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调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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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调香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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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院回来的红柳看到韵宜站在院中发愣,换了声“四姑娘”,韵宜才松开了手掌,唇角又挂上温柔的微笑,“我来看你家姑娘,她可好些了?”

红柳福福身,“劳四姑娘挂心,上了大夫开的药,已经好多了。您不进去?”

“进去,这就进去。刚瞧着那院里的玉兰结了花苞,多看了两眼。”

“嗯,姑娘,四姑娘来看您了。”红柳打了帘子,请韵宜进了屋。

第五十四章春事(下)

花溪靠坐在一张垫着棉毯子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一侧台机上摆着一只粉彩茶碗。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粉黛未施的白皙小脸在柔光中偏生出了些许妩媚风情,像晨光里带着露珠的芍药花,在不经意间便俏生生地绽放动人光彩。

韵宜微微冲怔了一下,进府快一年里,花溪似乎变得更漂亮了,若是再过上两年,不知漂亮成什么模样?

“四姐来了,快坐吧。来人,上茶。”花溪放下书,冲着韵宜笑了笑。

“嗯,脚可好些了?”韵宜在花溪对面的圈椅上坐下,瞥了眼花溪的伤脚。

“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翠茗上了茶,韵宜点点头,拿着茶杯放在手里,有些心不在焉,停了半晌才道:“昨夜,谢谢你。”

“就是一盏灯而已,四姐客气了。”

“不,你不懂……虽然事有凑巧,但是……”那灯有她的回忆,不是借助她给的词,自己怎能与洛东王世子再次相遇。想起这些,韵宜又是甜蜜又是无措,出身家世所限,纵使自己有情,也未必能得偿所愿。还有刚刚被韵琳的话戳到了痛处,世子惜才,虽说自己小有才情,也会吟诗作赋,却真做不出那等词作来……抬眼看向花溪,她很美,若是她有心的话……

韵宜脸色变了变,神色复杂,问道:“等到三月初三上巳节时,你的脚该好了,可想出府踏青?”

花溪怔了怔,睃了眼韵宜,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餟了口茶眼光飘向窗外,“上巳时天也暖和了,披风不知还能不能穿了……”

话虽说得有些莫名,但韵宜听懂了,她因为容貌和身世的缘故,不喜欢抛头露面。可心上有些不确定,韵宜又说了句:“那时间上京多风,各家的姑娘大多带帏帽出门。”

花溪转过头来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东西戴着麻烦,我看还是免了吧。凑了一次热闹还扭了脚,那人多的地方不适合我去。不过能出门倒也不错……”

花溪顿了顿,睃了一眼韵宜,见她身子一僵,才喃喃道:“若是老夫人允了,我想去柳条巷看看刘妈妈,然后去普济寺里给娘上香。”

花溪四姑母都和刘妈妈的感情不一般。她若是去烧香,宁会带着刘妈妈一道,往返城里和翠屏山,定是早回不来,那么她应该不会去诗会了。

韵宜暗自松了口气,再抬头只见花溪又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心头一紧,赶忙笑着掩饰,“我那里新得了些上好的云雾茶,今儿出门走得急忘了带来,回头让素馨给你送过来。”

“好啊,花溪有口福了。”花溪也不推辞,又道,“记得四姐和五姐同年,四姐是三月里生的,五姐好像是四月的,不知花溪记错了没有?”

韵宜点点头,“没错。我是三月初十,你五姐是四月初一。”

花溪若有所思道:“四姐五姐都是今年及笄,到时我得好好表示表示。”

韵宜见她再没表示出什么异样,也放了心,于是起身告辞:“呵呵,那我先提前谢过。不过日子尚早,你先好生歇着。二月二两位嬷嬷就回来了,到时又得忙了。我那边还有嬷嬷留下的几样绣活没做完,先走了!”

“好,姐姐慢走!红柳送送四姑娘。”

红柳送韵宜出门,春英从外间走了进来。

“昨夜走得匆忙,一直没顾上问你,可伤着了?”花溪大早起来就没见着春英,这会儿见她进来了便问了问。

春英答说:“擦伤而已,不碍的,谢姑娘关心。”

花溪指了指梳妆台下的屉子,“我在姑母家住的时候,碰巧看见她家里有两盆滇地的野生芦荟,姑母不知做什么用的,倒是便宜了我。我制了两盒芦荟膏放在屉子里,撞伤挫伤生疮时用正合适,你取一盒回去用吧。”

春英一听是威远侯府上的东西,想来定是珍贵,而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就准备赏给自己一盒,就为了自己昨日陪她出去受了伤?可昨夜姑娘受伤时自己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哪有再接赏的道理。

春英急忙诚惶诚恐地摇头道:“姑娘心慈,昨个奴婢没保护好姑娘害得姑娘受了伤,您没责罚奴婢,奴婢已是万幸,哪能再受您的赏。”

