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第19部分

“嗯，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俺的事情。”那汉子说完后就在大厅当中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了，跟着他的几个人也是围坐在他周围。

魏刚本在想这菜的口味和他那个时空有什么不同，但这几个人一进来他就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魏刚离着他们虽然远，但还是能清楚的看清这几个人的脸庞的。

“，老子来问有没有雅间，便说没有，到了这几个人来了，便说有了，哼，真是欺负老子这身打扮。”魏刚心中暗骂那店小二看人下菜碟，不过他现下可是没有心情想这事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远处坐着的那几个人有两个是女真人，那脑袋后边的金钱鼠尾辫可是十分的明显。

女真人在这抚顺马市里实在是太多，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让魏刚惊奇的是这女真人他见过，他仔细一回想，是在李成梁家大门口看到的，对了，就是跟着那女真酋长努尔哈赤来的那一伙人当中的。

他以自己多年干这些阴私勾当的经历，突然之间觉得这里边可能会有什么事情。一个女真人，和一个汉人，没事来到这酒楼里吃饭，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怕不会有这份心情。

此时那几个人已经被店小二招呼上了楼，他们也并没有注意魏刚这边的这些人。魏刚注意观察了一下那个他熟悉的人，面容倒是沉稳，看来应该是个大人物，经历也是比较多，不然，有事要办的时候是不会表现的如此镇静的。

几个匠户吃东西可没有书生那样的斯文，再说他们对于桌面上的吃食以往可都是不曾吃过的，这开了荤了，那还能慢的下来。风卷残云一般，这桌子上的吃食就很快都被消灭了。

酒并没有喝多少，因为还要赶路，所以魏刚见到这些人吃完了，就招呼小二算账。一共才十两银子，魏刚倒是没有觉着什么，老李在一旁反倒是觉着十分的肉痛。十两银子啊，一家三口紧吧点过够过一年的了。

刚出了点门口，就看见店小二在那里吆喝，倒不是给他自家的饭店做宣传，而是在驱赶什么人的样子。

“赶紧的，赶紧走，你们这样在我家门口卖人，我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赶紧的啊，不然我就找人来了啊。别说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那小二的口气甚是不好，明显是不耐烦的模样。

“这位老爷，您就行行好吧，我卖完我这姑娘就走，耽搁不了您什么事。”一个妇人在那里央求着。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那卖姑娘的妇人挡了这酒楼的财气了，大家都在那里看光景了，谁还想着到这酒楼里吃饭呢。再说，门口这么一闹，屋里的人也是没有心情吃饭了。

“你这店家，怎的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别人为了能活命，连自己亲生姑娘都要卖了，你却逼得这么急，占你一点地方，有什么打紧的。”魏刚原本就对这店小二看人下菜碟有些不乐意，现下看到他欺负这孤儿寡母的，自然是要上前跟这店小二理论。

“哎，管你什么事了，她们挡了我家的生意，我自然要说。还什么同情心，你要是有同情心，你就把她们娘三个都买了，这不就结了吗。”那店小二也是尖牙利嘴，马上就回应了过来。

魏刚看了一下那孤儿寡母三人，本不想多事，现下一听这店小二吵吵，自然是觉着烦躁。

“哼，这有什么难的，我说那大嫂，你家这姑娘怎么个卖法，说来听听，我便买了，又能如何。”

“大人，你这又是何苦，跟那店家较什么劲，咱们还有事情，还是赶紧走吧。”老李在一旁说道。

“不打紧，你说说这人能卖多少银子，我这心里也好有个数。”魏刚倒是没觉着什么。在他看来，这人他要是买下来，估计还能给那姑娘一条生路，若是被别人买下来，那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他来自未来，对于这买卖人口还是很反感的。但是现下是那女孩的妈在卖，明显是为了生计，卖了那姑娘，好有银钱养活她身边的儿子。

来到这个时代也是有几个月了，再说魏刚也是知道历史的，自然明白在这个时代卖儿卖女那都是正常的。

“老爷，我这姑娘只卖十两银子，还望老爷能善待小翠。我们孤儿寡母，那就感激不尽了。”那妇人满是哭腔的说道。

“不吗，我不让姐姐走，我不让姐姐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你不要走。”这时那妇人身旁的小子却大叫了起来，显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姐姐离开自己。小孩子的感情最为真挚，也不会掩藏。

那妇人只得回头劝解自己的儿子，想到了伤心处，眼泪便又掉落了下来。母子三人登时便围在一起哭起来。这样的场景，这个时代的各处大城市，那都是常见。不过魏刚却是觉着心里不舒服。

