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帳中灑放低劣春藥,使大王產生幻覺,沉溺魚水之歡,他與公主方能順利脫逃……」
聲音漸訴漸低,黯然失望也是一波一波來,從來好夢最易醒,可大部分人醒來之後,可以一笑置之,他卻不行,還來不及沉澱於夢境的甜美,就必須先絞盡腦汁來應對眼前的難堪。
君王如虎,還是隻陌生的虎,一個洠幚砗茫俨菥蜁嵘⒖凇
果然,天穹愈想愈氣。
「此人行事如此奸險,在我大婚之日劫人,就不怕本王傾盡一國之力去追捕他?」轉頭就朝帳外喊:「來人!」
百草大驚,撲上前去抓著天穹兩臂,低呼:「且慢,王請三思!」
天穹被他的大動作驚詫了一下,外頭等候的衛士卻已經聽到傳喚,小跑步到帳門外。
「我主有何吩咐?」
天穹被百草的小雞爪子抓得緊,指尖甚至掐入肉裡,眼裡卻又有一種深刻的執念,要天穹傾聽他的請求。
紅紅的眼,歡情的殘跡仍未褪,一絲哀憐一絲媚惑,伴著那種執念,洠四芸咕埽ㄌ祚贰
被那樣的眼神說動了,天穹朝外喊:「洠拢碎_。」
外頭人離去,百草吁了一口氣,卻又立時被天穹捏住脖子,一口氣梗在喉頭處,不過這回勁道比之前小得多,讓他說話無礙,或許是為了逼供方便。
「帝朝侍醫,你何能讓本王三思?」語帶威茫
「正如王所言,此地有虎羅羅國最精銳的衛士,一個帝朝衛兵如何能劫走公主?公主失蹤,您如何向天下人證明公主是被人所劫,而非被虎羅羅國人所害?」
「你說過,劫盜者武功非凡。」
「區區侍醫的證詞,如何能讓帝朝皇帝信服?」忍著痛,輕輕笑:「就算在下如此上報,天下人也只以為,在下是受大王威茫耪f出如此證言……」
「此事並非本王之過。」
「當然,大王並無過錯,只是……」百草繼續說:「帝朝大張旗鼓將玉瑣公主送來,大王非但未能善盡保護之責,反倒推諉罪愆,傳出去有損王威,相信帝朝不會善了此事,兩國結怨,烽煙必起。」
天穹沉默,咀嚼百草的話。
「大王若有與帝朝征戰的準備,儘可將此事大肆張揚,相信北疆其餘外族樂見兩國大動干戈,方可坐享漁翁之利;而兵戈擾攘,將陷生民入荼炭之艱,大王應不樂見此事。」
「嗯……」
百草說著說著,感覺掐著喉嚨的手愈來愈鬆,知道天穹已動搖,自己也愈加鎮定,直視又言:「虎羅羅國裡對大王的和親之策本就有微言,若知道美事生變,更損大王威信。」
天穹哼一聲,鬆手,認真思考起來。
除了剛才百草提醒的耄n之外,天穹也想到:自己不但是一國之君,更是鐵錚錚的漢子,新嫁娘被另一個男人給奪走,傳出去只會落得天下人取笑,以虎羅羅國的強悍民風而言,連妻子都留不住的他很快會被歸咎於失敗者之列,更加難以在親族面前抬起頭來。
一樁美事弄到如此維艱,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時間心緒亂了,也不知該怎麼辦,反觀百草,威茫矅樢矝'能讓他進退失常,怕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那麼、百草……」國主聲音放低,以一種招纳塘康膽B度問:「你可有適當建言?」
百草垂眼回答:「虎羅羅國人也未見過公主真面目,在下斗膽建議,不如由陪嫁女侍之中,挑選一位來暫代公主,等數月或是數年,再假造公主水土不服而消殞的消息……」
「就怕紙包不住火,把這事給傳了出去。」天穹猶疑,畢竟面子事大。
「昨日婚禮之上,大王應該也看過那陪嫁而來的四位女侍,不但有國色天香之姿,且有守口如瓶之美儀。在下會將此事安排妥當,包大王無憂。」
天穹回想昨日攙扶公主行禮的帝朝女侍,的確比虎羅羅國女子美上數倍,怎樣都不辱洠Я怂
往下望,百草還幾乎窩在自己懷裡,細弱的身板竟有冷靜如斯的膽氣,臨危也不現絲毫懼意,天穹再也不敢小覷他,甚至起了敬重之意。
另外,那自然流露的湹L情……
適才這人撲來阻止他喊侍衛來時,讓披在身上的毯蓋滑落到腰身以下,此刻正是半裸姿態,溫溫熱熱貼著自己,相當舒服。而兩人雖同為男子,體型卻懸殊,這樣靠在一塊,竟然極端契合。
奇怪的感覺,天穹想。
百草見天穹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疑不定,這才驚覺,剛才忙著為對方分析事理,渾忘了自己裸身趴著人的窘態,臉一紅,忙從人身上掙脫,手忙腳亂往後退跪縮入毯蓋裡,頭一磕。
「在下、在下失態,大王見諒……」
天穹傾身,托起那張臉細細審看,百草容顏雖秀雅,跟記憶裡那世所難尋的妖豔還是大相迥異。
「昨夜……我真的跟你……」
百草將眼光移了開去,輕聲道:「是春藥引起大王幻覺,將在下視為女子,所以……全是藥物的錯,大王就當做是做了場美夢,莫想太多……」
全是媚蠱異香的錯,百草也同樣這麼安慰自己,好夢易醒,既然醒了,就莫回頭,留戀夢境反而徒惹傷感。
「但是……」
天穹回味與這人的馈J合歡,比之以往他有過的經驗還更令人銷魂,就算是男子,也能讓他如此色授魂與,纏綿綢繆?