“怨不得你,那种情况谁也料不到。”花溪回忆起昨晚,仍然心有余悸,还好碰上那个冷冰冰的肉墙。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我这几日行动不便,回头帮我描两幅花样。过一个多月赶上四姐和五姐及笄,我想做两双绣鞋,你绣活好,到时少不得你帮手。”

春英没再婉拒,从屉子里取了药膏收在随身的荷包里,收拾了茶具又谢过花溪出了屋。

过了十天,花溪的脚好得差不多了。秦马两位嬷嬷过完年回来慕家。花溪和幕家姐妹又开始上课了。韵宜豫换了个人似的,一改住日平和的做派,不论女红琴艺,还是诗词文章,都学得异常认真,表现得越来越出众。韵欣不知为何倒是跟韵宜走得越来越近了。

而韵琳常常背地里看着韵宜冷笑却也卯足了劲头修习诗词。至于韵宁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挨了两回手板子。

不过看得出,众人都在期盼上巳的到来。

花溪依旧故我,别人的变化与她无关,面上总是淡淡的。

花溪去给萧氏请安。对于元宵夜的事,萧氏那边似乎没有深究,不咸不淡地问了两句诗会的事,花溪只说陈世子仅邀请了慕修远,然后提到上巳去祭扫幕向晚的事。

“老夫人,上巳的时候,花溪想先去看看刘妈妈,然后去趟普济寺。完了,还想去越翠屏山到娘的坟上看看。”

慕向晚没有嫁人,当年出府报了暴毙,最后去世时就葬在了翠屏山后山,更没有回登州慕家祖坟。而上巳那日,慕家祭祖旁支的族人都要聚在一起,萧氏不可能允许花溪出现在那里。祭祖结束,慕修远和慕韵宜定要去诗会,韵宁和韵琳想必也会跟去。花溪自是不愿去,幕家不想让自己去的也大有人在,去翠屏山刚好避开。

萧氏长叹了口气,点头道:“你是纯孝之人。去吧。若是晚了,你就在原先住的庄子歇一夜,第二天回来就是了。”

三月初三,天没亮,花溪便起了身,梳了个堕马髻,因为过上巳要别柳条,她没别,便应景戴了对柳叶银耳钏,穿了身月白的衣裙,腕子上为了配衣裳戴了只白玉镯,浑身上下纤尘不染,无一丝杂色。

收拾妥当,花溪让春英带上提前准备的一盒染成蓝茜杂色绘着彩画的煮鸡蛋,让木犀提了一篮子元宝香烛,趁着府里众人没起身,三人便乘车出了慕家直奔柳条巷。

因为要去给幕向晚扫墓,刘妈妈知道定要一道丢,所以前一天花溪已经让木犀给刘妈妈传了信儿。大早到了刘家,刘妈妈和丁香夫妇已经起身了。花溪将鸡蛋给刘妈妈放下,又与丁香聊了几句。丁香和刘启贵要看铺子,花溪带着刘妈妈一同乘车往普济寺去了。

普济寺位于翠屏山山顶,是上京最着名的三大寺院之一。花溪曾在后山山脚下住过十二年,每日醒来都能听见寺里晨钟之声。

马车只能上到半山腰,后半程要住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方可到达山顶。到了山腰处,天蒙蒙亮,花溪刘妈妈春英和木犀下了车,已有香客陆陆续续上山了。刘妈妈让花溪乘软轿上去,花溪摇头说,既然来了就要心诚,徒步上山。

戴了顶围帽,花溪与刘妈妈等人一起踏着台阶上山了。

沿途往上两侧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松树和杉树林,间或有乌鸣阵阵,偶尔还有私鼠从一边窜到石阶跑到另一边的树林里。路上行人不多,花溪撩开了围帽的白纱搭在帽檐上,深深吸了口气,嗅到淡淡湿气的草木香气,倍感清新。

耳畔忽闻熟悉的钟声,惊起飞乌一片。花溪欢快地对刘妈妈道:“妈妈,快十三年了,我终于上得山来亲眼瞧一瞧普济寺。”

“是啊是啊,原来您就常常念叨要好好看看这和尚庙,今儿可算有机会了。”想起以前的日子,刘妈妈不禁心疼花溪,可怜的姑娘,十二年圈在小山庄里,连近在咫尺的寺庙都去不得。

“听说这里的素斋很出名,等会儿上完香,可以去尝尝。”

花溪的声音如此雀跃,刘妈妈心头一酸,讷讷地应道:“好,好,都依您。”

春英和木犀也笑着附和。

上了山顶,行百步是放生池,过了池上石拱桥便是山门。此时门口已聚集了不少香客。等了约莫一刻,山门大开,花溪等人随着人流进门。

在正殿叩拜上香后,花溪让刘妈妈行了一百两香油钱,寺里便来了执客僧接待。花溪报了慕府的名号,执客僧态度立马不同,自报了法号,领了花溪一行人去后院供女客歇息的禅房,路上又给花溪介绍了寺里的各处景致。到了禅房,花溪提出午间在寺里用素斋,执客僧应诺,说等午间再送斋饭有事只管寻个小沙弥唤他前来,便离开了。

