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你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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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你一生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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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怕别人侵犯我,一时下手没分寸。你别难受。你若真对我有心,得先明白我这个人。只是,从此你的一生就得由我庇护,性命由天,你可愿?”
  崔惟转过身来,眼前的云念苍白、同情、伤感,还有些孤注一掷,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崔惟点头,心下纳罕。
  云念踌躇道:“别说是你,——太子当日也被我打了。我才离了京。我将我的过往告诉你,你别恨我。”
  崔惟心猛的一沉。
  太子——云念打了太子,那是什么罪?云念是带罪外逃?崔惟侠义精神发作,勇敢看向云念,生死同命运,他愿。
  云念眸中感动,道:“我——是丞相柳绰之子,不是什么狐仙,我当然是一个人。”云念笑了一下。“我有记忆以来没见过我的母亲。我不是柳夫人亲生的,但柳夫人待我很好,我喜欢写字,喜欢练武,不大喜欢背书,好在天赋不坏,在兄弟间很得父母宠爱。十岁那年,柳夫人过世,我伤心得在灵前哭晕过去,醒来见到——舅父雍王。从此他做我的老师,每天来府里教我琴棋书画。三年孝满后,皇上命我入宫陪伴太子学政。老师是太子少师柳绎——我的小叔叔,还有侍中沈斓。皇上要我每天上午到起居注馆学习历年诏令奏章,下午陪同太子批阅奏章学政,这么过了两年。太子——”云念止住话:“你想听吗?”
  崔惟觉得心冷下去,陡然如坠冰窟,与身外的数九寒天结为一体。勉强道:“你肯说,我就听。”声音似在打颤,四周寒气涌来,将眉发都冰冻了。
  云念叹口气:“太子对我有了不同的念头大约是我们相处两年以后,初开始我装作糊涂不知,可太子越来越表现的明显。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也不喜欢男人。我向来认为,男人之间可以做朋友,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很高尚和美好,但涉及情爱亲昵,就猥琐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对太子也这么说过。世间有男人有女人,乾坤阴阳,才是完美的相配契合。男人间的暧昧亲密违背自然,也违背我的天性,是我无法接受的。”
  漫天的冰凌刺落下来,刺到眼里、心里,神魂里,崔惟觉得整个人都冻僵了,思考也无。他木木的站那里,任云念的话似刀子,在他的心头一刀一刀削下去。他也只能这么等着,无路可逃。
  云念眼中现出同情怜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待你亲切,温存友好,所以将来会有期望?我说过,世间的真相都是很残酷的。我与太子在暧昧艰辛中生活了一年,离开太子我又去了太学两个月,那里男风犹盛,表达也更为露骨疯狂。所以我很明白。自见你始,你对我的想法期望我就明白。可我不拒绝,也不在意,因为,我腿折了,不能动,难受,寂寞,不开心,还空虚,有人陪伴和照顾总比我一个人挨日子要强。我利用了你的心,所以报答你帮助你科考。这就是全部的真相。真对不起。你恨我,我无话可说;你若不恨我,继续让我教你文章,我也乐意。只别再骚扰我。说句不怕你恼的实话,我这个人,你要不起。”
  云念默然低眉走了,走了两步,再回头说:“好好温书考进士吧。对得起你的父母,才是正理。你明年能考中的,相信我。”然后强颜一笑:“太子总有一天会登基,我将来的命运不敢想。你及时断了对我的心思,才是好。”
  云念走了。
  崔惟望着云念的背影,心涩,心凉,又迷乱。
  不喜欢男人。
  崔惟猛咬住唇。
  崔惟走进屋子的时候,云念正收拾书桌呢,见他进来,明媚一笑,温存可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云念有这样的本事,什么样的尴尬都能当做没发生过一般。
  崔惟定定心,镇静坐在书桌前,看云念收拾笔墨纸张。云念的一举一动都太美,让人不敢亵渎。到这一时崔惟才检讨自己,本不该对云念起占有的心。
  莫名的,崔惟抬手拉住云念的衣袖,云念温和的低头看他,不动,也不说话。
  原来这样的“骚扰”云念还是能接受的。
  “你不恼我?对你起——那样的心思?”
  云念爱怜的笑:“为什么要恼。太子说,喜欢一个人,是很苦的。他是太子,要在朝臣面前立清白形象,喜欢我也不敢和父皇要,还不得已必须娶妻。你的烦恼比起他的来,差远了。”
  “别和我提他!”崔惟怒了。
  云念笑了,抬手揉了揉崔惟的头,如安慰小孩子一般,然后转身出去了。
  崔惟几乎要发狂。
  不可理喻的云念。
  云念再进来时,已沐浴过,准备上床休息了。
  崔惟看着自然解下外衣上床的云念,明白一件事:喜不喜欢男人且不说,云念一定不讨厌自己,愿意与自己在一起。否则,云念早已离去。或者杀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崔惟坐到床边,看安稳躺下的云念,云念的目光晶晶亮对视他,无忧也无杂念,纯澈清明。崔惟的心悠然而暖,问:“你不怕我——”
  云念笑:“怕什么?你对我有情,我不怕;不喜欢我的人,才怕呢。”再笑道:“下药迷奸那样的事,你才不会做。”
  “我若偏做呢?”崔惟的双手抵在云念脸旁,低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亲你一下行不行?

