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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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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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吻擦抚,暖热的气息拂面,朱厚照只觉一股热流自下冲击上来,与头脸处痒痒酥酥的吻抚交汇,炙烈激荡四肢百骸。
  朱厚照猛地撞起咬住那薄唇,舌侵齿啮。若水纹柔滑的丝锦衣料下,沁凉柔韧的触感诱导着烫热的掌不断索取……
  朱宸濠低俯相就,修指挑开身下明黄襟领。炙热的皮肤熨贴上来,寒凉逃散。伸掌抚过他后心,粗糙狰狞与幼滑细嫩交叠,酸涩麻韧透过指尖揪扯心间。轻轻按压凹凸不平间的僵直脊柱,身下人闷哼一声,腰际熨贴的掌紧收。
  果然还是伤了脊柱……
  “过些时日自然会好,不用担心。”朱厚照掩饰地松开手,指觅而向下……
  朱宸濠自是知道伤有多重。看他眸挚唇扬,仿佛那伤就真如他所言轻微,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朱厚照亦不会给那人继续“斥责”的机会。唇再次贴合。
  朱宸濠愠恼地吻咬身下不诚实的人。身后密处席卷而上的强烈激得身颤瞳缩,软伏其身,双腿相互摩挲纠缠……
  朱厚照翻身而起,却被那人一个翻转压回床榻。
  朱宸濠眸挑唇勾,俯下身来轻咬他耳垂,“不许起来!”
  朱厚照双手或紧箍、或摩挲,较之平日,这深浅不由自主的律动不随自己心意主导,若已至极至热,偏生又不得极尽,欲念至深,却还不得满溢,竟是推拽自己入更深的炙欲……
  次日临朝,众臣皆不解皇帝缘何莹面含笑,气血甚好的模样丝毫不似昨日曾病倒御道。
  正德皇帝称病拒朝的流言便如此暗布开去…… 
  第34章 章三十三
  '正德八年冬十月丁未,俞谏连破贼于东乡,江西贼平。十二月,南京刑部侍郎邓璋振江西饥。'
  岁至,各地流寇贼军几已肃清,被灾患区得以免税粮、领粮资。
  寒暑易,漫雪又晦天。
  朱厚照审阅完最后一本赈灾钱粮账簿,揉了揉微酸胀的眼,模糊中瞥见他的小皇叔定定望着自己。不,说是望着自己,却是目光漫散,视线穿透过、汇聚他人无法企及的幻境。
  朱厚照皱了眉,行去那人眼前,站定。
  朱宸濠兀自执了公文盯着虚空的椅背出神。
  朱厚照心下惶恐窒颤,却是嘴角撇起一抹笑意,眸中熠熠,“小皇叔……”
  自江西贼平,他的小皇叔便不时外出,更有书信往来于江西……
  不,而是自从江西贼平,自己便更加时时留意他的举动,莫名不安……
  朱宸濠凤眸回转,凝聚在那泫黑的曜眸中,那璀璨光耀的眸中倒影着自己,只映照着自己,明晰得仿若心底亦曝露其前、无处可藏的惊惶!这样俯仰的姿势让人闷窒!朱宸濠起身舒步,稍离些许,“如今贼平民安……”
  “厚照不能离开小皇叔的辅助!”一言打断,那人执拗的眸炙亮得不容人闪避。
  朱宸濠欲抽开被紧箍的臂,撞上身后檀木书桌……“哐!”清脆的兵刃撞击声响。毋需回转,朱宸濠亦知那是他掩藏在暗阁中的残剑,那把在万岁山被自己以指力折断的劣剑,那自己每每欲提必被此人阻断的刺杀旧事……
  “厚照,当日在万岁山……”热唇覆阻。
  “朱厚照!”朱宸濠断然推拒,凤眸凌冽。
  “小皇叔,过去的事情,厚照不想深究,不愿知晓!厚照只要知道小皇叔没有离开不会离开!”唇再次覆上……
  朱宸濠凝视着他半敛的泫眸,太近,玄水荡覆涣散……过于炙烈的温度让人恍若置身炎夏,而抖颤的纠缠却是严冬的无助依偎……
  突然不知自己还在执着于解释什么……
  告诉他换上假剑实则是为了设计自己受伤博取信任而非弑君?伤己,害他,或者于他而言并未有不同……终是敌对相杀……
  朱厚照在一局局险恶迷重中狼狈逃离,疲惫地张了眼,身畔枕被已冷。
  终究还是走了?! 
