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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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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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搭在花园子旁边的暖阁的对面,这个暖阁比一般的暖阁大的很多,上下两层,本就是为了冬天看戏宴请宾客所建,暖阁的各扇窗子打开戏台尽收眼底。暖阁里早就生了炭火,窗子旁的桌子上也摆好了各式的茶点。男人们在一层,女眷们在二层。
因为五姑娘是吴姨娘所出之女,所以今儿个也为姨娘们准备了酒菜。酒足饭饱之后,四奶奶王氏和几个奶奶已经移驾暖阁,老太君和太太们则晚些才从长寿园过去,而老爷和爷们则一早就在暖阁里置了些酒菜,一边听戏一边畅饮。
二奶奶和袁之芝,还有五奶奶三个人先回了西苑,各自换洗后,在屋子里聊了会儿才从西苑步出,带着丫头婆子一路走着向暖阁行去。
从萧园出来到暖阁,正好是斜穿了陈府的花园子,虽然南方的冬天并不似北方冬天那样寒冷,花园子里还有些个花草,但仍然是一股子萧条的感觉。二奶奶与袁之芝,五奶奶一路走一路聊着,这时从暖阁方向行来了两人。
抬眼望去,是两个花朵一样的少女,一路嬉笑着走了过来,见到二奶奶等人先是一惊,然后赶紧见礼。
见这两名女子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的并不是陈府丫头们的衣裳,又不是哪一房的姑娘。二奶奶讯问后,才知道这两个少女原来是戏班班主的女儿,这次央求着严老板带她们过来陈府,趁严老板忙得抽不开身时,两个女孩偷偷跑了出来,见不远处是个花园子,两个人一商量,来见识见识大户人家的花园子是个什么样儿。可没想到碰到了陈府的主子,心里这才后悔不该不听师兄的话,不知道着陈家的主子是否会怪罪自己。
二奶奶见两个小姑娘长得娇艳水灵,虽然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见礼问安也不太合规矩,可是对自己的问话有问有答,十分的机灵爽利,她心中十分喜欢,对身边的两个人笑道:“我是十分喜欢这两个丫头的,只可惜云庆班子也算是个大戏班子,班主的女儿定不会给咱们来做丫头的。”
五奶奶笑了笑说道:“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却也是家境殷实着呢,怎可能让女儿给大户人家做丫头!”
二奶奶打发了一个小丫头领着两位姑娘回去,并嘱咐不要再乱跑了,被人撞见会给她们父亲添麻烦的。两个小姑娘忙称是,跟着小丫头出了花园子。
二奶奶三人继续往前行着,二奶奶苦笑道:“我们那两个姑娘,那性子真是软弱的很,要不是我随时对她们瞧看着,她们都能被身边的妈妈欺负了去。再瞧瞧刚才那两个姑娘,人水灵性格爽利,哎,若是我的姑娘就好了!”
袁之芝笑着道:“若真是二嫂子的姑娘,恐怕二嫂子可真要头疼了!”
五奶奶也道:“这倒是,小户人家还可以,若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说不上要挨多少次教养妈妈的责罚呢!”
二奶奶苦笑着摇了摇头,三人已经到了暖阁廊下,小丫头将帘子掀开,三个人进了屋子,随着丫头上了楼。给老太君和太太们见礼问安后,在靠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二奶奶向下边的戏台子望了眼道:“看来还没到严老板的戏呢。”
五奶奶也望了望戏台说道:“听我们爷后来说起那日王府刘总管来的时候,也请了严老板在外院唱了出,刘总管还夸严老板唱得地道,可比京师玉小川。”
二奶奶点点头道:“他的唱功是没话说的,只是扮相上比玉小川要差得多。哎,不过也没办法,玉小川那样唱得好又扮得好的,几十年也就出那么一位。”
二奶奶见袁之芝不大言语的只是倾听她们说话,呵呵一笑道:“我倒忘了,这儿还有位对听戏没兴趣的呢!”五奶奶也跟着微微一笑。
袁之芝白了二奶奶一眼,笑道:“正听着,被你这么一说,还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二奶奶撇撇嘴道:“你还有心思听这些个,说不上这心思啊飘啊飘啊,就到了京师那位身边去了!”
袁之芝一脸绯红,五奶奶笑了笑道:“二嫂子这嘴啊!”

