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不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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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不须别-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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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欠杨大哥的,我只欠你的,我愿意欠你的,晴儿。。。因为我相信来生。你信吗?”

青晴用力地摇头,她想说不要来生,只要今生,但最后她拼命地点头:“我相信。我相信。”

他的脸却越来越苍白。呼吸急促又无力,他吃力地抬起手为她擦眼泪:“看到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伤心。”

然后,他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急促地呼着气,道:“交给单先生,告诉他我对不起梦菲。”他闭了一下眼睛,又努力睁开,贴着青晴的耳畔笑道:“我与单梦菲有名无实,我。。。我一直梦想你做我的新娘。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离开。。。。可是。。。晴儿。不要怪我,一定。。。一定要快乐地生活,我。。。我。。。爱。。”

他抚她脸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她的影子在他眼中慢慢散开,散向天际,在他眼中没了她的影子,然后缓缓合上眼帘。

她只觉得。山崩地裂,天昏地暗,她贴着他的脸,悲伤的气流冲破胸腔,她撕心裂肺狂叫“啊。。。啊。。。黎大哥,黎大哥。。。。。。”

“我恨你,我恨你啊!为什么要回来?我们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为什么要回来?我好恨啊!我好恨啊!”

她近乎于颠狂地哭着,更忍不住要恨恨地骂着。一根无形的锥子,锥着她的心,她扑在他身上,她肩膀颤动一下,却不见第二下,久久缓不过一口气来。

他不但是她爱的人,他亦是她的恩人,是他的师傅,如果没有他,她逃不出钟相的手心,如果没有他,她不会有一身武功,如果没有他,她被毁的脸不会复原,而她拼死想救他幸免于难,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走了,就象也将她的心挖走一样,一股热血上涌,口里一股腥甜之气,随即呕出,她眼前一花,是一口鲜血。

吐在了黎源的铠甲上。刘锜叫了一声:“晴儿!”

她头一昏闭上眼睛,仿佛是在休息,也仿佛是在运气,良久,她忽然睁开眼,目露精芒,她放下黎源,抹了一把嘴唇,缓缓捡起赤练剑,动作迟缓又温柔,拿剑在手,运气在臂,突然折身向岳飞扑去,怒喊道:“岳飞,我要杀了你!”

岳飞听了,并不闪避,电光火石的一瞬,她要一剑刺死他,大家同归于尽。就在她捡剑的时候,早有人捏弓搭箭对准了她,她身子飞起来,剑刚刺到中途,还没有沾到岳飞的衣袂,只听刘锜喊道:“云儿,莫伤她性命!”一支箭羽破空而来,正刺中她的背部,青晴‘啊’的一声,吐血倒地。

青晴醒来的时候,是在桥子里,铺着厚厚的棉被,身体四侧挤着棉被。她以手撑地,背部的那股巨痛直窜到前胸来,她的伤口已经都给包扎好了。青晴以为是睡了一天,其实她已经昏迷四天多了。

大军旗开得胜,岳飞缴获了杨幺的所有车船,战船。他曾立下军令状八天破贼,却在第七天上成功告破。让宋朝庭头疼了六年之久的内患终于彻底铲平。

岳飞做了四件事,第一件就是将缴获的车船,战船分给张浚,他刚参军时军队的最高领导。第二件事,就是开仓放粮赈济灭民。第三件就是为了以绝后患,火烧杨幺三十多个水寨,全部被毁。这是出于对军事的考虑,为免死灰复燃,可是对当地的生产生活产生了极大的破坏。

直到五十年后,这里才恢复原貌。第四,杨幺与黎源几路溃兵归降于岳飞,岳飞把他们编成自己的水军,因为他此前并无水军。

岳飞奏请朝庭免洞庭一带田赋三年。与此同时,岳飞被加官晋爵,升为检校少保,爵位也由武昌郡开国侯进为开国公。从此以后,岳飞被人们尊称为岳少保。

少保次于太保,为从一品,而太保是正一品,是辅佐太子的宫官。前面放‘检校’二字,是属于现在的‘实习’的意思,在正职之外。岳飞由侯到公,侯食邑一千户,所谓千户侯,公则是食邑两千户。食邑其实只是个虚数,只有食实封才有利可取,食实封每户每月按25文,随月俸向官府领取。

无论岳飞的食实封有多少,他的收入肯定是相当可观的。

刘锜现为武泰军节度使,侍卫亲马军都虞侯。

 第一百零六章 住进岳元帅府

连日奔波,到得鄂州岳飞的岳元帅府。虽然他加官晋爵,但府邸没有变,朝庭打仗一穷二白,哪有那么多银子建公府,侯府。

刘锜有他自己的官宅,但是他一直在岳飞府里长住,他的家小一直在老家衢州,为生活方便,所以一直在这里住。他妹妹,两年前嫁与岳飞为妻,在吴玠府遇到青晴的时候,他对青晴说起过。现在身怀六甲,数月不见颇为惦念。