  云念的脸飞红了,道:“你又不是疯子。你有父母,有外祖父一家人,你若敢把我怎么样,皇上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家人的。”
  “威胁我。”
  云念笑了,合目而睡,唇边是柔美的笑意。
  崔惟看着,心里暖着,却也神魂不安。良久听云念都没有睡着,知道方才自己的话还是把云念吓到了。因歉道:“你放心。真心的喜欢是爱重、顺从、依恋,不是伤害。违背你心意伤害你的无耻事,我不会做。”
  良久听云念说:“有时我也不敢信。怕你发疯。我开始也信任太子,后来不能信任了,我就逃了。所以哪天我若突然走了,你别怪我。你想想,你求而不得还可保有自己,我却是逃而无门。可我得活啊,至少在太子登基以前,我还得好好活呢。方不辜负这天地、日月、山川、光影、颜色、声音。”
  崔惟心酸,道:“你不用离开。我可以信赖的。我只恨保护不了你。”
  “哪里用你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睡吧。太晚了。”云念含笑说着,真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崔惟侧头听云念匀称的呼吸声,云念睡得如此安稳,是因为他纯真,还是他放任?“云念,你告诉我,你这么陪在我身边,我骚扰你也不离去,是不是也喜欢我呢?”这话在崔惟心中盘旋良久,终究没有问出来。
  大约在自己执着的要得到爱之时,云念执着的要得一个朋友,两相比较,崔惟不知二人谁的执着比较虐心。
  第二日晨起,两人互望,竟是无比开心,仿佛有了新的默契一般。原来朋友般的信任的确比占有贪欲来的重要多了,虽然崔惟心中免不了苦涩不甘。
  崔惟继续跟随云念学习,用心练云念的字体。云念笑说:“该请我小叔叔给你写幅字贴。如今写好了柳体字,容易榜上有名呢。”
  “我不贪心,练好你的字就行了。”
  转瞬便是新年。崔惟问云念回家吗?云念摇头。崔惟心疼云念。连家都不回,是怎样的不容易呢?云念也许不想让人知道他回京了吧,尤其不想太子知道。
  除夕随家人守夜,新年日一早崔惟给外祖父舅父等亲眷拜年,然后聚餐看歌舞,好不容易抽空跑出来,特地去厨房吩咐了做云念喜欢的糕点才回自己的屋子,哪知室内空空,心稍微一慌,但云念未完工的琴及云念的包裹都在,想云念也许去了茅厕,等了一等,仍不见云念回来,边笑自己多心边找遍院落,不见云念踪影。崔惟急了,问仆人一路问到门房,门房说:云念一早出门了,没有回来。
  崔惟站在新年的鞭炮隆隆声里,心骤然空了,又想,云念也许回家拜年去了。稍等一等就会回来了。然而直到夜幕渐落,掌灯了,云念也没有回来。云念回家了,自然住下了。明天就会回来了。
  崔惟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呆呆在床上等着,不知几更天的时候,一抹眼睛,竟已是满眼的泪。
  云念怎会不告而别?
  也许是真的不辞而别了。云念说过,哪天我若走了,你别怪我。
  第二天上午,一夜未睡的崔惟茫然无措的寻到柳丞相府。崔惟跟门人打听府上公子可在家。门人和气说:“不知公子找的是我家哪位少爷?”
  崔惟只好道:“给太子伴读的那位少爷。”
  门人说:“三少爷去年离京,一直未归。请教公子贵姓大名?找三少爷何事?可需留书柬?”
  崔惟心空了一空,只得拱拱手,“不用不用,无甚事无甚事。”离开柳府。
  崔惟寂然回家,心中无比期望着:云念已回来了,谁想屋内仍是空空。云念没有回来。
  崔惟一样样的抚摸云念留下来的衣衫物品,抱着云念缝过的衣服,饭也没心情吃,怔呆呆坐床上。云念若离去,他根本就无处找回。
  云念会不会出了危险?
  这么一想便是惊,又知不会的,云念的黑衣护卫不是白跟着的。环视室内,云念的竹笛不在;晚间去书房搜寻卫士踪迹,自然没一个人影。
  云念若这么走了,何时还会再见?
  十年?他们还有十年之约,可怎等得了十年?再见云念,他就三十岁了,那怎可以忍?
