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回去吧？”
林依依面色显得有些苍白，颇有些无奈道：“也好。”虽然很想弄清楚，但她显然无法再这样的环境中多呆片刻。看来，要习惯古代这样打打杀杀，冷兵器格斗的血腥场面，还真得努力适应才行。
正要转身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黑衣人飞身旋转地动作：他原地飞身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手中长剑的剑锋扫过之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剑剑封侯，精准无比。林依依为之呆愣的，不是因为他这杀人不眨眼，堪称绝技的功夫，而是……
若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换成绚丽的彩绸，刚才那一番“动作”，那弯腰仰头的绝美姿态，堪称精妙绝伦，显然是烟柳独会的舞步。烟柳并没有表演过，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林依依曾远远看到，因为太过美丽绚丽，至今记忆犹新。
林依依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只觉周围的风，越来越冷，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冰河里。这般情景，这样的结果，该认为是自己太傻，太不懂眼呢？还是该感叹烟柳如此的深藏不露？那之前对她的所有担忧，不就显得越发可笑无知？“呵呵，怎么是你。”林依依苦笑着喃喃自语，满眼的不可置信。现在，或许真的希望相信一句话：即使眼睛看到的，也未必真实。
她的很轻，再加上周围很嘈杂的原因，香卉并没有听清，只是，她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了哀伤。香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关切问道：“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话音刚落，林依依止不住叹了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
最后瞥了一眼打斗中的人群，林依依淡漠笑道：“呵呵，没什么。只想说，我不该来这。”顿了顿。林依依淡漠问道：“之前交代你，让你去给德贵妃娘娘传话，怎么样了？”
香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林依依突然问这个问题，微微有些迟疑道：“奴婢赶到时，德贵妃娘娘已经不在寝宫，还请姑娘恕罪。”
“恩。”
“皇上。”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就连远处激烈的打斗，都暂停定格了几秒。
司寇龙泽的目光扫过林依依，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却没有停留。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就在林依依再次低下头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司寇龙泽突然伸手拉过林依依。
突来的力量，硬是将林依依拽到他身边。
司寇龙泽微微蹙眉，沉声稳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依依踉跄了几步，最终不得不跟上他的步子，“只是过来看看。”
原本很多侍卫围在一起，将蒙国大王子团团包围保护在最中的位置。此时见到皇上，侍卫们慌忙让出一条道来。里里外外，一层层全都是随时保持戒备状态的侍卫。穿过他们，着实费了不少时间。
穿过最后一道人墙后，林依依一眼就看到躺在蒙国大王子怀中的司寇钰颜，她面色苍白如纸，脸上、衣服上血迹斑斑，胸口处还插着一支断箭，没有一丝起伏。林依依匆匆抬手掩口，别开脸不敢再看，更害怕自己会因为眼前的种种惨状突然惊叫起来。
司寇龙泽眼角的皱纹合拢，眸光凛冽，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蒙国大王子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公主为何会在大王子寝宫前遇刺？”
轩辕澈并没有看向司寇龙泽，一直注视着正在为司寇钰颜诊治的医师，见医师无奈叹气摇头后，他环抱着司寇钰颜的手臂暗暗收紧，随后动作十分轻柔地将她安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转眼看向司寇龙泽，目光坚决道：“本王自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话音刚落，他转身抽出随从腰间的长剑，朝着黑衣人被围困的方向飞身而去。
司寇龙泽握着林依依的手变得有些冰凉颤抖，声音也有些难掩的悲哀，“长公主，她……”
医师无奈摇头，叹气道：“恕属下无能。”
“皇上……”林依依哑声唤道，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时，无法再继续说下去。节哀顺变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沉默了片刻后。林依依突然想到易大夫，失声道：“皇上，不如请易大夫来看看，他应该会有办法。”
闻言，那医师面色微变，轻嘲道：“姑娘这么说，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公主身上这一箭，直刺心脏，贯穿整个身体，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无法救治。”
那医师显然不是皇朝人，并不知晓易大夫的厉害，如是想到，林依依再次急切道：“皇上，易大夫或许会有办法。还是赶快让他过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这么靠近了，似乎能听到司寇钰颜微弱的呼吸，也许，真的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也说不定。虽然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伤可以说是致命的，但似乎没有易大夫治不了的伤才对。
