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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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絮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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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秋余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她爹是我们要挑战的对象,你若是跟她好,将来还会出全力去跟他父亲拼命吗?”
卓奇道:“为什么要拼命?师父只是让我们向杨前辈求教而已。”
蓝秋余冷笑道:“我们每次不都是取长补短吗,我们要成名,要保持燕谷三侠在江湖上的地位就要不断地去打败每一个对手。”
卓奇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扬名江湖,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场意外,他并不想把谁当做对手,可是他最关心的师弟却一心想证明自己的武功,而且燕谷三侠现在根本已经是一体的,他该怎么办?
蓝秋余又道:“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师姐的感受?”
卓奇问道:“师姐?她也知道了吗?她也反对吗?”
蓝秋余叹气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师姐怎么会同意你跟别人在一起?”他放轻了声音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我们的大事,我只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不顾自己性命为我挡剑的大师兄。”
卓奇道:“我一直都是,现在我仍然会那么做。秋余,我知道武功是你的一切。希望你也明白我,我不能把闯荡江湖当做全部。”
蓝秋余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担心失去现在的一切。他只好去回避,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一声怪笑。

罪诛九族

蓝秋余一惊,问道:“什么人?”
突然从二人谈话的大石后走出一人,只见那人童颜鹤发,面带嬉笑,嘴里嚷道:“两个小娃娃吵什么?不如让老头子来评评理。”蓝秋余正在气头不愿理他。
卓奇只好说道:“老前辈无需见怪,是我们兄弟间的一点小事而已。”
那人嘿嘿笑道:“我不是什么老前辈,老头子我只是个赌徒而已,只想跟这个娃娃打个赌。”伸手向蓝秋余一指。
蓝秋余没好气地说道:“谁有闲工夫跟你打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卓奇想阻止他,劝他说话不可太无理却已不及。
那人并不生气,说道:“你们燕谷山在旁边,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地盘,为什么老头子我不能来啊?”
燕谷山附近山脉连绵,卓奇师兄弟三人平时总到附近山上嬉戏,也不会有别人来这里。这日蓝秋余负气跑来,两人在此争吵竟未发现大石后有人。卓奇见他虽然是个老人,却似有孩童心性,一时心里对他颇有好感,对他说道:“原来老头子也听说过燕谷山。那不知道老头子要跟小娃娃打什么赌?”
那人道:“嘿嘿,最近江湖上关于三个小娃娃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还有谁不知道。老头子我就是想跟这个娃娃赌你。”
卓奇诧异道:“赌我?”
那人道:“没错,我赌你是重色轻友、无情无义的小混蛋。”
卓奇一愣,还未答话,蓝秋余怒道:“你这人莫名其妙,怎么出口伤人!”
那人又道:“哈哈,原来你还是帮着他的,那就是跟我赌了。老头子输了就勉强教你几招老头子的绝学,小娃娃若输了就陪老头子喝三天三夜的酒,酒钱要小娃娃付,如何?”
蓝秋余本不愿理,见他疯疯癫癫,也未见他有什么绝学,只是见不得他如此毁谤卓奇。他们兄弟间虽闹别扭,但也不准外人诋毁。蓝秋余当下说道:“好,你说怎么赌。”
那人听他要赌,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说道:“我赌这个小娃娃会为了那漂亮的女娃娃不理你。”
卓、蓝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均觉此人疯疯癫癫不知所云,但既已说了跟他赌,便只好赌。
卓奇问道:“不知老头子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你这娃娃很有意思,我就不妨告诉你,老头子尊姓冯,大名赌输。”听了这个名字,卓、蓝二人更是诧异,一个处找人打赌的赌徒竟然叫“冯赌输”。
冯赌输不理二人是何反应,继续说道:“现在老头子要去看看另一个小娃娃,看看有什么可以跟他赌的。后会有期。”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人已不见。
卓奇叹道:“真人不露相。秋余,看来你又可以学得几招上层武功了。”
蓝秋余冷冷地道:“那还不一定,说不定我要陪一个疯疯癫癫的赌徒喝上三天三夜的酒。”也不等卓奇再说话,转身就走。卓奇也没有再追,黯然摇摇头,独自在这里站到日落方才回去。
北边的夏风总比南方凉爽一些,不时带着一阵清凉。可是,今天的京城好像风都已被太阳融化,热得发闷。
韩忠匆匆忙忙跑进府,已累得满头是汗,喘息着向姚广陵道:“启禀老爷,皇上已下了道圣旨,说是方老先生忤逆圣上,触怒龙威,要……要诛其九族,三日后行刑。”
姚广陵但觉一阵眩晕,险些昏倒,说道:“为何如此严重,非诛九族不可?”
