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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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隋好驸马-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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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总管,崔长史。下官原先不曾出过远海,这两日一时贪看海景浩淼,一时倒是失神,没听到二位动静,失礼失礼。不知这行程还有多久可以到高句丽?”

“看海况,应该是再要两天也就够了。”来护儿根据经验揣摩着回答,自从去年年底战船全部交割之后,以来护儿治军之严谨,自然也是狠狠操练士卒与舰船磨合了几个月,对于航线熟悉程度已经比较深刻。停了一下,他又感慨了一句,“可惜陈棱陈郎将没能随军,不然此战咱手下又可多一员熟悉高句丽沿海交战地理的干将。”

来护儿如此说也是有原因的,他麾下十五万正规军,半数是来自山东半岛的登莱各郡府兵,还有半数则是从淮南、三吴甚至荆楚之地征募来的——毕竟杨广此次出兵,足足是一百十七万人,全天下除了岭南和蜀地因为或形同羁縻、或蜀道险远没法出兵,其余天下将近九十个郡都被强派了兵役。浙北的府兵,大多数都抽调到了来护儿的军中,而浙南东阳郡的府兵则是被拿来换防、驻守登莱。

陈棱去年征讨张仲坚贼部、平定流求之后,因为萧铣的帮衬吹捧,军功上达天听,所以额外得了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衔。今年杨广出征时候,就把陈棱加封为东莱留守,戍卫海陆军的基地大本营。也是免得山东地区张须陀治下的乱贼愈演愈烈后向半岛深处蔓延、抄了海路讨伐高句丽远征军的老巢。

若非后方不稳,本来以陈棱在隋军中少有的海战资历,此次出征肯定是可以随军征战的。(注:陈棱在杨广三征高句丽的时候留任东莱留守是史实。)

萧铣何尝不想陈棱同行出征,然而此刻只能是反过来安慰来护儿:“陈留守也着实是一员精悍有节的干将。不过后方一样重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总管。”

“萧司马这般客气作甚?你本就是参赞军机的,有议论一起说来参详便是。”

“我军三月初出征,朝廷四十路陆军都还没全部离开涿郡呢。如今已然出海后,海路险远,与后方声气不通,陆路进展快慢毫无所知,将来到了高句丽,如何才能协同作战,避免孤军深入呢?”

“这着实是个问题,不过来某也想过了,咱出兵时,虽然陆军四十军都还没全部出发,但是也好歹二十四军前军都已经出动了,只是御营随驾的后续主力未动。光是前军二十四军,那也有六七十万大军。出海这天,听到的最新消息是宇文述、段文振过柳城、强渡辽河,在河口与高句丽国前来主动迎击的先锋将领乙支文礼野战一场。

乙支文礼原本照搬兵法,还想‘半渡而击’,不想我大军绵延数十里一起渡河,乙支文礼区区一军,哪里抵挡得过来。却是被段文振公两翼的兵马渡河后三面夹击杀败,死伤一万余人。想来经此一战,高句丽人也会有点收敛,从此只敢与我大隋坚城固守而已,不敢迎击浪战了。按照这个进度算,咱这一路人马渡海到了对岸的时候,陆路军应该可以行军到辽东城下,高句丽人应该都会被围困在几座坚城之中固守,野外道路当会畅通。”

如今的高句丽,可不是后世的高丽那么一点点地盘,除了朝鲜半岛大部之外,还拥有相当于后世辽吉二省的地盘。按照大隋朝中有识之士的估计,如果高句丽有亡国灭种之危时,以倾国之力动员,还是可以强征出六十万大军的,而其中效法中原府兵制的话,也可以有二三十万大军。所以两国交战之初,高句丽要说一下子非常畏惧隋朝不敢放手一战,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辽河渡河之战中,被隋军歼灭了一万多人的先锋部队后,应该会审时度势收敛一些,毕竟这一战也相当于歼灭了高句丽全国常备军的二十分之一了。

萧铣听了来护儿的乐观言论,心中却是有些苦笑,又不好太拂了来护儿的信心,只是忧虑地说:“高句丽人如果因此龟缩、固守坚城,固然可以让我军围城之后继续进兵、道路畅通。然而辽东之地,不仅仅是有一条辽河,而且辽河还有数条支流入海,这些河网切割之下,道路要想畅通可就殊为不易了。高句丽人若是有舟船之力,截我大军后路,各处骚扰,那朝廷还是不能对坚城围而不攻、千里跃进的。更何况咱这一路人马是直捣腹心,陆路人马要增援我们,还要过鸭绿江呢。朝廷出征时,海路便只归海路,陆路便只归陆路,两边毫无统属毫无配合,终究不是兵家善法。”

