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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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朝江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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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大臣进言说道:“臣举荐赫连皇后为太后。”

“臣附议!”

“臣附议!”

……

拓拔余心中怄火,竟没有一人举荐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怒斥道:“朕意欲立闾昭仪为太后!众臣不用再商议了!”

“陛下!现在陛下已经登基为帝,按照祖制,为防止后宫专权,但凡皇子立为太子,或者登基为帝的,其母妃都应该被赐死。陛下初登大宝,应该想办法稳固江山,而不是自己独断朝政,罔顾群臣。因此,陛下更应及早的处死闾昭仪,而不是奉其为太后,为天下人所耻笑啊!”高闾借机推波助澜。

“陛下!只有赐死闾昭仪,才能让众臣信服啊!”游雅也上来煽动群臣。

“陛下!臣求陛下赐死闾昭仪!”

……

看见高闾等人上前,源贺、陆丽也对拓拔余不依不饶。

拓拔余见自己孤军奋战,没了底气,便问宗爱说道:“大司马,你怎么看?”

宗爱早就料到拓拔余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便显得左右为难的说道:“这个……臣觉得,朝中众臣所言甚有道理。如果陛下不赐死闾昭仪,恐怕众臣难服啊!”

拓拔余当即就劈头盖脸的臭骂了宗爱一顿,说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众臣议论纷纷。

拓拔余退了朝,气势汹汹的冲向闾昭仪的承福殿。

闾昭仪见拓拔余怒气冲天的样子,便关切的问道:“皇儿,你怎么了?”

“母妃!朝上这些大臣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拓拔余只是骂个痛快。

“到底出了何事?”闾昭仪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他们竟然要朕赐死母妃!”拓拔余仍是余怒未消。

“什么!?”闾昭仪又惊又怕。

“母妃不要怕,朕已经臭骂了他们一顿!朕就不相信,朕要是不赐死母妃,还能有本事废了朕不成?”拓拔余自己倒是觉得自己算棵葱。

“废了陛下并不是没有可能——”熟悉的声音又在两人耳畔想起,宗爱又紧接着说,“现在朝廷之中,各个王公贵族都虎视眈眈,就等着陛下一朝踏错,借机登位。如果陛下不照着大臣们说的意思去做,只怕他们会一直挑陛下的不是,逼陛下退位。难道,陛下这么快就不想做皇帝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臣也只好拥立别的皇子继位了!”宗爱拂了拂衣袖,又转起手指上的玉扳指。

“你——”拓拔余听出宗爱嫌弃自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傀儡皇帝,心中已忍无可忍了。

宗爱现如今已经大权在握,无法无天,闾昭仪母子也十分忌惮。闾昭仪便苦苦哀求的说道:“大司马不要生气,陛下他只是一时糊涂。陛下哪敢不按照大司马的意思去办,他会听大司马的话的!你让本宫和陛下商量一下,行吗?”

为了保全儿子的皇位,闾昭仪自己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宗爱见闾昭仪还算识得大体,便“嗯”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这对进退维谷的母子伤脑筋。

“母妃,你怎么容他这般嚣张?”拓拔余只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从没有想过一直窝在自己身边的宗爱竟是如此狠辣的角色,他随即后悔之前听信了宗爱的谗言,致使自己一步步走上绝路,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被人利用。

闾昭仪当即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眉头紧锁,心中不安的说:“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宗爱一手遮天,如果你不听他的话,他只会把我们娘俩赶尽杀绝。要在往日,我们兴许还能留条残命,但在今日,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啊!皇儿……”

拓拔余懊悔的跪倒在地,呼唤着自己的母妃,泪水涟涟。

闾昭仪揽住拓拔余,抱头痛哭。

“如今只有母妃死,才能保住你的皇位啊!保住你的性命!”闾昭仪仍是眷恋难舍。

“母妃——”拓拔余抽噎不止,却鼓不起陪着自己母亲赴死的勇气。

“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着点,不要再被宗爱算计到。他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硬碰硬,只求个太平便罢,明白吗?”闾昭仪仿佛要把这么多年从未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

“儿臣明白!”拓拔余竟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他心中满是憎恨,他恨自己这般的无能懦弱。

……

次日,一条白绫,一张床,还有一具冷冰冰的遗体。

赫连皇后如愿以偿,成为太后。

近来的宫中,难得有一件喜事,整个皇宫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暗地里指责闾昭仪死有余辜,或酣畅淋漓的畅谈祖制不可违逆,亦或对如今朝廷的局势当作玩笑一样,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只有拓拔余,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他却从朝上销声匿迹,整日借酒浇愁。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人,逝者如斯,宫中局势一变再变。眨眼间,宫里宫外竟僵持了数月。

此时,已经再也静不下心来的拓拔翰心急火燎的找高允商量事宜。

第三十五章 龙虎斗

拓拔翰张口说道:“先生,现在南安王登基称帝已经数月之久,宗爱在朝中已然是无法无天。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耗下去,坐视不理吗?”

