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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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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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马蹄声骤然停下,山谷之外玄宸坐于马上轻轻叹了口气……

前者,若杨绍泽能够耐心看懂南风纸鸢里头所传递的信息,他便不至此;

而此时,如果杨绍泽再能信心坚定一些,能够冷静听懂谷口外的鼓声有别于战鼓声的话,那么杨绍泽只需不顾一切冲出来,那就依旧还有生机……

只可惜这个杨绍泽一者智慧与耐心不足,二来疑虑过重、兼之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两者合在一起,那么亡杨家军的,便已不是天灾,而是**!

为南朝主将,杨绍泽比起当年的袁承道来,实在是相差甚远……

这样的对手自然让人只有同情,而少了敬佩。

玄宸抬眸望前方狼群,缓缓出言,“舅舅,剩下的一切便交予你了。”

身影巨大的狼王一声长啸,登时狼群齐吼,声震寰宇!

玄宸却不再留下享受自己的成功,观赏自己的猎物,他反而寂寥转身,拨转马头,孑然一身纵马奔驰向无边的黑夜。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早已在他脑海里。被雪崩与谷口外鼓声双重震慑的宋军,正是两股颤颤、惊魂未定;此时骤然再听得四面八方都是狼嚎,先别说人,那战马就一定会先被吓得散了腿脚!

倘若战马非但不能带着主人逃出生天,反倒会成为主人的累赘——那么那一片落云山谷注定了便成为十万宋军的埋骨场!

至于有没有人敢不顾一切冲出来,又有多少人真的能从狼群中冲得出来——玄宸都已经不再关心。

现在就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仗契丹兵不血刃,可是宋军却会元气大伤;而宋国朝廷上那些急功近利的所谓主战派,也一定会被吓破了胆子,再不敢怂恿进攻!

宋人历来羸弱,如今只余杨绍泽一根尖矛;今夜那根唯一的长矛折戟沉沙,宋国所能做的,便只是俯首乞降……

这便够了。比之先前想要的斩杀的快乐,他此时想要的不过是扭转战局的一个关键。

落云山。此时山顶一片片飞奔而下的融雪,是不是像极了倾天而降的白云?落云山,合该是生命凋落之地。



“爹!——”

长夜漫漫,清笛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颤栗着凝望床帐外的夜色,已是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方才梦里,她看见爹爹满身是血!

却不是当日在凌迟刑场上的惨状,仿佛爹顶盔贯甲,身在沙场。

梦里迷蒙,她之看见爹一直在向她摇头。她想要努力听清爹在说什么,却听不见。

仿佛是爹要让她去阻止什么事,可是她却一声都听不见,更无从猜测爹究竟想要她做什么!

“爹爹,爹……”清笛哭得伏倒在膝上,“您三年来从不肯入女儿的梦。女儿也曾卜卦问签,都说是爹爹不忍入女儿的梦,怕惊吓了女儿……爹爹,

今晚您好不容易来看女儿,却怎地这样快就走了?女儿不愿醒来,爹爹别走……”

爹一心用于军务,又与娘伉俪情深,纵然身为大将军,却只有娘这一位正妻。娘生下她后,身子伤了元气,再难受孕,可是爹却并不遗憾,反而将她带在身边,宛如带着儿子。所以从小到大,清笛虽是女娃,却也与爹爹感情甚笃。

爹爹的惨死,成为清笛心上永远不能愈合的伤。

“这是怎么了?”郭婆婆进来,扶住清笛,“还有四天就是端午。难不成又是忧心当晚的事了?”


83、关门打狗(④更,答谢加更)

还有四天就是端午了……

仿如一语惊醒梦中人,清笛停了泪,呆呆望向郭婆婆。

莫非今夜梦见爹爹,全因此事的缘由?爹爹定然明白,她今时今日所受的委屈,所为的都是要洗雪爹爹的冤屈;爹爹舍不得她,所以这才三年来首次走进她的梦里来看她,是不是?

“婆婆勿虑。”清笛忍住心底的难过,反而安慰郭婆婆,“开苞一事我心中早有觉悟。身在青楼,这只是迟早的事。我并不伤心,更不害怕。”

曾经也有过为这一夜的担心。那时候总是思量,倘若就这样走进阁老府邸去,那孩子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发了疯?届时她只怕保全不得他。

此时已经赶走了他,她便也免了牵挂。就这样走进阁老府邸去,她甚至知道,届时她能含笑赴会。

从没想过要珍惜自己的身子,独独清楚,自己的身子就是自己迈向目标的稳实阶梯,所以她没有任何的迟疑。不管遭受什么,她都绝不会如同静箫那晚的哭喊。

她不会。她会冷笑着经历完那一切。

只求,又向目标跨进了一步。



“二皇子,大喜!”

