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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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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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都不耽搁。”

“冥界与妖界隔了八丈远呢,就算冥王要抓我们也没那麽容易的。阿奴你等著我,一定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复杂,不舍,她久久的看著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久久的陷於那一双温暖的金棕色的眸。

“阿奴??”

她被唤回了神,眼帘眨动,她浅浅的勾起嘴角:“嗯。找到信石一起回去,可以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可以麽?可以相信麽?歪打正著……逃出生天……她可以寄希望於那一副勾勒出的美好画面麽?

若有似无,哪里来的一阵风,拂过送来凉意,也为这一片昏暗添上了些微诡秘。




(11鲜币)63。复命

苍木被关押的地方到那囚牢般的一间房,一段路去起来快回得也快。

从两扇开启的矮门後钻出之後,刘寄奴的表情很有些凝重。她一声未吭,低垂著一张苍白小脸,不知在想什麽但显然是心事重重。

拖著双脚,她径直越过了黑衣男子,径直推开了房门。迈前了几步,她似一下子回了神。

转过头,黑衣男子伫立在不远的门外。没有立刻离开,好像是为等她进房。

黑眸微微闪烁,咬了咬唇,原地停了片刻,待再回头时连身子也一并转了去。她慢慢的走到他跟前,认真的说:“谢谢你带我去见他,谢谢你愿意帮我。”

他静静的看著她。这不奇怪,如果他说出“不用谢”“你太客气了”之类反倒是奇怪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

睫毛一颤,目光往下一飘,接著悠悠的定回。她把脸仰得更起,黑色发丝柔顺的滑向耳後,宛如一只素手流畅的拂过琴弦,簌簌抑或无声,奏进了谁的心底?从而引出了圈点涟漪。

她的眼神朦胧,朦胧中弥漫著难得一见的温柔。她动臂牵起那一只大手,纤细的手指抓著他的指尖,那里没有布料缠缚,直接感受到他的体温,同时将自己的无阻隔的传递。

展开一抹笑,仿佛花儿绽放,干净且娇憨。黑眸折射著细碎光芒,如神秘宝石,若璀璨星辰。

她的声音很轻,细细软软的轻语,好似恍惚,好似叹息:“娑罗……你很好。我知道的,你是个好人。”

他的一僵或一颤,她立时察到。不等他大震大惊还是什麽别他反应,她迅速松了手。

退开距离,不再回头,不再有视线相交。当房门自身後掩上,留下外面的他怔愣茫然,而里面的她压抑的吐出一口气,笑容褪离,寻不著曾现出过的痕迹。

这一晚,刘寄奴怀著复杂,心绪百转千回……这一晚,又是难眠。

她所不知道的是,黑衣男子在门外站留了好一阵,直到那些掀起的异样全数归於沈寂,他抬脚举步。冥宫之内,一个黑色身影行得不快不慢,最後,停在了一处宫殿前。

得了应允,娑罗推门悄无声息的踏入。

这是一间书房。布置简单,统一的暗色调,处处体现著冷硬与肃穆。

几案上,方柜上还有地上,摆放著数多盆的花,!紫嫣红,各色各样,一看便知花种名贵。要说它们是装饰点缀,未免太过不衬。突兀到令人不由怀疑,兴许,它们并非是那装点之物。若真如此,却为何会被放存於此?

黑发男子背对著门口,微微躬身,似乎在专注察看面前一株花儿。

娑罗目不斜视,单膝跪下,向其俯首道:“王。”

“回来了。”黑发男子一开口是肯定非疑问,娑罗沈稳又简短的回道:“是,王。”

“这一趟去时不短。”黑发男子直起腰,衣袖落下随著转身的动作划了个弧度,“她可是不愿走?”

是否不愿,是否依依不舍,当下,他没有留心。於是,稍一停顿,娑罗这般道:“她未有异动。出了暗室後就回房,未生差错。”

杗肖一时不语。一张英俊的面容,一双暗红色的瞳眸,糅合著冷酷与邪美,还有王者自有的,浑然天成,至高无上的尊贵。

“进了暗室,她是何反应?两两相谈,说了些什麽?”

娑罗滞住。即便得的命令未特意嘱咐要他在旁从听……他应该顾虑周全,他应该留下的。不过面前男子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怪责,那低沈的声音持续在房内响起。

“终於得见同伴定是悲喜交加。这久别重逢,她是言不尽还是有苦难言……恐怕个中滋味可谓玄妙啊……”

自言自语般的,兴许暗含期待,兴许暗含愉悦,娑罗能做的可以做的,唯有安静垂首。

“你做的很好。”

“是。”

答一字,没有多的话。语调平平,不带激动之色,不因肯定赞赏而生出半分骄傲或自得。他只是遵从命令,行使职责本份,必须做好,不容有失,如此而已。

“她还说了什麽?”

