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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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榭-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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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主子说,这回多谢朱公公的相助,此恩必不敢忘。”
  朱振摆手,道:“回你们家主子,我也不过是还常大人一个人情罢了。”
  
  “东西收了么?”
  芹月回宫后,安宁坐在榻上,面前是一盘杀得正紧的棋局,她慢悠悠地下了一子,问道。
  芹月道:“收了。”
  “嗯,那就好。”
  “恭喜主子荣升为昭容,膝下也有了继后之人,常大人这回可为主子出了一个好主意呢。”芹月向安宁行了一个大礼,笑道。
  黑子落下,转而又是白子,安宁的目光随着那棋子而动:“是啊,从我被皇后施以酷行,到我当上婕妤,当上昭容,被皇上宠冠后宫,哪一步不是他提携着,哪一步不是靠了他。但不论怎么说,我报了这仇,心里也终究是痛快的。”
  “皇后当年那样对待主子您,今日所得不能报当日万一。”芹月并未听出安宁话语里的不对,只瞥眼恨声道。
  “你听,芹月,好像有人在哭。”
  芹月侧耳听了许久,不闻人声,便疑惑道:“许是奴婢耳朵不大好使了,并未听到啊。”
  “是么,”安宁低下头看,看着自己的腹部,“什么事哭得这样伤心,那一日我从太医口中得知,自己一辈子不会再有生育的时候,也不像她哭成这般。可不知为何,如今听到这样的哭声,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那是别人家的苦痛,主子不必为此伤心,今日大仇得报,主子理应高兴才是。”
  安宁果然笑出声来,而笑声刚出的那一刻,眼泪也同时滚落下来,“是,我怎么能不高兴,其实皇后心里本就是想要她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储的,对付碍在眼前的大皇子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不过是帮她一把,便叫她步步落入我的股掌之中。大皇子一开始出事的那会儿,她还想不到是有人会害她,我提点了她两句,她便丢车保帅,跑去皇上那儿说要给大皇子定罪,故作一副大义灭亲之态,哈,哈哈哈……”安宁笑到一半,忽而止住了声音,咬牙道,“也是她笨!”
  芹月见安宁又哭又笑,一时间慌了手脚:“主子为何哭了?”
  安宁拭泪,仍是笑着:“许是兔死狐悲吧。”
  “主子不要难过了,眼下应顾着皇上和大皇子才是,主子已经荣升昭容,将来的荣宠还多着呢。再说等常大人立下军功回来,主子在朝中又可多一分依靠了。”
  安宁看着窗外的无星无月的天,问道:“常大人就快回来了?”
  芹月笑着道:“如今常大人随军出征,等到打完胜仗,很快便可以回宫了。”
  “是啊,”安宁的目光似要望到那无边的大漠中去,“他就要回来了。”
  


45、第四十五章 毒蛇之心
  
  宸忻聿三年,西宛国穆也王子得知大宸增援军队已经赶到,遂立刻发动政变,企图夺位。穆也王子在西宛内的军队本不敌他两位哥哥的人数,两军相交,本到了岌岌可危之时,三位王子站在城楼之上,忽然看见远处大漠的地平线上腾起一片黄沙,又仿佛听见大地震动的轰隆隆的声音,就连城下的士兵也不禁停止厮杀,朝远处望去。
  穆也王子冲到城楼边上,高举双手大笑着,高呼:“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遥遥可见来军高举的旗子上印着大大的一个“宸”字,另外两名王子大惊,骂道:“穆也!你竟私下与大宸结交!你——”
  穆也转身看着他们,眼里露出鹰一般凌厉的目光,道:“那也是你们帮我的,你们明明知道出使大宸,拿到所求的封赏一事极难无比,你们极力向父王推荐我去,为的不就是等我回来好责难于我么!你们也知道,我穆也不论是在才能还是执政上都要强于你们,虽不是长子,但将来父王百年之后必是莫大的威胁,所以想借父王的手早早除去我。可如今这大宸万名大军告诉你们,凡是不能尽如预料,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转眼之间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穆也大军立刻呈压倒之势,大宸士兵杀起人来的凶悍程度丝毫不逊于西宛士兵。最令人惊恐的是,其中有两名长相俊美的将领,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以破竹之势杀向城楼。
  琰元驾马冲向城楼之下,身子跃起,脚尖在马背上一点,随即以轻功跃上城楼。城楼之上,穆也正手执大刀,一人对抗着两名王子,正在吃力之时,琰元从他们的身后出现,执剑相助,即刻便拿下了二人。
  “不要杀他们!”琰元问穆也这两名王子该如何处置之时,穆也应道,“我们西宛从不做弑兄弟手足之事,把他们押回去,我会把他们送到西边的草原上牧羊,不许再回西宛,不许再以王子自称。”
  琰元皱眉:“留着恐为祸患。”
  “那也不能杀,如果今天输的是我,两位哥哥们也会放了我的。”
  “你又能如何得知他们会放了你?”
  穆也看着琰元的眼睛:“在西宛,残杀亲人的人,死后是要在炼狱中受一百零八种酷刑,转生沦为畜生的,所以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杀我。”
  琰元的眉头深锁起来,最后只得一松手,道:“那便随穆也王子处置了。”
  
