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说了几个名字，又让小厮直接告诉了程知节那些人的住处。程知节得到自己想要的，高兴地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回了书房。
白嬷嬷端着一碗杏仁莲子粥，看着崔氏脸色苍白。赶紧上前给夫人揉揉额头，看着夫人疲惫的神色，很是心疼。就道：“夫人这是何必呢？以前怎么没见到夫人这样子，自从老爷回来之后，夫人的身子真是越来越差了。”
白嬷嬷可以说是最心疼崔氏的，家中的儿子看着崔氏过日子，就是女儿出嫁之后都要操心的。以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程知节回来了，又要应付程知节，还有府中的几位姨娘，真的是觉得累了。
崔氏无所谓笑着：“还是妈妈心疼我，妈妈以后可要多多的疼我啊。”
“疼你，妈妈最疼你了。”白嬷嬷看着夫人难得一次的脆弱，擦擦眼泪。自己看着夫人长大，看着夫人在崔家接受严厉的教导，看着夫人嫁人生子。
十多年的劳心劳费，都已经耗光了夫人的精气神儿了。白嬷嬷想着，就道：“夫人以后还是歇歇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有就是老爷，奴婢看着老爷也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只要是夫人不做什么特别的大事儿，您就一直都是程家的夫人。”
崔氏听了，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屋脊。前世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是处心积虑的安排着自己的身后事，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还没到时候，而且在这里的日子真的是很辛苦，她不想要这样的日子。
“妈妈，我累了。”崔氏摸着白嬷嬷粗糙的手，不如自己的白净，不如自己的细腻。但是比着自己的多了一份的温暖，她知道，自己到这里这么些年了，可还是一直都是局外人。比如，自己死压着儿子不让儿子纳妾；比如自己还能够冷静的面对程知节的那些女人。
崔氏对于程知节的爱意，早就在程知节纳妾的时候就开始消磨了。以前崔氏还有点儿微微的反应，但是现在她能够感受到内心的担忧，内心的悸动，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女人消失了，那个知道自己秘密的女人没了。崔氏想着，就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彷徨。
自己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亲人，就是儿子和女儿都仿佛是雾里看花的模样。那个女人又消失了，这一切都让崔氏恐惧，都让崔氏感到内心的孤独。
白嬷嬷突然看着夫人死寂的眼神，吓得一下子就抓住夫人的手。念叨：“夫人，不要胡思乱想。你不是说，自己的好日子还没开始过么？不是说，天下间还有许多的东西都没有看到么？”
崔氏听了白嬷嬷的话，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胸口，叹道：“若不是妈妈在身边，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崔氏有点儿恐惧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真的是不想活了，感觉到从心底的窒息。
靠在白嬷嬷的怀里，感受到白嬷嬷身上的颤抖。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吓坏了白嬷嬷，其实自己这样的情况，早就有了。只是一直都没人清楚而已，有点儿微微的苦笑。自己前世的性子，就是偏激的很，谁知道到了这里，却是在白嬷嬷的身边变得好一点儿了。
白嬷嬷抱着崔氏，就像是抱着婴儿一样。嘴中哼着睡眠曲，静静的哼着童谣。一种宁静，淡淡的在屋子里发散开来。白嬷嬷听着夫人的呼吸平稳了，才招呼小丫头帮着自己把夫人放好。找了一个薄薄的被子，给夫人盖上去。
白嬷嬷冷着脸，出去了。寒着脸，看着跪着的几位小丫头，翠枝跪在最前面。寒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夫人很少会有想不开的时候，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翠枝看到白嬷嬷的脸，有点儿害怕。毕竟平日里，白嬷嬷是比较和蔼的一个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现在猛然之间冷着脸，而且眼神就像是利剑一般，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回嬷嬷，本来夫人和姑娘进来的时候，都是挺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夫人和姑娘说了什么姑娘先是哭了一会儿，夫人还亲自给姑娘擦脸。姑娘走后，夫人就是有点儿不高兴了。后来，老爷来了，说了一些话，夫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白嬷嬷听了翠枝的话，拧着眉头。夫人今天不高兴，有着姑娘的事儿，不过，白嬷嬷看得清楚，夫人对于姑娘的事儿，担心是担心，但也不会有着那样的神情。那就像是一种死亡的气息，那一刻的夫人，就像是从死亡的里面刚刚逃出来一样。因此，白嬷嬷断定，毕竟是老爷说了什么话，让夫人觉得绝望了。
