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记煌就在大楼下面，下了电梯一绕就到。冬天大家都非常喜欢锅类食物，热乎乎坐在一起，吃个锅子碰个小二儿，聊聊别人的事儿。小丁给蝎子电话，结果后面有手机铃声响，蝎子从后面追过来。4个人挤进去正好把最后一张4人座占了，肖蔚一直偷偷跟在佟夏后面顺着一p股坐在佟夏的身边，佟夏身上还带着刚从理发馆洗了头发的味道，正扎着手脱了外衣，露出深蓝色V领毛衣，一阵薄薄的烟草味道窜到肖蔚的鼻子里。佟夏推推肖蔚好笑的说：别愣着，快把外套脱了，呆会儿着凉。肖蔚忍着笑，把外套脱了，佟夏突然抽抽鼻子，又凑过去闻闻肖蔚的肩膀，问道：茉莉花，你种茉莉花？肖蔚愣了一下，自己揪衣服闻闻，摇摇头，说：没有吧。小丁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说：是不是你舅妈家的。肖蔚无意识点点头，并不接话。
蝎子什么都没看直接熟练的说：服务员，一个焖江团鱼，两瓶小二，还有。。正说着，小丁打断，说：你跟鱼有仇啊，每次来都消灭一条。还有，还有，你看看，一上来男的还没说话呢，你就来两瓶小二儿，你疯啦。蝎子眨眨眼竟然没有反驳，说：那我下次注意点儿。服务员，小二儿不要了。蝎子和小丁是发小儿，两家父母曾经极力撮合两人搭伙儿过日子，两人谁也没那个心思，嘻皮笑脸的混过去，以至于现在两家大人暗自认为两人都没解决个人问题是被对方给耽误了。
肖蔚笑起来，说：还是要小二儿吧。吃鸡吧，来个三黄鸡的，加份红薯。
小丁找服务员确定：三黄鸡，加份红薯，宽粉。
蝎子跟上：面筋，白菜。
佟夏也笑着说：豆腐皮儿，小二儿。
大家听他说都笑了。
肖蔚坐在佟夏身边，因为座位小两人挤在一起，时不时总能闻到小佟兄身上的淡淡的烟味儿，很好闻。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振动着左耳朵微微发热，两人偶尔碰一杯，小二儿喝到肚里，左胳膊挨着那人的右胳膊温度慢慢上升，感觉冬天暖暖的。肖蔚不像小丁对猛子那样总是似有似无有所期望，他对谁都没有期望，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他只是喜欢小佟兄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小佟兄是个好脾气厚道的人，大家都喜欢他，多肖蔚一个少肖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一起的时候尽量高高兴兴的，能吃顿饭，碰一下小二儿就行了，想不了那么多。
吃一半儿，4个人已经把一瓶小二儿干掉了，各自都有点儿飘。小丁把第二瓶打开，笑着说：真应该照下来，发微博上，馋死猛子。
蝎子来了情绪，拎起酒瓶子，说：来，咱们拍一张，给他看。
小丁离开蝎子一点打量着她，责怪道：你完了，你没救了。你看看周围有个大姑娘拎着酒瓶子照相的嘛。你要不要我在照片上写：咱爷们儿喝好了。
蝎子顿时没了脾气，把酒瓶子放下，挠挠头，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忘了。
肖蔚和佟夏笑起来，佟夏拿杯碰一下肖蔚的，自己抿一口，说：刚才我还和大董申请想设计点儿东西，跑业务跑得，电脑都快不会用了。
肖蔚忍着笑，跟着抿一口，没说话。
小丁笑着说：咱们两个换换，我去跑业务。
蝎子哼出句话来：算了吧，小胳膊小腿儿的，再跑折了。
小丁瞪了蝎子一眼，没理她，回头想想，突然拿小酒杯碰一下蝎子的，说：爷们儿，来一个。
蝎子正要回，佟夏打断他们，笑着说：好了，好了，来，怎么着我们都得敬大董一个。
蝎子听着高兴，声音大起来：对，来！满上，祝我们敬爱的大董，越长越像陈道明，生日快乐。
四个人来了情绪，快快乐乐的碰过去：大董，生日快乐。
酒刚进肚，就听见后面有人嘿嘿一笑，有些沙哑的声音：那谢谢各位啊。
小佟兄喝的慢，一口呛在喉咙上，猛烈的咳起来，肖蔚下意识的给他拍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白净的长脸儿，眼角细细有些皱纹，带着黑丝半框眼镜，薄薄的嘴唇，像极了陈道明。
大董好笑的看着坐着的四个人，伸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我生日。
小丁看看蝎子，想着第一时间把蝎子卖出去，没敢。
佟夏赔笑着：这不听猛子说的嘛。
另外三个人都暗自松口气，对啊，还有猛子呢。
大董哦了一声，坐在那里并没有走的意思，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服务员，来瓶宋河，说完冲着对面站着的人招招手，让他也过来。
肖蔚抬头看来人，顿时没了笑脸。
荒唐的饭局终于完了，小丁，蝎子，佟夏三个人往车站走，小丁恨恨的说：是人嘛，剥削下属。
蝎子也怨恨的说：多花了50多，这年是没法过了。
佟夏问道：和大董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好像是个公司的头儿，挺年轻的。认识肖蔚。
小丁低头走路，暗自有些担心，拿电话看看，说：肖蔚大学同学，鹏宁。
蝎子说：看着挺有钱的。肖蔚好像不太高兴。
小丁冷冷哼了一声：高兴才怪。
