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时代- 第440部分

“OK！”

汤姆扭头，对外面的操控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调整重心，提醒道：“一定要找准频率，找准频率！”

“轰！”

话音刚落，褚青就听到一声机械运转的闷响，整个空间开始轻微颤动，脚下的地板正在一点点倾斜。

“哎！”

即便有所准备，身体也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他连忙稳住平衡，又试探着往前走，笨手笨脚像只鸭子。汤姆和安迪早就训练有素，悠闲自若的在旁边看热闹。

这东西七秒多钟就会转一圈，速度还是挺快的。第一圈很不顺，当地板变成一个斜面时，他才赶紧跳了一步，这才追上节奏。

第二圈类似，第三圈仍然如此，但两分钟之后，也就是十六圈，褚青已经完全掌握。无论身体控制还是摆臂步伐，都达到了一种很舒服的契合度。

其实说白了，这跟跑步机的原理相仿，只不过跑步机是平面，这东西是立体。

“停！”

“轰！”

那机器停止转动，汤姆略微惊奇的瞧着对方。赞道：“哇哦，想不到你的协调性这么好，上帝保佑，我会省很多力气的！OK。我们进行下一步。你知道，旋转空间里的打斗非常有趣，你要根据环境变化来调整战术，以便抢占先机，比如这样……”

说着。他又喊上来一位龙套演员，还是个拿枪的黑人哥们，笑道：“褚，我们先到外面。安迪，该你出场了，把你这几天的成果都展现出来！”

“好的！”

安迪满脸兴奋，一个替身能单独得瑟的机会可不多。

褚青则跑到诺兰旁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监视器，想看看好莱坞大片的动作水准。只见俩人站好位置，黑哥们在远端。安迪在近端，就听轰的一声，那机器开始转动。

黑哥们立即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站了几下没站稳，又趔趔趄趄的滚到墙角。安迪却很稳，他在地板刚刚倾斜的时候，就快速往前跑。

一般身体素质不错的人，都能在比较陡的斜面上行进。就见那地板继续倾斜，从15度，到30度。到40度……安迪的身子也由直立变得越来越横向，等快要站不稳时，他忽然一个小跳，摔在已变成平面的墙壁上。

紧跟着。他连滚带爬的撑起身，将重心稍作调整，又奔对方冲去。而此刻，黑哥们还没从方的状态中恢复，被他一拳击中，又搂头盖脸的打掉手枪。

随即。俩人撕成一团，随着平面的不断改变，身体也不停的各种乱撞。

“咔！”

诺兰喊了一嗓子，对团队的努力非常满意，完全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小李等人也表示赞叹，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用亲自上场。

“褚，感觉怎么样？”汤姆一脸快来夸我的德行。

“呃……”

褚青的神情却很微妙，道：“你不觉得有点，有点缺乏打击感么？”

好吧，他已经尽量委婉了，实则心里在疯狂吐槽：拜托！这特么就完了？你看过周星星的无敌风火轮嘛？你看过rocket的回転寿司嘛？同样是旋转戏，你这种难以形容的LOWB感是肿么回事？

“打击感？不不！”

汤姆连连摇头，道：“这些动作都是经过精密测算，由真实物理规则产生的，也就是说，我不设计那些人类做不出来的动作。在这种环境下，什么动作能够实现并且安全，这是我要考虑的。”

“哦，是这样……”

褚青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汤姆觉着他应付的很敷衍，不由皱了皱眉，道：“褚，别看这些动作很简单，实际操作是非常难的。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才找了替身，你不信的话，可以上去玩一玩。”

“……”

他没应，而是瞅了瞅诺兰，对方笑道：“可以啊，反正你要尽快掌握的，注意不要受伤。”

“那好，还要辛苦你了。”

有导演点头，他才拍了拍那个黑人哥们，再次跳了上去。

……

当年程龙拍《尖峰时刻》，同时担任动作导演。有场戏要他从外面进到一栋别墅里，导演问他怎么做，他就蹭蹭爬上一棵树，再越过树杈，砰地跳到窗台上。

那导演的表情是这样的：（⊙０⊙）

这就是西方人和东方人对动作戏的理解差异，不过后来，以袁八爷为首的香港武指大批进军好莱坞，人家用高速摄影机一帧一帧的分析，很快就摸清了门道。

但有一点，他们的动作设计虽然越来越好看，却总少了些想象力和浪漫气质，还是以写实为主。

就像《盗梦空间》，能对你讲出“物理规则”这种概念的动作指导，你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诺兰的设想是，褚青仅需完成基础部分和面部特写，剩下的交给替身。但这会儿一瞧，人家有意自己尝试，出于鼓励演员的目的，他也不好打击积极性。