  西宛虽是嫡长子继承制,但同样也是一个尚武的国家,经此一役,自是胜者王败者寇,西宛国主自甘退位,让位于穆也王子,继位之礼于第二日举行。那一夜,穆也王子在宫中大宴有功之臣,琰元与常明兮坐在穆也席下右手边第一和第二的位置上,独有异域风情的西宛舞蹈在大殿里渲染出欢快的气氛,穆也一碗酒接着一碗酒的饮下去,没过多时,已经是有些醉了。
  西宛的酒果然辛辣,常明兮不敢大口的饮,只能小口沾唇。琰元时不时地朝他看来,二人目光相对,说不尽的缱绻温存之意。
  “大宸这次相助,小王心中十分感激,与你们的皇上那日定下的协议,小王定会遵守,自此西宛与大宸永世交好,再不起干戈。”
  琰元举杯:“多谢西宛国主。”
  穆也听见“西宛国主”那四字,心中甚是开怀,再次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宫宴进行了许久,穆也终于是有些扛不住醉意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也不要侍女们的搀扶,说了一句“我回去洗一把脸”,便一个人独自走回他的宫帐之中。
  常明兮与琰元对视一眼,常明兮会意,也站起身来,随着穆也走了出去。
  
  外头的鸣禽在夜幕中叫着,穆也洗了把脸,双手撑着两盆的两侧喘着气,这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正在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常明兮掀帘进来。
  “是你。”穆也疑惑道。
  常明兮淡淡一笑:“是我,王子在宫宴上不久看到了么?”
  “本以为你只是皇上身边的一名小太监,没想到你还能随军出征,早在那日比武之时,我就知道不能小看了你。”
  常明兮道:“多谢王子抬举。”
  穆也看着常明兮的那张面容,绝美的容颜看得他心中一荡,加之酒意作祟,便扬起嘴角笑道:“你进这宫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留下来陪小王秉烛夜谈?”
  常明兮面上云淡风清:“我是来传达皇上的意思的。”
  “哦?大宸皇上有什么话要带给小王?”
  常明兮微微垂下头:“此事十分机密,请王子附耳过来。”
  穆也深深看了常明兮一眼,见他睫毛扑朔,一时间竟有些意乱情迷,他走近常明兮,与他面颊相侧,鼻子可嗅到他身上似有似无的体香。
  常明兮的眉目并未抬起,他低声道:“我们的皇上说……”
  穆也的手搭上了常明兮的腰间。
  “他并不信任王子。”
  听到这里,穆也一愣,继而很快的,觉得腰腹间一凉,凉意只是瞬间的,很快的便有温热的液体覆盖住了那处微凉。穆也低头朝自己的腰间看去,朝后退了一步,常明兮略略抬着下颌,他的脸上也被溅上了殷红的鲜血,衬得他白如雪的皮肤越发妖冶,他一点一点,从穆也的腰间将那柄短剑抽出来。
  穆也手脚发虚,朝后跌坐在地上,声音也气若游丝:“你……皇上为何不信任小王……”
  “因为你是有歹心的人,不甘于嫡长子继承,想要谋夺王位的人,皇上不敢轻易信任,”常明兮蹲下来,用穆也的衣服擦拭剑上的血迹,道,“皇上说,西宛之人,乃是虎狼之心。”
  “虎狼之心,虎狼之心……”穆也喃喃道,忽而,他猛地起身揪住常明兮的衣领,颤声道,“西宛纵是有虎狼之心,大宸却也是毒蛇之心。”
  “暴宸必亡啊!暴宸必亡!”
  就如那日自尽的燕妃一般,说完,穆也的手一松,双眼圆瞪,气绝于自己的宫帐之中。
  
  次日,因传穆也王子被另两位王子的旧部所杀,一日之内,两名王子被废除,一名王子去世,西宛内部乱作一团,只剩下的只有最年幼尚不足十岁的那位王子。于是在大宸的扶持之下,这名王子即位,自此成为了受大宸所掌控的傀儡国主,而待到六年之后,国主亲政之时,大宸逼着他签下契约,从那一日起,西宛每年要向大宸进贡 



