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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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爵迹-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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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翻身上去,刚刚坐稳,闇翅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后,就跃出悬崖,笔直地朝下面的海面俯冲而下。

银尘望着自己前面长发飞舞的鬼山莲泉,这个如今亚斯蓝领域上第一个双身女爵,并且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两头魂兽,而且她的魂器回生锁链作为魂兽的容器,至今依然空着,今后的日子,她还能收服一头魂兽供自己驱使。那时,体内拥有四套灵魂回路、三个魂兽的她,实力究竟会强到什么地步,完全没有人知道。

在快要撞到海面的瞬间,闇翅用力扇动着翅膀,快如流星的下坠之势立刻消失,巨大雪白的羽翼上下摆动,悬停在空中。鬼山莲泉和银尘,跳下它宽阔的羽毛后背,站在了岛屿一般大小的海银的头上。银尘低头打量着这头巨大的深海凶兽,它的头上起伏着一道道坚硬的刺棱,前方十步之外的地方,滚动着它巨大的眼珠。鬼山莲泉冲银尘招招手,“跟我来。”

视线里是一片混浊的黑暗。四周闷热的空气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仿佛无数鱼虾腐烂之后散发的气味。银尘坐在黑暗里,表情一派淡然,仿佛没有闻到。

隔着耳朵不远的地方,能听见巨大的洋流闷闷地传来声响,仿佛很遥远的地方流动着的地下暗流。

银尘在黑暗里沉默着,他看不清楚对面的鬼山莲泉在做什么,但他也没有担心。其实答应鬼山莲泉钻进海银的嘴里潜进深海,这件事情换了谁,都会再三考虑,一来这件事情本身危险性就很大,二来海银并不是自己的魂兽,出了任何状况,第一个优先保护的都是它的主人。但是,银尘却对鬼山莲泉有一种没有来由的信任,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一低头钻进了那个长满森然白色獠牙的大嘴。此刻,他坐在海银潮湿的口腔里,巨大的空间里有充足的氧气,够他们两个到达深海处的魂塚。

也许鬼山莲泉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正气,让人感觉她是一个没有阴暗面的人,又或者……为了拯救吉尔伽美什,什么样的危险都不在银尘的考虑范围内吧。

“需要我弄一点儿光线出来么?”银尘对着黑暗里莲泉模糊的轮廓问道。

“好。”

一面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小铜镜,一边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边从镜面上释放出柔和的光线来。鬼山莲泉的脸在光线里浮现出来,也许是刚刚经历失去哥哥的悲痛,抑或是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一系列重大变故,她本应是年轻女子如花般娇嫩的面容上,此刻凝固着一种淡然的悲怆,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是一面护心镜,能抵御所有对心脏的致命攻击,无论是来自元素魂术还是钝重的物理硬伤,都能为你‘抵一命’,但是也只有一次抵挡的作用,再次攻击就无效了,所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字,历史上也没有记载。有趣的是,在找到这面护心镜的时候,我发现它一到晚上就会释放柔和的光亮,所以我也经常用它来照明。”银尘看着莲泉脸上微微露出的好奇神色,柔声向她解释道。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莲泉看着银尘说。

“你问。”

“之前在西流尔岛屿上的那场大战,我看见过你抛出的魂器,远远超过两种,我是因为和我哥哥有近似的血缘,所以出于这个原因,我能与他共用魂器……但你拥有的魂器,看来似乎数量极其庞大,这是你的……天赋?”幽然的光线里,莲泉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内心里的警惕。

“嗯。”过了半晌,银尘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是……麒零之前是和我一起在魂塚里取得的魂器,他拿到的是一把……嗯,怎么说呢,我形容不好,但感觉起来不应该是亚斯蓝的东西,一把花纹复古的巨剑。这个是我亲眼见到的,但是在先前的西流尔岛屿大战时,他使用的……似乎是传说中的女神的裙摆?”

“对,那是我的魂器之一。麒零是我的使徒,他的天赋和我是一样的,能够同时使用的魂器,在数量上没有上限。”

“据我所知,女神的裙摆不应该是属于特蕾娅的魂器么?怎么会到你手里?那现在特蕾娅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纱裙,又是什么?在岛屿深处的洞穴里,她身上这件裙子几乎要了我的命。”鬼山莲泉看着银尘,目光定定地锁牢在他脸上,问,“那你和特蕾娅又是什么关系?”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麒零在驿站苏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突然感觉到悲凉。

其实,跟随银尘也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现在也只是回到和以前一样,从小到大的自己,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亲人,但是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地方,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如同窗户破了个洞,一直往里面漏风,把整个心都吹冷了。

