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第177部分

归化城是俺达汗后来仿照汉人的城池，自己在草原中建起来的那么一座城池，现下的三娘子和俺达汗的孙子们，已然没了祖宗那种游牧于草原的习惯了，他们反倒是学着汉人，住上了这城池，然后又信了从西藏那边传过来的喇嘛教，已然没了蒙古人所谓的血性。而这俺达汗统御下的各个部众，自然都是围绕在这归化城周围的。大小部落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把这归化城围在中间。座山雕现下做的，便是在这草原上扮演起马贼的角色，四下里劫掠。遇到大的部落，那就抽冷子来一下，打不过就跑；遇到小部落，那就直接灭了。当然，按照魏刚的要求，他是不杀那些蒙古牧民的，反倒是把他们绑了往后边大队人马那边送。他们的牛羊自然是抢了，当做他们这一路上的口粮。这四五天的功夫里，座山雕总共已经送过来三四拨人了，每拨人数倒是不一样，有的是三四百，有的怎是五六百，还有的是七八百。老幼居多，青壮反倒是少一些，原因自然是在抵抗过程中杀了不少。

魏刚这边领着大军行进，后边可不是空的，可是有人在跟着他收人的。敢跟着他收人的，除了他自己麾下的商行外，现下又是多了许多家，辽镇现下的大商贩，若是论起这资产来，还真是不比大明关内有钱人家差。就连魏刚的叶赫部老丈人，都是派人过来收人了。其实女真各部听说魏刚要出兵攻打西边的俺达汗的时候，都是要求跟着魏刚出兵的。这几年，大家伙可是看明白了，这魏大帅，那就是战神再生，打从他参战起，好像没有打过几次败仗。打了败仗，那也是他不是说了算的时候，只要他说了算，那就几乎没有败仗。既然肯定能赢，那打完仗，这好处可是大大的。这些商贩现下也是学精了，都是跟在魏刚的大队人马后头，那边一打完，保准有俘虏，原来都是要杀掉用脑袋跟朝廷换银钱的。可是现下，众人都是知道，魏大帅可不愿意出风头，一般都是不杀，把人拉回来，在这辽镇的人市上就直接给卖了。

辽镇上下有的是新晋的贵人，自家养几个奴仆，那可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人市一直比较稳定。可是打从魏刚开始修建铁路起，这人手可就不够用了。而且魏大帅还规定，人市不准买卖汉人，若是发现，立马砍头。但是蒙古人却是可以的，以前女真人也是可以，后来渐渐的也是没有了，现下能买卖的就是蒙古人了。除了修铁路，各家商铺因为都跟着魏大帅干起那工厂，需要的工匠也是增多。辽镇现下很多汉人都是进了各处工厂，结果很多人家地都是缺人种了，这些蒙古人，抓来让他们做工将，那可是为难他们了，但是若是有人领着种地，或是伺弄牲口，那他们可是不差。而且很多商贩可是跟着魏大帅在辽镇往北边的地方开了很多田地的，人手可是急缺，这从战争中获取奴隶，那可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了。魏大帅这边需要人，他们也是需要人啊。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可以租用车皮，到时候人只要运到榆木川，接下来就是坐火车然后直接到辽镇，稍事休息，就可以接着坐火车往北边去，直接到达那长春。再往北，现下可都是新开出来的田地，人手可是缺老了。

座山雕劫掠，那是给魏刚收人，同时也是在消弱这俺达汗所部的战争潜力。没了部众，没了牛羊，现下又是刚开春，等到魏刚的大队人马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可就是只有等着挨宰了。

不过现下除了座山雕在领着人劫掠外，女真各部还有辽镇那些大商贩也都是派来人马，跟着座山雕出击。魏刚知道这事制止不了，但是他却对那些自费跟着出来的做了规定，一切都是要听座山雕的安排，谁要是坏了他的大事，那就是直接灭族。因为有了这样的警告，这些跟着出来的，也都是老老实实，没敢在行动中拖后腿。

其实座山雕要做的也没有什么严格的战术要求，就是扮演一个马贼，真正的马贼，在草原上劫掠。不过若是俺达汗稍微有一点脑子，大概也是能想到这是这大明军将的一招的。

很快，行进中的大部队就收到前边女真人和座山雕一起发来的报告，说是在前边遇到蒙古人的大队人马了。

魏刚这么名目仗胆的大举出击，蒙古人要是还不知道，那就真是个笑话了。魏刚坐在自己的大营中，听着下边跪着的斥候做的汇报，心里也是有了数。看来这些蒙古人要采取行动了，这座山雕可是别吃了亏。

“来人啊，去告诉座山雕，就说鞑子已然觉察，让他小心一些，别鸡飞蛋打了，得了便宜就赶紧后撤，机动性保持在第一位。若是折了人马，或是被人家占了便宜，那就让他提头回来见我。”

