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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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姝-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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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微暗,看着裴慕云的身影没入偏殿,顾月池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边上的太监喊道:“顾小姐请随奴才进殿”

“有劳公公了。”

在御书房当差的太监怎会是简单人物,臻首低垂,顾月池对眼前的太监低了低头,便跟着往里走去。

与外面的寒冷冬日正好相反,御书房内,香烟袅袅,温暖如春,不过却安静的让人倍觉压抑。

不曾抬头打量周围景物,顾月池跟着太监进来,一直低垂着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待前面的太监停下脚步,她脚步一顿,便也就停了下来。

“启禀圣上,镇国大将军之女奉旨觐见。”

细腻的声音想起,太监终是出声打破御书房内的静寂。

深吸口气,顾月池跪在地上,匍匐下身子:“臣女顾月池参见圣上。”

“平身”

当今圣上的声音清冷平静,却让跪在地上的顾月池不禁微微皱眉。

缓缓起身,顾月池眼睑依旧低垂。

“退下吧”

虽这三个字是对身前太监所言,不过顾月池还是心头一跳。

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

静谧片刻,御书房内只听的到衣袂摩擦的声响,又过了片刻,许是批阅完了折子,上位的崇德皇帝传来声音:“你可觉得朕的声音耳熟?”

当然觉得

心中如是说着,顾月池却只是回道:“身上龙音淳厚,臣女怎会觉得耳熟。”顾月池确实觉得皇上的声音有些耳熟,不过即便心中打鼓,她却不敢造次。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似是一口气上不来,皇上咳嗽几声,继而忍俊不禁道:“你抬起头来。”

顾月池低头道:“臣女不敢冒犯龙颜。”

“朕赦你无罪”

轻咬着嘴唇,顾月池缓缓抬头,本想只瞻仰龙颜一眼,却因匆匆一瞥而小嘴微翕,一时怔愣在原地。

头戴黄金冠,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不只是声音熟悉,此刻坐在书桌前的皇上顾月池根本就是见过的。

看着顾月池发怔的样子,皇上挑了挑眉,不怒而威。

“欧……”急忙噤声低头,顾月池心下一惊,忙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臣女死罪”她做梦都想不到当日与裴慕云同乘抵达望江楼的欧五爷,竟然就是当今皇上。

记得那时她还曾与他对弈。

当时为救赵朔,由裴慕云做中,她出面相求,欧五爷曾写过一张条子,当时刑部见条子便立即放人。顾月池只当他是王孙贵胄,那些人都得给他面子。可现如今回头想想,那些人能不听他的吗?

他可是当今皇上

欧,同皇姓欧阳,皇上在先帝子嗣中排行五子,自此得名

这该死的裴慕云,明明早就知道,却不告与她知道

好很好

等她过了今日这一关,必让他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脸上终是展露一丝笑容,身为崇德皇帝端详着跪在地上的纤柔女子,“朕说过的,恕你无罪”

“臣女谢圣上”

因面部朝下,顾月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

看着顾月池再次起身,崇德皇帝亦从书桌前起身,绕过书桌,他缓步来到顾月池身前,“那日在望江楼对弈后朕曾说过有机会定会与你再战棋局。朕已命人将棋盘备好,陪朕杀上一局如何?”

我能说不吗?

心中泛着苦笑,顾月池嘴角却微微扬起:“臣女荣幸之至。”

身上似是不适,崇德皇帝又咳嗽了几声,而后往里面与御书房相连的内殿走去。

眼帘轻抬,看着皇上的背影,顾月池心中不禁犯起嘀咕来。

上次见欧五爷的时候,他气色很好,可今日再见,他龙袍加深,已变成当今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身形却更显削瘦了些。

内殿之内,锦蓝色的玉榻上早已摆上棋局,一个老太监正立身而候。仔细瞧着,顾月池觉得自己似是曾经见过他,想了想后她才恍然,那日与赵氏进宫时海公公曾向他行礼来着。

那时顾月池在想,海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却还要与别人请安,想必这个老公公定是有些来头的,此刻见他在此,顾月池不禁一叹,原来他是皇上的近身太监。

静等皇上落座,顾月池对皇上又福了福身,这才小心翼翼的挨着锦榻边坐了下来。

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崇德皇上不由笑道:“既是将你许给潇儿,你便是朕的准儿媳,也算朕的子女,大可不必如此拘谨。”话落,崇德皇上先行一子。

“是”低头看着棋局,顾月池不曾抬头,只是伸手自棋罐中取出棋子,而后十分谨慎的抿嘴落子。

低眉观着棋路,崇德皇上笑了笑,取了棋子,又落了下来:“在镇国将军府中你可见过朕之九子?”