  崔惟病歪歪躺在床上,不思饮食。舅母、表兄弟们来看他,都很不解大过节的,崔惟怎么无来由的突然病了。
  直到初六,崔惟已不觉得自己是活着了,傍晚时分,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崔惟狂喜的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绊在怀中的衣服上,栽在床下。
  云念急忙放下手中东西,奔过来抱起崔惟。“崔兄——”用手帕揩拭崔惟摔出的鼻血,扶崔惟坐床上,再端来清水小心为崔惟擦洗。
  崔惟无力地看着云念,只剩了笑。
  傻笑,开心的。连问一句云念去哪里了都不会说。
  “没事吧——”云念关心瞧他。崔惟抓住云念的手,再不放开。
  云念无奈瞧着地下的旧棉衣、枕畔排列整齐的自己衣衫包裹等物,笑:“可见了我留给你的字条?我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宫里,借着过节的喜庆求皇上开恩。我回京这么久没去拜见皇上,你可知犯了多大的罪?跟随我的护卫皆是皇上派的,我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中。谁想,皇上留我在宫里,今天才放我回来。你可是在为我担心?皇上说,你寻我寻到柳府去了。”云念温存感动,“瞧你憔悴的样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好不好,皇上允我长久的留你在身边了。”
  崔惟不解,呆呆的看云念。
  云念笑了,用手轻拢崔惟散乱的头发:“傻兄长,就是说,皇上同意我收了你做男宠了。”
  崔惟几乎从床上蹦起来,险些撞了云念的头。
  云念避了一下,好笑道:“我这么与你在一起,你说皇上会怎么想。皇上以为我爱上你了!”
  崔惟试着咬了一下自己手,确定不是在做梦。眼前云念明眸带笑,仍在调笑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
  “那太子呢?”崔惟简直不知自己怎么能问出这句话来。
  “他——能怎样。他又不能不成婚,将他一生给我。他送了礼物恭喜我。”
  “我不明白。”崔惟费力道。
  云念站在那里,收了淘气之态,清静道:“是这样的,我利用你,得此生的自由。因为有你跟了我,太子就会知道,我要的,他给不了我。他虽然伤心,也只有灰心罢手了。其实我自见了你,就顺着你的喜欢走这样一盘棋,心里也是没底的,谁想一切顺利。虽然委屈了你。可有我陪你一生,哪怕只是朋友相待,你也不亏是不是?”
  崔惟瞪视云念,忽然抓起云念的手就咬下去。云念叫了一声,却也没夺回手来。
  崔惟止了口,还好云念的手上只留了牙印,没有咬出血来。崔惟心疼,却仍然是恼,恼得几乎发狂,头脑混乱,胸口上堵,只想发作。
  云念将手掩在身后,低了一会儿头,转身默然离去。
  崔惟突然害怕,云念不会生气走了吧?可咬疼了他?慌忙追出来。这几天崔惟几乎没吃没睡,虚弱乏力,站起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好不容易扶了墙壁,拖着腿一步一步挪到小院门,见远处廊上云念提了食盒回来。
  崔惟看着那个人,咬唇微笑。
  云念走到他身边,温柔扶了他胳膊回屋,说:“好了,我知道你这几天为我担心,也用不到咬我啊。你属狼狗的?明天还想带你回家呢。手上带着这牙印,都没脸见我爹、我哥、我弟了。”
  崔惟强笑,心里欢喜,却咬牙冷哼:“忘了告诉你,年前金陵我家仆人来,说我爹娘知道了我还活着,给我张罗了门婚事,待今年放榜后成婚,免得我考不中再寻死逃跑呢。”
  云念站在那里。
  崔惟面上冷笑、复冷笑的样子给云念看。为了一个濂郡王云念都能追问成那样,只是利用,只是下棋,只是朋友?骗谁呢。
  云念面无表情道:“我们明日动身,去你家,灭了这婚事。”
  崔惟挑眉:“你还能讨来毁婚的圣旨不成?”
  “你爹娘见了我,婚事不退也得退。”
  “丞相之子,了不起,强抢有妻之夫?”
  “那又怎样?”
  “也不怕御史参你爹。”
  “这事御史怎会知道。你爹若敢不退这婚事,刺史也不要做了。有妇之夫还敢骗情于我,我到皇上那里哭一次,教子无方的罪他担得起吗?”
  崔惟抓住云念双肩。云念叫:“不许再咬我!”
  崔惟俯在云念耳边:“不咬你,让我亲你一下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再一个人对梅花

  云念猛推开崔惟走了。
  崔惟扶了墙立稳,再摇摇晃晃回了屋,心情大好,有了胃口,打开云念拎来的食盒吃饭。食盒里的饭菜一看就是云念亲手装的,米饭上用黄花菜蘑菇摆成花式搭在中间。除了云念没谁有这样的心。崔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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