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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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长-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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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良说过之后,杨泰丰便说,赵书记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们今晚的会议,重点解决四个问题,叫我看,这四个问题,归结起来,共实是两个问题,一是我们江南省有没有黑恶势力,知果大家的结论是没有,那好说。知果是有,那么,就有了第二个问题,作为公安厅,我们应该怎么办?所以,我们今晚的会议,就是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一个是有没有的问题,一个是怎么办的问题。

杨泰丰果然是官僚,就这两个问题,临时发挥,说了一大堆,而且说得头头是道。

作为秘书,唐小舟不禁想,所有的官员的会议发言,都是由秘书写的稿于。而实际上,官员不拿着子照念的时候,他们的说话,精彩得多,也有水平得多。既然如此,官员们,为什么一定要念秘书那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稿子呢?道理很简单,会议是针对大家的,随意说话,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并且引伸。

杨泰丰说过之后,应该轮到容易了。容易是这里惟一的女性,因为这是高层会议,服务员仅仅只是开始给大家倒了茶,然后就被容易支走了;会议的服务工作,便由容易负责。容易在办公室工作,她的位置;和省委办公厅主任差不多,也就是替领导服好务。论职位,自然应该她说,可她很善于把握场上气氛,见杨泰丰说完,立即站起来,给大家加水,并且说,你们讨论,我来服务。

杨泰丰之后,除了容易,剩下的,也足一些处长。而处长和处长之间,又有些职位上的差别。比如一些要害部门的处长,和职能部门的处长;肯定是不同的。翁秋水是宣传处处长,虽然没有治安处长以及刑侦处长实权大,排名却在前面。翁秋水如果不说话,另外几个处长,肯定也不会说。如果翁秋水会做人,他完全可以说,他负责的是宣传部门,对一些具体情况,了解不是那么深入,还是由滕处长以及雷处长先说较好。可是,这位老兄显然会错了意,大概也是想借此机会,在赵德良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当仁不让。

翁秋水说,黑恶势力问题,确实是目前中国社会转型期间,一个极其特殊的问题,在有些省份,比如沿海等经济发达地区,还显得非常突出。不过,也不能以偏概全,并不等于有些地方存在,就一定会在全国普遍存在。就江南省来看,江南省的经济虽然欠发达,但社会却很稳定,治安形势较好。尽管在某些地区,可能存在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但还没有形成黑社会势力,更没有形成黑恶势力。

听到这些话,唐小舟就想冷笑。他不明白,谷瑞开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草包,别说在省委书记面前说话一定要言之有理持之有据,就是见风使舵都不会。事实明摆在那里,如果不是想对黑恶势力开刀,身为省委书记的赵德良,有必要将他们这些人从雍州叫到陵丘?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宣传处长?

果然,赵德良打断了他的话,说,翁处长是吧?我注意到了你的用词,你说存在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那么,你能不能说说这些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有些什么特点,以及分布情况?

翁秋水一个宣传处长,平常也就是考虑怎么搞好唱赞歌工作以及怎样讨得厅长的欢心,哪里思考过黑社会之类的问题夕更不可能有深入的了解。听了赵德良这样一问,竟然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德良已经预感到翁秋水肚子里不可能有他要的东西,便不再纠缠他,而是转向其他人,说,你们治安处长、刑侦处长,对社会接触应该比较多,而且直接接触案子,手上的情况掌握得比较多也比较全面,你们说说。滕明是个直人,他说,赵书记,你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赵德良笑了笑,说,那我先听假话。

滕明说,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在各级党委和各级领导的英明决策下。我们的社会蒸蒸日上,我们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阳光普照,到处都是春天,怎么可能有黑暗存在?既然没有黑暗;黑社会组织;自然也就无可逅形。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是存在的,但黑社会,根本不存在。既然不存在黑社会,所以,赵书记所提到的议题,也就根本没有意义。