“是。”马上有人应和，然后跟着出去了。

“大帅，咱们现下是不是走的有些慢了，若是用骑兵快速的突击，现下咱们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得到了那归化城下的。那俺达汗要俺来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着咱们现下的实力，灭了他那都是轻松。”

魏刚身边现下是穆泰邓忠跟着的，姜雷要断后，所以没有跟着他。而女真营，一万人是分成五团的，完颜熊烈领着的是第一团，已然做了前锋，穆泰、呼哧还有速不该可是各领一个团的，剩下的两千人是给了那布库英。刚才跟魏刚这么说的，不可能是布库英，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这魏大帅眼前有几斤几两，向来都是很少说话的。能这么说的，那就是呼哧了。他跟着魏刚的时间最长，所以也是没有什么顾忌。

“呵呵，老呼啊，你以后可是要学着动脑子了。你看穆泰他就不问，偏偏就你这么问，你就没琢磨一下为什么穆泰不问吗。”

“哎，大帅，你也是知道俺是个什么人，哪里会想那么多，想什么就说什么，哎呀大帅，你还是快说说，俺这法子行不行。要是这样一天晃荡那么点路，那到什么时候能到那归化城啊。这不是折腾人吗。便是那些步卒，也都是会骑马的，咱们马匹也是足够，骑兵又不用专门等着那些步卒。哦，那些炮兵可能慢一些，可是骑兵一过去，还有那些火枪兵，那俺达汗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力了。别人不知道咱们家那火枪兵到底有多厉害，俺呼哧可是知道的。”

“呵呵，你这家伙，就是直性子，你就不会拐一下弯。你说的那法子也行，不过咱们这次去那归化城，可不单单是要打败那俺达汗的，还要最大可能的吞掉这俺达汗的部众啊，这才是主要的。你那法子，到时候可是能把那俺达汗打败，可是他要是领着人跑了呢，那咱们怎么办，跟着他往那大漠里追去？你觉得咱们若是这样做了，这仗打的还有意思吗。”

“哦，这倒也是，大帅，你看，你这一说，俺不就是明白了吗。呵呵，大帅这是要给这俺达汗来个一遭烩啊。我哪知道大帅这心思有这么大啊。不过这要是一遭烩了，咱们能吃的下去吗。大帅，这俺达汗所统御的部众，可是不止十万啊，当年俺和穆泰还有速不该兄弟在草原上游荡的时候，可就是知道这俺达汗的威名的，那次还是因为穆泰偷了一个部落头子进贡给俺达汗的宝马，俺们才迫不得已来到辽镇谋生的。”

“十万人，那是妇孺都算上了。若是算他可战之兵，能有三四万那是就撑死了。他就是把这三四万人都集中过来，你说咱们会怕他们吗，我倒是巴不得他们都集中在一起，省的以后我在派人到草原上各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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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远征归化（三）

第二百九十章远征归化（三）

魏刚这次采用这个战术，也是他不想把这征伐归化变成长时间的消耗战。

实际的战例，在大明开国的时候就发生过。成祖皇帝五次征伐蒙古，可是五次都只是把蒙古人驱逐到了更北边，并没有一次性的吞掉鞑靼或是瓦刺。等到明军回返塞内，草原又让这些蒙古人给占了，他们又从北边回来了。大明仍旧没能从根本上解决北方蛮族的问题，也为后来大明的覆灭埋下了隐患。

既然都有了例子在前边，魏刚自然是不会做那无用功的。一次性的战事，是能把这归化城给平了，可是这俺达汗要是跑了，那可就不值当了。他要让俺达汗把他自己的全部实力都一次性的拿出来，然后在一次战斗中全部解决这些人。只要把这些人都圈在归化城中，那可就好办多了。蒙古人以为凭着坚城，明军会拿他们没有办法。可是在炮兵团眼前，这个时代的任何坚城都称不上什么坚城了。

正因为要把俺达汗的人马一遭吞了，所以原本骑马快速奔走能走上三天的路程，魏刚领着自己麾下的人却走了十天。

第八天的时候，女真营打前锋的完颜熊烈就回来报告说，俺达汗的人好像已经集结起大部人马，冲着自己这边来了。果然在第九天的时候，蒙古人围了过来。

在蒙古人看来，这大明的兵马竟然敢出边塞主动进攻他们，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便是辽东大帅李成梁在的时候，也就是对这辽镇左近的女真人抑或是边上的插汉部敢这么干吧，除了这些人，那李成梁可是不敢再往西边来，蒙古人可是不怕你来，他们最打醋的反倒是明军龟缩在城池里。

因此魏刚这伙人，在蒙古人看来，反倒是给他们送开胃菜来了。虽然女真人也是能打，但是俺达汗的人对这女真人了解的可是不多，便是插汉部被灭了的事情，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但是却不太在意。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草原上一个部落没了，自然是有别的部落来代替，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俺达汗去年还想找人把插汉部的牧场给占了呢，可是因为拖得时间长了点，他们知道消息也是不怎么及时，这才没有成行。

