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第28部分

“报告，李大人来了，又是要找大人。”一个站岗的士兵来到魏刚眼前。

“嗯，让他过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他。”

“是！”

不大一会儿，老李过来了，满脸的风尘仆仆。魏刚一看他就知道是来和自己说那建州女真的事情的。

“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建州女真那边乱了。”老李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了魏刚边上。

“嗯，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才出了这个结果。那些人还真能瞒啊。哈哈，好啊，乱了好，乱了咱们才能从中渔利。”

“大人，我放出去的人回来跟我说一开始那些建州女真并没有马上就乱，而是由几个人共同推举那建州女真酋长努尔哈赤的儿子来当这建州女真的头人。那几个推荐的人都是那努尔哈赤的拜把子兄弟。可是后来那些归顺努尔哈赤的小部落头领们不乐意了。他们当初能选择归附努尔哈赤，完完全全是冲他那个人去的。现下他人不在了，那些部落头领自然是要分开的。听说，这中间还打了几小仗呢。只不过都是在边墙外边，又是大冬天的，所以咱们边墙里边的人才不知道。这不，现下雪化了，马市又开了，这才打探清楚。”

“嗯，老李，你做的不错。嘿嘿，这下子，咱们这边目前来看算是能安全一些了。”

“大人，有件事情我没弄明白。就算那建州女真不乱，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事啊。你那事是另外一码事。咱们这堡子建州女真应该不敢过来打的。他们可是和李家很好的，再怎么大胆，他们也不敢打大明的堡子。既然如此，大人怎么又说咱们这边能安全了呢？”老李当然不会知道历史，所以他觉着魏刚的说法很奇怪。

“嗯，这个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对咱们有好处，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你想啊，这建州女真又从新分成那么多小部落，这样一来，咱们要是买山货、人参或是各种皮子不就是能和多家交易了吗。这样咱们就可以更多的往下杀价了。要就是一家，再怎么杀，能杀多低啊。”魏刚自然是不会和老李说将来的。他只是把话头转到这赚钱上。

“嘿嘿，大人，却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不过可惜啊，这事对咱们这买卖来说，影响倒是不大，反倒是李家能得好处了。收皮子，收山货，还不都是李家那些下边办事的在做，别人，能插得上手的很少了。”

“李家，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看来是要再去李家一趟了。”

“有才大哥，来，咱们干了这一杯。”魏刚说完就仰头把牛眼大的一杯白酒干了。

虽说魏刚平日里不喝酒，但是遇到这种场面上的事，他还是要喝的。一个特工，要是连酒精的考验都过不了，那他也称不上特工。

他嘴里的有才大哥，正是李如梅的亲兵头子李有才。这家伙在当时李如梅要让魏刚当自己亲兵的时候暗中反对，魏刚自然是记得他了。哪里都有这样的人，魏刚在那个时空就遇到过。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李有才这样的人，就是那种所谓的小人。对付这样的人，你的巴结他，让他觉着自己很有面子，这样他才不会跟你为难。其实要说起来，对付这种真小人，可要远比对付那些伪君子容易的多。

魏刚自然是找了个由头先去送礼，送的别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放在这李有才的眼睛里了。为此魏刚想了个馊主意，他把自己在山洞里找到的矿泉水瓶子灌上酒，然后又在里边加上那能让人摇头的药丸和人参。那矿泉水瓶子也是特别，不是那种一块两块的，而是七块八块的那种。商标什么的都撕下去了，瓶体看上去也是很美观，大概那矿泉水能卖到七八块，也跟着瓶子有关吧。那些卖药的可真是有钱啊，喝矿泉水都喝这种七八块一瓶的。当时魏刚看到这瓶子后还好一顿感慨，却没想到，现下自己倒是用上这东西了。

非金非木，虽然通明，却不是玻璃。魏刚特意当着那李有才的面把这瓶子扔到地上，结果李有才自然是眼睛瞪了老大。没碎，这已经出李有才的理解范围了。此等神奇之物，竟然送给了他。李有才自然是觉着有面子，对魏刚的态度自然也是好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喝酒，和这样的军汉在一起，要想沟通的迅，喝酒是最快的途径。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蒸馏酒了，因此酒的度数也是不小。魏刚虽然平日不喝酒，可正要喝起来，一般人也不是对手。李有才虽然也是能喝上一点，但是和魏刚比起来，这酒量可就差许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刚自然把话题拉到他想说的上面来。李有才此时也是满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有才大哥，我听说建州那边现下正闹腾的呢，说是分成了几个小部落。有才大哥，咱们哥俩要说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兄弟我今天就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这可是个机会啊，咱们一个边镇的丘八，指望着什么来升官财啊，不就是军功吗。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趁着他们生乱，咱们让少帅领着咱们出去，扫几个小部落还不轻快。到时候脑袋拿在手里，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我听说这些年边镇之上，几百个级那可就是大功啊。建州那边的小部落，扫一下子，怎么也有三四百了，实打实的战功，有才大哥啊。你和少帅关系最近，若是能跟少帅说一说，我估摸着准保能成。”

