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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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幕僚-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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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越这样说,白嵩启却觉得这不过是场面话,索性也由着她说,懒得往下接。这才是燕清婉的心机。她这一番话让白嵩启产生错觉是一个目的,但她不是只讲给白嵩启听的,她还让这屋里不知情的人也有了错觉——就是牌桌上她不认识的那两家了。她话一出口,这些不知深浅的旁人听了,自然就认为他们之间关系匪浅,甚至好到不分彼此了。而白嵩启亦不出言撇清,就更让那两人觉得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这就是所谓步步为营。
明摆着,燕清婉得逞了。
而后,又听她颇带委屈地叹了口气:“唉!瞧我这笨嘴笨舌的,寻思着打个小算盘让二哥晚上管顿饭呢,结果还弄巧成拙,反让有些人误会是我要讹他,搞得跟要上法场似的那么难受。可不就该着我买力不讨好嘛!得,还是老人讲话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也指望不起了,走吧苏南叶,咱回家买菜做饭去了,告辞!”
说着,燕清婉站起身来,朝里边儿的叶子递了个眼色,迈步作势要往外走。
“哟喂妹子,你这还真跟哥哥杠上了啊!”白嵩启让她这一埋怨,不免尴尬起来:“二哥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大伙儿都在呢,咱也就别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呗!正好这天儿也不早了,逸尘啊!我看今个儿的牌也就到这儿吧,如清婉的愿,咱找地儿先填肚子去吧!”一边说,白嵩启一边丢了个眼色给阮逸尘。
燕清婉知道后面的戏还得唱下去,所以也不胡搅蛮缠,干脆也就着这坡下驴,止住了脚步。
那边阮逸尘接了话茬:“倒是,打了一下午,都累了。”说着,看向牌桌上的两个人:“何总,陈秘,一块儿吧?”听着像邀请,但声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
阮逸尘这是在逐客。或者用一个字形容,是——晾。
“是啊!大家都累了,一块儿喝几杯呗!”白嵩启也随之附和,但那腔调跟阮逸尘如出一辙。
“哟,二哥!你又想耍滑了。”清婉一直估摸着火候,知道现在时机终于来了,也插了进来。
“这又怎么的了?才多大会儿功夫啊,你二哥怎么就又想耍滑?我冤不冤啊!”白嵩启语气中不禁夹杂了几分无奈。
“我说二哥哎!咱可别叫屈,你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可知道。你就想着空手套白狼,自个儿大子儿不出一个还捞个盆满钵圆。我让你晚上管饭,你一合计可不就亏了嘛!所以啊!你就又死乞白赖地非叫着人家一块儿,人有事儿求你,到时候自然就是抢着给你付饭钱,你可又省下了不是?”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可看出来了,人求你这事儿啊,你懒得给管,索性就不咸不淡地把人给晾那儿,不然依你的脾气早答应了,哪儿用得着耗这么久。”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句就像自个儿在嘀咕似的,但虽如此,她的话房间里的人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空间里的气氛不觉就僵住了,白嵩启的脸也霎时有点儿不自然起来。过了半晌,才听他带了分不高兴地道:“丫头,你可是有点儿聪明过头了。”
清婉带着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随后低下头去摆弄衣服上的饰物,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两人脸色不知何时变得白了些,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告了辞,匆匆走了。燕清婉盯着地下发了会儿怔,忽抬起头,带着几许怯怯地道:“二哥,是我多嘴,没个把门儿的。坏了你的好事儿,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白嵩启看着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对阮逸尘苦笑道:“这戏也算是散场了,逸尘,咱也走吧!”
美酒佳肴,席萌萌跟叶子两个人倒是聊得很投机,笑语不断。可坐上首的两个主角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清婉也不看他们,只默默地埋头狠吃,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今儿这戏唱砸了,那两位心里正堵着呢!
本来今天她一去,看那几位打麻将,只觉得不对劲。然后白嵩启就很热情地找她代打,她一入局,知道这场牌果然不简单。赢家跟输家在自己跟姓赵的女人之间来回转,阮逸尘跟白嵩启虽然看似没入局,但这局却是一直在他们手中控制着的。燕清婉向来是察言观色的行家,她对几人看罢多时,突然恍悟:这不是牌局,这是在试水。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思前想后逐个分析,觉得定根朝廷里那间大事儿分不开,不然还有什么情形能让阮逸尘白嵩启同时出马?
