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什么？”
“帮我追你啊。”
我拿手盖住嘴巴，来回地搓着本来有胡子的地方，不过今天刮得很干净。“啊——”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有点醉了。”
“好，”梁雪收回身子，坐直了道。“下次等你清醒时再问。”
“呵呵。”我不禁笑出声来。脑袋有点晕晕的，这下，是真醉了。
流动的蓝色光束，从我身上扫过，微微荡漾着。离开我身上，又到了安茜的身上，慢慢移动着，直到扫到每个人时，我终于支撑不住的眼皮耷了下来，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开始着手计划。
首先是资料。资料的收集相当于一场战争中的情报，至关重要。我给金鑫下了任务，尽可能收集小昱日常生活中的看似琐碎的事情。例如：早上几点起床；起床后，是先上厕所还是先照镜子；家里的装饰风格；铺得地板还是地毯；厨房是什么样；有没有养植物；有没有养宠物；使用什么化妆品；看什么杂志或者电视节目；有没有相册或摆在明处的照片；会不会对什么东西过敏；有过什么样的病史……等等。
站在有家门口，金鑫看完我列的表格，撇着嘴念了句我听不懂的韩语。我猜是抱怨。
“谁叫你把他领来的，”我指着韩彤对她说。“那你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可这也太多了？”她一脸无奈地望着我。“你总不能叫我走过去对她说，来，给你做个问卷调查，然后一条接一条的问吧？”
“我写这么多，是为了有备无患。一个人最琐碎的生活细节最能体现她的性格，没叫你一天之内收集全了，但越多越好。而且，我也会帮你。”
“好吧，我试试看。”她又撇了下嘴。
收集资料的方式：一问、二看、三猜，当然不是瞎乱猜，而是根据问到和看到的情况进行合理的推敲。这就像医生，需要望、闻、问、切，才能知晓病情，从而对症下药。
亚伦临上车前冲我摆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发动车子，奔虬江路去了。
我让韩彤请了假，于淼带他去做造型。
我则载金鑫和安茜奔公司去。其他人暂时待命，先回家睡觉。
说真的，我此时有点亢奋。本来不情愿做的事情却无意中搞成了有趣的游戏，而且很刺激，有点欲罢不能。韩彤啊，有点对不住他，因为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了，而只想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但至少结果对他来说是好的。
第一步计划：深入虎穴，刺探敌情。
来到公司，前台处，小昱依然在玩手机，不过换了游戏——百战天虫。
“我玩过这个游戏，挺有意思的。”我说。但我心里想的是，最有意思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小昱撅嘴道：“我是第一次玩，这游戏太难了，我玩不会呃。”
我本来想耐心教她怎么玩，但转念一想，时间紧迫，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小昱，今晚开派对，我是特意来邀请你的。”
“真的吗？太好呢，我要去！”她永远都有时间，我怀疑她真的很闲。
手机响了，一分不差。是我安排留在楼下的安茜打来的。
“什么？”我故意大声道。“这样啊……那好，我知道了，我再想办法，时间另行通知。”
“怎么了？”小昱见我眉头深锁，于是问道。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说：“本来定好去亚伦家开派对，可亚伦的父母突然来了，他父母不喜欢吵闹，所以派对必须换地方举行。可时间这么紧，让我一个外地人上哪儿找地方？”
小昱听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自己说：“去我家啊！”
“啊？”我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个惊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惊讶。我没想到，这件事这么轻易就办成了。还是她主动提出的。亏我想了好多备用台词，结果连必用的都没用到。
金鑫站在一旁，从刚刚就没说话，只是一直捂着嘴傻笑。她是在笑我的准备多余了。
第二十九章 派对上的任务
顺利拿到地址，约好时间，我便离开公司。
金鑫送我下楼，还在不停笑。
“傻笑什么？”我捏了下她的鼻子。
“好笑就笑喽。”
“有备无患，懂吗？”我说。
“不懂，”她擦了擦笑出的泪花，道：“但我知道了有备无‘用’。”
“呦，不错嘛，中文进步了，都学会抠字眼儿挖苦人了？”
