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光一最后敲下了一个回车，他回头看着两人：“好了。”
“什么什么？”谭妮妮一头雾水，根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了解自家弟弟的陆源一已经知道一些头绪，他替陆光一解释道：“光一在查王浩远死前的通话记录。”
“这也能查到吗？通讯公司可是除了本人和JC不会透露客户的信息诶……”谭妮妮挠了挠鸡窝头，忽然想到陆光一是个程序师，而且还是很牛哄哄的天才程序师，那么就有可能是……
“陆光一你黑了通讯公司？！”谭妮妮惊讶道，眼睛和嘴都变成了小圆球。
“是入侵。”陆光一纠正道。然后笑了笑，向谭妮妮邀功，“妮妮，看啊。”
看、看P啊，陆光一你居然还卖萌？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啊，这是不可取的证据啊？谭妮妮心中流泪。但抵不过陆光一邀请，她只好自我催眠：“特殊时期的特殊手段，找到真凶之后，相关部门介入，这些就不会是不可取的证据了……”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谭妮妮都看不懂，但一列下来的数字很明显是电话号码。与王浩远联系的号码中，最后一个号码曾多次在案发当日打来。这个号码与王浩远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案发前的一个小时，所以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
“光一，能查到最后一个号码的主人是谁吗？”陆源一发话问道。
陆光一点了点头，回身继续在电脑键盘上敲击，在原有的界面上又出现另外的一个界面。输入号码之后，很快便查到了这个号码的所属人。陆光一看着屏幕，将答案说出：“是王方。”
是王方的号码。
“王方……”谭妮妮喃喃，有些失神。
王方在之前就很有嫌疑，通过现在的推论和证据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王浩远的真凶。但是，王方是王浩远的小叔叔，他们之间有着频繁的通话并不奇怪，也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如果王方在法庭上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去过码头，那么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还需要其他的证据。
“王方就是真凶吗？”陆源一脸色严肃。
“不，还不能完全确定。”谭妮妮否认，虽然她也知道王方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还缺少什么。她想了想，问陆源一，“游天是有监控录像的吧？”
陆源一收购游天没有多久，但对于游天的一切都十分清楚。他点头答：“是有安装的。”
谭妮妮转而又问陆光一：“你可以在家里调出游天的监控录像吗？”陆光一点点头，很快又去操作他的电脑了。
从谭妮妮的话中，陆源一猜出七八，问：“你是想……”
“我是想看看，案发当日王方是不是有回公司去拿陆光一的水果刀。既然他是凶手，那么他肯定会那么做的。只有这样的证据，才是最直接和有力的决定性证据。”
陆光一调出案发当日游天的监控记录，可是令人惊讶的是，监控录像上居然没有王方来取走水果刀的画面。
“怎么可能。”陆源一皱眉，想了想又让陆光一调了前几日和案发后几日的监控，也是同样没有。
“王方是个小心的人，既然他能让检察方拿到的水果刀毫无破绽，那么他也会想到监控录像这一点……”谭妮妮有些懊恼，“他在游天这么多年，又怎么不知道哪些地方安有监控？他肯定是特意避开了监控了！”
三人在这个瞬间沉默下来。希望落空，得而复失，让人窒息。
陆光一看着谭妮妮沮丧的模样，有些心疼。若不是因为自己，妮妮一定是永远快乐的，永远笑着的吧？可他那么自私，想要将她的一切光芒都要藏起来。她是他的，所以他不能失去自由，失去拥有她的资格。
面对着散发着幽蓝色的电脑屏幕，陆光一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如草上飞燕，急速敲击，原本的监控录像消失，取而代之的H市的电子地图。随着电脑的计算，好几条黑色的线路在地图上延伸着。
“这是什么？”原本沮丧的谭妮妮抬头，看到这一幕被引起了好奇心。陆源一也看过去，只见那几条黑色的线路上出现了闪烁的红色标记。
陆光一冲他们笑了笑：“但是，这个避不开。”
避不开的监控。
陆光一用电脑计算出了王方会从游天到码头的几条路线，每条线路上都有避无可避的电子监控录像。只要在某一条线路上找到了王方在案发时间出现的监控录像，那么这个案子就能够逆转。
看着电脑屏幕被满满的监视视频占据，谭妮妮捂脸惊讶：“天……陆光一，你居然黑了交警的电脑系统！”
*
经过五个小时的筛选，终于在一处监控上找到了王方的踪迹。王方果然是选了一条最为偏僻的路线，这样不仅避开了大多数的电子监控，更不引人注意。只可惜，还是有所疏漏，被监控录像抓拍下来。接连的几条监控录像，也表明王方确实是在案发之后回到了案发附近的河边。
“只要有这些录像，王方就抵赖不了了！”谭妮妮欢呼道，她一把抱住陆光一的脖子，蹦蹦跳跳，“陆光一你太棒了！”