汇报复命何时趋近结束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对於这突然且重复的一问,娑罗不经犹豫,诚实应道:“属下不知。”

不能欺瞒,不可推脱,若因此得了责罚,他受的甘愿。

“她与你说了什麽?如愿以偿之後,可有对你一表感激之情?”

轻淡的语气,似是不经意的问询,娑罗听闻,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小小的脸。

那柔和的表情,那双闪亮的黑眸,那抹真诚的笑,微凉的手指缠於他的指尖,太过突然的触碰令他措手不及,软软的喃语说著“你很好”……

他迅速凝神。

其实怔愣也好犹豫也好不过是转瞬,然而这一瞬已被王者敏锐的捕捉。凌厉的气息,压迫的气势直直逼来,继而扩散至了房里每一寸。吐纳间寒意侵喉,从头到脚似被凝住,所有的关节似压著了巨石,此时此刻,竟是连头也抬不起。

那怒气翻涌滔滔,他辨得分明。勉力维持著镇定,还是那句,不管何样刑罚,他躲不得避不得,唯有承下。

强大的,沈重的,逼迫的,呼啸著愈演愈烈,无休止,无止境,却忽的全数消散。

他周身一轻,一呼一吸终能自如。

“你办事向来得力。不问不疑,心无旁骛,听命於我,完成我的交付,从未令我失望。”

“无情便无弱点。一旦有了弱点便是无用,唯弃之。早晚,唯我幽冥得掌天地,所以在我手下,容不得无用之物。”

“冥火之中残魂千万,不得超生,解脱不能。我予你重生,予你脱出绝渊。”

“娑罗,你莫要令我生悔。”

有句话说:仆相若主。有什麽样的主就有什麽样的仆。也许片面了,也许不能囊括全像,但总还有一定的道理在。

杗肖并不是个话多的主,娑罗的寡言一方面是随他左右已久,另一方面是缘於自身的经历,当然还有对其的感激,崇敬,臣服甚至是畏惧,所以不该问的不问,多余的不说,只有行动力,办事能力才是真。

这番话,杗肖第一次说也第一次说了这麽多。句句直接,字字犀利,娑罗的情绪向来藏得深,这会儿眼里忽明忽暗,失了原本的波澜不兴,显然是大为触动。

良久,他吐出重重一句:“是,娑罗明白。”

杗肖盯了他半晌,背过了身,再度观起面前怒放的花:“下去吧。”

娑罗恭敬的行礼,接著无声无息的退出,就如来时一样。




(12鲜币)64。喜欢麽

因为失眠,所以刘寄奴起得也晚。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等她迷迷糊糊的陷入朦胧,待醒来之时,一个黑色身影正在房里来回走动。

刘寄奴掀开被子坐起身,木呆呆的揉了揉眼睛,木呆呆的看了半晌,然後木呆呆的问道:“你怎麽进来的?”

黑衣男子头也不抬,青色的眸没往她这边转来一下。他好像蛮忙的样子,一会儿走进一会儿走出,一会儿手里捧著了东西一会儿又把手里的东西搁放下。

他在搬什麽?红的蓝的紫的……那是……花??

刘寄奴很纳闷,但更多的是惊讶。

之前,黄色小花被摔了踩烂了。它原本开得好好,也许生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不受打扰,低调且顽强。到了她手里,它的下场不再是好。

冥王容忍不了它的存在。一朵花而已又碍著他什麽了?她也想不通。反正他的所作所为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只管霸道自私,就好比古代的皇帝,看谁不顺眼就砍谁的头,随心所欲只要自己开心,哪还顾别的。

她担心娑罗的好意被追究。其实是小事一件,其实没什麽的,可保不准冥王会怎麽想。

会不会认为娑罗太过多事,会不会认为此举超出了其职责范围,从而心生不满。所幸,娑罗没受责骂责怪之类……

那麽现在……是怎麽一回事??

这麽多花……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在做什麽呢?他不怕上司知道了看到了,发飙发神经??万一再一通砸下来……花是无辜的啊……

“你在干嘛?”她皱著眉,边掀被欲下床。

“不用了……这些……我不用……”她不甚连贯的,努力的表达。

面前男子大概是搬完了最後一趟,他终於停下来,略略偏了偏头。静默片刻,他的出声惜字如金。

“王的令。”

一说完,他闷头跨著大步,快速离了房。仿佛房里有什麽洪水猛兽,他避之不及。

刘寄奴更纳闷更惊讶了。楞了好一会儿她赤脚踏著了地,慢慢的扫视一圈,走到了桌前。

花香阵阵,桌上数盆花,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花瓣形状,含苞待放的有,灿烂全盛的有,趾气高扬,矜贵娇态,小黄花与它们一比,就像是公主身边不起眼的小丫鬟一枚。

照理说,“公主们”的落户之处应该是精致名贵的花盆,可它们却被栽种在碗里。

没错。碗。吃饭用的,装菜用的瓷碗。

王的令……冥王的命令麽?