司寇龙泽神色凝重，一点点松开林依依的手。他蹲下身来，手指颤抖着抚过司寇钰颜的脸颊，唇色苍白，唇角微微抽动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来。再次站起身来时，司寇龙泽霎时恢复了王者该有的冷静和庄穆，沉声吩咐道：“来人，护送长公主回宫。”
“是，皇上。”
话音刚落，几名跟在司寇龙泽身后的太监有些兢兢战战地走出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抬起司寇钰颜。
“慢着。”林依依惊呼一声，略带不安的眼神看向司寇龙泽，恳切道：“皇上，她伤得这么重，不可轻易移动。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冷寒，林依依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是请易大夫看过之后，再作打算。”
那几个太监虽不知道林依依的身份，但还是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全都呆站在那里，静待吩咐。
司寇龙泽负手而立，交握的双手暗暗用力，手上的皮肤先是苍白没有血色，随后又转为紫红。他凝视着司寇钰颜的双眸似是闪过一丝疼痛，转瞬消逝，沉声道：“还不动手？”
“是，是，”几名太监连连应声，随后手忙脚乱地将司寇钰颜抬了起来。或者是因为周围的氛围太过让人压抑紧张的原因，竟然好几个人都没能扶稳，她的身体一直晃荡着。从林依依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脑袋不停晃荡着，口中鲜血涌出，沿着她的唇角滚落。像是一道撕裂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都说了这么搬，会让她伤更重，无可救药。”林依依失去了理智，低吼着转头看向司寇龙泽，待对上他的双眸时，哑声惊呼道：“你……”是因为他那冷厉的眼神吗？林依依甚至无法将心底的话完全说完，完全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球，咬着唇耷拉下脑袋。他那近乎要杀人的眼神，真够让人感到害怕。
沉默，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凝重。过了好一会，林依依缓缓收拢双手，似乎是为了鼓足勇气，最终迟疑问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即使你知道易大夫或许能救活，但你不想让她活过来是不是？虽然不知道这么一来，你能得到什么。”
司寇龙泽面色微变，沉声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朕把你带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呆在朕身边，才能保证你安全，朕不希望你有事。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完。
“呵呵，你没有否定。”林依依不由苦笑。曾以为，他做出的种种决定，都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但现在看来，所有这些都只是他的借口而已，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他的皇位，为了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得更久，更高。也许，人的欲望终究是无止境的吧。是以，在这样的欲望中，女人往往都被当做是物件，礼物，又或是玩物？就算如此，但她，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难道，这样不辞千里的送亲，这样的亲情，都不值得他去奋力维护？
“依香……”司寇龙泽似是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转而又沉声道：“大夫的话，你已经听得很明白。”
“呵呵。”林依依苦笑，随后冷哼道：“就算你心里清楚的知道，若是易大夫在这里，或许能救他一命。但是，你没有那么做，你最终的选择，还是让她死，不是吗？也许，她死了的价值，比活着让她出嫁，所带给你的利益更大吧。”林依依神情黯然，继续道：“你所谓的宠爱，仅此而已？只要关乎到利益，就会不惜牺牲一切吗？”
“你……”司寇龙泽低吼，一副十分气愤恼怒的样子。
“我说这么多，让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那好，我走就是了。”话音刚落，林依依愤然转身离开。
“小心。”司寇龙泽一声惊呼，匆忙拉住林依依的手臂，身体旋转挡在林依依面前，将她紧紧护在胸前。
冷兵器相撞的声音就在耳侧，林依依顿时一声冷汗。她此时不由懊恼，为什么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中。司寇钰颜的死活，说句实话，并不关她的事，不是吗？
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林依依忙寻着这味道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司寇龙泽的手臂被长剑刺中，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半边袖子。这个时候，林依依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之前的问题，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司寇龙泽薄唇紧抿，注视着前面的战况，剑眉拧在一起，不发一言。
不远处，原本是很多人的混战，显然已经变成了蒙国大王子同黑衣人的单挑独斗，其他侍卫全都战战兢兢握着长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却完全插不上手。局面似乎越来越难控制，侍卫们围成的圈一点点变大，他们不停后退，害怕激斗中的两人误伤到自己。侍卫们的明显退缩，使得防卫越来越松懈，这也正是林依依为何突然陷入险境的原因。
