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执迷必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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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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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摸不透程衍提用我目的为何,对我还半冷的众人一看如日中天的凌大王爷对程子锐如此亲厚,□成都猜测我程子锐要交好运了,连忙纷纷凑过来说着“恭喜恭喜”,而那可恶的凌北静,早拉着沈迎约与余亦元不知向何处去了,我四处找找,除了看到刚才那人仍眼神冷冷的看着我,早不见狐狸王爷的踪影。
  凌北静竟然连个帮忙的也不留下,害我接连应付,直到上朝才喘得一口气!
  朝堂自然还是一般的无趣,历朝历代的臣工帝王都不能幸免。我只站在队列后面不起眼的一隅,听着程衍声音,偶一抬头,也不见他看我,胆子索性大了起来,偷眼看看如今朝堂上的形势。
  朝臣还是这样,各派相争个不亦乐乎。今天倒是真的有件大事——左丞相告老,程衍要立新丞相了。这下可不得了,各派都把设计好的戏码轮番端上台面,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我偷眼看着余亦元,果然神色又几分不自然,他才登上天子堂不久,大概还没进那一派,对这种场面见得也少。倒是我,在这金銮殿上也混迹多年了,哭的跪的抹脖子只差大殿房梁太高没办法上吊的,什么没见过,争吵两句家常便饭而已。闹个水灾旱灾之类,倒没见这些个人如此热心出主意过。
  神游天外之际,不知哪位大喊一声“血口喷人”!好吓我一跳。
  心底叹着,只盼快些下朝,佩剑还寄放在宫门口呢。
  程衍大约是看足了戏,三言两语的改为再议了,“不过众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今天要下决断。”
  

    ☆、湖声夜雨(2)

  程衍提出了对明濛的战事,刚还喧闹犹如菜市的朝堂一下子安静了,各位乌鸦全部缄口不言。
  只有凌北静有言:外地侵扰甚繁,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打。
  心下冷笑,这程衍,用意不能再明显了。
  昨夜也听说程衍提出要攻打明濛的事情,当时大臣们用了国库不足,根基不稳等种种原因,基本也是反对的多。其实明濛富庶之地,真能攻下倒是件好事,只是朝堂上的列位臣工都不知道,程衍的军队到底有几分战斗力?
  平定宗族造反一战打得凶险,似乎没有多少力量的样子。
  程衍是个独断的人,偏偏更可恶的一点是,总能给他的独断找来种种手段掩盖。今天,先提起选新丞相的事情,说到底各方再怎么相持,最后拍板的仍是天子程衍。此时的程衍可是各方说服讨好的对象,他再提起战事,自然反对的人就少了许多。再加上凌北静这个最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顺水推舟的狐狸王爷一番陈述,给了激烈反对过的朝臣一个大大的台阶,大家也就好说话得多。
  武将程衍手下最多,几乎没有多少争议便定下了大将军萧岭。
  之后——程衍冷冽的俊脸上浮现了难得的深笑:“大将军,这番朕的太子可是托付给你了。”
  心下一惊。
  程淇?
  “程子锐。”程衍冷不防唤我的名字,“你做少傅日久,平日也与太子甚为亲密,不知对朕的决策有何异议?”
  “异议”?!你已是“决策”,我又何来“异议”?
  纵我心疼昭明……
  我下跪,“回皇上,为臣听说征战时太子本就跟在大将军左右见习兵法战术,如今既然皇上决断,望太子再为精进,便是再好不过。”
  不知是否因为程衍笃定了我会反驳,一时没有想到如何回话,顿了许久,一句“如此甚好”,依然听不出什么别样的意味。
  琐事又是几桩。今天的朝上似乎琐事特别的多,还是谁都没准备好面对下朝之后那场不得不上演的好戏?心里还是盘算着程衍的意图,虽然是与我何干,
  总算挨到了退朝,追上沈迎约,一路奔着敛政斋去了,半路却被内监拦了下来,要我回去见皇上。
  何其怪异。
  倒也还算熟门熟路,推门行礼,跪在地上看见一对挺括的粉底皂靴,起身了一看果然是狐狸王爷凌北静。我还没起身,又有两个人走进来,倒是我想不到的余亦元与顾青书——便是一早在敛政斋远远看我们的男子了,也是新科的进士。
  “朕叫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对新丞相人选的建议。”程衍倒是开门见山。
  我与余亦元、顾青书三人相互看了看,谁都没说话。他们说的都是些热门的人选,吏部尚书杨勋仲,司马阁典堂宇文穹,盐铁司向靖邦,这些都是呼声高的;多提出来的,还有鉴修,迎约,……
  程衍点了两个新人,听了,却没有一点表示。我看着程衍的脸,有些气闷——总想从他脸上看点儿表情出来,却总也看不到。
  “凌爱卿怎么看?”
