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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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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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伟等看。
  那是暗色调的构图,颜瞻和女模特搭配拍摄的一组以总统套房为背景的照片,奢华有情调,又不失性感。可看着颜瞻跟女人在一起,任伟不怎么舒坦。也不是以前没看过他拍照,更不是他以前拍照没女人。这次大概是摄影师营造的气氛太暧昧使然吧……尤其是颜瞻跪在床上,只露出了背,背上带着明显的抓痕。女模特从正面搂着他,露出一张慵懒的脸,床凌乱着……怎么看任伟怎么不舒服。也就是颜瞻漂亮的背肌还算养眼了。
  任伟翻,颜瞻也跟着看,这会儿嘟嘟囔囔的说:“背上的道子……是你抓的呢……”
  任伟不理他,随意向前翻去了。
  “你抓的呢……”颜瞻继续嘟囔。
  “抓死你!”
  熊猫仔不敢吭声了。
  前面有HS的采访,只有两页,背景是一片草地。阳光明媚中,五个男人笑得灿烂。任伟看着,发现自己对颜瞻真是挺不了解。譬如,他不知道颜瞻最喜欢吃的食物是麻婆豆腐,不知道颜瞻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不知道他最怕的动物是蛞蝓,不知道他钢琴弹得能达到摘取各类奖项的程度,不知道他最拿手的演奏曲目是肖邦的遗作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
  他从没,试着去了解过他。
  “好了。我再给你擦擦,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吧。”
  “喂……”任伟叫住了弯腰去拧毛巾的颜瞻。
  “嗯?”
  “……没事儿。”任伟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他想问:你弹钢琴什么模样啊?又觉得挺傻的。
  “分明有事的样子嘛。”颜瞻继续拧毛巾。
  “没,想问问你今天配唱怎么样。”
  “好的很呢!录音师说我没折磨他。”
  任伟笑了。
  颜瞻很好,可以说无可挑剔——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曲;年轻朝气,温柔体贴;洗衣做饭无所不能,打扫收拾无一不会;兴趣多多,爱好广泛……好像你从他身上就找不出什么缺点。
  这样的他,怎么会爱我呢?我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
  百思不得其解。
  任伟想,大抵来说,就是小孩儿特有的执着与冲动吧?这东西来的快,当然,去的也快。孩子,是不定性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冲动使然。他不该接受,因为接受了,他就会陷下去,陷下去了,最终难过的还是他自己。谁难受谁知道。身上的伤还没愈合,不能再添新伤了。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就算只讲电话只写电邮,那种喜欢也是始终如一的。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一个人吸引另一个人?
  我不懂,你懂?
  任伟各种不耐烦,他想,他会这样的为颜瞻胡思乱想,一定是因为他病了。

◇◆◇◆◇◆

  唇贴在肩上、脖颈,又转到脸颊……
  任伟迷迷糊糊的醒了。
  “舒服些吗?”他听到耳边回旋着清透的声音。
  “嗯……”
  “那就好。我起来去慢跑了。”颜瞻起身,轻声下了床。
  任伟侧躺着,继续睡。
  颜瞻洗漱好换了运动服就出门了,七点多,暑气就已经窜了出来,跑一会儿满身汗,但颜瞻习惯了。流汗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过程。
  每天跑过的这条路他已经是这样的熟悉,路过每一处他都能发现它们细微的改变。颜瞻喜欢这条路,因为它弯来弯去,也总会带他回到任伟家。
  想一想,来北京已经多半年了,从最初听Free Loop的音乐,到于丹麦结识任伟,再到两人意气相投的写电邮、讲电话,到他硬是挤进他家……最后到现在,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颜瞻想,其实他好像对此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算任伟的心还没有把他装起来,但颜瞻相信,总有一天,那里会有一个他的位置。他愿意去等,等到任伟会因为他而内心起变化,不再是因为别人。
  跑了整整一小时弯回家门口,颜瞻已经是大汗淋漓,门洞里凉爽的空气大快人心。他顺着楼梯上楼,想着一会儿煮点粥,这样任伟醒了还可以喝一点。犹豫着是绿豆粥还是小米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家门。灿烂的阳光从客厅的窗口透进来,就连阴暗的玄关也分到一点点光。今天好天气。