赵德良挥了挥手。说。好了。可以暂停了。现在。我听真话。

滕明说,真话更简单,蘑菇撑起一把伞,伞下面肯定有阴影,大蘑菇下面有大阴影,小蘑菇下面有小阴影。阴影是黑色的,你说,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最容易生长的是什么?自然是腐败,就是犯罪。我负责全省的治安工作,你作为省委书记,知果问我,江南省有没有黑社会?我肯定地回答你,有。你问我,有多少?我告诉你,我说,我不知道。你可能问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大蘑菇下面有大阴影,小蘑菇下面有小阴影。这些阴影是怎么形成的?是因为上面的那个蘑菇。我说话也许有些人不爱听。我们目前的官员制度,其实和封建社会的差不多,说穿了,也就是官吏制度,官的权力很大,且基本不受约束。吏呢宁从属于官,对官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表面上看,我们的官员制度是有约束的,而实际上,约束官员的人,都是吏。吏又怎么可能监督或者约束得了官?所以,只要是官,便可以为所欲为。权力如果受到约束,权力就是一根电线杆,就算电线杆的下面产生阴影,那阴影也非常有限。相反,权力一旦失去了约束,权力就变成了大蘑菇,变成了一把大伞,那下面的阴影有多大,就要看上面那把伞有多大了。许多情况,我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权力的田野里,长出几林毒蘑菇,大棍也就不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所有的农民都知道这一点,不过,农民们很小心,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些毒蘑菇铲除。但我们的权力责任田里,知果长出了毒蘑菇,坦率地说,我目前还没有看到很好的处理办法。或者说,我们也许根本就没有想过从根处理。赵德良说,按你这样说,黑恶势力在我省还非常严重?

滕明说,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是这样认为的。各地都有一些利益团体,这些团体,一方面有权力对他们进行保护,另一方面,他们又以各种违法和罪手段,获取利益最大化,并以此回报权力。所以说,每个黑恶势力的背后,肯定有一林每蘑菇,甚至是一个每蘑菇群。我们治安处我想甚至包括刑侦处,手上有非常多的案卷,这些案子,大多数成为了悬案。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全按照法律程序办案,这些案子,早就破了。事实上,这些案子,至今悬在那里,有些有好几年。我们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基本事实早已经查清楚了,涉及一些什么人,我们也是明白的。可是,我们就是无法执行。为什么无法执行?匹为每蘑菇。

赵德良转向共他人,问道,你们认同这种观点吗?

翁秋水说,这有点太夸张了吧?这岂不是把我们的社会,说得漆黑一团夕雷吾他说,膜处长所说,虽然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据我的了解,至少也可以算是部分事实吧。在有些地方,确实如此。我在利侦部门,可能和膜处长的治妄部门感受一样,有些案子,只要涉及这样的黑恶势力,肯定就办不下去,就会点为悬案。有个别案子,遇到我们的公安人员非常正直,冒着各种风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结果,水可能落了,石却不一定出来。我们甚至明明知道某些犯罪嫌疑人就在那里,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甚至每隔一段时间,会在电视报纸上盛面,可我们就是没有办法执行。现在的积案悬案为什么居高不下?除了我们办案部门自身的素质以外,还有一个极其关键的原因,那就是背后的保护伞在起作用。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件案子,我们只要出过现场,基本可以得出一个利断,这件案子,是否与黑恶势力有关。预感很快就会变成现实,涉黑案件,就像一艘破船。你补了这个漏洞。还有另一个漏洞。很多的漏洞。让你补不完。

赵德良转过头,看着杨泰丰说,杨厅长,既然是这么个情况,省厅为什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杨泰丰说,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厅党组开会的时候,也曾很多次涉及这一话题,也曾向政法委多次反映过,我们下不了这个决心。

赵德良问,下不了这个决心?为什么?

杨泰丰说,刚才几位同志也说了,黑恶势力,肯定不可能单独存在,它一定要依附于权力。权力和黑恶势力,可以说是二位一体。单纯的扫黑,黑恶势力的根基还在,就像那首诗所写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改一下来形容黑恶势力,再贴切不过。黑恶势力就是原上草,只要脚下的土壤还存在,火肯定是烧不尽的。斩草就要除根,根不除,斩草的意义十分有限。

赵德良说,好了,有关这个问题,我已经清廷了。那么下面,大家来谈一谈另一个问题,怎么办

滕明已经说开了,显然再没有顾忌。他说,这个问题,要说好办也好办,要说难办,也难办。好办,其实各地的黑恶势力,都是在面上的。更多的这类团伙,仗着背后有硬后台,有靠山,甚至连遮羞布都不要,明火执仗。这类团伙的种种劣迹恶行,在当地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当一部分黑恶势力的情况,我们是完全掌握的。就算还有些不十分清廷,调查的难度并不大。要说难呢那也确实难,谁去查?当地公安局?这种黑恶势力的后台,可能就是公安局长的上司,甚至有可能与公安局长关系极为密切或者根本就是公安局长本人。如果是公安局长的上司,公安局长敢查吗?能查吗?他这里刚开始查,一纸调令,把他调开了,甚至免职了。如果是公安局长本人或者副局长什么的,那谁会去查?

