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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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闲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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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下在了谷潜流身上。
  
  风入松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不多久来到了一座山峰半山腰,远远看见一绿一黑两条人影在峰顶激战,身形缥缈若幽灵。不知是因为两人招式过于诡妙,抑或是距离太远,江照晚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觉快得不可思议。若非大概知晓那两人是谁,只怕会当是自己遇见了神仙。
  
  他急忙加快了速度,到了峰顶时正看见燕山亭一只手举着本册子,另一只手拿着剑指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谷潜流,口里逼问他道:“你的剑谱是哪里来的?”看见江照晚与风入松过来他冷冷道:“你们不是来救他的罢。”
  
  江照晚咬着牙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是想要问他几个问题。”
  
  这时听谷潜流喊道:“照晚你快走!——他绑架了朱朱与弟妹,如今我又被他点了穴道,照晚你不是他的对手,赶快离开这里!”
  
  “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江照晚冷冷道,“连你这个练了鱼龙舞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况是我?”
  
  谷潜流面色一变,硬着嗓子道:“我哪里会鱼龙舞?”稍顿了顿他又惆怅地道:“照晚还在为我和朱朱合伙瞒你的事情感到生气么?这事的确是我错了……”
  
  “够了!”江照晚厉喝一声,上前一步指着他道:“你烧了山庄,又杀了我爹——你当我不知道么?……为了一本残破不全的剑谱,你竟伤害那么多无辜!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当成了好人!”
  
  谷潜流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苦笑一声:“我怎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照晚说这话我真是冤枉死了。”
  
  “你还不承认?”江照晚恨声道,“之前我没有怀疑你,是因为我爹被杀那夜明明我们一起下了一夜的棋,在我印象中你连寸步都没有离开过,所以我总觉得你不可能是凶手。”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直到昨夜我才突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那夜下棋时我打了一个盹,感觉上好像不过是片刻时间,而且似乎你一直在眼前晃动。可是我清醒过来后蜡烛却只剩下一小截,按理来说至少过了有半个时辰,可笑当时我并未留意,甚至还亲自换了根新蜡烛。哼!你对我用了催眠法是么?在我被催眠的那一刻你去杀死了我爹,回来后你再叫醒了我,让我错觉只是打了个盹而已。”
  
  谷潜流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咬牙沉默不语。江照晚一瞥间看见地上躺着本册子,便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翻了翻,是本手录的剑谱。他冷笑一声,向谷潜流扬了扬道:“在我爹中毒昏睡期间,你假意说给他解毒,其实却向他施用了催眠术,让他说出了剑法,然后记录在了这本册子里……”
  
  见谷潜流没有出声,他又继续道:“本来你以为万无一失,可那日我告诉你说有个医术高明的朋友即日间便要回来,你担心我爹被他救醒,回忆起曾被你催眠之事,便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山庄,让人以为是漕帮的复仇。没想到我爹根本没有死在火中,你见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便缓了几日。结果那日黄昏时你听见我爹和我说起他可能曾被人催眠之事,又听我说要去问拂尘,为了预防万一,当夜你便杀了我爹灭口——谷潜流,我可有半点冤枉你?”
  
  谷潜流沉默了一阵,终于抬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江照晚愤声道:“就为了本剑谱,你就要杀死山庄那么多无辜之人么?”想着即便朱朱与风歌雪没死,那些下人却都真的丧了性命,江照晚心头一时激愤难平。
  
  谷潜流凝目望了他片刻,眼中渐渐现出惆怅之色,“我也是迫不得已……因怕你知道我对你爹催眠的事情,本来只想杀了他一人的,可后来想着不毁了你拥有的一切,不让你以为风歌雪已经死了,你又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感情?……照晚,如今我已无话可说,只是你真要杀我么?你对我应该也有感情的是么?否则那夜我中了红鸾蛇的毒,你又怎么肯和我肌肤相亲?……”
  
  江照晚大为错愕,气愤之下不由涨红了脸,“……胡说八道!我哪有……哪有和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怎么没有?红鸾蛇的毒唯一的解法便是立即与人交合。若非你以身相许我的腿怕是早就残废了,搞不好连命都没了——而且我清清楚楚记得你身子的销魂……啊!”原来是风入松忽然冲过来狠命踹了他一脚,瞪着他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怒目吼道:“你敢再胡说我杀了你!”神情颇有些狰狞。
  