  冲凉出来,探头进任伟房间看,颜瞻瞄见任伟还是那样侧躺着,睡的很香。他笑眯眯的出来,刚要去厨房煮粥,手机响了。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拿出来的,生怕吵到任伟。可任伟还是醒了,可以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颜瞻带上门接了电话,致电的是方老师。带学生也好、一直借用中央院的研究生琴房也好,都是她帮忙疏通的。颜瞻虽然认为音乐需要创作而非模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喜欢弹琴。当时放弃继续读研,放弃走演奏的道路,曾一度让他的导师很失望,但即便这样,颜瞻提出想借用琴房,他还是跟北京的方老师联络、托她代为安排。颜瞻想,就算他这样的一意孤行,身边的人其实也都纵容着。老师是这样,父母又何尝不是?那天跟母亲通电话,母亲对他说:有困难就跟家里说,你爸爸那态度是装出来的。你走的时候,我塞给你的卡,钱是你爸爸给你存进去的。
  接通电话一开始是双方的互相问候,颜瞻夹着手机舀了一勺绿豆后,却听见方老师对他说:“颜瞻,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有点儿救火的意思。”
  “啥?”颜瞻放下了舀子,用手拿住了电话。
  “是这样,为纪念肖邦诞辰,我们和北京音乐厅合作举办一场音乐会。曲目都是肖邦广为人知的作品,其中就包括《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和《降E大调夜曲》……”
  “您说。”
  “我们安排了一位很出色的演奏尖子,但是吧……她突然患了心肌炎……住院了……”
  “于是呢……”颜瞻挠头,他大概能猜到方老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于是我想,你是不是能临时顶替一下她。”
  “这恐怕不合适吧……首先我不是中央院的学生,然后……这么正式的演出,我怕我现在的水平远远不够。”
  “你就别谦虚了。我都说了是救火了。你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获奖那么多次,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你更稳妥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打电话过来。”
  “可是……”颜瞻快把头皮挠破了,“我挺久没练琴了。”
  “那怎么琴房天天有你的刷卡记录?好像前天你才续费过。”
  “呃……我都是随便弹啦……”
  “真的,拜托了……”
  颜瞻发觉自己再说什么都是不对,只得硬着头皮问,“那……演出是什么时候呢?”
  方老师答的飞快:“下周六。”
  “啥?”颜瞻晕。
  “救火,救火。”
  “这……”
  “方便的话,你下午过来一趟好不好?有时间吗?”
  “啊,有的。几点呢?”
  “三点可以吗?我会和其他几位讲师在。”
  “我要是弹的特别差……您可别……挨骂……”
  “不会的。那就定三点了,咱们就跟琴房楼见。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具体哪个房间。”
  颜瞻挂了电话,看着锅底的绿豆,两眼发直。
  要命了。
  没怎么练琴颜瞻并非谦虚,他讲的是实话。以往弹琴每天大约七八个小时,到北京后,也就算是自己的兴趣,无非两三个小时而已……
  这可真是要命了!
  煮好粥,草草吃了早饭,颜瞻就骑着小乌龟出门了——为了不露怯,他最好马上开始弹琴。弹的不过关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方老师和他敬爱的导师两人的脸面。
  
  任伟起床感觉神清气爽——病了五天,今天可算是没什么症状了。
  出来冲凉洗漱完毕,发现颜瞻不在。任伟想想,好像没听他说今天要出门。
  厨房放着冰好的粥,开冰箱拿了腐乳出来,任伟直接把腐乳扔进了粥碗。粥煮的很稠,很合他的口味。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随口跟颜瞻说一句,他都会记下。
  颜瞻的早饭是任伟的午饭,吃完任伟洗了碗,连带着把颜瞻准备在饭桌上的药吃了。虽然感觉好了,但巩固一下是对的。这小子挺细心。
  任伟觉察到自己这几天有些异样——这个所谓的异样是针对颜瞻的。他好像……没办法去刻意忽视他对他的好了。以往也不是看不见感觉不到,但他不想。可生病这几天,他躺床上,听歌也好看书也罢,时常走神,这神还老往颜瞻身上跑。
  烦。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拿了琴去弹,任伟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五。
  下午时间都空闲,他只需要傍晚去找一趟淳君拿唱片。生哥去国外考察回来,背了不少稀有的民族音乐类唱片,淳君拷贝了,需要的自取不送。也不赖淳君不仗义,实在是这家伙有些忙。要带学生不说,最近又赶上考职称。
  在任伟看来,Free Loop和没所谓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Free Loop就像乐队的名字——放肆的旋律。乐队的每个人,他也好、辉子也好,倪歆和吉吉也是,都是活的很自由的人,不会朝九晚五的上班、不会每天去挤地铁公车、不会为生活而忧愁,总而言之就是都很自我、都属于米虫。没所谓不一样,除了最后被邀请加入的他,其他人都活的很规律,音乐是爱好是兴趣,但绝不是全部。阿生经营艺术创想工作室,彻哥做IT,淳君是副教授,春儿还算相对自由——是个家具设计师。
  任伟觉得音乐就是这么奇妙,让他可以同时与这样的两种人相处融洽。
  是的,在任伟看来,人只分为两种:靠谱的和不靠谱的。
  他深知自己属于不靠谱的范畴,却定义不出颜瞻究竟属于哪一种。
  该死。怎么又想到那只熊猫!