元宵节过后,正月十七二太太和二奶奶带着小少爷和姑娘启程返京。临走前二奶奶还打趣袁之芝,到了京师一定转告四爷他这位奶奶十分想念他,要他快马加鞭的赶紧回来。袁之芝笑着啐她没个嫂子样儿。二奶奶才正正经经的嘱咐她注意身子,小心应付身边的人,不要太大意之类的话,袁之芝一一应下,并让她不要挂心自己。
二奶奶走后,袁之芝每天数着日子等陈永持回来。结果等来的只是玉官。安官和玉官一起随陈永持进京的。玉官回话说爷被京师里的些个事儿给拌住了,要晚些时日才能回来。袁之芝有些失望,打发了玉官回去,自己领着秀兰秀枝去花园散步散心。
现在袁之芝每天都坚持着在花园子里走几圈,她知道这个时代生孩子就是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如果自己的身体不够健康,那么孩子和自己都将有危险。所以她尽量的不让自己闷在屋子里,尽量的让自己情绪好些。
花园子的亭子里,有两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一个抱着个婴孩坐在亭子的石椅上,一个则靠在亭子的木崖子上,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两人正聊得高兴,却见袁之志带着丫头走了过来,忙起身几步上前给袁之芝见礼。袁之芝见抱着婴孩的女子正是五姑娘的奶娘,另一个应该是见过,却不记得是那个院子里的了。
袁之芝见天气很冷,奶娘还带着五姑娘站在外头聊天,不禁看向奶娘怀里的婴孩。奶娘以为袁之芝要看孩子,忙将孩子抱到她的眼前道:“奶奶,你看五姑娘多俊”
袁之芝见奶娘已经孩子凑到自己面前,又不好不瞧看,低下眼去看裕颖。她还睡着,小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熟睡中的原因,小小的嘴唇偶尔会咕哝一下,脸型很像陈永持。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孕在身吧,对着这孩子格外的亲近,不禁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孩子的脸很冰,奶娘应该在外面呆了很长的时间了。
袁之芝不禁沉下脸来,这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竟然被奶娘大冬天的抱着在外面呆了许久。这位奶娘也太不负责任了。袁之芝沉声道:“奶娘不知道今天外面格外的冷吗?怎么带着五姑娘呆在外面呢。若是五姑娘着了凉,奶娘打算怎么向爷交待呢?”
奶娘见这位西苑奶奶的脸色一沉,几句话说出来吓得一身冷汗,才想起已经在外面呆了好久了,若真是五姑娘着了凉,自己的这份差使可就算是没了,没准还要挨板子。忙跪下身去向袁之芝求饶,袁之芝打发她快些带五姑娘回去,奶娘才快步的出了亭子。那个与奶娘聊天的女人也战战兢兢的告退,一路小跑的出了花园子。

第二天早上,袁之芝刚起身,秀兰便匆忙的进来回道:“姑娘,刚刚东苑的丫头过来回话说,昨晚上开始,五姑娘就发起高热来了,大夫过来给瞧了,说是不大好,孩子太小受不得高热的。东苑奶奶请您过吴姨娘那儿去,说爷不在,她也没了主张。已经回了大太太,大太太马上也会过去吧!”
袁之芝听了一惊,虽然昨天看到奶娘在亭子里的时候,也想过孩子会着凉,可她记得小孩子六个月前的免疫力来自母体,应该是不太容易有病的。当然,她也不太确定,毕竟那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忙让丫头们简单的梳洗后,带着丫头婆子向吴姨娘的院子行去。
来到吴姨娘的院子,五姑娘在姨娘屋子的西间,袁之芝带着秀兰和秀梅进到厅中,大太太已经到了,坐在厅中的主位上,东苑奶奶坐在大太太的下手,吴姨娘则站在厅中,她身边跪着那天的奶娘。袁之芝给太太见了礼,又与王氏互相见了礼,却见吴姨娘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并未给自己问安,而跪着的奶娘则一脸的惊慌,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袁之芝看了眼屋内的情景,大太太虽没说话,可是眼中已见怒意,王氏无表情的喝着茶,而吴姨娘眼含愤恨的狠狠地盯着自己。再看看奶娘,虽然她低着头,可从她那颤抖的身子可以看出她害怕极了。袁之芝不禁在心中苦笑道:原来如此!
袁之芝在王氏对面的椅子上坐好,端起丫头递过来的茶碗,抿了一口对吴姨娘问道:“五姑娘现在如何?”
吴姨娘一脸的讽刺的表情道:“多谢奶奶挂心,不过让奶奶失望了,姑娘的烧退了些了!”
袁之芝听到她的话心中一怒,刚刚不给自己见礼,就算念她因姑娘的病势而担心不在意了,可刚刚的话明明就是在挑旬,袁之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奶娘,又对太太说了句“母亲请恕之芝无状”后,对吴姨娘厉声喝道:“跪下!姨娘的规矩可是越来越松散了!”
吴姨娘本来听了奶娘的话很生气,对袁之芝恨到了极点,突然听她这么一喝,竟突然害怕起来,一个没站稳,跪倒地上,缓过神来想站起身,又见太太并未说话,只好直直的跪在那儿,眼中的愤恨越积越多。
袁之芝对地上的奶娘说道:“把刚才你给太太奶奶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一个字儿都不要给我说差了!”虽然袁之芝的语素缓慢,却含着不可违逆的庄严。
大太太一惊得看向袁之芝,心道:她怎么知道奶娘与她们说了什么!见袁之芝一脸的平和,无任何的惊慌,也对奶娘刚刚的话产生了怀疑。大太太语气严厉的道:“听到你们奶奶的话没有,把刚刚的话给你们奶奶重复一遍,我刚刚是听着的,前后若是有半点子的不同,今儿个,你就甭想再好好的走出这院子。”
奶娘已经是吓得快晕过去了,又听太太这样说,知道今天若是改了口供,太太定是不会饶恕她,可要是按着刚刚说的那样说,这位西苑奶奶也不想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怎么着都是要丢着这条性命的,不禁后会因一时的害怕胡说了一气。奶娘忙不停的磕着头道:“是奴婢的疏忽,请太太奶奶责罚,请太太奶奶饶了奴婢吧!”