  “回皇上,据臣所知……”凌北静总是这般滔滔不绝,利弊坦陈的无比清楚,总是一篇好文章。趁他总算说完,我不由一笑。
  “程子锐,你可是有什么不同意见?”
  “啊?”糟了,许久不进御书房,坏了规矩,“哪敢哪敢,程子锐离朝已久,对现在的情势不甚清楚,倒是凌王爷‘据臣所知,依臣之见’的,了解的比臣清楚得多。”
  其实凌北静这家伙,说了半天,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连一点儿自己的意见都没有。要我说话担这个罪过?多谢,程子锐如今底气全无,却之不恭。
  可是程衍看着我。
  余亦元也看着我。
  顾青书看着我……
  凌北静笑着看着我!
  我只好打好腹稿,准备将凌北静的废话换个方式再表述一遍:“依臣拙见——”
  “报——”内监无比贴心的打断了我的话。有人要见程衍。
  程衍挥挥手,我们进了里间,却是一字不漏的听得见外面的对话。这就是程衍议事厅的精妙之处。这厅后面备了两间内室,一间极隔音,厅里的事儿完全听不到;另一间呢,正好相反,跟隔了层纱似的,外面说什么听什么。至于让你进哪一间,就全看程衍的意思了,
  来人果然是新丞相之位争夺的说客,一个还没说完,便被匆匆赶走,再来下一个……直到正午方才歇了一下,皇上请我们用了一顿食之无味的午膳,之后又是听戏。
  早上朝堂上唱的精彩,现在没了对手的监视,大人们更加放得开了。方才血口喷人的那位大人,这下子倒是举出对手好些条罪状来,殊不知这半天时间,他又是如何事无巨细的调查出来的?这还真真的用那血盆大口把人喷了一回。
  转身看去,余亦元脸上好一股厌恶神色,坐在一旁的顾青书虽然含蓄些,也多少皱着眉。只有那官油子凌大王爷,享受也似的坐在顾青书另一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笑着,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趁他看我之前我赶紧别过脸去,没想到他却凑过来。
  “做什么?”我竟紧张的像个觉得将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了……这什么比喻。
  “子锐站久了倒不会累?”凌北静原来是要把椅子让我。
  甩掉搭在我肩上的手爪,顺便斜一眼凌北静。这种人,理他作甚。
  凌北静看了看余、顾二人,凑到我耳边:“子锐金娇玉贵的身子骨,自个儿倒不会疼,徒让本王看了心酸。”
  “你!”顾及程衍还在外面鏖战群臣,我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要是解忧还会瞪他一眼,主子我无视!直接无视!
  顾青书看见凌北静为我腾出椅子,犹豫踌躇了一下,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也连忙起身,“余兄……”
  “嗯?”余亦元舒展了眉头看着他。
  比程衍都高出一头去的顾青书不知怎的“腾”的红了一张脸。
  想不到我四人竟然被留到傍晚,才终于能回去了。
  出了宫门,凌北静与我顺路,便邀请我与他同乘一匹马。
  “多谢王爷,只是两个大男人同乘,恐怕难为了王爷的宝马。”
  “诶,不碍的。”凌北静倒也不知道饿,如此神采奕奕:“子锐瘦的一身的轻骨,坐在前面也只当多抱了几只兔儿爷。”
  这话有多轻慢,我觉得自己的脸在黑暗中青了红,红了白,要不是在宫门口侍卫眼皮子底下早就一拳挥上去:“多谢王爷,王爷千古风流,宝马轻裘好向烟花深处去,子锐就不打扰了。”说罢倒是赶上前面的轿子想蹭了回家,钻进去一抬眼,里面的人竟然是顾青书。
  此人待我不善,倒也不像是见不得光的城府人物。我友善一笑,“还劳烦顾大人将子锐送回府中去。”
  “这是自然,劳烦不敢。”顾青书应下来,也不再多话。
  我含着淡淡的笑,忍不住还是皱了眉头轻叹一声:“唉——”
  不小心,叹得长了。
  “程大人?”
  想不到顾青书竟然问我。
  “程某只是在想着皇上问的事儿。”我如实回答,敲着手里的扇子。顾青书的轿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儿,有几分熟悉,我皱起眉头。
  “程大人还真是忧国忧民。”不知道为什么,这顾青书对我总是讽刺戒备。也罢,随他去吧,需要我琢磨的人多了去,他实在是还不能上榜。
  其实比起余亦元,顾青书倒是个做官的料子,只是傲了些。
  我自嘲的笑笑,傲了些?程子锐也有说他人骄傲的资格了。
  “哪里忧国忧民,我是担心自己罢了,”我在轿子里的黑暗中看着顾青书的眼睛,“今天来游说皇上的人可都知道你我四人在这儿待到深夜了,无论明儿定了谁,余下的人必要与我程子锐难看了。”
  顾青书微哼一声,“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有什么怨气也都是对你我四人的。”
  “非也非也!你跟余亦元资历尚轻,无足轻重,而凌王爷——凌王爷可有推荐了谁么?”