麒零钻出被子,房间里炉火燃烧了一晚上,此刻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余烬燃烧着,整个房间里热烘烘的,木质结构的墙壁散发出厚重的木香。

冬日清晨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到他赤裸的胸膛上,冰凉的感觉仿佛泉水流过,在闷热慵懒的屋子里,这股凉意让他觉得惬意,同时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少年的成长总是飞快而迅猛的。没隔多长时间,麒零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胸膛和手臂的肌肉也越来越结实,不过这多半得归功于那把又大又重的巨剑,没事儿每天扛着,挥舞来挥舞去,自然身体越来越壮。其实应该让银尘和自己换一下兵器,他那么多的兵器,好像都是又小巧又精致的,更别说还有一条女人的裙子了。应该让他拿这把重剑,他太瘦弱了,看起来随时都能被风吹走。如果不是现在他还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点个头的话,麒零都觉得自己是他哥哥了。

“银尘到底多少岁了啊?按道理应该比我老很多啊,怎么看起来感觉他的皮肤吹弹得破,而我反倒这么沧桑?难道是我从小端盘子的问题?被油烟熏太多了?”麒零心里嘀咕着,一边穿好衣服裤子,把腰带系上,然后下楼去了。

刚下到大堂,就看见天束幽花已经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吃早餐了。面前一大堆精致的白银器皿,里面盛放着很多精致而花样繁复的点心,一个白银茶壶里,散发着滚滚的小麦制作的茶的香味,茶香里隐隐可以闻到一股金线草蜜的气味。

“你真有钱。”麒零在幽花边上坐下来,歪着他那张俊美的、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的脸,笑眯眯地说,“我能和你一起吃么?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吧?”

“你身上不是有很多钱么?”幽花脸微微一红,然后脸上马上笼罩起一层冰霜,“你的脸别靠我这么近!”麒零习惯了和别人说话靠得很拢,他身上少年的气息,从他的脖子、头发、口腔里散发出来,像是青草被阳光照射后的味道,浓烈的清香里有一种天然的辛辣。对于天束幽花这样的少女来说,当然会引得脖子一阵发烫。之前麒零每次把下巴放在银尘的肩膀上、大腿上、胸口上(……)说话的时候,银尘都会一把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儿,我穿的白衣服。”

“那不行,那钱是银尘的,我不能乱花他的钱。”麒零看着桌子上的各种美食,咽了咽口水,“而且昨天晚上住店,已经花掉不少了。这个店真贵啊,你带我来的都什么地儿啊,杀人不见血。”

“你还帮银尘省钱啊,他不都不要你了么,跟着鬼山莲泉那个女人跑了。”天束幽花提到鬼山莲泉,语气里满是讥讽。

“他不会的。”麒零望着桌子,低着头,脸上虽然带着失落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还是非常坚定,“他不会不要我的。我在这里等他。”

天束幽花看着面前失落的麒零,心里某个角落软软地陷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拿过一个盛满蜜饯馅儿点心的银盏,放到麒零面前,“吃吧。”她依然假装着冷漠的声音。

“你真好。”麒零抬起头,笑容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清晨的阳光里格外灿烂,仿佛可以照亮人的心。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温润的豹子。

吃完早饭,麒零和幽花两个人坐在大厅里发呆。

“之后的日子,我们去哪儿呢?”麒零看着幽花,有点儿失去方向了。之前一直都是有银尘的带领,走南闯北,学魂术,拿魂器,每天好像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但是现在,银尘突然离开了,自己一下子变得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此刻好在有彼此陪伴。

正在烦恼当中,大门突然走进来四个穿着银白色皇族侍卫衣服的人,他们都戴着遮住眼睛的兜帽,长袍上的银边刺绣精致而奢华,无数柔软的白银丝缕缝在衣服的各个角落,一看就大有来头。四个人一样的个子,身材都非常挺拔,而且看起来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

麒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直到四个人笔直地朝他和天束幽花走过来。

“六度使徒、七度使徒,请随我们一起,到雷恩的教堂去一趟。”其中一个人,对着麒零和幽花弯腰鞠了一躬,低下头,非常恭敬地说道。

“你们是谁啊?”麒零瞪着他的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他们是【冰帝使】,是冰帝专用的使节。”天束幽花站起来,把嘴巴凑到麒零耳边,悄悄地对他说。

“冰帝?是我们亚斯蓝的皇帝么?那个艾欧斯?”麒零张大了嘴,惊讶得不得了。

“你不怕死么……”天束幽花恶狠狠地瞪了麒零一眼,“别乱嚷嚷!”