  和衣跌撞下床,却见那人临窗静伫,衣袂随风而动,虽单衣素颜,生而为王的霸气,傲然藐行于天地。 灼得眼刺痛,胸口窒匮。肃冽清寒舞冷香,白梅点点,擦过那凤眸淡唇,与他飞扬肆起的栗发相亲相离……
  伸手去抓,簌落的碎白便折在自己掌中,道道萎靡的折痕若蛛丝密缠若结印刻附。风起,脱掌凌腾,忡怔之间,若雪消逝。
  是自己错了吗?是自己错了吧…… 他永远不可能只为自己所有…… 他的心永远不可能只有自己……
  可是,小皇叔,即便是错了,我也无法放手!
  “元宵节了。”那人微微叹息,回身舒步,眸底沁霜。
  “今晚我有礼物送与你。”冷梅清寒淡缭耳,修影已远。
  第35章 章三十四
  一盏一盏,白绸织星汉,红绡绽天华。风起梅散,香冷烛炽,朱厚照有一瞬息的惊窒,然后慢慢慢慢扬起唇角,曜眸炫灿。
  柔白满径,随了明黄飞扬的衣摆腾舞而起,无序错落。庭中殿内,水榭稀阁,一盏一盏宫灯迷绚。
  “小皇叔……小皇叔……”
  长廊稀径音空回,若琼殿金阁的乾清宫,有的,只是一盏一盏颓绚的宫灯……
  西阁上高悬的蟾华灯依旧,今日月明,双月齐辉。
  灯灭。
  灰白的灯纸更衬得暗幕的高空月华无双。
  殿阁四周的宫灯兀自绚烂。
  朱厚照渐渐渐渐冷了眸,扬起的唇角撇着一抹戾绝,“小!皇!叔!”手中紧攥的物事甩出打破灯纸,昔日高悬矫作满月的华灯跌落下来,撞落一顺明灿的宫灯。
  烛倾火腾。
  朱厚照负手定立,看赤焰卷噬琼阁金殿,看黑烟弥漫碧宇红柱。灼烈的气浪侵推漫压而来,极烫炙,却是一丝一毫不能融开弥合碎冻的躯体,或许,等这样极炽的红烈吞没身体,便会有些暖热传递入心?……
  “皇上!皇上!皇上快走!……”纷乱的影晃动,被拖拽着的那个身躯僵直剧痛、灼伤烫热!一切却都仿佛隔了坚冰厚壁……分明感觉到冷?极冷寒冻,空无昏聩……
  一树繁英摇炽焰。
  那里,那里是看起来极炽的红,应该会很暖,很暖……
  张永被那强大的内力再次弹开丈许,拉拽不动,反而被他拖入越来越盛的火圈……
  朱宸濠勒马回望,忽见皇城火光冲天!