  谷潜流冷笑,道:“你不是假装天真孩童的么?怎么也敢杀人?”随即又转向江照晚,急切地道:“照晚,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望。可是我爱你之心是真,远胜过这个假装痴傻博取你同情的混蛋……关于那夜的事,我知道你是恨我杀了你爹所以不肯承认,不过你对我的好我总是记着的……”
  
  “住口!”风入松气得失去了理智,拔剑便朝他心窝刺了进去。他离谷潜流距离太近,另外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拦,那一剑立时穿胸而过,鲜血狂涌而出。
  
  这时忽有一大阵浓雾侵袭而来,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由于这一带地形险峻,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江照晚怕风入松乱走,连忙一把抱住了他。待雾散得差不多了他松开风入松望地上一看,却已没了谷潜流的人影,而燕山亭正四下里用剑乱戳,搜寻着谷潜流的踪迹。
  
  找了一阵后毫无收获,燕山亭气得一剑削掉了身旁的峰石,沉声喝道:“他伤得那么重,又被点了穴,怎么可能逃那么快?——定是有人救了他。”
  
  江照晚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燕兄,请问朱朱与歌雪可是在你那里?”
  
  燕山亭看出了他的担忧,漠然道:“我不会杀朱朱,不过我也不能把她交给你,我要留着她引出谷潜流。”又有些不快地道:“若非你们搅和,我也不用这么费事。”话音未落一个转身,人忽然消失无踪。
  
  江照晚愣住,一时只觉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语道:“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高明的轻功?”回想起之前燕山亭与谷潜流的打斗,他心念一动:难道他们用的正是鱼龙舞中间的招式?
  
  虽急切地想要见到风歌雪,可想着燕山亭定不会对她不利,而且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想来朱朱也不会受罪,心下倒也不如何担心。
  
  这时风入松上前提醒他道:“你不是在谷潜流身上下了什么追踪么?”
  
  经他提醒江照晚立时反应过来,他忙与风入松下了山峰。不料骑马追了一阵子后却失去了谷潜流的踪迹,他诧异地道:“难道说谷潜流发现了我在他身上下了‘千里追踪’?所以已经解除了?”
  
  风入松道:“他的伤势那么重,应该不会,搞不好是救他的人发现了。”
  
  江照晚恍然大悟,随口道:“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风入松似是震了一震,之后呵呵笑了笑,抱住江照晚的胳膊道:“那你喜欢我变聪明么?”
  
  江照晚一怔,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到底是想他永远是个傻子,还是希望他能恢复记忆呢?想到从前风入松的所作所为,他只觉心里痛得抽搐,反而是如今这个天真傻气的风入松更能使他觉得快活。他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茫茫的夜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第 39 章
      (三十九)
  
  两人连着赶了几日的路,这夜歇在一间客栈里,临睡前江照晚道:“明日我们就能到洛城。”风入松“哦”了一声,似是不大关心,见江照晚拿了包裹要出房门,他不悦地嘟囔道:“怎么你又不和我一起睡么?我们明明很穷,居然还要两间房——真是奢侈!”
  
  江照晚解释道:“天有些热了,两个人挤在一起不舒服。反正我就睡在隔壁,有事敲墙壁就行了。”其实他是想要避开风入松。自从那夜在野外他一时意志松懈和风入松欢好后,心中一直在后悔自责:难道说风入松如今失忆变傻了,自己就可以忘记他做过的那些事,重新和他在一起么?这未免太荒谬了些。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自那夜之后他便再不和风入松同房。
  
  风入松闻言面上露出失望之色,有些伤心地道:“最近我头脑清醒了些,江大哥反而不理我了,早知这样我就不要拼命想,永远做个傻子好了。”说完了往床上一坐,靠在床柱上,定定望着江照晚,眼中柔光闪动,动人心弦。
  
  江照晚见他目中俱是眷恋之意,心里不禁软了一软,安抚他道:“怎么会?无论你怎样,我都是……都是愿意理你的。”顿了片刻,又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道:“……只要你没有骗我。”说到这里他心口一窒,连忙甩开思绪,不愿意再深想下去。
  
  风入松目光一闪,跳下床过来搂住他,展颜笑道:“我最听江大哥的话了,怎会骗你?”又讨好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江照晚忙避过,沉着脸道:“上次在渡头镇明明是谷潜流追踪你,你却骗我说是什么地痞。你还敢说从不骗我么?”
  
  风入松呆了呆,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他喜欢你,我怕你见了他,和他走了不要我。”
  
  江照晚见他满脸的惶然苦涩,心里一酸,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又怎么会和他走呢。”
  
  风入松抬眼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期期艾艾道:“那……那你和我一起走,是因为……是因为喜欢我么?”
  