至于小李等人呢，本该回去休息的，可愈发觉得有热闹可看，仍然戳在哪儿围观。

……

这条走廊长100英尺，差不多是30米，褚青大概站在10米的地方。黑哥们站在最里面。操控人员启动，又是轰的一声，走廊开始旋转。

众人都睁大眼睛，瞧他学着安迪的样子。咔咔往前跑，一步，两步，三步……扑通，摔倒在地……

噫！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汤姆忍住笑。对诺兰耸了耸肩，一脸“我尽力了，谁叫他逞能”的遗憾感。诺兰也摸了摸鼻子，表示再观察一会。

“嘿，你没事吧？”那黑哥们还挺关心的。

“没事，我们再来！”

褚青爬起来，又摆了摆手。他自己一想就明白了，刚才是横向跑，距离短，现在是纵向跑。节奏是不一样的。

于是乎，大家就看着他一次次的往前冲，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的退回。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每次退回的位置都在调整，或者前一点，或者后一点。

“OH！”

当褚青再一次狼狈的爬起来时，小李同情的直咧嘴。诺兰也很担心，即便铺的都是软材质。也禁不住这么狠摔。

他刚想制止，却见那人暂停动作，又往后退了几步，莫名其妙的喊道：“老兄。你等会一定要护住头！”

“好，好的！”

那黑哥们比较懵逼，下意识的回应。

“呵……”

褚青笑了笑，随即表情一敛，腰背微躬，上身前倾。接着左脚一蹬，右脚一跨，一步就蹿出去老远。

“MYGOD！”

黑哥们的瞳孔瞬间放大，就觉着一头狮子朝自己扑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撕碎。他蹬蹬急退，却站立不稳，扑通栽倒在地，又跟着重力滚到墙角。

褚青经过多次的摔打，已经摸准了节奏。走廊转一圈是8秒钟，4个面，每个面旋转90度，约莫要2秒。

他从大概15米的地方开始突进，这是最合适，也是最能发挥的距离。只见那两条大长腿咔咔迈开，随着地板不断倾斜，和对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15度！13米！

30度！10米！

45度！7米！

45度的倾斜已到了很多人难以站稳的程度，他没像安迪那样摔下来，而是左脚用力一踏，身体凌空跃起，像只大鸟一样往斜前方冲去。

那黑哥们眼前一花，人就消失不见，再一眨眼，就听：

“砰！”

褚青的体重加上冲击力，就如天神下凡般直挺挺的戳在跟前。他双脚刚落地，左手就擒住对方拿枪的腕子，右手握拳，呼地一下，带着风声直击面门。

“OH！OH！”

那黑哥们根本没反应，就觉着一种无比真实的恐惧感自心底迸裂，出于本能的乱喊乱叫，护住头神马的早就忘光光了。

艹！

褚青暗骂，还真怕伤了对方，连忙收了部分力道。紧跟着，全场似都听到了一声拳头击在人体，又瞬间穿透皮肤、骨肉的那种奇怪闷响。

“停！”

诺兰蹭地站起来，操控人员身子一抖，啪的拍下按钮。

“轰！”

走廊停止转动，但由于惯性和承受的力度，那黑哥们的头就像高尔夫球似的，pia地往后一甩。

亏得褚青有准备，帮忙缓冲了一下，而待对方双脚站稳，再一照面，两道血痕从鼻孔流了下来。他特不好意思，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你放心，有什么问题我全部负责！”

“没事，就是，呃……”

那哥们捂着鼻子，简直一言难尽，若非正面对战，旁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心悸。

“褚！褚！褚！”

下面的看客早乱成一团，汤姆失态的连喊三声，丫刚才不晓得啥叫打击感，这下明白了，叫道：“天啊，你刚才用的是功夫么？哦，上帝！为什么每个中国人都会功夫？”

“不不，这不是功夫，只是一些打架经验和快速反应，而且我借了旋转的力，才能跳那么远。就像你说的，这叫……”

褚青摊开手，笑道“真实的物理规则。”

第六百八十八章蕾丝边儿

汤姆是懵逼的。

他只是适合诺兰的动作指导，并非出色的动作指导。褚青结结实实的给丫上了一课：物理规则不是呆板笨拙的理由，照样可以打得很痛快。

至于诺兰呢，他说过自己喜欢有逻辑的东西。这个范围很大，包括剧本、布景、摄影，以及演员的思维和行为。

他挺看不上华语功夫片的，觉着那些飞来飞去的人型生物过于扯淡。他拍动作戏，首先强调的也是逻辑，在这个基础之上，再追求画面的独特感。

所以诺兰可以接受褚青的演示，没违背物理，没违背人体，还有很棒的观赏性。当然他也有些疑虑，便拽着对方不断询问：

“你真的能确保这些动作的安全，并且自己不会受伤么？”