三匹马,一辆车,在府门前停住,门前台阶下站着一众丫环男仆,丫环四个,男仆六个,簇拥着挺着大肚子的刘锜的妹妹刘冰壁,当年那个活泼热情的小姑娘,现在却是一个柔媚腼腆的少妇了。

她梳着芭蕉髻,髻侧戴着一对做工精巧的黄灿灿的小金鸳鸯 ,相对的髻根插着四五粒粉色珍珠,穿着粉紫色缎子绣白色月季的大袖衫儿,托地三尺,月季用金线勾边,并且每朵花心里都镶着一粒珍珠,穿着高底的葱白绫子鞋,鞋头堆着粉紫色纱花,花心里亦有两粒大颗的珍珠。

脸上莹润透红,两道新月弯眉,一双甜蜜的圆圆的大眼睛,高挑的小鼻子,粉色的如花红唇。乌亮的发髻,粉色的脸庞,俏楚楚地站在台阶下。她的肚子在大衫袖底下小山丘一般地隆起,一个华美的孕妇。看见岳飞爱慕温柔地笑着。

岳云先跳下马来,深施一礼:“母亲好。”冰壁比他还要小上两岁,每次这样她都有些羞赧。急忙让道:“快起来,不用多礼。”岳云将马交给小厮。自退到一旁。

等岳飞下马,她朝他甜蜜地轻施一礼,抬起头来脉脉含情,岳飞扶住她,也是温柔一笑。刘锜跳下马来,笑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啊,我也在呢。”

冰壁这才格格一笑:“三哥哥好,一路辛苦了。”

刘锜道:“这还象个话。”冰壁见他们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刘锜与岳飞同时走过去。同时掀起轿帘,这一刻他们仿佛刚刚意视到对方的存在。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松开手,都觉尴尬。岳飞退后一步,冰壁走上前来,问:“是谁在里面?”刘锜笑道:“这个人你认识。”

冰壁有些疑惑看他打开轿帘。刘锜道:“她受伤了。”旁边的小厮岳明上前来,躬身道:“我给背进去?”他是岳飞的贴身小厮在府里是极体面的,人长得秀气,干净又机灵。刘锜道:“不用了,我抱她进去。”

阳光下青晴的脸白纸一样。她的剑伤射在后背上,却是穿胸而过。开始时了阵阵地发烧,后来白天退晚上烧。伤口都发炎了,又添了咳嗽的毛病。

想是肺部受感染了,加上她过度悲愤,所以病势欲加沉重。阳光一阵刺眼,一下子不敢睁开,但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岳元帅府几个金字。就已明了,她虽然痛苦难当,感觉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但是,她怎么能住进岳飞的家里呢。

岳飞虽然是美名远播,此时也正是如日中天,可是,他杀了黎源,虽然他饶过她。但黎源的脸,黎源的笑,他的声音,他的话,甚至他的拥抱,都还在。岳飞永远都是她的仇人。她怎么能住在仇人家里。

她想起身,可是她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停地咳嗽,牵扯着伤口阵阵剧痛,她瞪着岳飞,道:“既然是阶下之囚,就应该用阶下囚的对待方法,我不怕受苦,也不怕死。”

刘锜抱起她,柔声道:“没人拿你当阶下囚,岳大哥早已经原谅你了。晴儿,好好养病要紧。”

她苍白的嘴唇,道:“他原不原谅我是他的事,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事。”她本来体力不支,这时怒火上攻,便又昏死过去。刘锜看了岳飞一眼,叹了一口长气,将她抱进府里。她外表柔美,性子却这般倔强。

冰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岳飞:“鹏举,怎么回事?”

岳飞道:“没什么,我杀了她一个朋友。”

“男人,女人?”

岳飞一怔,他了解她问话的动机。便不再回答。

他一低头不答,她就了解了,嘲笑地道:“是男人吧?是她的相好?不然也不会那么恨你了。”岳飞剑眉一皱:“冰壁!”

青晴的眼神显然是对岳飞恨之入骨,但岳飞却不放在心上,而且还显示出少有的耐心,这令冰壁心里极不舒服。

刘锜已经把青晴安顿到他邻屋。岳飞手下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军医。因父亲过世在家里守丧,没有随军出征,岳飞已经差岳明去叫。

军医姓夏,夏军医来了之后,看了她的伤势,她失血过多,伤口发炎,如今肺部已被严重感染,所以她才一直高烧不退。

他只能全力施救,结果如何却不敢保证。岳飞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什么话,你都治不好她,我还能找谁!”