赵德良说,那按你这样说,就没办法了?滕明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说呢?我的手里,其实早就有一长串名单,这些人,有些表面上是大投资商,受到当地政府的全力保护,有些是当地官员的亲戚、朋友甚至子女,据我所知,至少在三到四个市,这种情况就非常突出。有的市,市委书记的儿子和公安局长的儿子,就是当地黑恶势力的头子。他们组织卖淫,逼良为倡,到南部去贩运假钞回到当地悄售,简直可以说无恶不作,罄竹难书。如果到当地去走一走,当地市民,全都清趁这些事,可就是没办法。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在上面罩着,谁敢动?

滕明说,如果真要下决心,有一种办法也许可以。可以交叉办案。省里成立一个大专家组,再在大专案组下面,每个市成立一个专案组。专案组的组长,就是公安局长。但是,不是本市的公安局长,而是从别的市交换过来的公安局长。

比如陵丘市公安局长,调到德山市去,岳衡市的,调到陵丘来。而每个专案组,都封闭集中,所有电话,一律集中管理,用一切办法断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在专案组内部,还可以成立一个督察小组,专门负责联络以及保密工作。

赵德良说,这个建议很好。杨厅长,我看是不是这样,你们尽快拿一个全省扫黑行动的执行方案来,常委会讨论之后,就开始执行,争取国庆节前,还江南人民一片光明的净土。让我们过一个舒心的国庆节。

第二天一早,就像秘密而来一样,杨泰丰等人,又秘密地回去了。赵德良继续他的调研行程,似乎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秘密会议。

然而,到了第三天,唐小舟便不断地接到电话,问他,省里是不是要进行一次扫黑行动。唐小舟暗吃一惊,本能地觉得,一定是公安厅的那帮人泄露出去的,甚至觉得,杨泰丰或许不可能泄露,膜明和雷吾他似乎是坚定的扫黑派,他们应该也不会泄露。一个一个排除的结果,似乎除了翁秋水,再不可能是别人。

为了更多地了解情况,唐小舟有意和那些打电话的人闲征,东一句西一句套他们的话。结果他发现,除了扫黑这一点之外,那些人并不知道任何实质内容。

这就让唐小舟觉得,泄露消息的,很可能不是公安厅那帮人,而是省委办公厅的人。

为什么是省委办公厅的人?当晚参加会议的,仅仅只有他和赵德良,省委办公厅,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此事。如果这样想,那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当晚,余开鸿去了原江酒店,他甚至在大门口碰到了冯彪,和冯彪说了几句话才离开。返回时,赵德良问过冯彪,冯彪将所有出现在那里的熟人,一一列出。唐小舟想到,余开鸿既然知道赵德良去了原江酒店,大概也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调查过,当天晚上,原江酒店发生过一些什么重要的事,也就很容易查清楚,杨泰丰带着公安厅一个小组,秘密地在此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悄然离去。只要了解此事。便不难想到。杨泰丰的陵丘之行。一定与赵德良有关。省公安厅厅长带着政治部副主任、宣传处长、治安处长、刊侦处长等人,浩浩荡荡来了陵丘,却又不惊动地方任何人,所为何事?为了一件很大的案子?绝对不会。无论怎样大的刊事案,毕竟也是刊事案,没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秘,更没有必要集中如此之多的人。更何况,省内所有的大案,作为秘书长的余开鸿,自然是清廷的。将这所有的信息综合起来,甚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赵德良的第二次下乡调研,其实只不过是个呢子,真正的目的,恰恰是在陵丘与公安厅的这几个人会面。

至此,要得出一个结论,就一点都不难了。

赵德良此行,一定是在部署一次大行动。什么样的大行动,要如此神秘,又动用公安高层?除了扫黑,大概不可能再有第二件事。

这似乎也说明,那些打给唐小舟的电话,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唐小舟意识到,这个消息泄露,对于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某些官员不是老喜欢栽刺吗夕他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在赵德良的心中,也栽进去两根刺?

接下来几天,除了陪赵德良调研,他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很小心地掌握一些证据,以便为我所用。

调研回来的那天晚上,赵德良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回了家。唐小舟知道,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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