  江照晚面上一热,轻咳了一声,道:“快些睡,明日早晨还要早起呢。”不由分说便出了房门。
  
  风入松呆站了片刻才过去关好门,待回到榻上时他面上的温和天真立时消失无踪,转而换做一副沉思的模样。他仰面倒头躺在了床上,喃喃自语道:“如今谷潜流已经不可能和我争了。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难道我要装一辈子么?”这时烛光一摇,隐约见后窗有人影一闪,他吃了一惊,吹灭蜡烛,悄悄推开窗户追了出去。
  
  那人影忽快忽慢,一直保持在风入松前方数百丈。到了一座小山头他顿住脚步,似是在等风入松。风入松提气追了过去,在他身后停下,有些不耐烦地道:“引我来做什么?”
  
  那人转过身来,绿衣白纱帽,却是燕山亭。他冷睨了风入松一眼,道:“你装得那么假,那夜我一眼便看了出来,也亏得江照晚肯信你——我看变成傻子的不是你而是他。”
  
  风入松听得心中一哽,蹙眉道:“你有事快说,我怕他发现我不在房里,又担心我。”曾经一度他对燕山亭大献殷勤,如今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只恨不得立即转身而去。
  
  “你现在倒是知道体谅他了……哼!他若是知晓你骗他,定会恨死了你。”
  
  风入松神情一暗,隔了片刻涩声道:“我也是过一天算一天。若非如此,他怕是已经和谷潜流在一起了。”
  
  原来先前他服用了无根草后很快就醒了过来,因不知该如何面对江照晚所以一直装昏迷。到那夜他偶然听见了谷潜流向江照晚表白,听闻江照晚居然答应考虑,一时间惊惶不已。之后他苦思了一夜,终于想出了法子。本来他只想装失忆的,可失忆了毕竟还是正常的人,说不定江照晚反而会借此机会彻底摆脱他,因此索性装成痴傻——他十分了解江照晚,知道他断不会不管那样的自己。
  
  然而江照晚虽相信他,谷潜流却认定他是作伪,只要江照晚不在眼前便对他冷嘲热讽,又扬言一定会得到江照晚的心。风入松自知自己做错了太多,江照晚不可能会原谅自己。想着他说不定真会答应谷潜流,便再也不能忍耐下去。那日趁江照晚去清明寺取药,谷潜流出门买酒,他便送了封告密信去漕帮,故意引他们来抓自己。之后又把他们引到江照晚回来的途中。他这一番算计果然奏效,为了躲避漕帮追杀,江照晚终于下定了决心带他离开洛城。
  
  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风入松自嘲一笑,道:“其实不要说他,就连我也恨死了自己——我这样一个满口谎言之人,又怎么配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放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默然呆了片刻,又涩声喃喃道:“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人变成傻子,说不定我真会照着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是做一辈子傻子又有什么关系?”
  
  燕山亭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意志消沉的话来,冷哼了一声,道:“言归正传,你可知道谷潜流是被谁救走的?”
  
  风入松打起精神,目光在他面纱上转了转,淡淡道:“你问我我便要告诉你么?除非你肯用秘密和我交换——你为何追踪谷潜流?是为了那夜在峰顶上照晚提的那个什么鱼龙舞剑谱么?”
  
  燕山亭隔着面纱冷森森扫了他一眼,“知道太多就不能长命。”
  
  风入松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道:“你想杀我灭口么?也好,我正好也不想活了——若是我现在死了,照晚他总会一辈子记得我的好。”
  
  燕山亭闻言一怔,忍不住打量了风入松几眼。见他神情绝望消沉,倒不似是做作,想着他虽然任性偏激,对江照晚的感情却是不假,心下便有些松动。隔了片刻他道:“好,我便是告诉你也无妨。鱼龙舞剑谱的上、中、下三册分别落在了你爹、谷潜流以及江子奇手里。我找谷潜流正是为了这剑谱——或者说是调查他那本剑谱的来历。”
  
  风入松先是惊讶,心念转动之间身躯猛然一颤,指着燕山亭颤声道:“我爹……我爹……你说我爹有剑谱,难道……难道是你杀了他?”江子奇对杀害风一帆之事始终矢口否认,风入松口上虽不肯信,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动摇。此刻听燕山亭说父亲与鱼龙舞有些关系,而燕山亭似乎又一直在寻找鱼龙舞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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