来护儿听了萧铣这番言论,也是频频点头赞许,对萧铣在军事方面的认识第一次有了些认同——在此之前,来护儿纵然觉得萧铣有才,那也只是文官的材料,不会认为他懂兵法。现在寥寥几句虽然没有引经据典,也没说出什么兵家的大道理,却着实切中时弊。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大方略是杨广定下的,不容置疑。来护儿只能反过来劝说:“朝廷定下的大方略,咱便不要置喙了。何况海陆相辅、以水军阻截辽东诸河并鸭绿江,这个方略也只是在得知高句丽人固守坚城不出、我军需要围而不打、千里跃进的时候才会起作用。当初出兵前又哪里能料到高句丽人会这般坚守不出呢?所以世事无万全之法,兵家之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如今高句丽人志在坚守,说不定咱海路军若是太过兵强马壮、让高句丽人忌惮,那到了浿水之滨,说不定咱也依然得屯兵坚城之下不得进。反而如今看着后援无继、兵马不多,高句丽人欺我弱势,肯与我们一战也说不定。”

萧铣吁出胸中一口浊气,听来护儿如此老成之断,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数人便在海上每日谈古论今,叙论兵事,来护儿来整等将校则多与萧铣说知一些军旅中厮杀汉的见闻,萧铣不曾有时间空下来细听过这些,一时也颇为觉得有趣,并不枯燥。船队又行了两日,前锋哨探的战船便回报已经见到陆地了,俨然是到了高句丽沿海地界。

在船上憋了五天的来护儿甚感振奋,让从人取了全副披挂,穿戴整齐了准备上岸厮杀。船阵渐渐收拢,其余副帅周法尚与下面各路将领周法明、来整、秦琼等带领的战船也都靠拢上来,一部分准备在浿水河口登陆抢滩,一部分则准备滩头巩固之后直接驶入河口,直奔平壤城下。

当然了,这么做的前提,是高句丽人没有派出水师来阻挠。不过这种愿望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来护儿穿好披挂、集结战船后不久,就已经看到一彪高句丽人的战船从浿水河口杀出,前来迎击了。

毕竟,高句丽水军还从来没有与隋朝水军一战过。陆路的失败或许会打击高句丽人陆地野战的信心,但是并没有影响他们对水军的自信。自古兵法云半渡而击,隋军隔着大海半渡而来,不击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个好机会呢?

“看来高句丽人还是不死心,想看看水路能不能‘半渡而击’了——萧司马且观望,看本总管如何杀敌!”

第四十一章临海水战有萧郎

“八牛弩绞弦——放!”“弓队沿舷列阵,放箭!”“全部被高句丽人的盾板挡开了,快上火盆、放火箭!”

声嘶力竭的混乱战场上,各种命令交错织就在一起,形成一幅惨烈的厮杀画卷。数以万计的箭矢破空飞去,大部分却只有孤零零地被海风吹散,飘落在海面上,不得建功,少数可以如愿插上敌舰,却未必能痛饮到鲜血。

高句丽人显然是发现敌情后仓促来战,人马规模并不多,只有不足百艘战船,而且比隋军的战船小得多,每船不足百人,总计算下来,最多也就七八千人的水军来迎击。而他们对面的来护儿,可是统领了十五万大军,是高句丽迎击水师的二十倍。

来护儿根本没把高句丽人放在眼里,只顾全军压上,洒漫厮杀。一刻多钟打下来,高句丽人外围也被撞沉或杀光了十几艘船只的士兵,隋军死伤还不足高句丽人的一半。然而后面随着高句丽人船阵的稀疏分散开来,似乎高句丽人也变得越来越有韧劲儿,并不愿意就此放弃。

“咄咄咄~咄咄咄~”的箭雨插在木板上的声音频繁响起,一些高句丽战船已经被射得如同刺猬相似,却犹然在反击,通过舷窗的射孔对外放箭,反而把弓箭手比高句丽人多了数倍的隋军大船上一些弓弩手射杀。隋军大船压过去想冲撞直接击沉对方,却往往会被高句丽人灵活的小船躲开。

一艘刚刚从前军退下来的四百料战船对着来护儿的旗舰靠拢过来,一个甲胄上有些血污的年轻都尉从舷梯爬上大船,对来护儿行了个军礼,正是他的儿子来整。来整所部开始时打了先锋,后来战况胶着之后,前沿又展开不了兵力,来护儿才让他撤下来休整。

“父帅!这些高句丽人的战船乍一看很小,但是着实都是硬木制成,甲板上并不站人,多是藏在船舱中开窗放箭。咱麾下儿郎跟他们对射不占便宜啊!只有靠船大撞上去撞沉才是最爽利。只是高句丽人船又灵活,轻易不让咱撞中,这仗委实憋屈!”