袁之芝深深的吸了口气,强抑心中怒火,说了句“说——!”
奶娘还是不停的磕着头,不停的告饶。大太太知道这里一定是有问题,要么是奶娘说谎,要么是奶娘害怕新奶奶责罚不敢说出实情。
大太太刚要说话,跪在地上的吴姨娘大声道:“你要她说什么!她怕你,不敢说实话。我不怕,你这个毒妇,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今天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替姑娘将受的罪讨回来!”
吴姨娘突然站起身来,大伙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对着原之芝冲了过去。吴姨娘本就跪在袁之芝这一侧,离袁之芝所坐的椅子两三步之遥,大伙儿都没曾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秀梅站在袁之芝与主位之间,本一直在想着奶娘到底说了姑娘什么,恨恨得望着奶娘,根本没注意吴姨娘说什么,吴姨娘冲过来的时候,秀梅还在恍惚中,而秀兰则站得远些,大声喊了句:“姑娘!”在秀兰的喊声中,袁之芝的椅子已经被吴姨娘推倒,袁之芝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袁之芝当时也没太注意吴姨娘,一心想要听听着奶娘是怎么诬陷自己的,当吴姨娘冲过来的时候,她根本还在想奶娘的事儿,吴姨娘已经到了近前狠狠地向后退了她一把,她才意识到危险,第一个想法是护住孩子,后来想到椅子是向后翻的,想护住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幸好椅子倒地前一秒她故意抬了抬头减轻冲击力,想抬腰部时椅子和椅子上的她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阵眩晕袭来,同时腰背也传来疼痛的感觉,一口气没缓上来,袁之芝坠入黑暗中。

袁之芝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事儿了,稍稍的动了一下,无尽的眩晕又袭了上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紧摸着肚子,感觉孩子还在,深深的舒了口气。
苏妈妈见她苏醒过来,忙栖身过来,一脸的担忧眼含泪水的问道:“姑娘,可是感觉好些?”
袁之芝“嗯”了一声,问道:“孩子没事儿吧?”
苏妈妈忙道:“大夫说无事,幸好已经是快四个月了,不过这么摔了一下,还是要小心些的好,这些个日子可不能再动了,让姑娘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袁之芝听孩子无事,心中一松,眩晕感又上了来,心中暗道:不会是脑震荡吧!
苏妈妈见她一脸苍白,闭着眼睛,心中难过,自家的这位姑娘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手心里的,哪受着这样的罪啊。在心中不禁恨起吴姨娘。
秀玉端着碗参汤过来,见苏妈妈一边擦泪一边看着姑娘,知道苏妈妈向来是最在乎姑娘的。想到姑娘遭了这样大的罪,心中也难过起来,跟着苏妈妈掉这眼泪。苏妈妈见秀玉在旁边也跟着自己哭,忙擦干眼泪,接过秀兰手中的参汤,轻声地说了句:“姑娘,用些参汤吧,您一天没用膳了,身子抗不住的。”
袁之芝本来眩晕的利害,一动就觉得恶心,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点了点头。秀玉和秀枝一个床里一个床外的扶起她,袁之芝强忍着恶心感,用了半碗参汤。由两个丫头扶着重新躺下。
见屋里只有苏妈妈和秀玉秀枝三人,问道:“秀兰和秀梅呢?”
秀玉看了眼苏妈妈,道:“在柴房呢!”
袁之芝知道定是因为自己摔倒的事儿受了责罚,忙对苏妈妈说道:“今儿这事儿太突然,也不怨她们,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们俩也一定吓坏了,何必罚她们呢!”
苏妈妈帮她盖了盖被,道:“哪是我罚她们的,是她们自己去的柴房!”
袁之芝唤过秀玉,让她去将秀兰和秀梅唤过来。秀玉出去后,苏妈妈有些埋怨道:“姑娘也太惯着她们,尤其秀梅,整日的毛毛草草,如果今天是秀兰在你身边,定会好些。”
袁之芝对苏妈妈扯出了个有气无力的笑容道:“她们都是跟我自小长到大的,说是丫头,实际比姐妹还亲,我遭罪,她们心里难受着呢。秀梅才十二,在她们里最小,小孩子家自然毛草些!”
苏妈妈宠腻的说了一声“您就惯着吧!”
袁之芝笑了笑,眩晕感又袭来,稍微闭了会儿眼睛才好一些。
平妻25
秀兰和秀梅两个人被秀玉带到床前,看见袁之芝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表情,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道:“姑娘,是奴婢们的错,让您遭这么大的罪,您就罚奴婢们去柴房思过吧!”
袁之芝望着床边已经泣不成声的两个丫头,忙扶头对苏妈妈道:“妈妈,你赶紧罚她们好好伺候我这还在病中的主子吧,甭让我生着病呢还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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