刚刚拿起棋子的手一抖,洁白如玉的棋子复又落回罐中,重新将之拿起,顾月池低声回道:“回禀圣上,臣女见过。”

顾月池没有撒谎,也根本不敢有半句谎言。

崇德皇帝十七岁登基,在位已有三十一年,在他当政的数十年里,大楚国富民强,虽边关偶有外敌来犯,却大都不成气候。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明君,虽说此刻他问的云淡风轻,不过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下一刻他不会大动杀伐?

“咳咳——咳咳——”

低沉的咳声再次传来,且半天没有要停的意思,抬眼见崇德皇上正拿起黄色锦帕虚掩着嘴,顾月池眉头微蹙,脸上不禁露出忧色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在不停的一直咳嗽,对咳嗽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皇上此刻咳嗽的声音与她的旧疾不同。她的旧疾发作时咳声清脆,可皇上的咳声却低沉的很。

果然,在崇德皇上将捂着嘴的黄色锦帕取下时,顾月池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禁瞪得滚圆。



黄色锦帕上,赫然是沾着点点殷红,根本就是血

皇上居然咳血

心跳不由加快,顾月池张了张嘴,蠕动着嘴唇:“臣女去传裴大夫进来。”

方才裴慕云离开长乐宫的时候说是要与人瞧病的,后来他却忽然回来说皇上召见她,这会儿想来,他的病患竟是当今圣上。

“不必了”

轻摆了摆手,将帕子随手递给身边的近身老太监,不动声色,老太监拿着帕子走到一边的炉鼎前,将之投入火中。

黄色的锦帕与明黄色的火焰交融,瞬间便化为虚有。

“如你看到的。”崇德皇上望进顾月池的双眸之中,眼神犀利:“朕身患重疾,且将不久于人世。”

浑身一颤,顾月池猛然一惊,慌忙从锦榻上起身,再次跪下身来,她高呼道:“圣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顾月池再次低垂的臻首,崇德皇帝只微微一哂:“朕要你答应朕一件事”

浑身不禁一颤,鼻尖挨着光洁冰冷的地板,顾月池心下苦涩不已。

先不说皇上要她答应什么,试问皇上要她答应的事情,她能说半个不字么?

都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刻这种感觉,顾月池算是真真体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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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震惊

皇上要顾月池答应他一件事情,对于这件事情,顾月池不是要与不要,而是必须答应。

苦笑溢于嘴边,鼻息间喷出的热气吹拂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顾月池双眼盯着地板上自己的模糊影像,自然没有错过自己嘴角的那抹苦笑。

“平身”

崇德皇帝语气平淡的两字,却不容顾月池再跪在地上。

复又站起身来,她耳观鼻鼻观心的站着,静等着圣谕。

内殿里一时间静的出奇,静的连针掉落的声响都能听的到,坐在锦榻上的崇德皇帝迟迟未曾开口,也没与顾月池说到底要她答应何事。

静谧很久,他放轻轻一叹,语气晦涩道:“对朝中局势,宫中时局,你知多少?”

顾月池微微一怔,随即臻首轻摇:“回圣上,朝中时局臣女不知,宫中时局,臣女只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后宫之中唯娘娘宠冠六宫”

朝中局势很乱,这点从顾振涛过去几月赋闲在家不难推断出,顾月池知道,不过若问题到底派系如何,哪个派系势力最大,有如何划分,她能做的只得是双手一摊。

不知道

再说宫中时局,凌氏手段了得,且稳坐后位多年,自是唯皇后娘娘为尊。

声音中略有疑惑,崇德皇帝轻问:“你父未曾与你提起过朝中局势?”按理说,他将顾月池指婚于裕王,日后她少不得需要通晓朝中局势,顾振涛该早将朝中局势说与她知道的。

低垂着头,顾月池回道:“臣女自幼养在深闺,对外事素来不闻不问,家父知晓臣女性子,故也从未说起过朝中局势。”此刻顾月池无比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闻言,崇德皇帝又问:“那潇儿呢?”

眉心微蹙了下,顾月池深吸口气:“裕王殿下一向疼惜臣女,从来不曾与臣女提及过朝中之事。”

他不曾提及,难道她就不问?

盯着顾月池黝黑的头髻,崇德皇帝道:“朕每每差他出京办差,你也从未过问过?”

胸臆起伏,顾月池脑海中思绪飞转,只沉静半晌儿,却以此事不能不回,顾月池嗡声道:“臣女从未问过。”

崇德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不等他再问,顾月池抬起头来,眸间真诚坦言,接着道:“臣女认为,男人便该有男人的作为,既是圣上吩咐的差事,殿下又不曾与臣女提起,合着便该是绝密之事,故此才未曾过问过。”

双眸中讶然渐渐逝去,崇德皇帝微微一哂。

方才听顾月池说凌潇潇之事她从未过问过,他心中便生起一种想法,那便是她对凌潇潇本就无意,自然不会过问。但是此刻他释然了,一切只因她真诚坦荡的眼神。

方才与之对话,她总是低垂着头的,这会儿大胆抬头,无疑是在告诉他,她与凌潇潇也是有情的。

“你可听过元氏一族?”