稍事休息,刘妈妈道她人老了腿脚不灵光留在禅房休息,花溪带了春英和木犀去了执客僧说得桃花林。林子不大,但此时花开正好,娇烂漫红,玉雪如云,例也引了不少香客驻足。在林子里转了小半个时辰,花溪折回休息的禅院。

刚要进门,忽然身边一阵风过,花溪被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差点跌倒。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已经跑进了院子,嘴里喊着:“夫人,夫人,来人了,府里来人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第五十五章及笄(上)

木犀恼了,张开欲叫那绿衣丫鬟,却被花溪挥手拦住了。木犀不满道:“您的脚受过伤,万一磕着碰着落下病根可怎生是好?也不知是哪个府里出来的,这般毛毛糙糙。”

春英皱眉,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在这禅院歇息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花溪颔首道:“木犀该与春英学学。刚刚没听出来嘛?她家夫人在这里呆了定不是一日。你想想,普济寺久负盛名,能容下一女客住些时日,这样的人家能是普通人家出身吗?只能说那女客家中非富则贵,我也没真摔着,莫再与别人争执,传出去落下话柄。”

木犀点头,扶着花溪的手臂进了院门。

随着那丫鬟的呼喊,院子里东面禅房的门开了,走出个窈窕的女子,见绿衣丫鬟跑进来,急切地问道:“谁来了?他来了吗?”

绿衣丫鬟一滞,摇摇头:“是管家派人来的。”

女子察觉不多,沉声问道:“是不是你给府里通了消息?”

绿衣丫鬟无奈地点点头。

“还是为了那张破图……”女子难掩失望,气恼地甩了袖子转身要回禅房。

丫鬟着急了,忙说:“夫人,今日是上巳,上次您不是说要去清湖吗?难道你就放任杨夫人一个人陪着……”

那女子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对,不能便宜了那女人。”

女子的声音突然拔高,花溪三人吓了一跳,往那女子的方向看去。

木犀还是年纪小,刚刚没计较,这回又被绿衣丫鬟的主子吓了一跳,不由迁怒地瞪了那绿衣丫鬟一眼。

绿衣丫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嘴里还哼了一声。

木犀气愤,“姑娘,你看她撞了人还横……”

花溪扬手,“不必说了,回禅房。”

那女子也发觉自己失态,又听见木犀这般说,回头看了丫鬟一眼。那丫鬟一愣,才想起刚刚进门时似乎真的撞了人,脸一红低下了头,“夫人,我那是走得急……不小心……”

女子心知事情属实,忙客气地朝花溪三人福了福身,“我这丫鬟性子急,来报信时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刚还在赌气使性子,转眼却又因错而温文有礼地给你赔礼道歉,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气度。花溪不由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女子,十八九岁,明眸善睐,秀鼻樱唇,生得俊俏,身穿鹅黄上裳下着嫩绿撒花百褶裙,衬得她越发清秀灵动。

观其言行,却不知是恩怨分明的真性情还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圆滑世故。不过她也就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花溪稍稍失神后还礼道:“夫人多礼了,不碍事。看夫人有事,我等先告辞了。”

说完,花溪三人便离开进了西面的禅房。那女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愣了一阵,才叫上丫鬟收拾东西启程。

午间,四人在房里用了素斋,无外乎素鸡素鱼青菜豆腐加白饭一碗,比起花溪前世吃过的素斋差了些,但春英木犀和刘妈妈却是十分喜欢,直夸普济寺的和尚会做菜。

用了斋饭,歇息了一会儿,花溪等人下了山,乘车直接去了后山慕向晚的坟上。

虽然慕向完最后那几年被慕家发配到这里,连死都不能入祖坟,但慕天和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女儿修了一座像样的坟。

埋骨青山,慕向晚到死也是孤零零的一人。

坟头上的青石板转之间的缝隙里长出绿色的嫩草,旁边的土地上泛着浅浅的绿意。死寂与生机的组合,对立又和谐。

花溪心不免戚戚然,手不禁轻抚着慕向晚的墓碑,没有死哪来生?自己能死而复生,那娘是不是也能在另一片天空下生活。

“姑娘,给四小姐上柱香!”刘妈妈在墓碑前点好了蜡烛,燃了三支香递给花溪。

花溪执香跪倒慕向晚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心里默念着,娘,离开这里快一年了,我回来看你了。花溪上香去了,愿佛祖保佑您在世为人时不要饱受情殇之苦,愿您下辈子安泰顺意……

刘妈妈抹了抹眼角,扶起花溪,“姑娘,天色不早了,回吧?”

花溪点点头,四人回了花夕山庄。

夜里,花溪又躺在了曾经睡过十二年的床上,刘妈妈执意陪在她旁边,两人一坐一躺闲聊。刘妈妈问了问府里的事,花溪不想让她担心,拣了些好听的说与她听,至于十五观灯受伤和碰见两位世子的事略略提了提。

刘妈妈听罢,思酌了一阵,说家里的四位姑娘都没出阁呢,叮嘱花溪:“府里府外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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