那两个人攒了场局,想通过和阮逸尘、白嵩启打牌以试探出阮白两家的态度。阮逸尘和白嵩启也很聪明,他们不想入这个局,可是又不能直接推掉,因为那样的话就是明摆着告诉那两个人死心,如此就极有可能把后面的棋子全憋死了,且对方也许会被逼急了反咬他们两家一口,损人不利己。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很高明的法子,就是找两个看似相干实际又不相干的人来入这场局,而他们在一边控制着,这样既稳住了对方,又晾住了对方。对方不会觉得无路可走而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同时他们不表态也等于抛出了一个香饵,让对方觉得他们仍是有可能作为自己的一条后路的。这便是官场上的一字黄金经——拖。
所谓“拖”,即是隔岸观火,看看再说。那件事儿太大,阮白两家是不会轻易淌这趟浑水的,可是他们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可以让他们获利最大的诗集。这就是权力场,放在第一位考虑的,永远都是利益。
燕清婉很快便领悟出了阮逸尘他们的用意,她也决定先静观其变。打牌的时候,她又随手送了个顺水人情给阮逸尘他们。她本来就是雀中高手,跟这些打过一把,对方有多大道行她便摸出了个大概,可以说跟这些人玩儿,只有她不想赢的时候,没有她赢不了的时候。她故意连赢姓赵的那女人数把,一来她知道阮白两人其实操持着整个牌局,自己胡闹凡是没趣而且也扭转不了什么,索性卖个便宜给两人,自己还捞个人情。二来,她的确看那女人不顺眼,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烦得很,借打牌气气那女人自己倒也大快。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到了后来,她思量着时机差不多,该是自己展现的时候了。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当时便向白嵩启讨了那个人情。白嵩启说把赢得筹码都送她以作酬劳,她本就没打算要也就借机往后面引。白嵩启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燕清婉贪得无厌要狮子大开口,接下来她说了一番话,一是告诉白嵩启自己并不贪婪,二,却也是最大的目的,是让那不知情的两人误会她是白嵩启他们的自己人,因为本来入这场局的人跟这牌局的关系就是暧昧的,也由不得旁人不这么想。而她说了这些后,白嵩启也并未撇开解释什么,他的目的是任燕清婉自个儿演,而燕清婉的目的则是让白嵩启达成这个目的。后面她便说其实自己不过是想蹭顿饭,然后假装委屈要走。其实这时白嵩启在跟燕清婉的心理战上已然落了下风,他自然就有些惭愧了,于是表示如她的愿。
这个时候才是最要紧的关节。一方面阮逸尘和白嵩启想早点儿把戏演完,因为再跟牌桌上的那两位耗下去很可能会出纰漏,他们打算早点儿谢幕,所以那句饭局邀请的话实则是道逐客令。那两人也不傻,他们不会听不出言外之意,但他们的本意是打算装傻,这样或许软磨硬泡中就有可能改变阮白两家拖着晾着他们的策略。
这两方各有各心思,局面很可能又重新僵持下去,而燕清婉就在这时节发挥了最为关键的作用。她知道阮白两家在“拖”,而那两人是在“挺”,在官场上,“拖”、“挺”从来妙用无穷。燕清婉亦有自己的打算,她既不想让那两人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因为世上事瞬息万变,有时候多拖一秒都容易生出事端,但她也不会让阮白两家就这样圆满谢幕。因此她就登台唱了这最压轴的一段儿。她说白嵩启又想耍滑,想让人家替他做东,意即添一把火,让那两人麻利儿的走人。这前头的话正如了阮白二人的意,他们自然高兴还来不及,从而没有阻止燕清婉说出后面的话。她忙活了一下午,其实也就是为了说出后面这几句的。
她装作无意地讲出了阮逸尘和白嵩启所作所为的动机,然后扼住要点,明确的说了白嵩启不会帮那两人的忙,不然要办早办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等白嵩启他们意识到她多嘴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彼时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之前那两人不会不知道阮逸尘和白嵩启是故意晾着他们,但那毕竟都是暗战,是心理战。有时候,只要话不摊开了说,就有转圜的余地。而燕清婉高明之处,就在于她在那两人以为她是白嵩启自己人的情况下,替阮白两家表了一个态。这就等于明确地告诉他们,阮白两家不会上他们的船,也不会拉他们上船了。那两人见此,知道多说无益,而且以阮白两人的性情傲气,既已如此,是断不会再放下身份出言拉拢两人的。
所以最后,这场戏只得匆匆收尾了。
此一局,赢家只有燕清婉。
当然,她也不会想不到自己的“失言”可能会得罪阮逸尘和白嵩启,可是权力场上有句话,叫“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管结局是否会开罪两人,她都会那样做的。不过依她看眼下那两位倒是不会跟自己翻脸的,一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底牌,不然自己也不会出现在今天的牌桌上给他们搅局了。二来嘛,因为这件事儿本来就是避人耳目的,莫说她燕清婉,估计当时套间儿里除了拖着和挺着的那两方人马以及自己外,剩下的人,也都被蒙在鼓里不明所以。因此无论白嵩启还是阮逸尘,都不会就这样跟自己闹僵的,一则那样容易事情败露,二则显得他们没气度。又想起刚才在那会所,她待其中一拨人马走后故意试探性地跟白嵩启赔礼道歉地说一句,白嵩启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表明,暂时,她与他们之间还是相安无事的。
可终究只是个暂时,有些事,还能瞒多久呢?她在心里暗暗思量,不觉有几分难受。
忍不住的朝阮逸尘看去,正巧,他手机响了。
只见男人接通了电话,对方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开始直点头应是,而后神色也开始转变,眉间的愁气恍若瞬间就被冲淡了,唇角也渐渐开始漾出笑意。燕清婉看着他,有些发怔:暗想这个电话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为什么阮逸尘会突然转忧为喜?