早有闲人围在一边上看，看到这母子三人围在一起哭的时候，自然也要指指点点，大加议论什么的，国人这种性情，再过几百年也是如此。

“哎，这老刘家的媳妇也是命苦，男人前些日子出边墙死了，就剩下这孤儿寡母的了，他自家兄弟却是趁机把他家的地给占了，还要把这一家子赶出去，哎，这上哪里去说理去。衙门也是不管，这妇人还要把老刘给埋了，烧埋银子大概就是从这卖孩子的钱里边出了。这当兄弟的，还真是心狠啊，能把自家嫂嫂给撵出去，这人心都是怎么长的。”

“你知道什么，我听别人说这孙刘氏好像和外人私通什么的，那小叔是怕自家的产业被别人吞了，这才行此下策。”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那老刘家的兄弟媳妇跟他这嫂子不对付，说是他这嫂子勾引小叔子，所以才逼着他这小叔子把他嫂子撵出去的。”

市井小人的八卦情结，也是几千年不会变的，特别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魏刚一听到出边墙死了，就知道是几个月前那次事件。看来这妇人也算是军烈属了，可惜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抚恤制度的。军户死了就死了，没有人去管你。

“那个大嫂，这样吧，我看你一家生活也是没什么着落，正好我那边有些伙计，现下也是却人手，不如大嫂跟着我过去，我乃孤山新堡的百户，不会骗人，不知大嫂意下如何。”魏刚看到这一家人不愿意分开，干脆就直接把这一家人都接到自己那边的了。

“原来是大人，既然大人如此吩咐，那小女子也只有从命了。”那妇人一听，倒是觉着这样也算不错的一个法子。

魏刚这样一说，围观的众人议论的声音自然是更大，魏刚也是不在意，让老李帮着把这一家三口领着送到城外。老李有心阻止，但是魏刚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自制铠甲

“额亦都，这次我能办的就是这样了，好歹也是折损了李家老三的颜面了。插汉那边也是知道了是李家人干的。本来想早一点和你说说，可是李家老三一回来后，辽阳那边就有人四下里查了起来。拖到现下，风声才算平缓一些，我这才敢出来和你说这事。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要我做的我也做了，我要求的你们该给我了吧。”

福瑞祥楼上的雅间了，就两个人坐在圆桌子旁，满桌的酒菜愣是没有冬几口，酒也是满在杯里没有喝。其中的一个人就是魏刚在李家看到过的那努尔哈赤的亲随。另外一个人，却是做着寻常马贩子打扮。

“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这中间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我可是多方打探，听说李家老三被许多牧民都围到山上了，他身边就剩下几个亲兵了，怎么最后还让李家老三活着出来了？”那女真人说的一口流利的辽东汉话，若是不看这打扮，还真是看不出他是个女真人。

“哎，要说也是邪门了。你都知道了，别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听李有才说，是他们几个力战之后才把李家老三给救下来的，外加李家老三也是有一些本事的，弓箭射的也是准。”

“屁，他在能耐也就五六个人，那边可是有四五十号牧民，李有才有什么本事，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家老爷能打探的也就是这些了。要知道我家老爷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做这事的，好歹也是折损了李家的颜面。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原来咱们谈好的，这次总该兑现了吧。”

“好吧，看在你家主人的份上，这次便这样吧，好歹你家主人还是把这消息放给了插汉那边。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那可就什么都没得谈了。这是银票，你自己收好。回头我家大汗还是有事情找你做的。”

两个人接着又谈了许多，不过这次却是一边吃一边谈了，雅间外头各有几个人在坐着吃饭，但是都是把精神头用在了这雅间的周围，若是有生人来到这里，他们的手都会习惯性的摸到自己的刀。

魏刚浑然不知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别人的布置。他此时正领着人马往回走。

去的时候是步行，回来的时候则是全骑着马。便是那几个匠人和那孤儿寡母一家，也是坐在马车上。

一回到堡子里，魏刚便把匠人们召集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和这些匠人们说了起来。

其实魏刚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皮甲里边镶嵌上铁片。铁片让铁匠们打成长方形的，下边带着弯钩，到时候直接就镶在皮子上，然后再在皮子上便绷上一块硬皮子，这样就形成了两层皮子夹着一层铁片的效果。说起来，这倒是和女真人的棉甲有些类似。女真人的棉甲，便是棉布里边镶嵌上铁片。魏刚只不过把棉布改成皮子。现下马市上卖的那些衣甲，多是在皮子上挂上铁叶子，华丽倒是有了，但是实用性魏刚觉着差了一些。至于大明传统的山文甲、鱼鳞甲，做起来实在是太费劲。现在就是没有冲压机，不然魏刚直接就做板甲了。