  “军师请先行一步,本王随后就到。”
  王纶驻马而眺,疾驰而去的影终为赤腾的火光吞噬……
  “劫数。无咎。”转身,驱马复前行。
  “朱厚照!”呵斥间冷冽微温的气息似乎近身环绕。已经幻觉了么?朱厚照缓缓合上眼……
  朔白,赤烈,相逐相熔;满树繁华绽出颓艳凄绝,寂。
  再次醒转,身周没有烈火,没有浓烟。摇晃的马车中,豆灯明暗。矮几上笔迹飞洒未干,笔力透纸三层仍沾桌面。
  “小皇叔!”翻身急欲追寻。
  “陛下,宁王殿下已经离开,请陛下过目车内留书。”
  朱厚照颓然跌回软榻,展信凝神:
  “月华无双,纵百盏宫灯矫月,不争其明。金桂既败,梅亦焚颓,时迁世易勿执念。民伤宫焚,切修省。”
  朱厚照怔怔望了信,许久,凄色掩,眸中玄水静覆,指收拳握。
  车马停驻。
  朱厚照掀帘步下,扬手,片片碎白腾空旋起,吞噬入暗夜。
  “传旨,即日起朝政事务迁入豹房。”
  次日,皇帝下罪己诏,敕修省。
  第36章 章三十五
  看完暗卫密信,朱厚照面寒眸深。
  王纶那日离开皇城之后接到密信便漏夜赶往滇西,并未等会同那人。如何要紧的事务顾不得等候小皇叔同回江西?云南与四川毗邻,如今四川正有贼寇为祸,难道说……
  朱厚照心下一沉,近数月来一直与那人合力剿贼,险是忘了,西南地界的银矿他谋划已久,云南银矿必不能落入那人之手,四川祸事必须速决!”
  小皇叔,你执于江山,朕,亦不会输于江山!
  回首寻见江彬,示意其前:“彭泽和时源也与四川贼寇纠缠多时,你且去看看战况如何,必要时抽调部分边兵以援,本月之内朕要清山平贼!”
  江彬领命而去,朱厚照眺望最后一角红衫隐没园深处,才微揉涨疼的太阳穴,回身拾级而上。灯火通明的殿阁,高寡孤冷。红烛百盏,亦不能幻化影出曾端坐灯下的卓傲身姿;宫灯数排,却只是漆黑了脚下自己的影。
  “把这些外殿的灯烛都灭了。”融入寒凉凄清的冷月,朱厚照微觉空燥稍安,至少,模糊了寂寥的影。
  “陛下,这是今日清理乾清宫残迹的宫人拾到的。”张永恭敬呈上。
  微熔残损的虎符嵌在暗红丝绒中,映了苍白的月光,幽幽泛着暗冷的铜色。这是元宵打算送与那人的礼物——禁军虎符。
  朱厚照两指携起,透过破损熔漏的铜,点点月的寒凉淌入眼角滑向腮边,湿了颌。
  '正德九年春正月庚辰,乾清宫灾。二月庚子,帝始微行。'
  朱厚照站在墨底金漆的宁王府匾额下,朱门启,照璧掩庭深。
  一袭淡紫的素颜女子碎步迎出,俯首盈拜,仪态娴雅。朱厚照微微点头,心下有些空廖:她,便是娄妃……
  随了她步入后庭,但见白梅乱径,竹飒萧。
  “陛下微服到此,想是早已倦乏,此处乃王爷寝居,闲人不得入内,甚是清静,请陛下屈就歇息。不巧王爷今早出门远行,臣妾已着人去寻王爷,相信王爷必会快马回转。”
  朱厚照目送其离开,看她碎步盈盈,举止淑仪,唇角几不可见勾起一抹笑意:好个娄妃!端淑娴静,礼仪周全,却又点出自己此为微服,宁王府上下不会张扬,一切从简。宁王府再小,供贵客歇息的处所总不乏缺,把自己带到小皇叔的寝居,除了提点关于他们她并非一无所知之外,恐怕还有彰显她自己是可随意进出那人私密禁地的“亲.人”。传话去催那人归,除了表示深明帝心体贴周到,更强调她与那人不一般的关系!
  朱厚照正待跨入卧房,回廊处一阵嘈杂。未及回身,腿脚被猛地扑住,清脆的童音响起:“父王,娘亲骗我,你根本没出门!”
  “啊!你不是父王,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父王的房里?!”小儿眼瞪唇嘟,粉颊涨红,一手拽了朱厚照衣摆向外拉扯。
  “橼儿,橼儿!不得无礼!”娄妃碎步疾走而来,拉护住那不知天高的孩童,福了福身道:“这是家中劣童,稚子顽劣,还望公子见谅。”
  朱厚照挑眉望着一大一小疾走离开的的惶措模样,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开来:娄妃!