霸州馆驿,契丹谈判官员行色匆匆将一卷密函呈交二皇子耶律玄舜。密函是海东青带来的,显是十万火急。

耶律玄舜看罢密信,便是击案而笑,“好!杨绍泽部命丧落云山!侥幸冲出山谷的,被国舅率部一路掩杀,死的死、伤的伤。此一战,宋军未来数年都将一蹶不振!”

“恭喜殿下!”萧殷率同使团官员齐齐向耶律玄舜施礼。

“和谈的局面,全都仰赖沙场上的情形。宋国朝廷胆敢下旨将我们羁留在霸州,无非是因为杨绍泽战场连捷——我倒想看看这回杨家军全军覆没之后,宋国朝廷对我们又将摆出一副什么嘴脸来!”萧殷狂肆而笑。

“战是谈的先决,只有打得赢了,才能谈得赢;如果战败了,便只能在谈判桌上也吞咽苦果。”耶律玄舜得意一笑,“看来,这番本皇子想要不立一件大功,都是不成了。”

“那是自然!”萧殷狂笑,“皇后姑姑与我爹爹就等着二皇子你和谈成功,回去便可顺理成章被立为储君!原本以为还有些障碍,这回将杨绍泽这根眼中钉拔除了,二皇子你就算是想不当太子,都不成了!——老天都非要将你摆上这个位子!”

萧殷和手下的官员都是满面喜色,耶律玄舜面上的笑意却点点褪去。他伸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淡淡看着手下,“你们以为这是老天帮我,或者是我母后与国舅的功劳?”



“难道不是?!”萧殷都是一愣。

古往今来,身为帝王者,谁不愿意给自己套上个什么“天降祥瑞”的吉兆,以示自己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啊?怎么这位二皇子反倒意兴阑珊?

“你们错了,帮我的不是老天,而是——那个人。”耶律玄舜虽然是契丹嫡子,可是他却在契丹人的粗犷之外,别生一股阴柔之气。

便如此时,旁人都在兴奋大笑之时,他能倏然冷却下来;他也能在猛虎一般的勇猛里,掺入一丝毒蛇的冷魅。

偏就是这样的主子,才越让人既敬且畏。耶律玄舜能弹制手下的,不光是他嫡子的身份,还有他自己的智谋。

便如契丹使团尚未入宋境之时,便于野狐岭遭遇的那一场伏击。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事,只有耶律玄舜坚持以一团假的使团走官道;而他带着真正的使团另辟道路而行,这才躲过了那一场伏击。

身在草原上生活,必须要有狼一般的警醒,与狐狸一般的嗅觉。而拥有这两种能力的人自然会成为好的首领,因为他能带着手下趋利避害。

“二皇子说的那个人,难道是……?”萧殷都是一愣,“不可能吧,他当时不是逃走了?”

“逃走了?”耶律玄舜冷冷一笑,“不了解他的人,只道他逃走了;而我却知道,他所谓的逃走,实则是去秘密布置重要的事!此时他已经回了契丹,那么就是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二皇子怎地就能肯定,杨绍泽是毁在他的手里?”萧殷似乎还不接受。

“萧四,知道为什么杨绍泽带着队伍能连克五府十三县,而直入我契丹草原腹地么?我们契丹的骑兵什么时候这样软弱无能过?”

“是啊!皇上为何一直不允出兵?”萧殷说起来也是愤慨,“让宋国那帮老狗们得意得找不着北,竟敢让我们羁留在霸州这么久!奶奶的,老子恨不得直接奔入那赵家皇帝老儿的金銮殿,直接掀翻了他的龙椅去!”

“嘁……”耶律玄舜启唇而笑,“我契丹骑兵平素都为百姓,每回征召,马匹、兵器与口粮都是自备的。这对于每个部落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所以我们的骑兵禁不起长时间作战的消耗。那么——我们何不以逸待劳?”

“将宋军放进来,让他们自行前行,一路送到我们眼皮底下来。到了口边的肉,张口吞下就好!——那些马匹、铁器、粮草、辎重,实则是宋军自任运输大队,送到了我们手边!”

萧殷也是一愣,“二皇子的意思是——诱敌深入

,关门打狗!果然妙计!”

“果然妙计?”耶律玄舜冷笑,“只可惜,这不是我的妙计呢——是小六的!”

“他十岁开始暗中辅政,父皇对他几乎言听计从。杨绍泽杀来,朝中多少大臣力主正面迎击,却都被父皇否决,力排众议用了小六的计策……此时他已收网,我契丹不废一兵一卒,便绞杀了他十万宋军,并且彻底回了宋国的军事元气!——此时,谁不称赞?”

耶律玄舜冷笑,“所以这一件大功是小六的。我纵然谈判有功,又如何比得过他去!”



84、棋局珍珑(第一更)

耶律玄舜此言一出,萧殷以降全都黯然垂首。

一朝君主一朝臣,他们都是拱卫二皇子的;倘若二皇子这一番依旧不能立得大功,借以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反而被那狼崽子抢了先机,那么他们所有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况且未来的日子又怎会好过?