“冰帝找我们去,有什么事情啊?”麒零继续傻乎乎地问道。

“不仅仅是找你们,而是所有的王爵和使徒,都被召唤了。但是召唤你们的,并不是冰帝陛下本人。相反,你们的任务,是寻找冰帝——因为,冰帝失踪了。准确一点儿来说,从目前种种的迹象来看,冰帝应该不是自己离开的,就算有要事要离开帝都,他也一定会和周围的人说。他是突然消失了踪影的,而且,在他失踪的那天早上,我们在他空荡荡的寝宫里,发现了曾经有风元素魂术使用残留下的痕迹。我们怀疑,有风源的人,将冰帝带走了。”

“别说笑了,”天束幽花听得脸色发白,“艾欧斯的魂力登峰造极,他和现任的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几乎不相上下,如果他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能将他带走,那这个人得多有本事啊?”

“所以,我们禀告了白银祭司,白银祭司让我们召唤所有的王爵和使徒,一起回到帝都。”冰帝使回答。

“……这么严重。”天束幽花回头望着麒零,她知道,这个命令是没办法拒绝的。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银尘,他回来会找不到我的。”麒零直接摇头。

“一定要去。”冰帝使低着头,非常恭敬,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麒零问。

“这个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会留人在雷恩,如果银尘王爵回来这里,我们也会召唤他的。”

“那也就是说银尘也会去帝都?”麒零问。

“是的,如果现在有冰帝使已经找到了他的话,可能他已经在去帝都的路上了。”

“好,那我去。”麒零吞下一个点心,冲他们点点头。

收拾好行李,麒零跟着四位冰帝使离开了驿站。走出大门,麒零望着远处港口外的大海,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现在银尘在哪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远处的大海缓慢地起伏着。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这个繁华的海港城市,海鸟穿梭过云缝中投下的束形光线,抖落出碎碎的羽毛,飞扬在高高的白色尖顶之上。

风从遥远的大海吹拂过来,带着海洋庞大的气息,轻轻地抚摸过每一个人的脸庞。雷恩的居民陆续地开始出海,街边的店铺一个接一个地开门营业,世俗而温暖的气息把城市渐渐温暖起来。无数热气凝聚成的白烟,笼罩在雷恩城大大小小的白色建筑之上。

麒零站在路边,一直定定地望着遥远的大海,舍不得走。直到身边的冰帝使催促起来。

“银尘,你一定要没事啊。”麒零在心里,认真地对着大海说,“我就走几天,如果你没有来帝都,那我之后就回来这里等你。”

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被海风吹进了沙子。

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雷恩,前往帝都。

少年背着自己的行囊,日渐挺拔的身躯,渐渐消失在海风的尽头。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别,就和银尘别了那么漫长的岁月。

从此之后,多少年,他们都再也没有相见过。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感觉得到,海银口腔内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些。照此推断,海银此刻已经抵达的所在海域,应该已经是非常寒冷的深海了。

“其实我所拥有的女神的裙摆,只是那面‘盾牌’的碎片,当初特蕾娅在猎杀我们天、地、海三使徒的时候,她身上就穿着这件上古时期的强大魂器,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位列防具前三位的特殊盾牌。当时地之使徒格兰仕,他为了救我,不惜使用了黑暗状态,他身体上的利刃,将特蕾娅的裙摆割断了,其中几片裙摆被风吹走,散落在了远方。多年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这几块碎片,它们已经凝固成了三颗陶瓷棋子般的固体,只有在魂力催动的情况下,才能重新恢复成丝绸质地的、能够抵御所有‘间接进攻’的盾牌。给麒零的,是其中一颗。”银尘小声地叙述着,然而,在提到“格兰仕”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看得出,他的喉咙紧了一下。

“但据我所知,女神的裙摆虽然看起来是丝绸的质地,但是实际上,它的硬度,在所有亚斯蓝历史上记载出现过的防具里,仅次于第一防具【龙鳞漆】和第一盾牌【雪妖的闪光】,它的硬度甚至都超过幽冥的那面死灵镜面,格兰仕作为一个使徒,怎么可能有力量将女神的裙摆斩断?”鬼山莲泉面容凝重地问。

“如果是在平时,十个格兰仕也斩断不了那件神级的魂器。但是,当时他已经是接近完全程度的黑暗状态了,当魂术师处于黑暗状态的时候,他的力量、速度、元素操纵力、生命力……所有魂力战斗指数都已经混乱了,变得我们难以想象地强……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准确地估量暗化时魂力上升的倍数。当时的格兰仕,别说只是斩断女神的裙摆了,就算把整件女神的裙摆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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