“你这个老师教得好嘛。”
我连忙摇头道：“可别，我还是挺在意声誉的，别说你是我学生，丢不起这个人。”
“切。”她扭头，脱口头禅而出。
“第一项任务很重要，晚上就靠我们俩了，我负责看，你负责问。”
“嗯，放心吧。”
“你知道在公司里，小昱平时和谁来往最多吗？”
金鑫想了想，说：“大家都有各自的部门，以部门为交际圈，唯独她自己一个人一个部门，所以和其他人接触不多。要说相处最好的，是负责保洁的林阿姨。”
“林阿姨？我记得，烫着卷发、很时髦的。”
“嗯，林阿姨很健谈，在公司里人缘很好，尤其和小昱能聊到一块儿去。”
“太好了，你去找林阿姨聊天，间接地提起小昱，问她们平时聊天的内容。”
“好。”突然，金鑫的手机响起，我看到屏幕显示是周宇。“……好，我马上就上去。”
等她挂断电话，我问：“什么事？”
“客户就要来了，他叫我准备好文案。”
“就是这几天你们在赶的那个案子？”
说到这儿，金鑫皱了下眉，似乎很没信心的样子。“对方要求得特别高，好几个通宵赶出的文案都被他Pass掉了。”
“我记得是卡车？”上次来的时候无意中听韩彤提起过。“似乎为宣传卡车而搞的活动很少见。”
“对，”一说起这个案子，一向开朗的金鑫竟也没了精神。“但他们给出的报酬很高，所以公司很重视。”
“有什么营销特点？”
“还不是什么‘快、稳、省、环保’之类的，都是自说自话。”
“你说的几点中，哪个特点最突出？”
她仔细想了想。“要说突出……那就是稳。因为我们特意去调查过其他品牌的卡车，无论从快、省、环保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够优越。既然不快，那自然就稳一些了。”
“如果真能做到‘稳’的话，文案就好做了。与其强调其他特点，倒不如专攻一项。”
“怎么做？”
我说：“讲到稳，就要想到‘不稳’，知道什么东西最不稳吗？”
她猜：“水？我们曾想让卡车上载一个玻璃水缸，以体现稳。”
“谁的主意？”
“他的。”我知道，她说的他，是周宇。
“垃圾创意。”我说。“车载水是多少年前的创意，早没有新鲜可言。要是水缸里躺个裸女还行。”
“切，那你说什么最不稳？”
“声音。”
“声eng……音？你干吗？”金鑫被我突然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她的声音变了调，并且把韵母拉得老长，是因为我用手抓住她的肩头摇晃导致的。
“明ing……白了吗？”我故意学她刚才的声音，因为摇晃而抖动且升调的，犹如一张有划痕的黑胶唱片发出的声音。
“哦，我知道了，声音很容易受干扰，所以最不稳。”
“所以比起让卡车载水缸，倒不如载一架钢琴，再找个裸女弹琴。”
“你就记着裸女，色狼。”
“呵呵，”我挥挥手。“我随便说说，你快上去吧。晚上见。”
“好。”
告别了金鑫，找到坐在大堂沙发上的安茜。四周围着一些人，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拍照，准又是把她误认为王菲了。
我走过去，也进入了某些人的镜头，不知道会不会上明早外滩画报的头版：某某明星另结新欢。
走出大厦，她问：“成了？”
“嗯，比想象得容易。不过这才刚开始而已。”
“接下来，给我安排什么任务？”
我故作深沉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可重要了，可谓艰巨。”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你的任务就是，帮翠儿布置婚礼现场。”
“啊？”
“呵呵，”我笑道。“今天一大早翠儿就打来电话，埋怨我，自己不给她帮忙，把你也拉住不去帮她。她逼我把你交出去，不然就跟我断绝亲戚关系。”我用手做着切东西的动作。
“呵呵。”她也跟着笑。“好，保证完成任务。”
“我送你过去，晚上再去接你到派对。”
送安茜到翠儿那儿，免不了又挨翠儿唠叨了一番。假装听不见，我赶忙驾车逃跑了，并也约了翠儿晚上去派对。
回到有家，于淼正在给韩彤试衣服。梁雪和郭凯龙没离开，而是正围前围后地挑毛病、给意见。
“这衣服是亚伦的？”我问。
于淼见我来了，连忙跑过来，说：“本来带他到亚伦的衣柜挑衣服，可挑了几套都觉得不合适，所以特意带过来给你这大摄影师看看。”
“不行，亚伦的衣服不合适他。”我摇头说。“他太瘦小，撑不起来。”
“可上次给孬孬也穿了？”
“不同，孬孬虽然瘦，但肩膀宽，天生的衣架子。”
于淼堆坐在沙发上，一副泄了气的皮球样。“那怎么办？”
我看向韩彤，站在原地，一脸迷茫。
我凑近又看了看，回头问于淼：“你给他画眼线了？”
于淼清脆地“啊”了一声，似乎还很得意。
我再看韩彤，本来搭在前面的头发都被抓了上去，嘴上也抹了唇膏。怎么看都是一副泡夜店的败家样子。
我皱着眉头问她：“你是照着‘牛郎’的样子造型的吧？”
