛:“当初先生为何毛遂自荐帮我训练小鸟?”
老者只是微笑,却不立即答话。薛瑛中又问:“大功告成,先生随即归隐,劳心劳力数年,却是半点利益也无,晚辈与先生,非亲非故,晚辈何德何能,堪得先生如此垂青?”
老者仍是捻须不答。
薛瑛中冷笑一声:“娘娘身遭不测,乃是绝密,先生既已归隐数月,如何这样迅速了解了内情?”
老者微笑道:“我们相处时日已久,你还是这样不信任老夫吗?”
薛瑛中避而不答:“皇后娘娘一出事,先生就要进宫,还是要密见皇上,晚辈安敢不小心以对。”
老者叹口气:“瑛中啊,若你再盘问不休,错过时辰,皇后可就真的救不得了。”
薛瑛中眼睛一眯,目光冷冽:“纵然真的能救,晚辈也不会用别人的安危做赌注。”
老者笑眯眯道:“你这二十余年来,只得三个半朋友,如今,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
薛瑛中眼睑一抖,随即又冷下声音:“先生,恕罪。”
老者悠然出神道:“若是那位兰姑娘有难,你也是如此不肯通融吗?”
薛瑛中眼中闪过急怒之色,喝道:“你敢!!”
老者狡黠一笑:“老夫便是敢了,又如何?”
薛瑛中顿失冷静,双拳握紧,待要冲上前,又自知绝非敌手,看着老者一脸悠闲自得,恨得双目喷火,片刻,昂然道:“不料先生如此卑鄙,一直以来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让旁人为你作嫁!薛某自知失察,落入彀中,却不能再累得朋友遭害。”
老者摇头叹道:“那兰姑娘已经等了你这些年,难得能够鸳梦重温,结成神仙眷侣,你竟为了外人将她害了,真是可惜。”
薛瑛中胸口起伏,良久黯然阖眼道:“不必多说,到了泉下,洛儿知道缘由也会原谅我。若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朋友,薛某一生难安。”
说完双手一伸:“不必妄想了,薛某引颈就戮。”
老者眼中顿时光华万千。少顷,笑道:“你可知道,什么是天命之女?”
薛瑛中看他一眼,懒得开口。老者微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命之女,乃是天定紫微命星,于血誓缠身的铭氏一族,有涤荡重生之功。”
见薛瑛中颇有不耐之色,继续正色道:“铭氏后人,一日身怀凤凰之血,一日便被血誓缠缚,须得终生效忠杨氏大周。而想要涤清凤凰血,只有与天命之女结为夫妇,交合欢好。而且,只有天命之女才能为铭氏诞下血液纯净的后裔,继承大统。否则,终究是后继无人。”
薛瑛中不由怔住。确然,他只知玉轻尘必须与所谓天命之女结合,却不知,连后裔也必须要有天命之女诞下,方能保的国祚永传。。。。。。
见薛瑛中意念虽有松动,却仍显迟疑,叹道:“皇后,仍是黄花之女,若是天命之女一朝丧命,你那玉兄只怕都是不得善终的。”
薛瑛中面色大变:“你怎知。。。。。。”
随即了然:既然他能将密信传到自己手中,必然是宫中也有眼线。。。。。。。既然宫中有眼线,若他要加害玉轻尘,只要假以时日,恐怕也是能够得手,何必非要急于一时。。。。。。?此人若有异心,机会可谓多多。。。。。。
只是,仍旧不能完全放心,唯一思忖,伸手自袖中掏出一物道:“这是散魂香,吃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并无异样,过了十二个时辰仍未服解药,可就要毒发了。当然,若是毒发,也不过失魂落魄行止癫狂而已。先生若是确然并无异心,不妨吃下此物,就算天大的事情,十二个时辰只怕也是够了。届时晚辈双手奉上解药,向先生磕头认错,如何?”
老者看着薛瑛中,哈哈大笑。薛瑛中也是手托药丸,但笑不语。
老者点点头:“也罢。”
说完,毫不迟疑接过药丸吞下。薛瑛中眼疾手快,手托茶杯道:“先生不妨多喝些水。”
老者似乎甚是欢愉,痛快接过茶杯,缓缓饮尽,含笑道:“可还要检查一下?”
薛瑛中点头:“如此更好。”
老者无奈,只好苦笑着张口,任由薛瑛中细细查看。
将近三更,博陵侯再次进宫。
因为怀有特赐腰牌,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阻碍。
下了车,薛瑛中对身边身形高大的侍从小声道:“你且好生跟随,不要走岔了。”
那侍从只是含笑点头。一路行来,竟是熟门熟路,畅快无比。
薛瑛中来到坤仪宫,却被守卫拦下:“后宫不得擅入!且皇上和娘娘已经歇下,请侯爷明日觐见吧。”
薛瑛中揉揉下巴,尚未开口,一个女子声音道:“是博陵侯吗?皇上正在等您!”
