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娘子状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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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娘子状元夫-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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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真宗皇帝驾崩,太后通过纠集清流的力量,抵抗以丁谓为首的权臣势力,六年间,也算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太平,内里的暗流汹涌,总算不阻碍大宋国运。

毕竟都是宋人,无论是太后还是丁谓,都不想扰乱社稷,令西夏、辽国做大,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此,依据晏子钦的判断,太后绝不希望丁谓出事。

可惜,世事嬗变,有太多变故在晏子钦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

就在两天前,一本奏疏送到了皇帝桌案前,实际上批阅奏疏的人却是太后,当读完不足一指厚的册子时,她怒不可遏地将册子重重摔在地上。

奏疏进言,司天监邢中和擅自改动真宗皇帝永定陵的构造及位置,指使者正是永定陵都监雷允恭。谁知,当太后下令彻查此事时,竟无人敢动雷允恭,只因他是丁谓门下的人。

古人事死如事生,尤其是在推崇孝道的宋朝,擅改先帝陵墓,对于现任天子来说无异于谋大逆的行径,若不惩处,便是违逆人伦,而在太后眼中更多了一层含义。

今日,丁谓的人敢动真宗皇帝的陵墓,来日,她宾天后,是否也不得安宁?或者说,这正是丁家投石问路,意图颠覆赵氏皇族?刘娥虽然贪恋权力,可她从未想过称帝,始终以皇后自居。

因此,在得知皇帝委派晏子钦彻查丁家的案件时,她灵敏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机根除这只蠹虫。

若要检举丁家的罪证,简直如同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样简单,罪证易得,难得的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机会,而如今,晏子钦的介入,正是绝好的机会。

她笑了笑,道:“丁氏一族的罪行罄竹难书,如今这起案子已算不得什么。单说当年寇准寇相公一事,便难绝天下人之口,中外汹汹,想必大家都还记得。”

官家点头应和。

这倒把晏子钦和明姝绕晕了,不知太后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快。

太后道:“是时候该清算了,晏卿家,你既然已经介入此事,不如彻底清查丁家的旧罪,为诸多被他倾轧陷害过的臣民昭雪,官家意下如何?”

母子二人早已通过气,皇帝自然从善如流道:“母后言之有理。晏卿家,你官职虽卑,朕现在封你为钦差,办案期间内,赐你丹书铁券,见此物如见朕本人,天下大臣皆要退避三舍。”

晏子钦心道,此事已无推脱余地,何况他之前还在担心,万一被丁谓报复,无从脱身,如今看来,太后、皇帝都有剪除丁家的意向,正好借此机会,除去这个朝廷心腹大患,还社稷以清明,岂不正合他的心意。

于是,他带着尚在懵懂中的明姝一同叩谢。

太后笑道:“晏夫人也不是寻常女子,听说竟然精通仵作的行当。很好,我最喜欢好强之人,可太过好强,难免行止鄙俗,如今一见,竟是个守礼的娘子,待风波过去,官家一定会拔擢晏卿家,到那时,他少不了为你请下一个诰命。”

这算是太后给予明姝的保证书了,虽说官员的妻子迟早都会有诰命加身,可很少有十几岁就能得到的,如今听太后言下之意,不仅许给明姝诰命,还暗示给晏子钦加官进爵,看来,他们是下定了决心要拔除丁家这枚毒瘤。

晏子钦和明姝谢过恩典后,太后便命人备好鵉驾,临走前命晏子钦送上一本奏疏,说明丁珷一案的始末,随后起身离去了。皇帝却召见他们在承明殿再叙。

一路上,夫妻二人不敢高声言语,宫掖夹道上寒风阵阵,将他们的衣袖吹得翻飞舞动,明姝轻叹一声,晏子钦似有所感,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他还记得她畏寒,今日面圣,不敢穿得臃肿,有碍观瞻,何况到了这“高处不胜寒”的九重宫阙中,这是个连须发苍苍的老臣们都心惊胆战的所在,何况她一个初出闺阁的小娘子。

及到此时,不免慨叹,竟然是世人眼中阴森可怖的死人更好相处些,纵然白骨森森,却是再诚实不过,少了一张张能言善辩的嘴和一副副后心斗角的肝肠,他们身上的任何痕迹都不会说谎,更不可能为了争权夺利而互相攻讦。

他似乎明白娘子为何不惧怕尸骸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人更坏更奸诈。

到了承明殿,又是一个雪洞似的地方。果然是皇帝的居所,没有一丝炭火气,这让初次入宫,不知皇帝习惯的明姝很惊讶,本想着进入室内暖和暖和,谁知竟和外面没什么差别。

不久后,一身朱红大袖衫的皇帝升座,见明姝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脸颊,虽强行抑制颤抖却还是时不时打寒战,不免轻笑一声,对身边的宦官道:“生起一炉炭火吧。”

