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妖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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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妖怪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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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奇怪的中药味道。

我有些害怕,但想来想去,为了阿良,我必须进去。

我屏息凝神推开了大门。进去之后,里面果然很黑,是向下的楼梯,陡峭狭窄,我摸索着向下走去。不一会儿,前方渐渐有了光线,听到人走动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毛下腰去,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与此同时,那股中药味道更加浓烈了。

我躲在玄关望了一眼,这里居然像个中药铺子。

房间不大,但整整一面墙都是药柜子,上面一格一格的,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药柜子旁边是一扇小门,阿良似乎就在里面。我从来不知道阿良还懂中医药。我悄悄摸到房门旁边,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向内望去。

果然是阿良,他正一个人坐在地上,望着什么发呆。

那是一个容器,一个古怪而巨大的容器,房间内浓重的药味似乎就是从里散发而来。它四四方方,透明的玻璃,玻璃里面是淡黄色液体,还有浓重的酒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古怪的容器里泡的是药酒。可阿良泡药酒做什么?正在狐疑时,阿良慢慢坐了下去,坐在了地板上。

那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阿良的身体阻挡了我的视线,当他坐下时,我惊讶地发现,在容器的正中间漂浮着一具尸体,一具婴儿的尸体!我差一点儿失声尖叫,喘了半天,才勉强平复了心跳,仔细望过去,的的确确是一具尸体,蜷缩在容器中,像子宫中的婴儿。

接下来,阿良的举动让我更加恐惧。

阿良爬到容器顶部,顺手从旁边的高脚架上取了一只杯子,从里面舀了一些液体,毫不犹豫地喝了起来。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流到他的脖子里,流到他的衣服上,流到地板上,他却不管不顾,一杯接一杯。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胃里一阵干哕。我转身向楼梯口爬去。

也许是太害怕,我的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爬上几层阶梯,脚下一软,居然摔了下来。等我睁开眼时,阿良已一脸惊诧地站在我面前,大概没想到我会来到这儿,会看到他的秘密,目瞪口呆了许久,才走过来搀扶我。

没等阿良的手触到我的胳膊,我已大叫出来:“别碰我!”

阿良停顿片刻,再一次向我伸出手来,我叫得更疯狂了。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阿良,还是害怕他喝下去的东西,或者是害怕酒里泡的那具尸体。总之,那一刻我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我。

最后的最后,我只记得,阿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满是药味的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

等我醒来时,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我发现我被绑住了,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阿良。他好像一直在等我醒来,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显得很是憔悴、很是累。见我醒过来,他这才笑了一下:“楚楚,你总算醒了。”

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盯着阿良,不语。

见状,他伸出的手缓缓缩了回去,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都看见了,我就什么都不瞒你了。”

第06章

“我不是你老公,我不是阿良……”这是我醒来后,阿良对我说的最恐怖的话。

我像傻子一样望着阿良,不知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我现在出现了一种错觉,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我可能和一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或者有怪癖的人生活在一起。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不给我一点儿适应的时间,而且看阿良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见我痴傻地望着他,阿良又重复了一遍:“你听见没有,我不是你老公,不是阿良!”

这次声音有些大,震得我一哆嗦。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他去说,特别是一个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说:“好,既然你说你不是阿良,那你告诉我你是谁,阿良又去了哪里?”

“他?”他狂笑起来,笑毕,阴森森地对我说,“他也在这里……”

他说着,将我推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容器前面。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具婴尸,等我缓缓睁开眼睛不得不面对时,又一次震惊了。近距离的观察,我才发现那不是一具婴儿的尸体,而是一具成年人的尸体。

这么说大家也许不明白,那确实是一具婴儿一般大小的尸体,甚至比刚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小,可他又确实是一个成年人,肌肉、骨骼、毛发、皮肤一切都是一个成年人的样子,像缩小版的成人玩偶,如果放大十几倍,就是一个标准的男人。

最重要和可怕的是,这个缩小版的尸体居然是阿良。

一个布娃娃大小的阿良。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看着那具漂浮在溶液中,如同沉睡一般的小尸体,半天没说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肯定以为自己正身处一个噩梦中。直到我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身后的“阿良”才将我迅速推离。

我坐在椅子上,瞪着大眼喘了半天,才听到他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反应过来后,急切地问道:“那究竟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淡淡地说:“那是你老公,你真正的老公,林良。”

“我不相信……”尽管亲眼所见,我仍旧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那你又是谁?”