“嘿嘿，兄弟，你这脑袋到真是灵光，我有一阵子还真就纳了闷了，你说你一个和尚好好的经不念，非要跑到咱们北边来当什么军户，看来你小子也是想出人头地啊。哎，你这话啊，也就是跟我说说吧，若是今天三少爷在这里，那恐怕你就要被呵斥了，呵呵，那还是轻的，都有可能直接把你这百户拿下来。”李有才虽然满脸通红，可是他并没有罪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还是能听明白魏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哦，我就说嘛，要不我怎么先和有才大哥说这事呢。兄弟也就是才来这边一年多点时间，对这边许多事情都是不甚清楚，倒是要请有才大哥跟兄弟说道说道了。”魏刚自然的要做出惊讶的表情，来配合这李有才。

“咱们大帅，对于建州那边，现下是个明眼人，那就能看出来，那是有意扶持。至于原因吗，像你我这等人，那是不会清楚的。打从这努尔哈赤做了这建州的酋长开始，咱们大帅就在帮着他们了。那酋长还把他妹子嫁给二少爷做小妾，你想想，这俩家现下该是个什么关系。你要是像刚才那样在三少爷面前说那番话，估计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哎，也该这野猪皮倒霉，怎么好好的就能死了呢，连带着他那倒霉弟弟也跟着死了。去年秋天还来过李家呢。听三少爷说，是求大帅帮着他要朝廷的敕书。嘿嘿，这好处刚得了，自己就上西天了。真是什么人什么命啊。”李有才说到后来，倒是有些说笑的意味了。

第四十七章再次出阵

魏刚和那李有才喝酒，一个是为了交好他，毕竟，这家伙跟在李如梅身边，平日里说个好话，总比到时候跟自己过不去要好的多。其次，就是他想从这家伙那里先打探一下李家对建州女真的态度。

果然和他所料想的一样，李家和建州女真的关系还真不错。看来他那趁火打劫的想法算是实施不了了。没有办法，谁叫他现下就是个跑堂的呢，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的想法自然是不被那些大人物重视的了。而且闹不好，说错了话，可是要倒霉的。

不过他倒是从李有才那里打探到了李家将要对草原用兵的消息。不过这次可不是李家子弟出马了，而是一个叫李宁的副将。要算起来，也是很早就跟着李成梁的家丁亲兵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魏刚马上回到孤山堡子，召集起狼牙队员，准备起出征的事情来。

辽阳李家的大宅院中，李成梁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桌子上的书信。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

“哼哼，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对审阁老动手了。哎，看来这审阁老怕是要过不了这一关了。弄了半天，还要咱们这边给他们张脸。难道他们知道我这边要出兵？”

“老爷，现下这个情形，估计瞒是瞒不住了。反正下边的儿郎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打上一仗，那些级回来，京里头就好交待了。至于能不能救得了审阁老，那就是两说了。那些读书人，肚子里有的是弯弯绕子。和他们斗心眼，咱们可是斗不起。老爷，要我说，咱们只要把这仗打好，那就是实打实的功绩，至于怎么说，让那些人自己操心去。反正他们不能把咱们的功绩给抹了。这边正好那个侯大人也在，虽说有些麻烦，但却能让他看看咱们的功绩，到时候也是个作证。”

“嗯，眼下也只有这样了。打一仗，打好了，咱们就算自救了。打不好，哎……，努尔哈赤那个家伙可真是个短命鬼，和他爷爷和老爹一样。现下咱们出边墙一趟，也算是帮助帮助那倒霉家伙的孩子吧。要不，海西和叶赫那边估计马上就会动手。建州那边有努尔哈赤还凑合，没有他，估计就是一群散沙。他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虽说也有能耐，但是毕竟压服不了那些归降过来的头人。乱吧，这样也好，省的咱们再去给他操心了。”李成梁话锋一转，说起建州女真那边的事情来。