不过，白嬷嬷自然是不会问夫人的，就怕是夫人想起来那些事儿，心里面有事想不开了。就让人赶紧打听老爷这几天的行踪，自己小心的躺在外间，生怕是夫人有什么事儿想不开了。
崔氏一趟下来，就开始做梦。梦里面的事情，稀奇古怪的。有的是，原本崔氏的事情，比如年轻的时候那个男人纳妾了，自己很不开心。
有的是，自己前世里面的事情，里面的自己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上面高贵典雅的女人，一面又是跪着给那个女人擦鞋。结果，被那个女人骂做事天生下贱。
妈妈的脸，苍白中透露着一点儿的蜡黄。就像是黄色的蜡烛，裹着一层的白纸一样。怎样都是别扭的，那个女人也是可怜的看着妈妈，拉着妈妈的手，说着什么，引得妈妈笑了好久。
崔氏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抱着双腿，卷缩着床上。想着，妈妈和那个女人，白嬷嬷和自己，还有就是自己的女儿。
、第25章
他们都是女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如意。那女人生在红家，上面的父亲是高官，母亲也是高贵的很。只是，就以为是个女儿，父亲在外面找了一个代孕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她一生好强，上学，做官，都是。
妈妈呢？只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女孩。被禽兽一样的爸爸□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去世的时候，才二十多岁。想着，崔氏就是泪如雨下。其实妈妈有些事情做得很对，比如把自己给了那个女人，比如自己诚实的找那个女人说了实话。
不然都会犹如爸爸的其他女人一样，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不是被年纪轻轻拐卖，就是进了那个女人的生意场里面。自己的日子不是多好的日子，毕竟没人关心，甚至是见识那些社会的最为肮脏的一面。这就让崔和婷一面倔强的面对现实，一面却又对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深切的希望。
白嬷嬷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虽说是年幼的时候，就被卖进了崔家。嫁人之后，丈夫早逝，儿子夭折。但是，自己就是那个女人生活的全部重心，自己是白嬷嬷的命根子。这让崔氏心中满足了。
这是崔氏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想起来前世的事情，而不是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人，那些事儿，跟本就不应该忘记，毕竟有着自己最亲的人。
次日白嬷嬷看着崔氏眼角下面，重重的眼袋，担忧道：“今天夫人是要和那院子的女人一起吃饭的，这样可是不行的。”说着，就让今夕进来给夫人上了一个妖艳的浓妆。
崔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微微挑起的眉毛，为平日里严肃的自己多了那么几分的气势。深深地眼线，为平日里的自己多了那么几分的亮丽。
崔氏满意的看了一眼镜子，笑道：“这丫头有着这样的一手，就留在我身边伺候着吧。嬷嬷，你看着安排吧。”
崔氏对着白嬷嬷的本事还是很相信的，毕竟在那些人都没有回来的时候，程家的下人都是白嬷嬷一个人在操心的。只不过是，现在那些女人回来了，崔氏担心白嬷嬷的性子太硬，容易吃亏，就分管出去了。
白嬷嬷听了，点了点头。笑着对那个仅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笑道：“还不快谢谢夫人，到了夫人身边伺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今夕听了，赶紧跪下来给崔氏磕了一个头，就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了。白嬷嬷看着今夕，挥挥手，让他赶紧下去。
崔氏看着今夕的样子，有点儿奇怪。今夕这个样子，怕是不会入了白嬷嬷的眼吧。今天怎么把这个丫头提到自己的跟前。
白嬷嬷拿着首饰在崔氏的身边比划着，同时道：“今夕是家里的家生子，老子娘和铁管家的关系很好。听说，以前还有着一层的关系。现在时间长了，也打听不到了。而且，那个丫头你也看到了，是个好手。让她到了夫人身边，也算是得用了。”
“嗯。”崔氏听了，点了点头。白嬷嬷既然说是铁管家和今夕的老子娘有关系，那就关系必定不一般。既然说是打听不出来，那就算了。只要是人有用处就行了，再说了白嬷嬷现在的年纪也大了，做点儿清闲的活儿也不是不可以的。
白嬷嬷已经知道了夫人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其实这些事情，对于白嬷嬷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白嬷嬷在对待夫人的事情上面，就像是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护着夫人，即便是夫人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几个孩子的祖母了。