“你刚才的速度太快了，哦不，应该是太简练了。如果复杂一些，还能不能像这样流畅？”

“如果变成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你还有相应的处理方式么？”

褚青仔细想了想，肯定了前两个问题，至于后一个，他老实道：“呃，我真的不太确定，也许我们明天可以试验一下。”

“哦好的，是我太急躁了。”

诺兰平缓了下心情，又问：“看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还需要替身么？”

“呃，我想应该不用了。”褚青回头瞄了眼安迪，低声应道。

他不是那种“哥如此之吊，所以绝不用替身”的想法，而是难得碰上这么好玩的机器，不亲身体验体验，怎么对得起自己？

诺兰也很理解，只要你能保证安全，我便绝对支持。于是乎，可怜的安迪就被这两个货明目张胆的闲置了。

待他们交流完毕，小李又凑了过来，笑道：“褚。你真的令人大吃一惊。我跟jack是朋友，你知道，他的个子稍矮一点。可我没想到你这么高的身材，还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

“哈。因为我不是功夫明星。”

褚青一乐，又一本正经道：“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哦，你的幽默感真的很不好。”

小李眼睛透亮，笑道：“不过，我开始期待与你的合作了！”

话说的有点装逼。可他就是这性格，表面随和，实则骄傲，甚至极为自恋。能入他眼的同行，简直少之又少，褚青还没到入眼的份上，但凭借出乎意料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小李的兴趣。

呵呵哒！

如果褚青晓得他的内心活动，保准会送上这仨字，都特么惯的！

……

次日。晨。

褚青早早就来到片场，继续在大箱子里滚来滚去。他要尽快熟悉这个机器，以便能完成更复杂的动作，而不仅仅是奔跑，跳跃和挥拳。

纯属自找的，谁让他不用替身呢？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大队人马到来，褚青暂停，又开始练习吊威亚。片中有段戏是，阿瑟留守在二层梦境的酒店。柯布等人全部沉睡。但酒店处于失重状态，阿瑟必须要用“下坠”让他们醒来，而且是同时下坠。

失重嘛，人当然是飘着的。

现场简直吓死人。数不清的钢丝挂在上空，形成了一小片森林。褚青就在森林中游来游去，特滑稽的轮胳膊蹬腿。

“往左一点……对，这样我能借上力……不不，再慢一点，慢一点。不然我就超过去了……”

他一边扑腾，一边跟工作人员沟通，这个比旋转走廊要简单，很快就掌握的差不多，喊道：“OK！OK！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那边一操作，这边缓缓下降，给他解开威亚。

“怎么样？”

汤姆过来询问，他昨天虽然很尴尬，但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还不错，随时可以拍。”褚青揉了揉生疼的腰背，其实胯部也很疼，不好意思摸。

“恐怕你要等到晚上，你看那边……”

他转头瞧向门口，道：“大牌们都到了，下午要拍电梯的一场戏。”

“那我该去打个招呼！”

褚青也瞄了一眼，迈了两步忽又停下，笑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应该会合作的很愉快。”

“当然，我十分期待！”人家秒懂。

……

话说《盗梦空间》开机数天后，总算聚齐大部分的主要演员。

事前有媒体称，这是一部超豪华班底的牛掰作品，包括三获奥斯卡提名的小李，一获提名的艾伦佩姬和渡边谦，两获奥斯卡奖的迈克尔凯恩，以及真正的奥斯卡影后玛丽昂歌迪亚。

此外，像汤姆哈迪、斯利安墨菲、汤姆贝伦杰等，也都是名镇一方的实力派。从这点看，褚青在里面毫不显眼，但如果拼荣誉，他仅次于英格兰大前辈迈克尔凯恩。

要说这些新搭档，各有各的不同，渡边谦始终有礼有节，汤姆哈迪一脸坏小子的德行，胳膊上布满纹身，斯利安墨菲自带一种忧郁文青范儿，感觉比小李还矫情……跟这帮大老爷们相比，反倒艾伦佩姬的性格最让他喜欢。

同样的，或许是他人畜无害的缘故，那个年纪虽小思想却非常成熟的妹子，很愿意往他身边跑。不足半天，俩人已经能做些有趣的交流。

“陈伯霖啊，我就看过他的《蓝色大门》，以那个水准还差点，你们得调教调教……张艾嘉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她都能当你老师了……”

角落里，褚青正跟范小爷通电话，媳妇儿汇报了一下《观音山》的筹备进度。而他正说着，忽听背后传来一声：

“嗨，猪！”

“……”

褚青一载歪，顿感蛋疼。范小爷还奇怪，问：“你们干嘛呢，怎么还有猪？”

“没事，我先挂了啊，收工再给你打！”

他挂断电话，立马转过身，对那只颠颠往前凑的小姑娘道：“是褚，不是猪！猪在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