陆光一被谭妮妮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看到谭妮妮那么高兴，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至于王方的杀人动机，我会派人去查一下的。”陆源一说，王方杀了自己的亲侄子，这其中的缘由无非那些，总会找出来的。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但是现在我已经辞了秦智，光一还缺少一名辩护律师。”
“啊？”谭妮妮松了手，看向陆源一，“怎么辞了？”
“我不喜欢就辞了。”陆源一皱眉，想到秦智对陆光一的态度就令他十分万分不爽。他迎上谭妮妮的目光，“我听说谭小姐是法学出身，也拿到了律师证，我想请谭小姐做光一的辩护律师。”
相对于之前的顾忌，在听到谭妮妮的推理之后打消。陆源一想，谭妮妮是了解所有证据的人，又是有资格替自家弟弟辩护的人，除了她，别无人选。
听到陆源一提及此事，陆光一急忙叫住他：“哥哥！”
可是陆源一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还听说谭小姐与柳律师是同一位老师的徒弟，我想谭小姐是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
“不……”谭妮妮轻声道，她的眼中有些躲闪的目光，“我不要。”
“为什么？”陆源一没有想到谭妮妮会拒绝。他知道谭妮妮是中途退学，也知道她当初退学是因为一些事情，但是她既然是光一的女朋友，她在这个时候应该义不容辞才对。
谭妮妮瞥开眼，只是说：“陆家哥哥有那么多的好律师可以选，何必找我呢？”
“但你……”陆源一还想说什么，陆光一却突然站起来将他推出了门外。
门外的天色早就黑了，冬日的夜很冷，呼啸的风吹动两兄弟的衣领。从侧面看去，他们的样貌很恰巧地那么相似。
“哥哥，不要。”不要勉强妮妮。
“为什么？”见陆光一也是这种态度，陆源一怎么也不能理解。柳芊秋将谭妮妮视为对手，可是谭妮妮却缩在自己的坚硬的壳里面。他本不想插手两个女人之间的纠葛，但是现在牵扯的是弟弟的案子，总得给他一个理由。
陆光一抿了抿嘴，最后却是说：“妮妮，不愿意。”
“她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做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有不愿意去做但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不过是让她帮你辩护，对她来说有这么难吗？！”陆源一显然是发怒了，他的声音连呆呆站在房间里的谭妮妮也听到了。
“当初要不是她把你一个人扔下，你会惹上这种事情吗？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为她付出为她着想，可是她在这种关头还只是想着她自己！如果她真的爱你根本就不会这样！”
陆光一看着哥哥难得的发怒，哥哥以前只会黑脸生闷气，即使是气急，也不会在任何人面漆表露出来。这一次因为他的事情，哥哥真的是怒极了，才会冲着他大吼。但是要如何才能让哥哥知道，谭妮妮并不是故意不帮他的，而是因为多年前的事情让她恐惧。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需要直面恐惧之事的人，可是，如果谭妮妮不愿意，他愿意让她永远躲在自己的身后。
因为他爱着她，这样就够了。
“啪——”门被人推开来，打断了陆家两兄弟的谈话。
谭妮妮站在门内，背着雪白的灯光她的脸上有着泪水。在内心的挣扎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来：“……我、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part。35
终于到了陆光一案子庭审的那一天，谭妮妮看着镜前这个陌生的自己，深呼了一口气。她今天穿了黑白的套裙，因为寒冷加了一件灰色的英伦风呢子大衣。白皙的小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黑色的长发绾起，像是任何一名精明干练的女律师。
“加油。”她轻声对自己说，然后想着早几日被带回了拘留所的陆光一，微笑，“你也要加油。”
陆源一来接谭妮妮去法院，一路上，除了问了几句案子的事情他就黑着脸不说话。谭妮妮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小心地戳了戳副驾驶座的陆伯，又指了指陆源一。
陆伯躲着陆源一的目光，给谭妮妮做嘴型：“昨天又便秘了——”
“噗……”谭妮妮一个忍不住，笑喷了。接收到陆源一奇怪的目光时，她连忙忍着笑坐好。
很快，一行几人便到了法院。似乎还是上次来的样子，但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陆光一被带上来的时候，精神还算不错，看到谭妮妮坐在辩护席上，他冲她笑了笑。谭妮妮看着他，也回以微笑。
“起立。”工作人员毫无感情地命令着，随着全体的起立，法官和陪审团成员陆续出席，坐下。
法槌槌下，法官发言：“那么，就王浩远被杀一案，现在开始进行第二次公开审理。”
*