语气一软,崇德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回原处。

元氏一族?

不就是元妃的娘家,弈天……九皇子欧阳弈天的外戚势力

方才她刚刚听长乐公主提起过的。

见顾月池缄默不语,眼中却眸光闪烁,崇德皇帝知道她该是听说过的。

又咳嗽几声,他向后伸出手来,老太监会意,忙端了茶来递了过来。将茶端到嘴边浅啜两口,他缓缓说道:“元氏一族自开国便有,当算开国重臣,自大楚开国至今,历代君王皆都与元氏女子联姻。”

联姻

而且还是历代?

若是入宫为妃,断用不得联姻儿子,崇德皇帝既是用了这两字,便表明元氏女子历代都稳坐后位

可当今皇后乃是凌氏,并非出自元氏

将喉间燥热腥甜硬是压下,崇德皇帝叹道:“年幼之时,朕曾以为坐上帝位,便是万万人之上,匆匆几十载一晃而过,朕自知万万人之上,有时也不能一人独断。”

倘若元氏一族是自大楚开国时便鼎盛至今,那历经年代更迭,其底蕴之深便不言而喻。一个王朝,即便是九五之尊,有时也会被某些势力牵制。

棋局早已成了摆设,微抬眼帘,看着眼前双鬓斑白的崇德皇帝,顾月池再次将眼帘垂下。

顾月池相信,崇德皇帝是有心想改变这一切的,不然也不会在大楚皇后的姓氏上出现元氏以外的异性,而只封元氏女眷为妃。

不过话说回来,八年以前,随着七皇子的早折,元妃被逐冷宫,九皇子欧阳弈天被幽禁,元氏一族从此便销声匿迹。在京城之中,元门之外车水马龙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如若不是如此,老夫人该早已与她提起过元氏一族。

九皇子被幽禁,皇后之位花落凌家,在大多数人眼中看来,元氏也许早已回不到过去的鼎盛时期了。

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月池无暇的美颜,崇德皇帝终是把话引到正题之上:“我要你答应朕,如若有一日潇儿即位大成,你要阻止他们兄弟相残,保九皇子一命。”

闻言,顾月池心下一凛,忙起身福身:“圣上,臣女惶恐”

今日,有太多的震惊

皇上单独召见视其一,帝星将殒乃其二,其三便是此刻。

以凌潇潇的为人,即便他登基称帝,也不会残害手足。皇上此刻担心的不该是他,而是他身后的皇后娘娘。他不让皇后娘娘允诺,想来是知道皇后娘娘定不会放过九皇子,此刻他让她承诺,无非是知道凌潇潇看她极重。

咳声又起,而且比之方才要重上不知多少,崇德皇帝语音低沉:“朕要你答应朕”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一分一秒的流逝,崇德皇帝布满血丝的双目一直紧盯着顾月池,从不曾离开分毫。

“朕要你答应朕”

依然是方才的六个字,对顾月池来说,却格外沉重。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允诺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竟是当今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

第一次,顾月池知道,原来眸光当真的可以杀人。

在崇德皇帝的注视下,顾月池只觉浑身难受的厉害,不过今日与那日她与凌潇潇约定不同,万万不可儿戏。日后朝局如何,她真的不知,也无力左右,让她妄自承诺,她不敢,亦做不到。

“当日,你被平阳候逆子掠去,九皇子动用元氏一族之力方才将你寻到。如若不是那次,朕不会知晓他与元氏一族有所关联,而且根深蒂固。”

幽幽的,崇德皇帝道出一些顾月池不知道的事情。

听之,顾月池心中波澜顿起。

看来皇上是要对元氏一族下手了,可是促动他如此大动干戈的导火索竟是——为她

彼时,顾月池一直不知弈天是如何寻到自己的,她只记得当时他如鬼魅一般出现时心中的澎湃心潮,却不知他为今早寻她,竟是动用了不该动用的人脉。

竟是为她……

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涩感觉,闭了闭眼,顾月池一字一顿道:“臣女答应圣上,日后若裕王殿下即位,誓保九皇子一命”

直到顾月池应了声,崇德皇帝方才将视线从顾月池身上移开。

重重叹了口气,他对身后的老太监道:“镇国大将军之女贤良淑德,朕深感欣慰,传旨犒赏。”

“喏”

老太监声音轻柔,却不尖削。

如此犒赏,要了不如不要

心下苦笑,顾月池再次谢恩。

一盘棋,只落了一子,顾月池便以败负告终。

崇德皇帝有旨,顾月池留宫中过年,顾月池谢恩之后,并未多留。

出御书房,裴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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