  “……没有。”
  “正是。他这人的性子大家也都明白。若有人问起,我程子锐又说了什么?”
  “……程大人没说什么。”顾青书倒是诚实。
  “这就是。只是这句话,你听到了,相信么?”我对着顾青书一笑。
  “这……自然不信的。”
  

    ☆、湖声夜雨(3)

  倚着扶手,我定定的看了远处案子上鎏金盘螭的小香炉。香炉冒出袅袅的青烟盘旋上升,“唉。”不由得轻叹一声。
  程淇今年只有十四岁。帝王之家训练皇子各有千秋,但无论如何,无人不重视皇子性命。若非情势所迫,让储君上战场不可谓明智之举,何况程衍不过有三位皇子,其他两位还小,如今各国虎视眈眈,将程淇推进军营,不知程衍打了什么算盘。
  恍惚间,解忧端了药过来。
  “爷是在想太子的事情?”
  “嗯。”我看着浓苦的药汁皱着眉头,许多东西便是这样,即使是多了,太过厌恶仍是不能习惯。
  解忧也真是死心眼儿,每次劝我都是一句良药苦口。良药苦口,调点儿桂花糖进去又不会有本质改变。
  “我看太子出征的事爷不用太过担心。程淇现在已经十四了,当年爷十四岁,就接手了景铘,还亲手选了我十二人为景铘护法,沈爷和陆爷,不就是那时结识的?”解忧提起当年的事情,总是神采飞扬。“想起爷当年从宫里偷了十二份圣旨出来,还吓得太子妃娘娘动用了当时的景铘来追我们回去。倒是在沈爷府上,让我们几个打了个落花流水,好不痛快。”
  “我只是觉得,当年程齐王朝已然岌岌可危,祖父遣我们子孙各担大任是迫不得已。而如今形势,不需对淇儿那么焦急……”
  “爷您还真是疼爱太子,”解忧含着点儿酸酸的笑意,“别忘了太子自幼也是随着程衍在军营里长大的。”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端起汤药。或许解忧说得对,也是时候让淇儿去历练一下。
  在程衍的羽翼下,总是长不大的。这点我早该想到,谁知遇到程淇,便总是多了一分怜惜。
  “爷,解忧多句嘴。”
  “问。”
  “也这么疼惜太子,是否是为了……二王爷的缘故?”
  我心一怔。
  我早知太子生母是二哥生母本家子侄,这边解忧提起,细细想来,淇儿面相也与二哥有七分相似。虽然二人性格迥异,可淇儿一笑,弯弯眉眼却像极了二哥!难怪程淇一旦耍赖,我便无力拒绝。想是幼时受二哥照顾太多,如今便要还在程淇身上。
  见我不语,解忧一叹。“爷你就是太念旧。你顾念二王爷,对程淇百般疼爱;顾念我哥,便禁止在府上摆茶……”
  我不答话,低头猛灌药汤。
  解忧自知失言,转了话题。
  “听说近日太子回了行府,府上可热闹着呢,”解忧放下端盘,一时眉飞色舞,“听说太子要出征,一时送礼的人踏破了门槛儿,最夸张的,听说水务徐大人礼单写得有好几丈,我看要比这铁公鸡当年嫁女的时候还厚呢!”说着数起各种珍宝来。
  “咳咳!”正灌着汤药的我差点儿呛起来,“解忧你这张嘴……”
  可惜了这么个搞情报的尖子,倒是只能打听些流言八卦的事儿了。
  解忧连忙端了甜汤来,“爷,我们要送点儿什么?”不等我咽下甜汤说句话,解忧自言自语算计起来:“总不能送太好的,待太子爷回来总逃不了还要送一次。”
  这下好,成心不让爷我保持风雅形象了,一口甜汤差点儿喷出来,我连忙拿起巾子擦擦嘴角:“夏解忧,你不愿做官,改日爷给你百两银子的本钱,你我三七分利开个小铺子算了。”
  “哼,我要想开小铺子早就到沈大人门下了。”解忧将两个碗收好。
  “沈大人家是大商户,容不得你这般算计,”我难得有心情多言两句,“你还是留在我这儿好了。”
  “爷你现在可是有出没进呢!”解忧提醒我。
  我淡然一笑,抛出刚上朝回来带的消息:“这次归元节夜里,皇上要大宴群臣,借此机会给太子送行呢。”
  “啊?”解忧一脸幸灾乐祸,“这些大人的礼又得送一遍了,幸好我们还没动手。”
  “爷。”忽然有童仆来报,“方才您刚下了朝,外面便有两位姑娘说要见爷。我按老规矩推了,两人却坚持等爷。”
  我也没看解忧,掌心拍着扇子:“你倒说说,这两个姑娘生的如何,穿得又如何?”
  “生得是俏的……”小童低下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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