林依依有些尴尬呆在他怀里，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只好注视着前方混战中的两人。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快，但林依依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是缓存摄像机一样，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容易让她分辨。从动作来看，他们的武功套路十分相似，很多招式可以说一模一样，但烟柳的动作要柔美一些，相反蒙国大王子的动作则是杀气十足。这样看上去，似乎实力相当，难分高下。但烟柳逼近时女子，之前又经过很长时间的激战，体力想必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动作也会越来越迟缓，这样一来，必定落入下风。
“唔。”一声轻微的闷哼，黑衣人从高空中坠落。周围的侍卫不仅没有向前，反而全都往后退，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稳稳落地。他将长剑插入泥土中，右手扶住手上的左臂，大口喘息。
轩辕澈紧接着稳稳落地，长剑直指黑衣人的咽喉，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仰头看向他，丝毫没有畏惧退缩的意思，冷笑道：“不要浪费时间。”
听出是女子的声音，轩辕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也就是这短短几秒的呆愣，黑衣人找准了机会，抛弃手中长剑，瞬间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轩辕澈刺去。
轩辕澈也非等闲之辈，身体微微向后倾倒，手中的长剑就势直直刺入她的胸口。
“噗。”她仰头喷出口血来，面纱微微扬起，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肌肤以及红艳的嘴唇，只这么惊鸿一瞥，就有种摄人的魅力。
萧世家 第六十七章 复仇
第六十七章 复仇
惊鸿一瞥，足够惊艳！
但对于轩辕澈来说。所带给他的完全就是震惊。就在面纱微微扬起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她的容貌，竟然是……
“思荣。”轩辕澈呢喃哑声呼唤，唇瓣微微张合开启，却是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虐缘？让她和他成为兄妹，却因为他的贪婪，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最终还得经由他的手将她杀死吗？
愧疚、恐惧、不安、无助等等，所有复杂的思绪像是突然间爆发的暴风雨，气吞山河一般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压得他无法再移动半分。手握着剑柄，不敢再用力，更不敢将剑拔出。他就这么呆愣地看着，看着鲜血沿着剑刃流出，一点点吞噬，将长剑染得血红。
烟柳眼底闪过一丝狠决，紧紧咬着唇瓣，双手握住刀背，一点点将长剑拔出自己的体外。“额￣！”她仰头痛呼一声，似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才将长剑整个抽出了自己的身体。转而怒视着轩辕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周围的一切一点点消失，最终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场景突然间改变，轩辕澈仿佛置身在美丽清幽的山谷间，苍翠的树木，叮咚流淌的小溪，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还能听到轩辕思荣那清脆的声音：“啊，好高兴，澈哥哥。我们出来玩咯，哈哈，真好玩。澈哥哥，快听，山谷中有我的回音哦。”见他不理会自己，女孩越发兴奋了，双手放在唇边摆成喇叭状，高声继续大喊道：“澈哥哥，思荣最爱澈哥哥。”
那声音，无数年来，在午夜梦回之时，每每在他耳边回荡，恍若如梦。但此时，在这一刻，一切变得如此真实，似乎触手可及。只是，当她转过脸来时。记忆深处那原本十分明媚的笑脸变得若修罗鬼差一般恐怖：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充满恨意的声音在山谷中，在他脑中久久回荡，回荡……“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
“不，这不是真的。”轩辕澈呢喃出声，霎时睁开眼来。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雪亮的匕首已经快要逼近他的喉间。由于丰富的作战经验，轩辕澈眼疾手快，出手就是全力一掌，狠狠击在她的胸口上。
“唔。”似乎就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烟柳的身体，像是那脱了线的风筝，先是高高飞起，随后直直坠落。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快要四分五裂了一般，无法形容的疼痛，让她快要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轩辕澈怒喝一声，长剑再次逼近她的喉咙。刚才那梦境，显然是她动了手脚，若非他尚有一丝理智。及时清醒过来，此刻怕是成了刀下鬼。
烟柳扬起头来，眉眼含着冷笑，声音十分虚弱道：“你认出我来了，不是吗？”
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轩辕澈继续冷喝道：“是谁派你来的，说？”
“怎么，你……你不打算杀……杀了我，为长公主报仇？哈哈。”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血不停从她口中涌出，让她的话音变得含糊不清，断断续续，越来越虚无。最后，她似乎拼尽了力气，仰头大笑了几声。那笑声，合着风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