“王爷,莫急!我心中已想到了计策,只是怕准备的还不够周全,故而一直拖延至此。”高允哪能不急,他只是不表露于外罢了。

“先生有何妙计?”拓拔翰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高允。

高允只是大略的说道:“如今这局势,南安王看似皇位渐稳,但实际上却被宗爱挟制,南安王处境定然苦不堪言;再加上宗爱专横朝野已久,朝廷众臣也早已对其心生不满,如果宗爱出事,肯定也会坐视旁观,不予插手。倘若我们让游大人等人假意拥护南安王,挑拨南安王与宗爱的关系,再放出风去给宗爱,离间他们,使他们君臣二心,两虎相斗,那此事便成了一半。”

“先生此计高明!只是这南安王真的会中计吗?”拓拔翰心中仍有些顾虑。

“定会!”高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接着又说,“这南安王本来懦弱无能,只是自闾昭仪过世后却坚强了许多。如果宗爱没有依照'子贵母死'的祖制逼死闾昭仪,或许我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把握,只是此前闾昭仪一死,南安王早已经对宗爱恨之入骨,因而,此计定成。只是……”

“只是什么?”面对犹疑不定的高允,拓拔翰追问不停。

“唉!只是这两虎相斗,必有重伤,我怕会伤及无辜啊!”高允一脸仁相。

“自来富贵多磨难,哪次争斗没有一些个伤亡,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冒险拼一拼!先生不要再犹豫了!”拓拔翰哪里还顾得了别人,只能就事论事。

“看来,也只能依此行事了。”高允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得赞同拓拔翰的说法。

于是,两人随即飞鸽传书给游雅、高闾,让其等依照计划部署。

不日,游雅、高闾等臣连夜进谏,将宗爱笼络群臣、意图谋反、威及皇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向拓拔余回禀了一番。

拓拔余听得直胆战心惊、手足无措,只是苦于自己无计可施。

陆丽趁机献计,欲联合众臣趁其不备,杀宗爱个措手不及。

拓拔余心中大喜,仿佛自己也有了左膀右臂,心中自然踏实了许多,因而欣然接受,允了此事。

既而,陆丽将消息故意放了出去,宗爱很快得知拓拔余试图谋害自己,勃然大怒,便约贾周前来秘密计划什么。

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时值二月,冰天雪地。山在颤抖,河水冻僵,空气似乎要凝结起来,狂风吹的树木东摇西摆。

昨夜忽来的一场大雪,将整个皇宫包裹的严严实实,满眼的白雪,洁白明亮。

好一片雪景!

白雪之间,人影绰绰,数百名禁军正在集合,武士们整装待发。宗爱、贾周未上早朝,却只在队伍其中,蠢蠢欲动。

“出发——”贾周一声喝令,数百名禁军整装齐发,浩浩荡荡,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不多时,内廷禁军便将太华殿和太极殿的殿前皆围个水泄不通,封锁了进宫的要道。

宗爱带着兵,先闯进太华殿中,贾周紧跟其后。

宗爱右手执剑,眼冒红光,震怒至极,仿佛要斩平整个世界。

拓拔焘正伏案看书,冯昭仪、杞道德一旁侍候。

冯昭仪看到进来之人凶神恶煞,居心叵测,忽而起身,挡在拓拔焘的面前。

拓拔焘却从容起身,走至宗爱跟前,淡定的哼笑了两声,斥责道:“你来干什么?”

宗爱挥舞着剑,手舞足蹈的叫嚷道:“我来干什么?我来送你归西!”

冯昭仪闻听此言,又忙疾步上前,只身护在拓拔焘身前,怯生生的喊到:“陛下!”

拓拔焘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雄浑的说道:“看来你已经走上了绝路,才会到朕这里来!”

拓拔焘字字铿锵有力,犹如一颗颗铁钉深深的扎进了宗爱的胸膛,刺得宗爱心中鲜血直流。

宗爱心中被引燃了火苗,瞬间烧起熊熊大火,准备爆发。

宗爱提起手中的利剑,直指着眼前威严的拓拔焘,叫嚣道:“我走上了绝路?我走上绝路也不会让你活着,让你们拓拔家的野兽活着!只要杀了你,你们拓拔家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也再也没有人敢跟我作对!所~以,我必须先杀了你——”

宗爱恶狠狠的瞪着拓拔焘,却迟迟未敢动手。

拓拔焘身经百战,所向披靡,面对眼前的利刃,眼神却不恍惚一下。继而,拓拔焘伸出两根手指将剑身慢慢的推到一边,盛气凌人的说:“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不仅陷害朝廷忠良,还害死朕的太子。之后,你又怂恿南安王谋反,联合皇后让其登基称帝。如今,竟然还想杀朕!种种罪行,朕拿出来任一条,都应该诛了你的九族!你竟然还有脸在朕面前耀武扬威!”