“你还记得那个喜欢你的学长,季楠吗?”他沉默良久,说出了一个名字。我吸了一口凉气,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季楠。说实话,楚楚,从大学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尽管你在别人眼里不漂亮、不出众,可我就是喜欢你。”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季楠?!”

“你还记得阿良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骨癌,我想这个你比我清楚。但是你不清楚的是,阿良和你结婚不久之后也检查出了骨癌,这是有遗传因素的。我们是无意中碰面的,我毕业后就去了父亲开的私人医院工作,或许是怕被熟人撞见吧,没想到,阿良会到我家的医院接受检查。”

“后来呢?”我感到这件事绝不是个玩笑。

季楠叹了一口气,说:“遇到阿良,我也很惊讶,更没想到他会得这种病。那天巧遇之后,我们两人去了酒馆,他哭了很久,他说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说他不敢告诉你真相,不敢想象和你分离是什么滋味,他说他想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季楠说到关键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一直望着我的眼睛转到了一边。我有些急:“继续说,后来怎样了?”

季楠声音有些酸楚:“后来我决定帮阿良,不,或者说,是我自己的私心吧,我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阿良答应,即使他走了,我也可以替代他,在你身边照顾你,充当他的角色。他既可以走得放心,我又可以满足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

我听得浑身颤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望向不远处容器内小巧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楠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良人酒……”

第07章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季楠再一次将我推到那个四四方方的玻璃容器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溶液、那具尸体,以及容器下方沉淀的药材,里面有许多活生生的东西,颜色鲜艳的青蛙,还有奇形怪状的虫子、各种各样的植物。

虽然季楠说他不是阿良,但无论如何面对活生生的那张熟悉的脸,面对这个一起生活数年的男人,我还是无法彻底相信。

季楠一点儿也不着急,四平八稳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是事实。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医生,良人酒是不外传的秘方,这东西的方子还是父亲去世时告诉我的。只要按照方子上写的,找到足够的配药,就基本可以炮制出良人酒。”

“我不懂你的意思……”

季楠继续解释:“虽然配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药引子,一个活生生的人。良人酒之所以叫良人酒,就是因为需要一个人才能成就它。不管是谁,喝下这种酒,仅仅需要一天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说着,用深邃的眼神扫了一眼容器内的阿良,“就能变成和药引一模一样的人!”

我听得浑身战栗,大叫着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季楠很冷酷地说:“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如果不是亲自试验,我和你一样也不会相信这种事,但是当我第一天喝下良人酒之后,我发觉我真的变了,我的骨头皮肉、声音动作,都在那一夜间变成另外一个人,那种变化的痛苦让我体会到了真真切切的蜕变……”

“是你杀了阿良!”我突然哭了出来,大吼道。

季楠斩钉截铁地说:“不!我说过,我只是提出一个方法。那晚我思前想后,我将这个方法告诉阿良,并不寄望他相信我的话,但他居然说他愿意这样做,只要能有一个人长久地陪伴在你身边,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他死而无憾。”

我感到冷,不知是被季楠的故事吓到了,还是被眼前的良人酒吓到了。

季楠继续说:“如果你还不相信,就再仔细看一看那具尸体吧。那不是玩具,不是模型,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它不会撒谎的。良人酒这种东西不会使任何物质腐烂,因为奇特的配方,它会慢慢吸收药引,就像一块肥皂,药引会变得越来越小。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完全消失在酒液中。”

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抖动着嘴唇说:“你到底和我生活了多久?”