46、第四十六章 滞留西宛
  
  “皇上!大喜啊!”朱振手执拂尘小跑着进了御书房,跪在书案之前,磕头后一脸喜色地喊道。
  仲仪连头也没有抬,朱笔在折子上落下朱批后,才道:“你近来办事是越来越浮躁了,难道也是因为这盛暑的关系。”
  朱振嘻嘻一笑,道:“皇上,奴才不得不高兴啊,方才信使来报,说西宛之战,成了!”
  仲仪这才抬起头来,想要得到确认似的眼神盯着朱振:“成了?”
  “成了啊,皇上!”
  “好!”仲仪拍桌站起,目光一侧,正看见自己右手边那张空落落的小桌,他忽而一笑,却不知为何的眼神里竟带着些许哀伤,声音也低了下去些,“不愧是朕的常明兮……”
  朱振喜滋滋地说:“大军已经开始班师回朝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日便能回宫了。”
  仲仪从书案后走出来,笑道:“朕要出城三十里迎接!”
  朱振点头道:“皇上您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您真是许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慢着!”仲仪突然叫住他,眼睛往某个地方看过去,似是在想着什么的模样,他不说话,朱振也不敢开口,过了会儿,只见他薄唇一抿,“朕去找他。”
  
  西域酷热,好在战事已完,即刻便可动身回朝,加之士兵们惦念着家中的父母妻儿,大军只在西宛休息了几日,便已有不少人嚷嚷着想要回京了。
  但是此时在常明兮的心中,却有一个极大的隐忧,3月之期即将要到了,近日的梦里,他总会想起那一夜孤鸾狰狞的笑,和他说过的话:
  “药性下一次发作,你会痛苦得生不如死,再下一次,你会双目失明,继而是口不能语和双耳失聪,四肢形同残废,我估计,等不到发作第四次,你便急急自尽了。”
  常明兮握住自己的手腕,感受到脉搏处的跳动,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着。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询问过秦珏,秦珏道:“小的已经在尽全力为副将寻求解药方子了,只是我本以为龙骨碧露不一定只是襄丘独有,西宛同样是在大漠之中,若仔细寻找应该会有所得,谁知……”
  “襄丘离西宛,也尚有一段距离。”常明兮淡淡道。
  秦珏抱拳:“小的有一事,斗胆建议副将。”
  “你说。”
  “按照副将下一次的毒药发作之期,并不适合行军,小的愿意陪副将在西宛留一段时日,等小的集齐其他配药之后,愿意立刻动身为副将去一趟襄丘。”
  常明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先不要随大军回程。”
  “正是。”
  一阵热风从窗外吹进来,热气腾起地上黄沙的味道,常明兮双眼紧闭,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才道:“那好,正好西宛新帝登基,我便趁这段时间好好扶持这位新国主。”
  
  大军从西宛启程的前一夜,常明兮去琰元的帐中,跟他说明了自己暂时不能回宫的原委。琰元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看得常明兮不敢再与他对视,只能低下头道:“只要解了毒,我便立即去追上队伍。”
  对方仍是没有说话,常明兮却感到一只手缠上了腰际,把自己朝他的身上一揽,二人的胸膛立刻紧贴在一起。他们此时是在军帐的隔帘后面,虽然没人看得到,但是隔帘之外就站着两名守卫的士兵,常明兮的心砰砰跳着,略微仰头看着琰元的脸,说话时气息就吐在他的下巴上。
  “你做什么?”常明兮轻声问。
  琰元道:“你答应与我一起回宫的。”
  “是,可是我身上的毒不解,恐怕也挨不过今年了。”
  琰元更加凑近他:“我陪你一起留下。”
  “不可,”常明兮的手推上他的胸膛,“军队不可无首,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很快。”
  琰元沉默一会儿,他轻轻吻上常明兮的唇,因为外边有人,只能浅尝辄止,两人心中都因好似偷情一般而有种别样兴奋的感觉,琰元低哑着声音说:“我会想你的。”
  常明兮脸一红,眼波流转间,很快认真而又动情般的看着他:“你我都暂且忍耐吧。”
  琰元含笑看他,垂下头,两人复又重新吻在一起。
  
  因是快入夜,常明兮不便多留,恐惹人闲话,故天一全黑下来便从琰元的军帐里面出来了。他走后,琰元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常明兮走回副将的军帐之后,吩咐身边的小将道:“把军中信使叫来。”
  “把这个寄给皇上,就说常副将生了病,要暂时滞留在西宛。”
  信使接过琰元递来的信,躬身就要退出帐去。
  “等下,”琰元又叫住他,眼底如同有什么东西闪过,“就说……是生了重病。”
  “是。”
  
  仲仪此番上路,带的人并不多,随行的重臣只有许由是和裴铭二人,朝堂之事由燕朝泽和皇后的兄长掌沛共同协理。因是私访要隐藏身份,仲仪一行人轻车简行,速度比万名大军的行进要快上许多,而行了快一半的时候,又收到了信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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