阮逸尘挂了电话,瞥见这边佳人注目,兀自发呆,不禁唇角一勾,低头又拨了一串数字。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周璇的《月圆花好》突然在耳边响起,燕清婉一下子回过神来,竟是她的手机响了。

归心似箭

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阮逸尘打给她的,她有些无奈又无聊的意味,随之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本就是在看她的,两人目光交汇,尔后男人得逞般的笑了。
有人眼尖,当即便看见了清婉拿着的手机,Motorsport限量版Vertu,除了颜色,竟跟阮逸尘现在用的是同一款。看见的人一声惊叹,引得其它人的目光也聚到了她这里,那些人眼神交汇,心思早飞上了天。燕清婉知他们定是浮想联翩,暗道不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强作镇静不去理会。忽想起今天来见阮逸尘竟是为了来还这烫手的手机,可下午那一场牌局,却让自己忘了本意,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若此时再想物归原主,恐怕就显得做作了,这倒是想还都还不了呢!
后来叶子也开导她,说你其实也用不着郁闷,本来就是他把你手机弄坏了,赔一个给你也说得过去。这玩意儿虽说贵点儿他动机也不良些,但也人之常情不算多出格儿的玩意儿,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可就装逼了。就连白嵩启都为这个打电话跟自己聊过,她无奈,也只能先收着。
自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深信她和阮逸尘关系不一般,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宋向北自然也听到风声。不过,这对燕清婉到底是福是祸,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过了几天;清婉说我要回扬州看看。叶子说也是,你是该回去看看看,都好几个月了,母女没有隔夜的仇,到现在什么气也该消了。
第二天,订了机票,当天下午她就回去了。
其实她早就想回去了,只是上次娘俩儿吵架,谁也不让谁,她憋着火就走了。燕清婉跟她妈的关系与很多母女不大一样。
话还得从头说起。
燕清婉她姥姥死得早,她姥爷也不是个顾家的人,整天里就知道玩儿乐。她妈十□□岁出门打工,那年纪也是天真,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小混混。少女怀春,两个人好的如火如荼,后来一个不小心她妈就怀了孕。那小混混得知后,怕承担责任,干脆拍拍屁股一走二五六了。她妈不甘心也狠不下心流产,回老家生了她,还指望着有一天那混混回心转意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可十几年风风雨雨,燕清婉自出生那天起,就没见过生父。她在扬州长到五六岁,她妈便带她嫁到了北方,对方是个搞艺术的,没计较那些过去,倒是很看重她妈的吃苦能干,也因着那男人的缘故,燕清婉小时候却是见足了世面。原以为得云开见月明了,可她妈无论怎样恭俭温良,还是为姑婆所不容,那男人倒是什么都好,前途无量交游广阔,可就耳根子软,经不住挑拨,好好地三口之家到底一夕间烟消云散。后来她妈又找了个平凡的人嫁了,却不到命运捉弄,第二次婚姻也是不如意最终草草收场。所以说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命,你是个好女人又怎样,奈何就是遇不见良人!
自小有这样一番经历,燕清婉的心境较之寻常女孩儿,确实更深远些。她过早地见遍了人情冷暖,所以无论从心思算计,还是眼光气度上,都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上大学的时候,她妈说落叶总得归根,于是便回了扬州小镇定居。上次清明节她回家,娘俩儿因为一些事儿意见分歧,后来竟吵了起来。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子,可纵然如何的稳重老练,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的年纪,纵然在外人面前知道掩饰收敛,在自己妈那儿,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何况她自小缺少父爱,性情难眠刁钻怪戾些,很多事都只是憋在心里,她没忍住哭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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