“老爷莫要担心，李宁那家伙都准备好了，我还特意和他说了上次梅少爷出去的事情，让他自己提防一点。只要咱们规规矩矩，便是有人想打咱们主意，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至于建州那边，要小的看，乱了更好。只不过到时候要注意叶赫和海西那边罢了。只要他们两个部落不扩大，那他们女真人之间就会继续狗咬狗。这不是省了咱们的心了吗。”李义仿佛知道李成梁为什么对那努尔哈赤如此关心的样子，说话也是顺着李成梁的话头来说。

“嗯，那就这么办吧，让下边的各个堡子抽些人来，和去年一样的准备。哎，老了，老了，若是头些年，哼，老夫自己就披挂上阵而来，那还用别人代替。真是的。”

在一声叹息中，李成梁结束了和自己管家李义的对话。这样，辽镇兵马再次出边墙作战的事情就被敲定下来了。其实这一切早就在之前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了。

“老爷，李宁这家伙这次出行的路线都弄清楚了，是从镇夷堡那边出去。老爷，咱们要不要……”

“嘿嘿，看来咱们大帅也是小心啊，用李宁这家伙。去年吃了亏，今年就不敢让他儿子出去了。这胆量也是越来越小了，看来大帅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帅了。想来，咱老李也该换个东家了。嗯，你赶快出边墙，按如此这般行事。”

屋子里本来光线就不怎么好，说话的两个人又都是隐在角落里，所以外人看的不是很清楚。

其中一人此时正伏在另一人的耳朵上小声的说着什么，好像怕别人听到的模样。而被告知机密的那个人在听完自家主人的耳语后便转身出了门，快的上马出了那宅子。

若是魏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识那个骑马出去的下人，正是那日他在抚顺马市看到的和建州鞑子接触的人。

可惜，魏刚不是神仙，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各种战前准备工作。士兵们经过好到一年的训练，也是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精气神。

一百来人，都是一人双马。每个人都是配备了弩箭和马刀和骑矛，有几个还配备了标枪，他们力气大，作战的时候可以在马上投标枪。衣甲也都是按照魏刚最开始那种设计配备的。作战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要披上这皮质钢甲的。全部的衣甲能有三十多斤重，当然，这里的斤是按照魏刚来的那个时空来算的，要是按照这个时空来算，那可就更重了。平日行军的时候皮甲都是放在另外一批马上的，只有作战的时候才披上。不然，他们胯下的马可是承受不了。

万历十九年润三月初五，魏刚带着自己训练好的亲兵骑着马来到了辽阳，在这里进行集结后，他们将跟着大队人马出边墙，和上次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若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这次魏刚带着的人马被放在了李宁的家丁亲兵队伍里了，而不是像上次那样，作为辎重队伍而存在。

能有这个结果，那还是因为李如梅的关照。另外，那李有才也是说了不少好话。由此可见，魏刚送的礼还算没有白送。那李有才知道了魏刚想获取战功的想法后，便利用这次机会给魏刚安排到了一个很好的所在。而其他辎重营里的人，到时候只有看眼的份，抢战功，割级的事情则是离着他们老远。

李宁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魏刚这些人马披挂整齐后，不由得眼中一亮。

他也是打过仗带过兵的人，只是看了魏刚麾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支精锐。不光是从披挂上看出来的，还有精气神。士兵的眼神和表现，是骗不了别人的。同时，李宁也是心思活泛起来。既然三少爷能把这样一支人马安排到自己手下，那是不是在作战的时候给他们一些好处，毕竟，这可是三少爷介绍过来的，肯定是有联系的。魏刚等人在还没有打仗的时候，这战功就已经被预先定下了一些了。

出了边墙后，魏刚跟着大队人马向西边那个预定好的部落奔袭而去。这次魏刚算是看明白了，李宁或是辽镇其他兵将再对付草原上那些蒙古鞑子或是女真人的时候，用的都是这一招－－－捣巢。说白了，那就是直奔敌人心脏，动突然袭击。

这招让辽镇这些军将们用的很是熟练，那李宁在一出边墙之后也没有和自己的部下解释行军的目的地还有作战的目标，只是让人骑着马在前边跑，大队人马都是跟上。整个队伍行径的度很快，有点快突破的感觉。

辎重队这次来的人也是挺多，足足有三四千，跟着大队人马，虽然他们慢，但是那是相对的。对比这个时代其他明军部队，辎重队的行径度也不慢。毕竟，他们也是骑马或是赶大车的。

平心而论，捣巢这种战术要是运用得当，对于对手的打击还真是效果很好。但是若是用的频了，让对手都知道了，那结果就没有预计的好了。

一直到了目的地，魏刚才知道这次作战的目标原来是草原上的一个蒙、汉混居的地方，草原上的牧民都习惯叫这样的地方为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