  不仅想到那只熊猫,怎么连指下弹拨的都是他那首该死的、写了一半写不下去、整整折磨了他一个多月的Bossa小调!
  也不知道……他填词了没有。又填了什么样的词。
  任伟使劲捏了捏额头,而后将思维拉回到了Free Loop的新曲创作上。辉子说再写两首歌,他们就可以考虑灌录第三张demo碟了。听闻安娜整天骂他,让他快换钱来。
  任伟不禁叹气。安娜好是好,可终究是个女人,终究不能离开现实生存。
  弹了一会儿琴,写下一些闲散的旋律,任伟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淳君。
  任伟一接起来,就听到淳君说:“临时通知,我傍晚得去丈母娘家干活儿,我说你早点儿来行吗?”
  任伟笑,淳君是典型的好好先生,结婚八年,对老婆和老婆的娘家忠心耿耿,当然,对他闺女也是绝对的俯首甘为孺子牛。
  “几点算早?四点?”
  “不成。我三点临时有个会,四点不一定能完,你要不介意,现在出门?”
  “热点儿吧?”
  “打车,我报销。”
  “……”
  “要不行我给你发快递也成。”
  “不用,我出门吧,好几天没晒过太阳了。”
  “怎么了?”
  “热伤风,好了。”
  “哦,行,那你出门吧,务必赶两点之前,最好一点半以前,我下午有课。”
  “知道了。”
  任伟挂了电话收了琴,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外面的太阳是火辣辣的烤着世间万物,任伟跳上一辆的士,空调的冷气吹的他巨不舒服。
  到地儿下车还不到一点,任伟给淳君去电,淳君说人没在办公室,让他直接来琴房找他——又被学生缠住了在做个别指导。
  任伟往琴房楼走去,盘算着一会儿出来可以去一趟天天书店,看看有什么新出的、感兴趣的音乐类书籍没有。反正来都来了,太阳的毒辣至少得持续到三点。
  电梯直达12层,任伟循着门号往前走,闲来无事一个视窗一个视窗看进去,有些空着,有些坐着弹琴的人个个优雅从容。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任伟却看到一副身影停下了脚步——那不是死熊猫么……又穿那件熊猫Tee,那Tee后背更傻,是个熊猫背影,还打着个旗子!
  任伟是不觉间推开房门的,音符扑面而来,像流水一样。
  颜瞻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停下了演奏,回过头,眼睛差点儿瞪得要迸出眼眶。
  “你……你怎么出现了?”颜瞻掐大腿,以防是太累看到了幻觉。
  “继续。”任伟站在颜瞻身后。
  “继续?”
  “继续弹。”
  “不要了吧……”
  任伟瞪了回去。颜瞻自觉主动的从《幻想即兴曲》的第一个音符开始演奏。就当……预演了吧。太丢人了!
  任伟安静的聆听,颜瞻的演奏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天他还在想他弹琴会是什么模样,会是什么一个功底,不曾想……颜瞻所呈献的肖邦如此饱满,让人不觉得陷入一片和风细雨之境,完美漂亮的音色,一如春雨落地。轻灵的钢琴演绎,勾勒出迷人的意境。
  很是……不得了。这样一个年纪,他可以懂得肖邦吗?怎么会懂得?屡遭变故的肖邦实际上非常难以令人捕捉到他的思想。就像画山水画的水墨画家,没有几十年的揣摩,是无法活灵活现勾勒出崇山峻岭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颜瞻放下了手,起身,挠着头看向任伟:“紧张死我了……险些漏了一个音……”
  任伟看着他的眼睛,只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做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音乐,有人适合创造,有人适合演绎。毫无疑问,在后者上,他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可……其实他唱歌也很棒,有人生来适合唱歌,他也符合这一点。
  娘的!我干嘛替他着急?
  “……是特别糟糕么。”颜瞻见任伟不说话,快哭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弹了五个小时了。
  “你继续弹吧。”任伟没搭理他,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熊猫仔。
  哪里批发手绢啊?任伟走后颜瞻来回来去思考着这个问题。
  幸亏撂在琴上的手机闪了一把,来了条短信:【很棒。让人感动的演奏。】
  颜瞻攥着手机,手心里都是汗。一点儿不夸张,即便对着无数专家学者演奏,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短信又跟来一条:【换件衣服就更像回事儿了。】
  颜瞻动手回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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