宦官就像见了神仙般惊讶,官家十八岁,他就在官家身边当了十八年的差,从没见过这位爷主动让人生火的,就算到了嫔妃的寝殿中休息,也要他们提前过去知会,命她们将炭盆藏好,免得官家去后热得难受。

“是。”惊讶归惊讶,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他们为奴为婢的只有听命的份儿。

随着炭火渐明,殿中也越发温暖起来,官家似乎心情很好,自宝座上起身,走下高台,用尾端錾刻着仙鹤的金夹子拨弄着鎏金盆里的炭块,让那红光烧得更明亮些。

“我日日见晏卿家,却想不到,你府上还藏了个这么有趣的妻子,不怕那些狰狞可怖的尸骸。”他沉静的表情中带着不可察觉的玩笑意味,这一辈子一直端着太子、皇帝的架子,面对的不是年长的臣子,就是谨小慎微的侍从,如今见了年龄相仿的晏子钦,竟有些朋友的意味。

晏子钦道:“内人专擅此事,臣亦自愧不如。”

明姝哭笑不得道:“谢陛下,陛下谬赞了。”

皇帝摇摇头,从盆中夹起一块灰白的炭屑,簌簌成灰,落回明灭的火光中,“这不是谬赞,这世上的女子,有才的也不少,不过是会刺绣栩栩如生的花鸟,能作诗吟唱,或是善于文墨淡青,却极少有你这样的人,所谓不让须眉,应当如是,今日得见,也让朕长了见识,才知朕的天壤之内,竟有如此奇事。”

明姝被夸奖了,尤其是被皇帝夸奖,这让她一时热血沸腾,当即想握着他的手,把她大学时的同班女生一一介绍给这位年轻俊俏的皇帝,个个都是“女中豪杰”,让他瞠目结舌,不过这些都是想想而已,时代不同,世人对女子的认知也不同。到了她长大的年代,女人进入职场已是家常便饭,若是放到宋朝,可能会成为人人侧目的社会热点,被那些守旧的御史言官弹劾。

弹劾?她抛头露面、进出官府的事不会被弹劾吧!

想到这里,饶是承明殿中温暖如春,她背上还是出了一层冷汗。

皇帝似乎看出她的顾虑,笑道:“晏卿家少不了你这个左膀右臂,就像朕少不了晏卿家,朕特许你随行查案,百无禁忌,不需计较悠悠之口——那些言官们最喜欢多管闲事,却还非扯上‘见微知著’、‘防微杜渐’之类的道理。”

末了,小声道:“最后一句可不许对外人讲。”

望着他小心翼翼出言嘱咐的样子,真不像个“正版”皇帝,明姝忍不住笑了,继而,皇帝也笑了,晏子钦忍了很久,勉为其难地扯出一丝笑意,惹得皇帝更是开怀大笑,指着晏子钦一本正经的面孔道:“幸好没让晏卿家做言官,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你做了言官……是朕自讨苦吃。”

站在门外的宦官们举着浮尘,望着丹墀下的白雪,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承明殿内,个个心里感叹,已经很久没见过官家如此开怀了。

皇帝虽年轻,可是在深宫中长大,从小就有成人风度,只因他鲜少能见到父皇,母亲又是个个性强势的人,何况……

宫中常有传闻,说皇帝并非太后亲生,他的生母另有其人。这个说法已经流传了十多年,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可是言语如风,无孔不入,早年间,皇帝就有所耳闻,虽然他依旧如侍奉生母般侍奉刘娥,从皇后到太后,丝毫不见怠慢,可是,他真的不会起疑心吗?

宦官抖了抖浮尘,原本柔软的白丝似乎被寒气吹得发硬。宫闱秘辛不是他们该关心的问题,个个屏气凝神,又是日色将尽,他们又平稳地活过一天。

正当此时,一个锦衣人贴着边沿跑上丹墀,腰间的牙牌乱摆,和他的步调一样慌乱。

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后宫中的郭公公。

见是他,众人松了口气。人人皆知,皇后郭氏并不受宠,反而是是尚充仪、杨美人更得圣眷。宫中尽是逢高踩低的人,任凭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不受宠,就少了一份巴结的必要。

“郭公公,什么事劳您过来?”承明殿门前当差的问道,语气颇有些不耐。

“官家可在?不好了,尚充仪闹到皇后娘娘的仁明殿里了!”

☆、第57章

郭公公的声音控制地恰到好处,既能让承明殿里的皇帝隐约听到,免得万一不被召见,皇后宫里的事便石沉大海;又不至于太大声,让人以为是故意惊动圣驾。在宫里生存,一言一行都是本事,不温不火才是诀窍。

可殿内的晏子钦和明姝就尴尬了,后宫争斗就是皇帝的私事,尤其是涉及皇后和宠妃,当着皇帝的面听见这“葡萄架倒”的**,本质上就和扒开皇帝的亵衣没什么两样。

这种情况下,不速速溜之大吉,难道还要留下来一同去仁明殿,给这对帝后当和事佬吗?