韩忠回道:“听说只是因为方老先生不肯为圣上拟诏。”
姚广陵颤声道:“当真只为此事。”韩忠点头,接道:“听说方老先生在朝堂之上步步紧逼,言辞不让,最终惹怒皇上,仍是不卑不亢,毫不妥协,以致龙颜大怒。”
姚广陵含泪道:“当初圣上曾答应过老夫不杀方老,怎么闹到如此地步?”悲痛之时方欲大哭,便听见外面一人宣道:“圣旨到。”却是皇上召姚广陵入宫。
姚广陵申时奉召入宫,第二日清晨尚未归来。姚府上下甚是担心。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急促而响亮。姚府韩总管开了门,就见到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脸上满是焦急神色,不等韩总管问话,急急忙忙说道:“我是方学士的儿媳,有急事求见姚大人。”
方学士,自然是日前触怒龙颜的方觉之,韩总管扶着眼前的少妇进府,向门外左右看了看,关上大门,才说道:“我们老爷昨天被皇上召进宫,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方少夫人有何贵干?”
方少夫人突然跪下说道:“我家老爷得罪圣上,现已被判诛九族,想必先生已经听说。”
韩忠忙扶起方少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方少夫人接着说道:“老爷对我说,姚大人虽是皇上的人,却是他的生平知己,是他唯一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今日韩总管肯让我进姚府的大门,我就知道老爷没有信错人,小女子今日苟活于世,只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为保方家最后的一点血脉,只好来恳求姚大人相救。”
说着又再跪下,韩忠赶快将她扶进屋子坐下,无奈道:“皇上他并不糊涂,恐怕早已料到方老会来找我们老爷,所以昨日诛九族的圣旨一下,晚上便急招老爷入宫了。”他叹口气,道:“不论皇上对别人如何,待我们老爷总算不错,想是他不愿老爷为此犯下罪祸。”
方少夫人双目润湿,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恨恨地骂道:“狗皇帝!如此心狠,当真绝我方家!就算是姚大人在府上也未必有法子,何况那狗皇帝竟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们方家留。”她心知无望,慢慢起身,转身向屋外走去。
忽地眼前出现一个白衫少年,乖巧不失倜傥,虽然尚未成熟,却难掩俊朗的外形。
方少夫人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移到这少年脸上,听这少年说道:“我是姚大人的儿子,姚诺。请夫人跟我走。”方少夫人显然还不能信任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
姚诺见他还在犹豫,急道:“夫人,家父现在无法脱身,难以搭救。我师父武艺高强、才智过人,或许有法相救。”
方少夫人看了韩忠一眼,韩忠说道:“夫人虽非江湖中人,但想必也听说一年之中便在江湖上突起的三位少侠——燕谷三侠,小少爷便是其中之一。”
方少夫人吃惊地看着姚诺,其实她本就是江湖中人,因与方振雄互起爱慕之心,遂嫁他为妻,别人怎么也想不到,方学士家里的少夫人竟是个江湖女子。她在江湖上当然还有朋友,近年来有关“燕谷三侠”的事迹,她当然清楚得很。她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乖巧少年竟会是燕谷山的姚三侠。现在她只有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少年身上。
五月末的天气炎热枯燥,越向南走越是难以忍耐。方少夫人已怀身孕九月有余,路上如此颠簸自然难以承受。这日二人已到了燕谷山下,方少夫人突然腹痛难当,想是临盆在即,姚诺年纪尚小,此时已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方少夫人强忍疼痛,说道:“还请少侠先将我安置在附近的农家,快去请尊师下山来救,希望……”她已痛得说不出话。姚诺按她所说,将她安置在一户农家,立刻施展轻功上山。
方少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希望还来得及,只要保留方家一点血脉,我便有脸面去见方家人了。
此时方觉之等人行刑之期已过,姚广陵派人带信给姚诺,信中说道:方老乃我生平挚友,如今眼见其一家尽被诛杀,恨无能护其周全,实愧对友人。如今皇上正在派人追查方少夫人下落,吾儿务必护方少夫人及其腹中胎儿周全,以慰你方伯伯一家人在天之灵。
卓、蓝二人见到姚诺,又是意外又是开心。姚诺却是慌慌张张地问道:“师父可在?”
卓奇见他着急,说道:“你别急,发生了什么事?”
姚诺脚下不停,直奔许天霖房间而去,口中喊道:“人命关天,请师父去救人。”
卓、蓝二人不明所以,匆匆跟着他进了屋去。姚诺急得语无伦次,只说要许天霖去救命,许天霖知道事态紧急,说道:“你先带路,路上再说。奇儿、秋余一起去。”
四人匆匆上路,姚诺被许天霖拉着方能跟上大家,路上将皇上盛怒,下令诛杀方家满门等事说了。
四人赶到时,方少夫人已经顺利生产,诞下一女,现在人已昏睡。许天霖吩咐徒弟,将母女二人带回燕谷山,文阿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一时醋意大发,讥笑道:“许大侠这又是哪欠下的风流债啊?”