这些是冥王下令搬过来的麽?

他不是说了,草啊花啊的配不上冥王宫,他很不屑。那他弄来这麽多花是什麽意思??

太诡异了……不要告诉她,植在瓷碗里是一个无心的巧合……也不要告诉她,他亲“手”踩烂她的花,现在算是在还她……难不成,他想了想觉得那时冲动了,毁了一朵,就加以数倍的送还??

直到婢女进来,刘寄奴犹豫了一下下还是默默的搬开了花,为碗碟上桌空出了位置。突然见著一幕繁花簇拥,婢女似乎蛮诧异的。但她迅速回神,没有多嘴多问,照常摆置完照常退出。

吃下最後一口饭菜,刘寄奴坐了片刻。目光转来转去,她站起卷高了衣袖,哼哧哼哧的把所有花儿理到了衣柜旁小案周围。

直起腰,她眼中闪烁,久久於原地未动。

无论是心血来潮还是别有意图,她不在乎。

示好抑或表示友善,甚至是表达歉意,她也不在乎。

他在打什麽主意,他在动什麽坏脑筋,她没空去琢磨。

她必须考虑的是自己,必须多多考虑的是自己,苍木,阿魏的事。她必须拿到信石。

她差点忘了,为什麽会来冥界,她差点忘了,混入冥宫的目的。

是否因苍木的言语而生感触,是否因此被唤醒,是否因此燃起了斗志,复怀了希望……诉不清,她是难言。

她只知道,见了苍木之後,踏出那间囚室之时,一个念头有了具体,茫然拨开有了清明,浑浑噩噩有了结束的理由。不可以消沈,不可以闭眼等待命运将自己推往何处,她从未如此肯定过,确信过,她有一个目标,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她要拿到信石,这是莫荼的条件,这是生与死的交换。

最初的源头,是一场理智之外的欢爱。她害了苍木,杀死了苍木。

在幽水岭的日日夜夜,他的憨厚善良,他真诚的陪伴,遇上危险,他拼力相护,他的单纯他的关怀,她感动且珍惜。心如死水,浑浊不堪,他是一股纯净,她亏欠他,所幸,还来得及,所幸仍有机会弥补。哀与恼,气与恨,种种情绪强烈,如此,她更应振作。

关於信石,早前她已有了怀疑。如果猜中,她就千方百计,哪怕冒著风险去偷,如果猜得不中……她也不能耽搁,反正莫荼亲口言说,并不知信石形貌。苍木……木头……她心底的声音他能否听见?

等著她吧……千万……千万坚持住……

“喜欢麽?”

低醇的男声突然响於耳际,她吓了一跳。

轻颤後转头,黑发红眸的男子就立在身旁,她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他进门脚步,也没有察觉他无声无息的靠近。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令他眯了眯眼,很快,她镇定下来,抬手按了按胸口:“进来前不会敲门的?”

显然,她是可笑了。整个冥王宫都是他的地盘,出入自己的地方,哪需敲门来著?更何况,她是囚犯,要见囚犯还得提醒吆喝,恐怕是没这道理的。

她开口不算客气的,也许他的心情正不错,所以并未与她计较。

盯了她一阵,他问:“喜欢麽?”

喜欢什麽?她抿抿嘴,好似明白了。暗自酝酿一番,调整一番,她放下手,转而一指面前的花:“它们,是什麽意思?你拿来送我麽?”

不置可否,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这算什麽?难不成是赔礼麽?”她轻飘飘的逸出一句,嘲讽自是有的,如果态度一下子变化明显,难免引来怀疑。

安静再一阵,他重复道:“喜欢麽?”

喜不喜欢,他好像执著她的答案。她吸口了气,迎上那一双暗红色的眸,里面幽深依旧,莫测依旧,她定定的看,探究般的,欲看出个所以然来。

缓缓的吐气,她断开对视别开眼,小脸低垂,淡淡的说:“如果我说喜欢,你就会承认它们是送我的赔礼麽?”

落在身上的目光一重。她清楚感觉了到。

“它们很漂亮。”她弯下腰,白皙的手指触上娇嫩的花瓣,“不光漂亮,它们一定很名贵吧。”

“可我不懂花,也不会欣赏。我只记著原来那一朵,被你摔坏的那一朵。”

收了手,她侧脸瞥他,嘴角轻扯:“所以我不喜欢。一点也不。”

血红眸底有一道阴影掠过,他接著俯近,宽大的黑色衣袖里大手伸出,不快却毫不犹豫,向著跟前花儿,不为抚触,俨然是欲摧毁。

“不要!”她睁大了眼,情急间,她猛的扯住他的袖口。

听到一声低笑,他反手擒住她的手腕顺带著将她拉近。

“既然不喜,为何拦我?”




(8鲜币)65。迎合(一)

混蛋。

刘寄奴在心底骂道。

他的力气不很大,但足以将她固於就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令她不免有些慌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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