“陛下既然还有事,臣便先行告退了。”晏子钦拱手道。

皇帝似乎也很头疼,应了一声,由着两人口道“万岁”,趋步离开。

回家路上,他们乘坐的马车也是宫里派来的,在家门前下车,许安迎着二人下来,满脸喜气,说是晏子钦的舅父许杭也来了。

“舅舅什么时候来的?”晏子钦问道。

“官人前脚出宫门,舅老爷后脚就来了,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一看,好大的荣耀。”许安道。

晏子钦但笑不语,回到正堂内,果然见许杭膝头盖着银貂披风,手上托着一盏细乳茶,对着炭盆烤火,见外甥和外甥新妇回来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快进来,看看这炭。”许杭指着三足侈边的平脱腊梅炭盆,笑道。

明姝不解,心想几块炭有什么可看的。春岫用绵帕子隔着掀开炭盆上的铜丝罩子,明姝冷眼一看,明灭的火光间,那木炭竟然是雕刻而成的,鸳鸯、彩蝶、穿着光明甲的将军、头戴芙蓉冠的娘子,还用矿料画上彩绘,精工细作,栩栩如生。

明姝见了,十分喜爱,道:“这么精巧,摆在博古架上当摆设还差不多,平白烧了太可惜。”

许杭笑道:“我那里还有,也是看着新鲜,送来两筐给你们用着玩吧,还有两筐要送给亲家公,不是什么稀奇物,图个乐儿。”

晏子钦却觉得不妥,在炭火上这么费工本,到头来还不是付之一炬?不知舅舅从何处得了这些玩物丧志的绮靡之物。

许杭怎能不知外甥的秉性,笑道:“舅舅是做什么的?四方行商而已。帮京中府第里采买了一批,落下些零头。”

明姝让春岫帮自己摘下头上的昭君套,笑道:“京里的人总是这样,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没想到连炭火上都用了这么多心思。”

许杭道:“这算什么稀奇,咱们家晏大人得了丹书铁券才叫大事!快拿出来给舅舅看看!”

晏子钦惊讶道:“我才出宫不足两刻钟,舅舅怎么这么快知道了?”

许杭搓着手道:“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宫里也没下禁口令。在京城中,舅舅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还算消息不灵通的呢!换作那些世家大族,恐怕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不知为何给你这东西?”

原来,宫外的人只知道皇帝将丹书铁券颁赐给晏子钦,却不知缘由,只能隐约猜到可能有大事发生。

晏子钦只好令许安拿来盛在锦盒中的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自汉时起就有了雏形,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免死金牌”,若论样式,和“金”没有丝毫关系,不过是一块铁板,上面用朱砂写着“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从中劈开,一半留在大内,另一半颁发给臣子。

可话说回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倘若皇帝真想降罪给一个人,岂是一块“破铁”就能挡住的,因此,丹书铁券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代表皇帝对此人绝对信任,更是对朝野的威慑——此人是皇帝亲信,不可造次。

许杭一边抚摸着上面凹陷的刻字,一边赞叹道:“听说周世宗柴荣的后人手中有一块,却只是耳闻,想不到今生还能亲眼见到这东西。”

明姝点点头,换作她,以前恐怕只能在博物馆隔着玻璃看看。

晏子钦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神闲气定地道:“不过是办案期间暂归我手,又不是永久的。”

许杭立即道:“这话没道理,横竖是有过,单论这条就比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东西的人强……啊,我是说我自己,不是指亲家公。”他话才出口,发觉自己似乎冒犯了曲院事。

明姝赶紧摇头,道:“舅舅别往心里去,夫君如此有出息,我父亲心里也是高兴的。”

说话间就要留许杭用晚饭,晏子钦知道自己这位舅舅最喜欢打听别人的事,若是罗绮玉和杜和在场,少不了被许杭揪住刨根问底,便派个小厮知会他们暂时不要出来,那小厮却道:“杜郎君和罗娘子不在府中。”

晏子钦皱眉道:“怎么会不在,不是嘱咐过他们早些回来吗?”

小厮道:“没见有人回来。”

晏子钦又找来车夫一问,车夫也说在绮玉阁时就没见两位出来,等得时间长了,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车夫才敢回来。

这就奇怪了,因许杭催着晏子钦入席,一时脱不开身,只好让许安先出去找找,席间觥筹交错,许杭看起来比晏子钦还要高兴,多喝了几杯,被搀扶上车,临走前却还念叨着不想回家,改日要在外甥这儿盘桓几日才尽兴。

一顿饭的时间里,明姝早就发现晏子钦有些心不在焉,虽说他不太在意名利,可今晚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他心里有事,便在送走许杭后问他:“怎么了,整晚都恍恍惚惚的?”

晏子钦正在吃他的饭后点心——麻仁酥,想了想,说道:“杜和……还有罗娘子都不见了。”

明姝默然良久,道:“两个人一起?”

他们对上次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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