不可能全是怪奇藥物的作用,天穹甚至能回想起百草在他身下的婉轉哼吟,那媚態直到此刻仍糾結在他心裡,忘不掉。
百草被國主盯得很不自在,輕問:「王……可否先讓在下著衫……衣不蔽體,對王無禮……」
天穹放開,百草低頭要往幾尺外那殘破的衣服過去,心中還樂觀的想著,就算是破衣,能遮掩個一二也好,才一挪動身體就讓他忍不住哼唉一聲,眉頭皺起。
「怎麼?」天穹問。
百草不語,一頭一臉又熱紅起來,迴避天穹詢問的目光,卻不知道自己這動作耄Ш滦邒珊屘祚沸目谝幌伦泳o了起來。
無法形容的颍齺y感又在他胸膛裡亂竄,這樣的焦躁肯定跟相貌無關,而是百草自身擁有的某些特伲脛铀男目玻屗矚g疼愛。
「你怎麼了?」再問。
「不……」百草咬唇,答:「就只是……」
回答的語氣平淡,頰上那紅如桃花的艷潤卻暗示他的心境一點兒也不平淡。
天穹追問:「就只是?」
百草可窘了,不就是昨夜跟天穹激情濃烈,自己的私密處因而疼痛難當嗎?剛才一心一意只在說服天穹接受提議,才忽略掉後穴幾乎被撕裂的傷疼,可現在事情解決有望,他心一鬆懈,痛楚也隨之而來。
天穹不喜他這樣吞吞吐吐,乾脆把人給抓過來,伲鼏枺骸赣惺戮驼f,別瞞本王。」
這一拉又牽動百草臀間的熱辣感,他痛呼一聲,抵不住,眼淚盈淌而下。
天穹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了,不自覺溫柔下來:「本王弄痛你了?」
「……還好……」百草答,頭往下低,眼睛用力眨啊眨,以為這樣可以阻止自己軟弱的泛淚。
天穹看著他,依舊是長髮如瀑披洩而下,依舊是軟嫩身埽蕾耍退銢'有昨夜那百媚千嬌的傾城容顏,將百草放在身邊,也能賞心悅目。
「就是你了。」他說。
「咦?」無頭無腦的王諭,讓百草不解。
「就由你暫代本王愛妃吧。你既與本王有了肌膚之親,就休想能置身事外。」
百草駭然,為何天穹會有這等結論?他忙磕頭規勸:「在下男子之身,喬扮公主容易生事端,請大王收回命令,我這就出去安排女侍過來供挑選……」
「你嫌棄本王?」
「不、不敢。」
「你長相陰柔,換上后妃之服,旁人也分辨不出。隨嫁的四位女侍就負責打理你所有行事,王宮裡接樱侥愕幕⒘_羅國人是愈少愈好。」
「大王,三思……」百草終於仰頭,還勸。
「要我三思,你自己呢?百草,本王的決定對你我都好,你能保證帝朝侍女在移花接木這事上都不出差錯?」
「這……」百草沉吟,的確,代嫁這事若是交由自己以外的人去辦,他還不免心驚膽戰,就怕替代者在與虎羅羅王族裡的應對進退裡,被看出破尽
「就如此決定了,愛妃。」天穹喜歡明快解決事情。
百草蹙額,事情被天穹定奪得如此迅速,毫無他置喙的餘地,還有那一句「愛妃」,他不懂,一國之君為何能對相識不過一天的他喊得如此順口?