许天霖无奈道:“阿芳,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这是方觉之方学士家的少夫人。袁棣那厮心狠手辣竟将方觉之一家尽数诛杀,如今连这孤儿寡母也不肯放过。”
文阿芳道:“不会的,他……他不是那种人。”
许天霖冷笑道:“他以前或许不是,但做了皇帝就未必了。一个人拥有的权力越大就越不容许别人动摇,方觉之不服他谋权篡位,骂他是齐贼,他怎能容得下方觉之。”文阿芳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她所了解的袁棣只是那个愿意逗她开心,一无所有的袁棣。
方少夫人渐渐苏醒,文阿芳把婴儿抱给她,她看着这方家唯一的血脉,不禁热泪不止,哭道:“可怜你竟是个女孩,不过,若能保得住你的性命,也算老天爷还方家一点公道。”
文阿芳劝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母女平安。”伸手抚了抚那女婴嫩嫩的脸颊,接着道:“女孩子将来也一定会有出息的。”
方少夫人说道:“您就是三位少侠的师母?”文阿芳点了点头。方少夫人又向许天霖看去,文阿芳笑道:“你说的三位少侠,就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
方少夫人挣扎着要起身,文阿芳赶紧拦住,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吧,现在你还是应该好好休息。”
方少夫人握住文阿芳的手,说道:“求你们收了这孩子做徒弟,教她武功,只有这样,将来……将来她才可能为方家报仇。”
文阿芳看了看许天霖,不知该如何回答。许天霖说道:“我可以做这孩子的师父。”
文阿芳道:“可是……”
许天霖不等她说下去,抢道:“可是找皇帝报仇的希望有多大,想必你心里清楚,何况这个皇帝的武功也不低。”
方少夫人看着怀中的婴儿,说道:“她在这个时候生在方家,这就是她的命。”
许天霖说道:“好,从今天起她就是我许天霖的徒弟。”
文阿芳安慰方少夫人,让她先休息,又吩咐女儿和三个徒弟到西面许天霖的屋子休息。拉了许天霖到外面,说道:“你真的要让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背负着仇恨过一生?”
许天霖“哼”了一声,道:“你怕她杀了袁棣?”
文阿芳大声道:“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凭袁棣现在的身份地位、武功身手,还需要我担心吗?”
许天霖道:“没错,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自然不用你去担心,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一个小女孩会杀了他。方少夫人现在唯一的心愿只怕就是让她的孩子长大成人,你怎么忍心连她这点心愿都不满足。”
文阿芳怒道:“长大成人未必就要让她学武,更不需要背负仇恨!”
许天霖见妻子生气,不愿再争吵下去,温言道:“我也不是非要她报仇不可,只是方少夫人的要求我们也不好拒绝,姑且先安慰安慰她,以后的事,我们可以再做打算。”文阿芳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发脾气,二人相视一笑。
二人正欲携手回去,便听山上一阵喊声。原来袁棣派来追捕方少夫人的人,竟已追到了燕谷山。

救孤坠崖

许天霖夫妇立刻赶到方少夫人所在的屋子,卓奇等人也都先后赶来。
方少夫人恨恨地道:“皇上当真是赶尽杀绝!”
许天霖说道:“你放心,于公于私我们都一定护你母女周全。”转身吩咐道:“阿芳,你和晶儿负责护送她们母女,我们师徒四人合力掩护你们下山。”
文阿芳反对道:“我跟你一起。”
许天霖黯然道:“你道他真是非杀方家母子?他只怕是想趁机除掉我这个老对头,今日来的也未必就是普通的士兵。”
文阿芳凛然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跟你分开。我跟了你二十几年,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算了,难道你当真不明白我?”
许天霖见妻子待自己实是情深意重,也决心与爱妻同进退,向她点了点头。方少夫人见他们夫妻情深,不禁想起来自己的丈夫,登时眼泪直流,再也不是刚刚那个坚强的母亲。
许天霖又对蓝秋余道:“秋余,你和晶儿护送她们母子下山。”他怕蓝秋余和许晶也不肯先下山,立刻又厉声道:“谁也不准再有异议,否则我逐他出师门。”
蓝秋余和许晶见他如此决绝,也不敢多说,当下答道:“是。”
一行人出了屋子,见到前来的追兵人数不多,大概只四十人左右,竟都是黑衣蒙面。看来果不出许天霖所料,这次来的人根本不是朝廷的官兵。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留下方家余孽,我让你们走。”
许天霖“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我等今日必将维护方少夫人周全。你们有多少人就一起上吧。”
那黑衣人道:“皇上说的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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