“夫人，那几个孩子的是要在什么地方读书？奴婢看着还是前院比较方便，毕竟将来来的几个先生都是男人，这样总归是不方便的。”白嬷嬷招呼几个丫头，给夫人摆饭。
一碗白粥，几样小菜，加上春华卷。早饭很是简单丰盛，崔氏吃着酸酸的咸菜，觉得很是不错。连带着粥都是比着平日里多喝了半碗。
白嬷嬷看着很是欢喜，高兴的笑道：“夫人若是喜欢吃咸菜，以后让人多做几个样子的。这样夫人也能换着样子吃。”
崔氏听了，点了点头。就着丫头的手，簌簌口。拿着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看着剩下的不少，就让身边的几个丫头端着下去吃了，若是不够，就让小厨房再做一点儿。
“就放在前院里面吧，后院这么多女人，要是出了什么丑事，就说不清楚了。”崔氏知道白嬷嬷的意思，要是几个男孩子放在前院，那就和自己的姨娘不亲了。以后，明事理，做学问，对于自己这个嫡母定是要好上那么几分的。
崔氏倒是不在乎那几个孩子怎么样？至于给几个孩子赵先生，完全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儿子因为别的人连累了名声。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对着那几个孩子喜欢不起来，但是自己也不是那个原本的崔氏，自然也就恨不起来。
“那一会儿奴婢让人把前面的会春园收拾出来。那个院子够大，旁边也有几个小院子，正好那些先生来了，也能有个容身之地。”
崔氏听了，点了点头。有让人把前院的册子拿出来，看看那些院子的丫头婆子，小厮是不是很合适，是不是很多。
两人说着，就听丫头说，几位姨娘来请安了。
崔氏看了一眼白嬷嬷，就让那几位姨娘进来了。不是说，自己不是喜欢那几位姨娘，要是别的时候见到这几位姨娘都是要赞赏一声好的。只是，想到这些女人和自己睡着同样的一个男人，用着一根公共的黄瓜，就有点儿别扭。因此，平日里也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
今天几位姨娘也是好好地装点了一下，碧姨娘是几位姨娘里面年纪最大的，说是已经三十岁了。而且因为生孩子，身材远远地不如另外的几位，只是这位碧姨娘长相清秀，骨架娇小，那可是天生的资本啊。
碧姨娘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高腰襦裙，外间罩着嫩黄色的罩衫。虽说是有点儿不合适，但是陪着碧姨娘清秀的长相，还有笑嘻嘻的面容，却是觉得舒心无比。
碧姨娘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自己和老爷说的事情老爷已经答应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老爷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的饭，这让碧姨娘怎么不骄傲。想着，就更是得意的看了一旁的几个女人，微微的勾着嘴角。
孙氏看着碧姨娘得意的样子，也很是不忿。只是，自己的儿子还小，自然就不敢多说什么。就怕是这位碧姨娘给自己小鞋穿，毕竟自己不是那么的得宠。
柳氏倒是一身粉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简单的花椒纹边，虽说是看着有点儿单调了。但是崔氏看着，这几位姨娘身上的衣服，都不如这位柳氏的。柳氏又是官家小姐出身，自然是性子有点儿孤傲了。
崔氏大量了一番这几位各色各样的美人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就道：“你们也都散了吧，没什么大事儿了。”
崔氏和小崔氏都是崔家的人，几位姨娘都不敢多说什么，又不想这个时候就回去。毕竟，他们现在都想好好地讨好着夫人，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比较的前程，给自己的女儿一份丰厚的嫁妆。
崔氏实在是烦透了这些女人，明明有事儿，却又偏偏不说。放在自己的肚子里，饶了一大圈子，就是不说出来一个结果。还要你自己，亲自提出来，这让崔氏最是厌恶。因此，几位姨娘都不说话，自己也就不管那些人。比如，那个院子破旧，是不是该修修了。
小崔氏被几个姨娘推举出来，作为几个姨娘的代表。因此，小崔氏很是胆大的直视着崔氏，微微的挑衅者崔氏的意思。
崔氏看着小崔氏，犹如战斗一般的神色，也是微微的好笑。对着小崔氏只是微微一笑，就端着茶杯偷偷的观察自己这个远房表妹，的确是公主郡主的派头。只可惜啊，他偏偏你是皇室出身。也不知道小崔氏的父母是怎么教导的，不识时务。
小崔氏的两个女儿的年纪不小了，但也是也不大。正是要好好教导的时候，因此这一次看着少爷们的先生顺利的请来了，就知道府中还是老爷最大。因此，几位姨娘原本有点儿观望的心思都歇了，开始想要和夫人争上一争，毕竟他们这些女人都是为程家生育儿女的姨娘，自然不是能够随便处置的。
崔氏看着几位姨娘有恃无恐的样子，嘴角微微的勾起。他倒是要看看，这几位姨娘凭什么和自己争斗。崔氏也是觉得日子无聊的很，虽说女婿的后院争斗的厉害，但毕竟不是自家后院，偶尔插手一次，还行，若是太多了，怕是宫里面的人坐不住了吧。
小崔氏看着几位姨娘都是希冀的看着自己，很是得意。毕竟自己是崔家的女儿，不给他们那些面子，至少还要给自己一点儿面子的，虽说是以前夫人从来没给自己面子。
小崔氏想着，原本高兴的心思，现在却有点儿担心了。毕竟，看着夫人的意思，更是不喜欢自己。这么多人呢，夫人怎样都要给自己一点儿面子的吧？小崔氏如此想着，也就放心了。
笑着道：“夫人，是这样的，妹妹们看着府中的姑娘也是一年大，两年小的。因此，想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