于淼也仔细欣赏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然后恍然大悟地笑道：“哈哈，好像还真是。”
“孬孬，”我叫道。“找两本最新的时尚杂志来。”
听到我的声音，孬孬才从水吧里钻出来，并随手从抽屉里扽出几本《M装》。
我翻了几页，选中了一套低调却不乏设计感的休闲装。然后摊在茶几上，敲了敲道：“就照这个来。”
于淼边看边点头，“好，不就罗志祥风格嘛。”
我又扫了一眼韩彤，道：“把他的头发放下来，再剪短一些，别让前面挡着眼睛。颜色也弄掉，就要自然黑。关键词：阳光！”
待出去买完衣服，再到整体造型完成，已经下午2点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从梁雪和郭凯龙的惊讶中，便可知道这一形象的成功。虽然离我要的“阳光”还有差距，但那种略显稚嫩的清爽劲儿，就像是马奈笔下的吹笛少年来到了现代，走在路上回头率定然不低。就连于淼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惊讶得合不拢嘴。
亚伦打来电话，说快回来了。我叫他在半路与我们汇合，然后接了安茜和翠儿后直奔小昱家。梁雪和郭凯龙各自回家，小昱没见过他们，所以暂时还不能暴露。
小昱住在一片拥挤的居民区里，就是那种一弄连一弄，来几次都容易迷路的地方。估计她也想到了，所以站在阳台上，一看到我们就马上大声招呼，怕我们多走冤枉路。
在满是支着杆子晾着内衣、内裤的灰漆漆的楼群中，唯一一个涂成粉色，还挂着风铃的阳台很显眼，所以我们一下子就看到了。小昱正站在那儿冲我们不住地挥手。
我回头，看了一下韩彤，也在用发抖的手朝对面挥动。
“放下吧，”我说。“矜持点。”
韩彤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手也跟着缓慢放下。
我说：“听我的，今晚你一句话也不能说。”
“啊？”
“听我的，没错。”
“哦。”平时的韩彤还算活泼，但今天却似乎没什么精神。确切点说，是没自信。
啪，我拍了下他的后背。“你对自己没信心没关系，但得对我有信心。不然，我可帮不了你，懂吗？”
他顿了顿，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算作肯定回答。
虽然知道了楼的位置，但为了找入口，还是七绕八绕了好一会儿。这么一个旧楼，竟然还分A、B、C座。
小昱的家在顶层。刚进门，金鑫便扑了上来，兴奋地道：“成了，成了。”
“计划还没开始，就成了？”亚伦没半点忌讳，当着小昱的面就直接问。
好在小昱没听明白。“什么计划？”
“没有，”金鑫赶忙说。“不是这件事。是卡车的文案，通过了。”
“哦，那恭喜你了。”我说。
“得谢谢你。”她说。“之前准备的几个文案都被Pass了，一着急，我就把你的创意说了，心想活马当死马医……”
“是‘死马当活马医’，说反了。”亚伦纠正道。
不过我倒觉得金鑫说得更像对的，死马再怎么当活马，也还是死马；反倒是对难救的活马，姑且当死马一试，结果便不能再坏了。就像韩彤追小昱，我没抱成功的希望，却又不妨一试。但并不是指这次计划不会成功，靠我精明的设计，把爱情“骗”来不难。难得是，骗完以后，两个人是否真能在一起？毕竟，不能骗一辈子。
“结果，客户很满意。”金鑫没搭理亚伦，继续说道。
“哦，那很好。”我本来想问，裸女呢？但视于场合，忍住没问。况且，我也知道金鑫不会傻到对客户说用裸女做活动。
“别站在门口啦，大家都进来坐嘛，地方不大，大家挤挤哦。”小昱招呼道。“哇，”她注意到韩彤。“你是韩彤吗？你今天太帅了呃。”
“谢谢。”韩彤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下收回笑容，闭紧嘴唇，点头示意不再说话。
忽然，我听到厨房有声音，难道还有谁来？于是问：“有谁在厨房吗？”
“是林蕾、安琪和贺威，在准备晚餐。”金鑫道，是她请大家来的。
这回轮到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了。虽然我对林蕾不熟，但说她会料理我不奇怪。至于安琪，还有贺威，他们会弄吃的？真的能吃吗？我宁愿相信妖孽是善良的，也不相信安琪会做菜。
事实证明，我错了。安琪真的做了三道菜：蔬菜色拉、水果色拉、火腿色拉。
其实一进门的时候，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冷的、热的美食，全出自林蕾之手。这让我对这个长相颇似萧亚轩的姑娘多了几分关注。记得少不更事时，就想过将来找妻子的标准，至少得会做菜、会按摩、会家务。
门铃响了，是周宇，带着一班活动部的同事。
“多亏了张诺，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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