佟夏一拍头，说道：哎，忘了，忘了问肖蔚出国的事情了。
小丁打断他，说：你别问他，问我吧。
佟夏没在意，说：也行。
小丁不放心，嘱咐道：别问肖蔚出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6
（六）
黄记煌旁边有个茶室，人很少，光线很暗，坐着喝茶的人有时候被气氛渲染几乎不说话。
对面鹏宁缓缓给肖蔚倒茶，抬眼打量他。记得大学时第一次见他是新生晚会，他拿着笔仔细对着上台同学的名单。鹏宁大他一年，过来看新款学弟学妹，时刻准备着上去要个电话什么的。
肖蔚站在舞台暗处，一组柔光打过来正好扫到他身上，他嫌亮眯着眼睛躲一下，身体并没动，下意识咬着笔头跟旁边的人商量着什么。柔光下那孩子显得小小的，似乎年纪比他们小很多，带着些小孩儿样，可表情和说话的态度却老成很多。鹏宁好奇走过去，伸手拿他身旁摆放的矿泉水要喝，谁知那孩子看见了一转头毫无感情的语气冲着他说：别动，放下。鹏宁有些尴尬，旁边的人偷偷笑，鹏宁转头一瞪眼立刻没了声息，略挑衅的看着肖蔚，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突然觉得不对噗一口吐出去，恼怒的看着肖蔚，厉声问：这是什么！肖蔚还是毫无表情的脸毫无感情的声音：都叫你别动了。说完转身就走。
鹏宁看着他的背影，傻在那里半天没动。
鹏宁看着对面垂着眼睛的肖蔚，笑着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吃你的醋吗？还是白醋。。。
肖蔚没动，完全快睡着的样子。
鹏宁也不介意，喝着茶悠闲的打量他。似乎很享受两人两相对坐的时刻。
肖蔚突然抬头，平平的声音，问道：能以后不发短信了吗？
鹏宁一挑眉毛，牵一下嘴角，说：我数着呢，你一共回了我53个滚。
肖蔚有些烦了，但没有立刻就走，他了解鹏宁，要是不说清楚些，他走不出这个门。两人在一起3年，彼此身心都很了解。但就是因为了解才会有期待，才会自己骗自己，以为谁能改变谁。可是，当他拎着行李顾不上疲惫和对初来异国他乡的害怕，在深夜敲开鹏宁的门看到的却是一场色~情风月时，肖蔚彻底绝望了，他是怎么蜷缩在马德里的地铁里度过冷夜的连自己都记模糊了，那是场一个人的流放，谁都不知道，他也懒得说。
鹏宁看肖蔚不说话，收了笑容，温和的说：那天是个误会，不管怎么说，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跑出去，我也跟着追出去，还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问车牌，在外面找了你一夜。
肖蔚笑起来，说：哥，这事儿过去快4年了，你现在才跟我说是个误会。
鹏宁看着肖蔚，理所应当的口气：我是想我们都冷静一下，我一回国就来找你，难道还不够吗？
肖蔚彻底无语了，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能走了吗？
鹏宁似乎有些恼怒，忍一下，前一下身体想握住肖蔚的手，结果看到肖蔚往后一靠，又坐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
鹏宁想了想，看着肖蔚，说：重新开始吧。真的。
肖蔚静静看着鹏宁，突然想起于洋来，脑袋一炸，火气上来，端起茶一口喝干，重重放下，嘴唇一碰，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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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睡不着，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终于听见开门声，忙跑去提前开门，看见肖蔚红着眼睛进来，担心的问：没什么事儿吧。
肖蔚疲惫的笑了笑，说：能有什么事儿。破事儿。
小丁没说话，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看见肖蔚外套扔在一边，一个人躺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走过去把水放茶几上，坐在肖蔚旁边，问：说什么了？
肖蔚要要头，说：都是废话，想重来。
小丁啧了一声，说：那可是个难缠的主儿，心眼儿又多。还是算了。
肖蔚闭起眼睛，突然手腕儿疼，照亮看看果真有些瘀青和划伤，两人刚才都上火，拉扯的结果，幸亏鹏宁今天留了力气，否则一定难逃魔掌，越想越头疼，靠在沙发上哼哼两声。
小丁安慰着拍拍他，说：行啦，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光天化日的还能明抢啊。
肖蔚没动，说：真它玛倒霉，真倒霉，就没有一个人平平安安过一年的。
小丁好笑的看着他，说：你要往好处想，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你。
肖蔚把脸埋在沙发中一会儿，再抬起来，重重吸口气，说：都是掉渣的破玩意儿。
小丁笑起来，顺手换着台。两人看着电视，零零碎碎聊着。
小丁问道：问你，你别急啊。他们两，你心里更喜欢谁。