  以小皇叔的脾气,无论是如何亲近之人,如若犯错亦能翻脸无情。随意私闯入房的“儿.子”么?呵呵,这一大一小,倒是越发的有趣起来了……
  朱厚照整了整心情,转身跨入门槛,见一切摆设仿若豹房澹兮阁,眸盈唇扬。
  仰面躺入宽床厚被中,满满的是熟悉的气息,枕芯软厚松滑,飘出极淡的桂香……
  “小皇叔,这陈年的旧枕,该换了……”
  朱厚照埋首其中,恍惚间回到乾清宫,桂香满园,自己站在树下收集飘落的桂瓣,那人凤眸凝笑,隔了花树唤着自己 :“厚照……”
  第37章 章三十六
  朱宸濠冷眸俯视着埋陷在自己枕被中状似颇为惬意的熟睡之人。
  “银矿已封.王府相候”
  朱厚照!
  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从收到此人暗卫送来的纸条开始到如今自己已然站在此人面前,其间思虑千遍,仍然无法推想到他到底是何意图。既是知晓自己意在银矿,且已先手,又何须多此一举特意前来相告。
  朱宸濠又凝视了片刻那人依旧沉睡的惬意模样,还是毫无头绪……难道他对元宵之事毫不介怀?犹记得那日他决然心死的冷凛肃杀……
  心下莫名狠狠一抽。
  兴许是彻夜赶路困乏了,还是稍作休整再计……
  朱厚照眯眼悬耳,窥得那人已入内室沐浴,亦起身尾随而入……
  朱宸濠感到有水流推挤过来又荡开去,心知那人尾随而至,也懒得睁眼,权作不知,依旧闭目养神。
  波停水静,许久,那人竟仍无动作……
  朱厚照静静凝视着,看着他微栗的发悬浮水中,似乎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荡动,又似乎只是悬空的静止……
  动静由心生,障遂生。
  “小皇叔,厚照明白的,也许还不算晚?”突兀一句话,似有惑而询,实则字字肯定。朱宸濠睁眼,熠若璨星的眸近逼涣散在眼瞳,热唇覆来,疑问便消散在鼻息之间……
  “厚照明白了……”唇齿轻含嗫圆润涨红的耳垂……“小皇叔那时折断假剑,实是担心……”掌心贴滑而下,流连在窄臀修腰间……“担心厚照忙乱中拿了假剑御敌反受其害。这样看来……”朱厚照唇擦过那人微醺的颊,看那眸中晕开腾升的热雾,唇角微扬,吻咬顺着颈线向下,揉抚腰际……那人亦回臂而拥,有些许慵软的身体贴近紧靠。朱厚照扶抱其腰,推扶其后靠坐在池边浅岸,唇舌在其颈间锁骨轻啄,口中含糊:“这样看来,小皇叔当日实是一心为厚照打算,却不想让厚照知晓,或者……”朱厚照唇扬眸璨,吻移向上,滑舌侵入微启喘息的口中,刷过皓齿软腭,诱缠软舌。环住其腰的左臂收紧,身体贴近逼俯,那人眸中迷濛水汽凝出些许不悦,身体仍是随了他的动作后仰……
  朱厚照热吻深缠一番后,微微后退些分开彼此,停滞。
  没有料想中急冲猛进的痛楚,朱宸濠微微睁了眼,隐忍的炽眸,凝笑微勾的唇,渐渐靠近,炙烫的气息再次笼来……
  “或者,小皇叔自己并未知晓,对厚照的爱欲有多么深!”
  啪!
  脑中有弓弦崩断的声响。
  朱宸濠不及思考,无法辩驳,言语理智在他若怒涨潮水般的深进急出间,覆没于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迷乱热欲中……
  朱厚照斜倚床头,手中叠了层层棉巾,轻轻压抚着亮若锦的栗发,看丝丝精致若织的发隙间沁出剔透水晶,消失在素白的布棉下,了无踪迹。
  昼夜未休的那人早已累极沉睡,凤目末梢微提,逃开密睫紧覆下的暗影,勾染上烛焰的惑魅。朱厚照探身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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