拓拔焘语气咄咄逼人,宛如一位高高在上雷厉风行的执法者,巍峨峻拔。

哈!哈!哈!——

宗爱仰面大笑,紧接着说道:“诛我九族?你现在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被软禁在此,门都出不了一步,竟还敢妄言说要诛我九族?我看,我先诛了你再说!”

利令智昏的宗爱猛然提起剑,直冲拓拔焘刺去。

众人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拓拔焘并未想到宗爱真的会狗急跳墙,低头只见一把利剑正当面的刺来,马上就要贴上自己的胸膛。

陛下——

冯昭仪和杞道德惊呼。

剑刃将要刺到拓拔焘的那一刹那,冯昭仪毅然决然的扑入拓拔焘的胸怀,挡在了前面。

刺一声,剑刃一寸一寸的扎进冯昭仪的胸膛。

冯昭仪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身子变的越发的沉重,慢慢的从拓拔焘的胸怀中滑了下去。

宗爱猛的拔回刺中冯昭仪的剑,剑刃上沾满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声声锥心。

“爱妃——”

一声哀号,悲惨凄厉,响彻整个大殿。

拓拔焘紧紧的揽住倒下的冯昭仪。

第三十六章 黄泉鸳鸯

只见冯昭仪的鲜血汩汩直流,迅速的浸透了胸前的衣襟,仿佛一朵璀璨的玫瑰静静的绽放着。

被鲜血刺醒的宗爱,傻傻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鲜血淋漓,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竟然是自己冲拓拔焘刺去。

拓拔焘亲昵的呼唤着怀中的娇人,声音绵延而悲惋。

此时,仿佛刚刚睡醒的冯昭仪,睁开朦胧的双眼,莞尔一笑,轻声的硬着拓拔焘的呼唤。

陛下——

这一声叫的让人心花怒放!

这一声叫的叫人肝肠寸断!

“爱妃,你醒了!”拓拔焘挺了挺冯昭仪的软绵绵的身躯,让她气通的顺些。

“陛下没事,臣妾就放心了!”冯昭仪有气无力的说,只觉眉睫犹如一颗颗巨石,坠在眼前。

“爱妃,朕没事!你不要担心!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拓拔焘看着奄奄一息的冯昭仪仍记挂着自己的安危,心里莫名的感动,紧紧的将其抱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渐而冰冷的冯昭仪。

“陛下,臣妾没事,就是想和陛下说说话。”冯昭仪拭去拓拔焘眼角的泪水。

“爱妃,你说,朕听着。”拓拔焘只想多留她一会。

“臣妾想说,臣妾最喜欢陛下了,尤其是这样温柔的陛下!臣妾觉得,能嫁给陛下,真是臣妾的荣幸!”冯昭仪仍是强颜欢笑,一吐真言。

“朕会一直温柔的,只要你好起来!”拓拔焘老泪纵横。

“臣妾~没能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真是遗憾啊!”冯昭仪又干咳了两声,一口鲜血随即又吐了出来。

“爱妃,别说了!你别说了!朕都知道!朕都知道!”生怕冯昭仪会用尽最后一丝气息,拓拔焘连连劝慰。

“陛下,好好照顾自~己。”一口气上来,冯昭仪仙逝而去。

仍是凝脂的肌肤,仍是轻柔的青丝,仍是如丝的蛾眉,微红的双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只不过,她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听见怀里的人儿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喘息之声,拓拔焘不敢相信,只小心翼翼的晃动着冯昭仪还带有一丝丝余温的身躯,轻声的呼唤着。确定她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会跟他呢喃,拓拔焘突然放声大哭,仰天长啸。

宗爱等人只在一旁惊得慌慌张张。

拓拔焘抱起已逝去的冯昭仪,一步一步的走向龙塌,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塌上,仿佛冯昭仪只是安然的睡着了。

突然,一对凌厉的眼睛仿佛要瞪出了双眼,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干枯而黑乎乎的几缕长发牢牢的贴在太阳穴上,稀稀疏疏的掩盖着他青灰色的面颊。

他,真怒了!

拓拔焘霎时间抽出龙塌前悬挂的宝剑,那把陪他走了三十余年的宝剑,那把不知斩断了多少刀剑,又不知斩下了多少人头颅,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宝剑。

空气中的紧张一触即发,时间仿佛就停在此刻。

看见怒火中烧的拓拔焘拔剑而来,众人皆望而生畏,连退数步,只有宗爱看傻了眼,一动不动。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这可是当今的太武皇帝!这可是一个曾率领百万雄师,横扫天下,叱咤风云,打过无数胜仗的拓拔焘。天下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宗爱立刻回过了神,见贾周与众人皆退了数步,只剩自己还站在前面,犹如送进虎口的猎物一般,任人宰割。宗爱下意识的提高了警觉,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拓拔焘一剑长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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