魏刚虽然知道冲压机，气锤这些东西，但是他也不知道具体如何做。其实便是炼钢炼铁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却不是搞这些技术开发的时候。魏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练兵上。只有手里头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魏刚才觉着他以后做的一切能稳妥。

皮匠们感慨魏刚的想法的同时，也在惊叹魏刚给他们的糅剂。他们都是处理过很多皮子的人了，生皮子若是没有处理过，那还真是不耐用，可是用糅剂一处理，那价钱便会立马升上来。草原上的蒙古人，虽然能获取很多皮子，但是他们不会处理皮子，用的顶多就是生皮子。他们要想获取好的皮子，就要把生皮子卖给大明的商贩。大明的商贩们对皮子进行加工后，回头再把处理好的皮子卖给这些鞑子们。这便是后世所谓的产品技术附加值了。大明这边的商贩，赚的更多的是这种钱。

现在这些皮匠用过了魏刚给他们的糅剂后，突然之间发现原来还有更好的处理皮子的糅剂。若是这糅剂推广开来，那不知会赚多少钱。其中一个皮匠嘴也是直，直接就跟魏刚说了这事。魏刚一开始还不当回事，他做这糅剂都是按照自己在那一个时空学的来做的。虽然他就读了两年的大学，但是像这种简单的试剂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当时做实验就有一个题目就是做这处理皮子的糅剂。而且他当时还特意查阅了许多国际知名皮货生产商用的糅剂。虽说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商业和技术上的机密，但是高端的技术他获取不了，但是低端的已经成为通用的技术他还是知道的。那些技术随便哪一个拿到这个时代，都是极为先进的。

魏刚本没有心思赚钱，他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节省成本做铠甲。现下一听这匠人如此说，便招呼来老李，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于是，他旗下的工坊里又多了一种赚钱的途径。

安排完这些，魏刚就又投身到士兵的训练中。魏刚知道，一个经过训练的士兵绝对可以打败十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农民。杀人也是需要技巧的。

马已经备齐了，这一段时间魏刚更多的是领着士兵们进行骑术的训练。其实在这一方面，最需要训练的反而是魏刚自己。因为这北地军户子弟，不说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那也是从小就开始接触马了。和大明内陆的军户比起来，辽东军户子弟，几乎就没有不会骑马的。骑术精湛的更是许多，什么蹬里藏身，甩蹬离鞍等等，那做的都是比魏刚好多了。魏刚知道这以后在马上作战是必须的，所以他自己也是特别下功夫。每天几乎都是在他那匹大青马上度过的。

还别说，他那匹大青马还就是那呼哧帮他挑的，这呼哧还真是会相马，这大青马还真是不错。若是按照演义里的说法，这马大概就会别叫做什么青麒麟一类的文雅名字。但是魏刚却是没有那些心情，直接就喊他大青。相处时日长了，这马也和魏刚有了一定感情。这让魏刚不禁感慨颇多。看来这动物还是比人实在啊。

除了会相马，这呼哧还有一个本事便是在马上开弓射箭。其实军户子弟们也都是有这个本事的，但是这呼哧射箭射的更准一些，用一个成语说那就是百步穿杨了。魏刚让那呼哧自己在校场上演示了一把，还真是每次都能射到那人形靶子上的喉结部位。魏刚为了增加是实战的感觉，还把那人形靶子做成了移动靶子。两边用绳子拽着，来回的移动。

看完呼哧的箭术后，魏刚还真是觉着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后来心中一动，便把呼哧叫来问到：“我说呼哧，你说说你这箭术在边墙外边的蒙人中能排上第几？”

“回老爷，小的不敢托大，第一是不敢说的，但是前十总还是能进去的。草原上像小的这样的还是很多的，从小就和这弓马在一起，便是再怎么不熟练，也是差不了太多的。小的还有几个交好的，算是兄弟了，也是如小的这般，有一个还是女真人，曾被他们那个部落称为神射手。可惜他们那个部落头些年被朝廷打了，接着又被建州女真跟吞了。他不愿意投靠建州女真，便自己独自一个人以打猎为生。”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嗯，呼哧，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把你那些兄弟都给我招募过来，若是愿意成为我的亲兵，我这边给他们开饷钱，若是不愿意，可以到我这边当教习，帮着我训练士兵。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个你可以跟他们直说。”魏刚一听呼哧这样说，便登时起了招揽的心思。

最开始他来到这个时代，因为知道历史，所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