肖蔚笑起来，就近抱了个枕头，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
小丁看着电视，接着说：不说我也知道。鹏宁说白了就是个代替品。
肖蔚看着电视没说话。
小丁接着说：他们两个还是于洋靠谱。你说呢？
肖蔚摇摇头，伸手拿上水喝着，说：都滚远远的靠谱。
小丁突发奇想，一拍手，笑着说：我明天给你设计个文化衫，前面一个滚，后面一个蛋。怎么样？
肖蔚心情好起来，笑着说：别给我穿，谁来就发一件。
小丁高兴起来，说道：对，对，对。。。我们这样。。。。。。。
肖蔚笑着听小丁跟自己说他新奇的想法，渐渐进入恍惚中，看到那个篮球场，孩子们的影子错落重重来回晃动，让他眼晕。他焦急的找着什么，就看见那个高高的身影缓缓朝他走过来，和自己相对站在，看不清他的脸，心里头还是那熟悉又陌生，温暖又疼痛的感觉，多少年还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肖蔚迎着阳光，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回来，我等你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7
（七）
已近年关，于洋的身体终于正常起来，肖蔚后来没再过来，赵老师曾经给肖蔚打电话让他过来吃带鱼，结果他说工作忙没来。赵老师私下挺牵挂肖蔚，每到冬天都会给肖蔚买手套或者毛衣。
于洋看见家里窗台上摆着一些英国伦敦塔的纪念品好奇问：没见你们买啊。。赵老师看看笑着说：哦，那是肖蔚买的。于洋皱起眉来想不通，他不是去西班牙吗？怎么是英国？正想着，赵老师又给于洋看她的收藏品，说都是肖蔚买的，于洋看着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更加疑惑，有法国的，西班牙的，还有其他国家的，他拿起来玩儿抬头问妈妈：肖蔚去欧游了？妈妈笑着说：就是和他们老师得奖那次去的。于洋更不明白了：去了这么多国家？赵老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好像走了快1个月，回来后瘦得厉害，吓了我一跳，你看国外就是不养人，白白净净的去了，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没法看了。好在现在又恢复过来了。
于洋听着妈妈的唠叨，心里却说不清的难受，他一个人出国，去了那么多国家，又没钱，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
于洋越想越不高兴，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问个明白，抬头跟赵老师说：妈，快过年了，叫他来吃饭吧。赵老师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于洋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于洋笑着问：怎么了？赵老师也笑了，说：没什么，就是看你这次回来真是长大了。于洋过了30岁就没听过人说他长大了，笑着听赵老师继续说：原来我一说让肖蔚来吃饭，你就一低头回自己屋。于洋笑起来，说：真的？你怎么不说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赵老师嗨了一声，说：都是小孩子，说什么。反正看你们两个玩儿起来也挺好。。。
于洋笑了，手里面玩儿着那些小纪念品，脑子里面回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模糊场景，他真的一回头就进屋了吗？脸上的表情到底暴露了多少心里面的阴暗，俩个人相处的所有回忆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他甚至没有给过他温暖，一切，都该怎么重新来。。
于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把赵老师吓坏了，扶住于洋的胳膊，说：洋洋，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于洋猛然抬起脸，惊讶的摸一把自己的脸，似乎不太清楚情况，赶快擦掉，拍着赵老师的肩，慌乱的说：没，没有，就是，没什么，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赵老师疑惑的看着于洋，去给肖蔚打电话，回头笑着跟于洋说，待会儿肖蔚过来吃晚饭。 于洋努力笑着，声音尽量平稳：是吗，那我帮你做饭。。。
肖蔚放下电话，看着电脑轻轻叹口气，小丁回头看看他，问：怎么了？
肖蔚还是看着电脑，说：我晚上去婶婶家吃饭。
小丁瞪瞪眼，把窗口打开，继续聊。
小丁：于洋在。
肖蔚：。。。。嗯。。。。你也去吧。
小丁：我疯啦，万一他把你按床上了，我是救还是不救。
肖蔚：cao。能想点儿别的吗？
小丁：嘿嘿，你就小心吧。鹏宁你随便能让他滚，于洋，你说得出口吗？
肖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