来护儿大度地一挥手,并不介意:“没事儿,咱慢慢收拾他们便是——区区七八千人,在我十五万大军面前,又能有如何作为?六郎,你身上这血……”

来整赶紧擦拭了一下,示意父亲并不碍事:“没什么,那都是贼子的血,刚才末将逮到了一次机会跳帮杀贼,当时原本是想撞敌船的,没奈何被它们躲过了,两船擦舷而过。末将一时气血上涌,带了十几个武艺精熟胆子肥的弟兄,一跃跳上敌船,把一船高句丽狗子都杀了个精光——他们一艘船才八十几人,还有半数是弓手、二十人桨手,持刀盾长枪搏战的,不过二十人常备,其余都不堪技击。孩儿带了十几个人杀尽一船绰绰有余。”

“果然和本帅所见不差,对付这些高句丽贼子的水兵,还是要靠跳船搏杀为要。”来护儿沉吟了片刻,转头对旁边观战的行军司马萧铣问道:“萧司马,当初你为吴郡郡守时,为朝廷督造战船。可知为何这些高句丽战船如此迅疾灵活,我军战船虽然高大,但弓弩对射却没有优势。连撞击、靠帮厮杀都不如贼船灵活?难道我泱泱天朝上国,造船技法还不如蛮夷么?”

来护儿与其他中军将领和来整对答的时候,萧铣自然是正在其侧的,此刻听了来护儿的问话,虽然不是直接质问他这个当初负责给朝廷造船的主官的不是,但是他自然是不得不解释的。否则在别的一旁将领眼中,他萧铣也会落个酒囊饭袋办差不利的坏名声。

“来总管,这个却是无可奈何的——咱大隋也好,倭国也好,造海船都是为了远涉跨海行商、作战,首要考虑的便是战船的航海性能——所以咱的船不能在下层的船舱上开舷窗用于架弩射箭,因为那样在风高浪急的时候就容易进水,要想不进水的话,只有把下层船舱抬高,但是那样船的重心又会上升,导致风浪中不稳。

而高句丽人自古造船并不为渡海击敌,只求自保守御。所以他们造船丝毫不考虑航海性能。如今面对的这种战船,形似硬木围砌的屋宇,四平八稳,咱姑且称之为板屋船。此船重心很高,所以可以把驻扎弓箭手的船舱做成全封闭,且船板极为厚实,弓弩不能透,仅留出射箭窗。

又因为不计稳定性,水线以上的板屋舱可以比水线处的船舷还阔、从下方伸出划桨孔,以桨橹加速——而咱的海船是没法用桨、只能用帆的,短程自然机动灵活性更不如高句丽人了。若是高句丽人的船是与我大隋在江河之中的水师战船交战,咱完全可以改良车轮舸作为战船,把这些贼子杀得片甲不留。又若是让高句丽人把这种静水江湖、浅滩中使用的战船挪到浪涛剧烈的海域使用,那更是都不用咱动手,光靠天威即可让这些贼子灰飞烟灭。”

来护儿听萧铣仅仅和自己这般一样远远地观察,前后看了不过一刻钟,就能说出这么多条分缕析地道道来,一下子也是肃然起敬起来。

“萧司马果然是在将作监待过多年,后来又为朝廷倚重、专精船政海务,对于战船的了解果然造诣非凡。”来护儿捻须赞了一句,皱眉指着远处的高句丽水师,肃然问道,“不过那些缘由固然不能避免,然应付眼前局面,萧司马可有扬长避短的方略么?”

萧铣苦笑,这年代又没有火炮;连大食国的阿拉伯商人都还没大规模来到中土呢,中原连猛火油这种别的唐末五代之后穿越客常用的金手指都找不到。让他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好想?不过完全给不出建议的话,他这个行军司马也太容易被人看轻,支吾了一阵之后,萧铣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给了一条建议。

“敌船机动灵活,不易撞中,唯利跳船搏战。不如设法让我军战船上把八牛弩所用铁杆巨箭换成带有绳钩的。如此只要数箭命中、锲入敌船,就可以拖住敌船,靠近后跳船搏杀。敌船既然是全封闭结构防备箭矢,甲板上空无一人,想来要让人出舱砍断绳索也颇为不易。”

来护儿把这条建议略微过了一下,马上发现颇为可行,对萧铣的军略才能也就更加看重了:“好计!果然是深得敌我强弱之要义,行扬长避短之极致!传令前军各船,全部换掉床弩箭矢!”

来护儿一声令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军各艘战船果然都改变了战术,双方的态势陡然便发生了变化。萧铣心中也是暗暗庆幸:幸好这个时代的高丽棒子还只懂得建造防备弓箭的战船,没造出同时兼容防备跳帮接舷战的战船;不然的话要是到了李舜臣时代弄个船舱顶上插满刀子的乌龟壳,可就连跳帮这招都用不上了。

……

黄海道水军都统姜以式蹲在一艘最大的板屋船里头,看着外头愈来愈烈的厮杀,口中苦涩愈重,似乎可以问到嘴里溢出的血腥味。

今日他原本只是例行派出巡哨战船沿海巡防,没想到就遇到了隋朝的大军渡海到达,急急忙忙点起手头在瓮津砦全部的水师,也只有不满八千人,赶来迎击隋军。兵力的劣势已经是二十倍的了,若是再没有一点以逸待劳主场作战的兵器技术优势,这个仗就没法打了。

姜以式如今才不过三十岁,也是高句丽贵族出身,才能这个年纪就做到统领全国六分之一水军的高级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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