岳飞是急脾气,但近几年磨练得已经平和许多,很少见他发火。夏军医,冰壁,刘锜都吓了一跳。岳飞自觉失态。

解释道:“是云儿伤的她,她毕竟是一个姑娘,我不想她有事。”

夏军医在军队里治伤是一绝,士兵们都称他为医神。他不但能治伤,疑难杂症也能治,在防治疫情方面更是圣手,可以说军队的战斗力和有没有好的军医密不可分。

而且他还被请到宫里给皇后看过病,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却被他医好了。接二连三又给几位娘娘看病,一下子在宫里出了名儿,临安府更是无人不晓。

宋高宗见他比太医们还厉害,就要把他留在宫中,跟岳飞商量,本来军医是由太医局派遣,那么皇帝就有直接权利,想调谁就调谁不用跟谁商量。

他只所以跟岳飞商量并不完全是他重视岳飞,而是这位夏军医是民间的,是慕岳飞之名自愿投入到军中的,无官无职,那就等于是岳飞私人的军医。所以他必须要经过岳飞。

宋高宗说了想法,岳飞却断然不允。军中士兵上阵杀敌。出生入死,有几个不是带伤而回?上战场受伤,那是敌人所杀,受了伤回来不治,那便是我所杀,这等于是对他们的双重伤害,他们在我心里不只是士兵,更是我的兄弟。兄弟们出生入死,去了哪一个我都心疼。”

宋高宗被他这样抢白,好在旁边没有别人。虽丢了面子,但丢的也不太多。便温言道:“太医院也有疗伤圣手,我拨两个给你怎么样,要不拨三个也行。”

岳飞针锋相对:“太医院的圣手们那么厉害,陛下就更没有理由要一个军医了。”一下子哽得宋高宗半日说不上话来。

岳飞傲然站立,也不给皇上找个台阶下。最后还是皇上自己给自己搬梯子:“既然岳将军爱兵如子,朕也十分高兴啊,这样的军队才有凝聚力。才能有战斗力嘛。好啦,爱卿好好回去休息吧。”

但宋高宗仍然不死心,不知是他自己不死心,还是哪位爱妃的主意,所以令他那么执着,又或许说他就是要打击一下岳飞的气焰,就不信了高官厚禄会没人要!便将夏军医传来。夏军医见了皇上匍伏而跪。态度十分谦卑。这令宋高宗极为高兴。有了许多把握。

宋高宗慈和地道:“夏卿平身,”对于一介布衣能有机会单独跟皇上说话,那可是万分荣耀。夏军医站在一边。

宋高宗心想岳飞不好对付。一个无官无职的布衣还不好对付吗。他微微笑道:“朕想你医术颇高,身在底层实在可惜,朕素来有怜才爱才之心,今日,朕不但要抬举你为太医,还要抬举你为太医局丞,仅次于太医局令,协助管理太医局,”

宋高宗说完这话,美滋滋地等着夏军医谢恩,从一个布衣直升到太医局丞,那可是鲤鱼跃龙门啊。

没想到半日没听到动静,宋高宗睁开眼睛,瞅着夏军医,夏军医再次跪下,磕了几个头:“多谢皇上错爱。”宋高宗的脸上有一丝美意,可是没等他这丝美意落实,又听他道:“但草民难以从命,”

高宗如果戴着眼镜,那一定是要跌破了,没听错吧,心道一个布衣都敢不听他的了?这还了得?愠道:“怎么?!”

夏军医抬起头来,目光坦然而坚定,道:“草民在军队里做事,并没觉得可惜,反而很乐意与士兵们在一起,我心里也曾发过誓,永远追随岳将军。请皇上恕罪。”

“嗯?你是说不愿意追随朕了?”

“皇上是天下万民之主,每一个臣民都是追随您的。”夏军医忙躬身说。

“难道朕的话你敢不听?”

夏军医面带恭谨但仍是不改初衷,道:“请皇上恕罪。”

宋高宗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么罪么?”

“杀头之罪。”夏军医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但额头上却是没有。

“你知道就好,你不遵旨我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看你还怎么追随岳飞!”

夏军医挺了挺身子,道:“皇上要杀草民,草民绝无怨言。”低下头,不再说话。

宋高宗看他目光不移,脸板得跟块铁板相似,便冷笑道:“你真不怕死?”

夏军医颤一下眼睛,道:“草民怕死,只是死我也要跟随岳将军。请皇上恕罪。”

宋高宗听了,眼珠气翻了。心里暗骂道:“岳飞啊岳飞,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放着尊贵舒服的太医丞不当,去当那没品没职,又脏又累的军医,真是冥顽不灵啊。”

宋高宗本想让夏军医自己跟岳飞说不跟他干了,他自己的意愿,看你岳飞还能怎么样?还强硬不强硬了。没想到,反而助涨了岳飞。

宋高宗打个哈哈,欲盖弥彰,笑道:“朕只是试探夏军医,没想到你果然不慕荣华,不贪富贵,这种品质正值得在军中提倡,”

对外面道:“来人,赏夏军医。。。”他想说黄金十两,但国库空虚,赏大臣还玉带半条,衫半领呢,但大臣是总见面的,总有机会赏另半条,另半领,但这个夏军医,又臭又硬,他可是不要见了,何况被他传出,赏东西半条半领的也不好说,那该赏什么好呢?

他话说一半,下半句还在那里等着呢,急切之间他看到自己案上的点心,灵机一动,道:“赏夏军医。。。点心。。。一盒儿。”差点没说成半盒儿。赏吃的成本小,又体面,显得亲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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