“二皇子,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情势全都转向那狼崽子?”萧殷极为不服。

耶律玄舜倒是丝毫没有郁卒,他依旧清冷地笑,以苍白手指杵着额头,“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我耶律玄舜才是契丹嫡皇子,我才是注定的契丹皇帝!”

听见主子如此说,萧殷等人这才欢欣起来,“殿下,该如何做?”

“别急。便等着讨价还价好了。”耶律玄舜的目光似乎飘远,谁也看不透他眼睛里流出的阴冷光芒意味着什么。



萧殷不得要领,“二皇子的意思是,我们等着与宋国谈判?可是诚如二皇子所说,就算我们谈判得利,这份功劳却也难比得过那狼崽子去啊!”

“谁说,我要等着与宋国谈判?”耶律玄舜笑得难猜,“杨绍泽全军覆没,此时的宋国早已是砧板上的肉,除了向我俯首,还有什么谈判的根基?”

“那您是要与谁讨价还价?”萧殷毕竟有勇无谋,说起这些用脑的事体,只觉头痛。

“小六。”耶律玄舜垂首看向自己的手指。

难以想象那十根曾经徒手搏杀过黑熊的手指,看起来甚至是带了点文弱的苍白。

耶律玄舜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指,目光沉静,“我等着小六来找我。他这番煞费苦心,定然也有他想要获得的利益;而他想要获得的,恐怕需要借由我这一纸谈判的国书……”

“我倒要看看,小六想要的是什么,而他肯付出的,又是什么。”



“他想要的无非是让群臣赞同他娘被追封皇后,入葬帝陵罢了!”萧殷嗤笑了声,“难道他还敢要皇位?他也不是傻子,难道不明白,那张龙椅不是好坐的!将来皇上不在了,没有人护着他,他就算当了皇上也得逊位!”

“倒是未必。”耶律玄舜依旧望着自己苍白的手指,“他要的,也许是别的……”

“二皇子的意思是?”

耶律玄舜冷笑,“这一番他赢过我去,我只希望他不要太得意!否则,我就亲手毁了他最想要的!”

耶律玄舜的声音不大,可是饶是萧殷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别这么看着我。”耶律玄舜觉着有趣一般,“实则他也是要杀了我的。否则他明知道我此时身在霸州,他还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屠杀十万宋军——倘若宋国君臣是有点血性的,他们说不定就杀了我,以此为十万亡灵报仇了!”

耶律玄舜的目光越发阴寒,“小六明里是要卫国,实则是想借宋国的刀杀了我!”



“竟是这样!”萧殷惊得目瞪口呆,“二皇子,那我们……?”

耶律玄舜从桌案上拈起一张拜贴来,“这是张阁老的拜贴。当日我们被软禁在这馆驿里不得出门,也没登门答谢。我看,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张阁老了。”

耶律玄舜说着起身,走到萧殷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不是也知道,张阁老这两天便有一宗大喜事么?咱们也该送份贺礼,略表心意。”

“二皇子是说张阁老要给青楼女开苞之事?”萧殷有点懵,“我们犯得上送礼去?他又不与我们一条心!”

耶律玄舜森然一笑,“汉人喜欢礼尚往来。我们如不送礼,又如何开口向他讨要回礼呢?”

“二皇子的意思是?”

“你在青楼里玩儿的那个小娘子,定不是清笛。如果是她,定不会让你得手。”耶律玄舜拍了拍萧殷肩膀,“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有胆子、更有能耐割破你脖子的小蹄子,究竟是谁……”



“老爷,大喜啊!”阁老府管家朱大福喜气殷殷向张阁老躬身施礼,“圣上果然亲颁旨意,敦请阁老回京,重理朝政。小的与阖府下人们,共同向老爷道喜了。”

“哈哈,好!阖府上下,全都重赏!”张阁老春风满面,“老夫退隐的这些日子来,你们都伺候得好。”

杨绍泽全军覆没,杨绍泽本人生死不明,朝中登时一片大乱!主战派的一应官员纷纷被问责,皇上转而再度倚重主和派。他身为主和派之首,自然再度回朝登廷拜相。

时局便如一江水,有人逆流而上,有人顺流而下,他则独坐岸边垂钓。

无论是逆流而上的,还是顺流而下的,不过都是随波逐流,把握不得自己的命运;而他则独握钓竿,等待机会。机会来了,他便一把抓住!

当初退隐之时,有人说他老了;可是他们却也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朝廷的旨意已经下了,小的们是不是马上准备行装?”朱大福殷勤问。

“急什么?让朝廷等着!”张阁老捋髯而笑,“这会儿正是上下大乱、皇上缺了主心骨的时候儿。老夫越是晚到,皇上就越能意识到老夫的重要。”

“且不忙准备,老夫总要过了端午再动身。”

朱大福便是隐晦一笑。是啊,老爷筹备了这么长时间,总归得梳拢了那个雏妓才走。

“老爷,外头有人送来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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