突然間臉又熱了,或許在最近的三、五個月裡,他都得習慣天穹這樣稱呼自己。
「我、我先著衣……」竟然有些慌亂。
「著衣?本王喚女侍來……」
正要喊人,卻見百草臉色由白轉青,手捧心口攢眉蹙鼻,情狀甚是痛苦。
「真那麼痛?」眼光自然往下瞄。
「不、不是……」手掌撫按胸口,百草喘氣軟聲求天穹:「王……煩勞你……衣服腰袋裡有藥……」
天穹見他痛苦難當,顯然身體有恙,立刻撿起被他扯爛的衣服,在腰帶處發現暗縫了許多小格袋,抖抖倒倒,掉出五顏六色的藥丸等等枺鳎吹盟憫鹦捏@。
「這些藥是?」疑問。
百草先不答,搶過幾顆黑色的小丸就吞服,接下來椋快o等藥物化開,這期間他滿身汗水,彷彿體內有惡獸盤據,打算吞吃掉他的五臟六腑。
約兩刻鐘的時間過去,他臉色終於和緩,劫後餘生的恍惚感沉澱在他好不容易睜開的眼睛裡。
「你既然身患重病,帝朝怎會指派你為公主侍醫?」天穹疑問了。
「在下……在下自小患有心疾,因此拜於名醫之下,遍讀醫書,甚至以身試藥,終於撿回一命。」百草頓了頓,笑得竟有些苦澀:「只要不斷藥,就無生命之虞,請大王放心。」
百草說的是實話,他天生帶有嚴重心病,家貧無力就醫,後來被紫蹋竭丹門主買回去,言明了幫他試藥,或許還能延他數年生命。百草知道自己也不過是等死,接受這條件,幾年下來,真被門主找到讓他延命的藥物,他的身體也因為嚐遍千藥,有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當真?」
「當真。」百草又是叩首:「在下絕對不會造成王的負擔。」
不知為何,天穹對百草的態度弄得不太愉快,他個性直爽,不耐繁文縟節,畢恭畢敬的百草讓他有些焦躁,都成了名義上的后妃,總可以不拘小節一點吧?
「罷了,本王信你就是。」不耐煩的一甩手,又道:「你天生體弱,這樣會著涼的,衣物……」
正要往外喊人,又被百草攔下。
「王,請您召喚伺候公主的女侍過來,我必須交代……」想了想,又說:「請王另外派人往我的帳篷去,我有一個隨身攜帶的藥箱必須取來。」
天穹往外命令了去,百草在等著人來時,勉強先自行擦淨下身,天穹一直盯著他看,害百草不自在,乾脆躲在毯蓋下默默清理,發紅的耳朵昭告了了他的羞赧。
真是奇怪的人,天穹想,可以不卑不亢的與自己侃侃而談,讓自己照著他的計畫來行,卻在處理自身事情時,有若小家碧玉的羞澀,這羞澀裡又藏著一絲嬌嬈,讓他百看不厭。
光是一夜交合,就能讓他對這人產生若有似無的親暱感嗎?他是一國之主,臨幸過的女子不在少數,百草卻是少數一個能讓他在意的人,還是個男人。
荒謬。
不久,名喚春蘭、夏荷、秋桂、冬梅的女侍過來,她們本就專責侍候公主,住在專供新妃居住的帳篷之內。不過,昨晚是國主的新婚之夜,所以將公主送入這裡,直到剛剛才收到傳喚,要幫公主梳洗更衣。
四女從虎羅羅國送給公主的大批禮物之中,挑出了后妃的衣物過來,見公主居然由原來的媚蠱變成百草,自然都嚇了一大跳。在百草小聲說明了情況之後,她們鎮靜了下來,反正要服侍的媚蠱本就是男人,對她們而言,也洠魏尾煌
就在天穹的帳幕之內,四女幫百草盥洗,梳頭,天穹隨手拿了件氅衣披著走出去,職司衛兵隊的隊長慌張快步走來,跪在天穹前行禮。
「稟告我主,昨夜枺鼱I處有人闖入,一名衛兵受襲後衣物被搶,遭綑綁在樹上,直到剛才被發現。為免公主受驚,我已派人安靜到各個帳篷內搜尋,目前為止並無所獲。」
「……果然是武林高手……」天穹自言自語。
「武林高手?」衛兵隊長問。
「洠颤N。這幾日你嚴加戒備,勿讓人壞了本王的佳事。」
「是。」
天穹走入另一頂專供他飲食會客的帳篷內,裡頭僕人在地毯上鋪了薄布,敚蠠狙蛉狻㈦u肉及水酒等佳餚。一天之內雖然歷經太多事情,不過他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北疆男兒,天大的事情都不及吃飽喝足重要。
用膳間,負責維持隊伍行進與紮營秩序的內政大臣過來,詢問是否於這兩日拔營返回虎羅羅國都,天穹想了想,今日已晚,便交待說明日再啟程,幾位親族陸續前來,陪著喝酒笑簦Вf今日天穹起得晚,昨晚太折騰公主了。
天穹哈哈大笑,昨晚哪……
眾人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昨晚滋潤無比,開始戲謔取笑:想必是公主長得太美,天穹因此享盡艷福,不過帝朝女人多纖弱,北疆人粗獷的身體可別把人給壓壞了。
「不可能不可能,帝朝人柳一般的身體啊,本就要細細疼愛……」天穹在一夥兄弟面前,更是不拘小節,說話都大膽起來:「那滋味的確妙不可言,洠熯^前根本不知道,男子居然有這等身段……」
「男子?」有人聽出了不對勁。
「不、不、洠в小固祚纷灾扉熈耍ρ陲棧骸腹髟蹩赡苁悄凶樱勘就蹩诳煺f錯話。」
所有人又嘲笑了他一回,說是一夜風流,連話都不會說,還把新娘子說成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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