“三年。”季楠脸上露出一丝温暖,“我以为这东西可以维持一辈子,可我发现他消失的速度远比我想象中快得多。你知道吗?楚楚,我真的很害怕,像当初阿良同意我这么做一样,就像你嫁给阿良时一样。自从知道你和阿良结婚之后,我每天都会去你家门口。”

我不解地说:“你来我家门口做什么?”

“看你。虽然得不到你,但只要每天能看你一眼,能看到你生活的甜蜜幸福,我就很知足。所以,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取代阿良,成为你最亲近的那个人,然而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假的终归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已经不能骗你多久了。”季楠叹了一口气,“阿良的尸体快要没了,或许连这个月都维持不了。这些天我很痛苦、很纠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天,怎样面对离开你的事实。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突然,没想到,你会发现我的秘密。或许和当初一样,都是天意吧。”

我有些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季楠蹲到我身前,仰视我的脸,笑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还不明白吗?楚楚,我爱你,像阿良一样爱着你,虽然仅仅三年,但我已很满足,哪怕像夫妻一样和你生活一天,我就很高兴了。只是,人总是不知足的,我以为能长长久久,原来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是时候了断这一切了。”

第08章

我再一次醒来时身处家中。我知道,一定是季楠将我送回来了,嘴边还残留着迷药的味道。不知道我在家中昏睡了多久,睁开眼那一瞬间,仍然恍如梦境,那些画面好像只是一场虚幻,好像我的阿良还是阿良,他正在去外地的飞机上……

但我清楚,这都是我的一相情愿罢了。

我突然有点儿抓狂,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愣便夺门而出。我没有报警,只是狂奔到小区门口,匆匆拦下一辆车,焦急地指挥司机向远郊驶去。此时,我的脑袋一直不受控制,疯狂地胡思乱想,疯狂地回忆着以前的种种。

我越想越害怕,因为还怀抱一丝希冀,找到了许多真真切切的证据。

比如,季楠。比如,阿良。

回想起来,这三年里,季楠每月都会犯一次病,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还是一天夜里,无意中发现他一个人躲在厕所中,蜷缩成团,痛苦呻吟。我很害怕,要带他去医院检查,可他冷汗涔涔地对我笑,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吃坏了肚子。

现在想来,我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那或许就是良人酒的并发症。

如季楠所说,改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象一下,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要变得相似,骨头、血肉,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要完全变化,每一次骨头的变化,每一次内脏的变化,每一次皮肤的变化,或许都像没有打麻药的手术吧。

那种感觉,想想就是痛不欲生的。

而阿良,我真的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这是最让我痛心的,我脑海中可以清晰地复制出当时的画面,当他面对绝症,面对季楠的提议,面对那个四四方方、冰冰凉凉的玻璃容器,面对死亡和重生,面对我……

他又是如何艰难地作出了那个决定。

我实在不敢想下去了,眼泪已夺眶而出,哭得好丢人。有人说,一个女人这辈子能遇见一个真心爱你、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男人,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却遇见了两个。可不知为什么,我接受不了现状,这一切像一场噩梦。

我擦了把眼泪,催促司机:“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儿!”

司机没说话,很悠闲地随手打开了收音机。我正要发火,里面的新闻让我呆住了。播音员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一则时事新闻:“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我市远郊一处别墅区发生火灾,小区内一幢别墅突然燃起大火……”

后面的话我的耳朵选择性地封闭了,我忽然想到季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时候了断这一切了。

“快一点儿!”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当司机带我来到别墅区时,大门口已停了不少警车,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红色的消防车,还有浓黑的烟雾冲天而上。我跌跌撞撞地从车里爬出来,想要飞奔过去,双腿却很软,等我跑到房子面前,大火还没扑灭。

警戒圈外,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想冲进去,可没有人理会我的哭喊。

天上突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有个女人和我一样,在天空上大声哭喊。这场雨来得已经晚了,火势完全扑灭后,房子几乎坍陷,残垣断壁间充斥着刺鼻的焦味,大家散去,只剩下我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地上。

有消防员不停地在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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