“李明先生，你因为受到被害人的委托与他在码头约定见面，是吗？”林偌走进证人席，问着第一位证人。
“是、是的。”再次被传唤，李明显得比上次还要拘谨。
“在到达了码头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那个人死了，而他……”李明指了指陆光一，“他就站在尸体的前面。”
李明回答完毕，林偌对法官说：“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那么，辩护人你有什么疑问？”法官转脸问谭妮妮。
“是的。”谭妮妮站起身来，走到李明面前。这个男人，她记得的，就是他在电影院里撞了她一下。谭妮妮集中了精神，开始发问，“请问李明先生，你说你看到了被告人站在尸体前，那么你看到他对被害人动手了吗？”
李明一愣，眼睛转了转，想了半天才磕巴着回答：“没、好像没有。”
“也就是说，你只是看到了被告人站在命案现场，并没有直接目击他杀人。是这样吗？”谭妮妮又问。
李明想了想，好像还真就是这样。他点了点头，“是的。”
谭妮妮微笑：“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见谭妮妮抓住了这个证人的漏洞，林偌也只是淡淡的笑着，他向法官请求：“下面请传证人王方先生。”
听到林偌传唤了王方，谭妮妮心中一惊，看向林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可他只是微笑，看不出任何破绽。不过谭妮妮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也好，不必费尽心思将矛头引到王方身上了。
林偌站起来，走到证人席旁，向王方询问：“王方先生，请问你与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浩远的小叔叔，我们是叔侄关系。”王方有些颓废的模样，回答得中规中矩。
“案发当日，你与被害人可有联系过？”林偌又问。
“是的，我们之间联系一直很频繁。那一日他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再跟陆总说说情……”王方眼神闪烁，含糊其辞。
“你所说的陆总是谁？”林偌问道，又问，“你所说的‘说情’又是怎么回事？”
“陆总就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源一，也就是被告人陆光一的哥哥。在案发之前，我侄儿因为一些事情和陆光一闹了矛盾，陆总就将我侄儿辞退，并封杀了他。我侄儿找不到工作，没有办法才来找我，想让我去同陆总说情。”王方将事情说完，说到后面声泪俱下，虽然没有怨言，但却将陆家兄弟置于不利的地位。
当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时，法官敲了敲法槌：“肃静。”
“那你是怎么回答被害人的？”
“我拒绝了他。因为我知道，我不过是陆氏旗下一个小公司的职员，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更何况，我侄儿他得罪的陆总唯一的弟弟……”王方抽了抽鼻子，嘶哑着声音道，“也许正是因为我拒绝了浩远，浩远才气不过，想要报复陆光一。可没想到竟然……他自己反倒是没了命了……”
此话一出，旁听席上有人义愤填膺：“有钱就了不起啊！杀了人也得赔命！”
“肃静肃静！”
“好的，法官大人，我已经问完了。”林偌转身对法官道。法官点了点头，问谭妮妮：“辩护人有什么要问证人的吗？”
“是的法官大人。”谭妮妮站起身，她走到王方身边，开始问话，“请问证人，案发当日你与被害人是否有见过面？”
“没有。”王方回答得极快，连想的时间都没有用。
“那么证人，案发当日你最后与被害人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王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想了想后摇头，“我不记得了。”
“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二分。”谭妮妮替王方说了出来，她从手中的一沓资料中抽出一份，呈交给法官，“法官大人，这里是由公安部分调出来的王浩远死前的通话记录，其中，最后一则通话是与证人王方之间的。”
“反对，法官大人，辩护人问了与本案无关的话题。”林偌起身抗议，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
“请辩护人说明这份通话记录与本案之间的关系。”
“好的法官大人。”谭妮妮点头。她将手中的另外一份资料呈交后，接着问道，“这一份是从交警部门调出来的交通监控图像，从监控图像的时间显示，在九点四十七分的时候，证人王方开车从B街道经过，进入了码头。而接下来在十点十九分的时候，证人王方经过C街道再次来到B街道，然后离开。”
“我想请问证人，既然在案发当日你没有见过被害人，那么你去码头做什么？而且还是去了两次，一次案前，一次案后……”
王方头上冒出冷汗，他越听脸色越差，终于忍不住双手拍桌，怒吼道：“我是证人，不是犯人！你是在怀疑我是犯人吗？”
“没有啊。”谭妮妮很无辜地摇了摇头，露齿一笑，“我只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