说着,向守卫道:“奴婢是坤仪宫正四品温人邱如意。”
守卫闻听如此,又知道博陵侯与皇上素来亲近,验过腰牌也就放行了。
如意看着薛瑛中小声道:“皇上已经睡下,侯爷,您。。。。。。”
薛瑛中点头道:“放心。我刚才出宫,只是为了找这位民间神医。神医最擅长治疗痰壅之症,不妨一试。”
如意半信半疑,将二人引进寝殿,自己快走几步,将床帐放好,掩住苏田身体。
薛瑛中看看身旁之人问道:“先生,可有把握?”
老者看着玉轻尘,一时竟有点怔忡,片刻叹道:“尽力一试。”
薛瑛中点点头:“如意,你去准备热水,手巾,龟甲,玉板。。。。。。”
信口说了十几样东西,听得如意有些犯晕,不由问道:“侯爷,准备这些却是做什么用的?”
薛瑛中只为支开如意,煞有介事道:“这些都是药引,快去准备吧。”
眼见如意出去,老者凝神运气,双手推上玉轻尘胸口。
推揉片刻老者将玉轻尘扶起,双手抵在他背上,内力贯于掌心,突然低喝一声,双掌回缩,迅即拍出,玉轻尘咳了几声,猛地吐出一口乌血,喘息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似惊似喜的薛瑛中,低声道:“瑛中?。。。。。。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突然皱眉,回身看着身后站立的老者,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似乎一愣,薛瑛中赶紧道:“这是微臣请来的神医。”
玉轻尘不悦道:“神医?”
又微现怔忡伤痛之色:“神医?”
薛瑛中轻咳一声,复又躬身一礼道:“其实,这便是多年来相助小弟训练小鸟的那位先生。”
玉轻尘慢慢转身坐好,审视老者一眼道:“原来是世外高人。只是不知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老者深深看玉轻尘一眼道:“正是特意前来看你。”
薛瑛中听老者这样说,有些愣怔:先生当真对什么人都不假辞色,哪怕面对的是当今天子,九五至尊,连稍稍躬一下腰都似不屑。。。。。。
玉轻尘双眼微眯:“不知先生要看朕些什么?”
薛瑛中有些着急,正要上前打个圆场,老者却微微一笑,向玉轻尘道:“不知陛下可否愿意与我单独详谈?”
玉轻尘端详老者两眼,淡淡对无奈苦笑的薛瑛中道:“瑛中,你便在配殿等候片刻。”
薛瑛中躬身应着,临行皱眉对着老者若有若无在唇前一比做个手势,老者对此只是轻松一笑。
待薛瑛中出门,玉轻尘缓缓站起道:“说吧,你是何人,夤夜前来见朕又为何事。”
老者沉吟一下,刚要开口,玉轻尘负手淡淡道:“此处并无外人了。先生何妨以真面目示人?”
老者一笑:“竟被你看穿。”
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也罢。”
说罢,伸手在颌下轻轻一抹,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揭下。面具后,是一张清癯俊逸,神采飞扬的脸,看起约摸四十有余,只是肤色略显苍白。
二人默默对视。良久,玉轻尘嗤笑一声:“是你。。。。。。,竟是你!”
背转过身,冷淡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复生(一)

来人轻叹一声:“尘儿,这些年,是我对你不起。。。。。。”
玉轻尘挥挥手,不耐烦道:“你又何曾对我不起!你不是一直在为铭氏复兴努力吗?你不是一直暗中以‘世外高人’的身份为我们训练小鸟吗?!”
嘲讽地冷笑一声:“当年死遁后,你不是该和那人双宿双飞,从此天遥水阔,逍遥自在吗?怎么又回了这尘网之中,为这些红尘俗世挂怀烦扰,两下俱不得周全?!”
来人望着玉轻尘,喟叹一声,似有无限感慨:“麒麟儿,。。。。。。”
玉轻尘双眉一皱冷声喝道:“住口!”
继而漠然道:“请叫我铭轻尘。麒麟儿。。。。。。,只有已故的母亲才可以这样叫我。”
来人沉默。玉轻尘轻蔑地瞥他一眼道:“若说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该是我的母亲才对!”
来人低头不语,突然一笑:“是啊,今生今世,我便最对不起你的母亲。只是,今日我并非为旧事而来!我已经接报,那位天命之女已然殒命!”
话语之间,已经有忧虑之色。
玉轻尘闻言,面色大变,摇摇欲坠。一口气仿佛堵在胸口,无法呼出,无法咽下,将胸口撑得闷胀痛楚不堪。他握拳喃喃道:“田儿。。。。。。!”
来人上前,扶住玉轻尘双肩,正视他道:“听好,就算人死,也能复生!”
玉轻尘抬起双眸,眸中尽是痛楚和不信:“人死。。。。。。如何复生?!”
眼前仿佛闪过一幅幅画面:鲜血浸染的衣裳,透胸而过的伤口,苍白毫无生意的面容。。。。。。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抓住来人:“如何复生?如何复生?!”