可是就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魏刚却是把铁路修到了榆木川，距离俺达汗的归化城也就百里的距离了。现下魏刚带着人来了，俺达汗的人才算是警醒，不过他们还真是没把明军当回事。

放眼望去，远处的草原上一条粗黑的线在缓缓的向魏刚的人马移动，魏刚站在一辆四轮马车车顶上，看着那些骑兵。这就是俺达汗的人马了，现下天还是很冷，草原上的风刮起来，也是有些刺骨。魏刚脸上早就摸了猪油，算是防风了，他举起望远镜，继续在观察着，而此时他麾下的人马则是都靠在了一起，摆起了所谓的阵型，等着蒙古人过来冲阵。

早在女真营预警的时候，这边火枪兵就已经开始构筑阵地了。还是简单的壕沟加木杆子，上边缠上铁丝网，四四方方的，中间围着的是辎重，而女真营的数万骑人马却是不在这阵地里，反倒是放到了两翼，至于座山雕的人，再是分散到了这即将成为战场的外围，做起了战场观察和屏蔽。

俺达汗的人以前压根就没有跟辽镇兵马打过，他们对于大明兵马的认识，还是从大同这边的明军身上了解的。大同这边的边军，哪里有敢主动出塞的，都是靠着捡便宜，或是玩偷袭，才能把他们的几个小部落给打败。然后靠着砍杀一些部落牧民的脑袋，抑或是逃到塞外的汉人脑袋，拿回去邀功请赏。这好到一百来年的时间，明军边军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于是他们也是不在等什么，缓缓的提起了马速，然后就冲这边的步卒方阵冲了过来。

让俺达汗的人马感到兴奋的是，那些原本呆在方阵两边的骑兵，此时看到他们冲过来，竟然纷纷向战场两侧撤了去，撒手不管这方阵中的步卒了。这肯定就是他们怕了，看到自家这阵势，那明军将领胆怯了。冲锋的蒙古骑兵，大部分人看到对方这个举动，都是认为对方怕了。于是他们的胆子就更大起来，手中的马刀也是挥舞了起来。这些明军，还真是不禁打，这还没接触呢，怎么就开始怂起来。

这个时候，什么两翼包抄，抑或是先打一边，从侧翼进行冲击这样的战术，都是顾不上了。这对方骑兵都开始撤了，凭着那点步卒，那还不够这些人塞牙缝的。

完颜熊烈还有其他女真营的人都是心里有些担心，他们一边往两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自己大帅的本阵，后来还是穆泰喊了一下，大家才按照魏刚之前布置的那样，继续往两边撤去。

不用问，第一波冲过来的蒙古骑兵，不是掉到壕沟里了，就是撞到壕沟前边的那拒马上了，连人带马当了肉串。有些骑术好的，纵马要飞过这壕沟。这倒是简单，那壕沟也就一米来宽，但是壕沟对面还有斜着竖起来的拒马，这可是够这些蒙古人喝一壶的了。很多蒙古人因为这壕沟和拒马，都是弃马步行，往那拒马后边的铁丝网靠过去。

还别说，明军竟然没有在拒马后边安排人手，这倒是让蒙古人颇为惊奇，这不是等着自己这边人攻入那方阵吗。领兵的台吉也是看的清楚，这伙明军也就四五千人的样子，自己这边可是纠集了三四万的人马，虽说很多都是牧民，但是蒙古人的牧民，那就是和军兵没什么区别。要说唯一有区别的，和大明的骑兵比，他们可能在这装备上要差许多，但是说起骑术，他们可是比明军要好多了。便是骑射，他们也是要大大的领先于明军的。

可惜，那些穿过拒马的蒙古人，在要穿过木杆子还有铁丝网缠上的障碍物之前，却是被铁丝网后边射过来的子弹给轻松放倒在了地上。

等到这边过了拒马的人增多后，那边铁丝网后边的枪声也是跟着多和大起来，到后来，基本上就是形成了排枪，然后蒙古人就是像被割了的韭菜一样，一茬茬的倒下去。不大一会儿，那铁丝网前还有那壕沟里，可就是堆满了人。

蒙古牧民也不是傻子，这样光是送死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继续干下去，很多人一看这架势不对，马上就掉转马头往回跑。可惜，他们离着火枪队实在是太近，火枪队的排射，一下子就能撂倒一片。最后直到他们脱离了火枪兵的射程后，他们才彻底安全下来。

蒙古人突然之间发动的进攻，就这样草草收场。可惜，他们这个时候想往回撤却是不那么好撤了，女真营的人此时已经从两翼包抄了上去，那些败回本阵的蒙古骑兵原本就对他们自己的大队造成了冲击，而女真营冲击的又很是时候，这让俺达汗的人彻底的慌乱起来，等到女真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