看着他眼中的狂乱焦灼,来人一字一句低声道:“龙鳞。虽然龙鳞至坚,但以凤凰之血,可以熔炼龙鳞。待到龙鳞尽化,喂她喝下!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死者也可复生。”
玉轻尘大喜,转身欲走,却被拉住:“你可要想清楚龙鳞意味着什么!龙鳞,仅余一片而已,若是被人知晓,龙鳞已经不复存在。。。。。。”
玉轻尘不耐烦道:“那又如何?!”
来人凝视他道:“虽可复生,终究是三魂散尽,没有记忆,没有喜憎,如同槁木!甚至,她不一定能够为你诞育子嗣,将来南越或许也只能一世而终。。。。。。“
玉轻尘一怔:没有记忆,没有喜憎吗?
来人摇头:“你要考虑清楚,龙鳞圣物,你肯为她。。。。。。”
一道目光冷冷扫过:“肯。只要能使她复活,便是散尽我一身之血又有何妨?”
话一出口,二人都是愣住。玉轻尘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待他回转之时,手中托了一个石匣。他在来人面前打开,平静道:“如何炮制?”
来人深深看他一眼,双手将龙鳞取出,放入琉璃盏,又自怀中取出一柄宽如韭叶,长不过三寸,色泽如冰,澄澈莹润的锥状物,捉过玉轻尘左臂,在他腕间轻轻一划,伤处如一道红色细丝,瞬间血液流出,淋漓滑下,落入琉璃盏中。
眼见已经得了大半盏,来人飞速封住玉轻尘臂上穴道为其止血,点头道:“够了。”
然后,沿着琉璃盏内侧,用手中锥状物轻轻环转。盏中血液如沸,不停翻腾,冒出蟹眼样细泡,约莫一盏茶功夫,血色渐渐淡去,隐有碧色如缕,丝丝散开,那液体也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再过一会儿,碧色中又夹进淡淡金色。待药液终于尽化为金色,稀薄如水时,来人放松的一笑道:“好了。”
再看他手中锥状物体,已经仅余一柄而已,余者竟似与那龙鳞一起化尽。
玉轻尘心中纳罕,终于绷不住问道:“此物为何?”
来人温颜笑道:“玄天刃。据说为上古圣器。是我年轻时游历四方,蒙一名异人相赠。”
玉轻尘不再多问,端起琉璃盏,向苏田走去。
此时,苏田身体已经僵硬冰冷,药石难进。玉轻尘看着一勺药液溢出口角,皱皱眉,索性含住一口俯身,直接以口唇相接,硬以劲力相逼,渡进苏田口中。
一盏药灌下,额角已经可见微汗。
盏中残存药液,他便以手指蘸取,尽数涂敷在较重的伤处。然后目不转睛盯着苏田,心中紧张,连琉璃盏都忘记放下。
来人负手立在帷帐之外,良久叹道:“你,到底为何非要救她?是为图侥幸,能够永保铭氏江山吗?”
玉轻尘恍若未闻。
沉默许久,来人道:“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今后,再无用我之处,。。。。。。”
说着,眼中有黯然之色,转身欲走,突然记起一事,复又微笑道:“薛瑛中看似不羁散漫,对你确然是一腔至诚,这是极为难得的,有他相助,我深觉宽慰。今夜长诀,你,擅自珍重吧!”
言罢,举步缓缓走向外室。
玉轻尘端坐床头,心中一阵茫然:是为图永保铭氏江山吗?自己方才似乎没有想到这些,只觉得,若苏田竟然死去,自己的生命仿佛就被抽空,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意思。只要她能够活着,哪怕是明知她心中装着别人,看她一眼心中便都是痛楚,也强过这样心如死灰一片空茫。
苏田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还说,爱情,太稀有,自己是不会懂得的。。。。。。
懂吗?不懂吗?
那时或许真的不懂吧!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当日,你心中便是这样对她的吗?”
来人已经走出内室,将至殿门,闻言侧头沉思一下,浅浅笑道:“大抵如此吧。”
情深缘浅,相爱至深却不得相守。。。。。。
玉轻尘心中突然一阵明白和心痛,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多了柔和探询之意:“自古多情伤离别。弃爱诀别十八年,每日过的可苦?”
来人回首,看着玉轻尘,心中闪过惊喜和暖意,少顷百感交集道:“今生无论是你,还是你母亲,抑或是她,我都是百般对不住的,如何还敢说苦?”
又是一阵静默,玉轻尘道:“那。。。。。。她眼下可好?”
喜悦和不信如烟花般在来人眼中灿烂绽放,片刻微笑道:“很好。”
继而补充道:“她。。。。。。一直就在京中。”
玉轻尘眉尖一挑,随即了然,竟觉一丝释然,微笑道:“那就好。”
思来想去,有一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的迟疑落入来人眼中,微一沉吟道:“其实,当年我离你母子而去,也是因为。。。。。。意外得知。。。。。。”
他似乎在忖度该如何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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