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我刚考上大学，正兴奋地等着他们去S城看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带他们去哪里玩，去吃什么好吃的，一切都筹划的好好的，突然政府一个电话过来说，他们出车祸了。”
何小羽愣了一下，“车祸？”
“没错，正是来S城的大巴，据说是追尾。像这种车子，大概是超载，雨天路滑，司机也死了。这种事情，我想找个仇人都找不到。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我母亲当场就死了，父亲却还有一口气，被送到了医院。我哪还有心学习？赶紧奔去医院照顾他，他一直神志不清，没过两个月也去世了。”
“家里原本也有些积蓄，可这样七七八八一弄，就所剩无几了，我还要交学费，我还有个弟弟和姥姥要照顾。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笑了笑看看他，“怎么样？这个故事还挺无聊的吧。”
他微微皱眉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事？”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手心滚烫，有一点贴心的味道，“真的没事？”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我现在只想着我姥姥和弟弟可以好好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方力，你真无情。”
我看着他的脸，他是真的有些动容，眼里满满都是入了戏的悲伤。我突然觉得胸口钻心地疼痛，被他这样怜悯，我连自己都看轻自己了。
“喂，我要是说我骗你的，你会不会打我？”
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狠狠甩开我的手，“这种事你也拿来骗人？”
我只觉得他有股说不出的可爱，可也就是同一个人，怎么就能摆出那种冷冰冰姿态，说出那种无情的话呢？
“何小羽……”
他一愣，回头骂道，“谁让你这么叫的？”
我只觉得满心的疼痛，又叫了一声，“何小羽……”
他现在的神态简直像只被惹毛的斗鸡，剑拔弩张，但下一瞬，他的神情突然柔和下来，眼中有微微的波光流动。他对我伸出手，声音里有一点温热的伤感。
“方力，你想哭就哭吧。”
我承认自己真的没用，我承认自己毫无定力。
否则我也不会这样抱着他，哭的这么丢人。
第 20 章
不知什么时候才回过神来，只是知道他一动没动，整个肩膀都濡湿了。
居然被他看到我副样子，方力，你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他的衣襟早就被弄乱了，露出的白皙皮肤，让人头脑发热，心慌意乱。
他的手抚在我的背上，温暖的感觉从衬衣穿透到身体，好像把心也抚平了。
虽然已经哭完，但我不想放开他，像这样的拥抱，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静静抱了一会儿，他的手臂从我背上滑了下来，觉察到这种离去，我只觉得有些恐慌起来。
终于不再厚颜地赖在他身上，我有些清醒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过了一会儿大概终于意识到是因为移开手臂的关系，“啊，我只是手臂太酸，并没有要你起来的意思。”
我的心因为他一句话而颤抖起来。
没有要你起来的意思？他是说，我可以继续抱他么？他这样子，是在对我暗示什么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凌乱的发丝，让他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温柔之气，他的眼中有一点微微的光，透着我的影子，有点充满期待的跃跃欲试。
我心里一热，便向他凑了过去。
还差几公分的时候，他挡住了我的脸。
他的手心有些汗湿，“你干什么？”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想把所有的柔情都注入指尖。有一句话在心口呼之欲出，可是却被什么挡住了。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可是，他就在我眼前，我从没觉得和他这样靠近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的眼中突然有些震惊的，“你说什么？”
我凑得更近，他把头扭开去，被我咬住了耳垂，他轻轻“啊”了一声，头向下缩了起来。却只是让我更急切地凑过去寻找他的唇。
他的唇柔软，一旦触碰，只想拼命去品尝，去索取。那是冰凉的，却令人充满怀念的，沉沦的深渊。
手抚摸着他的脖子，细致无比的触感，微微跳动的脉搏，每一样，都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向下顺着衬衣滑到腰间，无可比拟的柔韧，让人心都发颤。从里面攀上来，无法形容的美妙，我全身都在颤抖不止。
身上突然有了些阻力，是他的手。他似乎有些无法喘息，“方力，停下。”
我怎么可能停下？我等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停下？
我只是压得更紧，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满心的热情传递过去。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你听到了么？我让你停下。”
摇头将这阻碍的声音甩开，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多么的为他发狂。
“方力！”
他猛地推开我，气喘吁吁的，我摔在地上，有些茫然。
“我不会喜欢你的。”
无论什么样的打骂，也没有这句话来的伤人。
我呆呆看着他，灵魂好像一下子抽去了似得。
“为什么？”
他的头转向侧边，并没有看我，也许他其实真的不想见到我。
时间流逝的太慢，如同等待了好几个世纪。我好像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无法喜欢你。”
突然很想嘲笑自己。他可以有一万种理由不喜欢我，却没有一个理由喜欢我。
干嘛要徒劳地问为什么？
方力，你期待的东西，是永远也得不到的。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他伸出手。
他看着我，眉头锁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摆出自己的招牌笑容，“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好多遍，我都听烦了。”
他看了看我的手，似乎有点不相信似得。“你真的没事？”
我哈哈大笑，“喂，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我的笑容是否还能镇定。
他终于伸出手，一下便被我拉了起来。
我只觉得喉头发酸，笑容僵在脸上，如果再不往前走，我怕又会丢一次人。
明知道会失败的告白，又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自信，哪里得来的这些错觉？
方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喂，方力。”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不想听，却无法捂着耳朵，原来得不到并不是最痛的，更痛的是他在你眼前，却无法触碰。
“干嘛？”
他顿了顿，声音在风中有些飘散，“我可以跟你做朋友。”
朋友？我简直要大笑出声了。多么好的称谓，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不过这样也好，人家毕竟是何家大少，愿意跟你做朋友，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我转头跟他笑了笑，一脸捡到便宜的模样，“那我真是赚到了，这可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皱了皱眉，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我只觉得奇怪，我已经笑的这么灿烂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人生有太多的风浪，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被拒绝了么？我这人这辈子甩人无数，总该遭个报应了。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何总您请回吧。”
他犹豫了一下，“我的车在这里，我送你？”
“不用了，不顺路，我自己走。”
我已经无法再跟他呆多一秒，至少是现在，让我离你远一点，让我自己去疗伤。
夜里的风真凉，凉的刺骨，如果不是被这样刺激着，我永远不会清醒。
第 21 章
背着他走了几十米，我只觉得头痛欲裂，猛然蹲了下去。
根本无法呼吸，心脏痛地快要裂开了。
这真的是件小事，真的不算什么，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会如此心如刀绞？
我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辈子，我到底爱上过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种令人窒息的痛苦快要把我逼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我艰难地掏出来，屏幕上亮着的名字让我脑门一跳，居然是何小羽。
“你真的没事吗？”
我简直想把手机甩出去。
他是在怜悯我么？他难道不知道这样问会让我更加难受吗？还是他一再地确认，只是想减少一点罪恶感？
他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他就不能让我好好静一静吗？
我心里简直有点震怒了，猛地把电话按掉塞回口袋，不一会儿突然又响了起来。这一回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但我已经不敢接了，我根本不知道听到他的声音应该有什么反应。
是依然笑嘻嘻地说“我刚才都是瞎说的，你真的别往心里去？”还是说，“我没事，我好的很，你安心地过你的日子去吧。”我现在，真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电话却一直锲而不舍地响着，响得我都快牙疼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不放心我？难道说我方力在他心目中还是有点份量的？还是其实……他反悔了？
也不管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切实际，我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掏出电话，屏幕上的名字却让我暴了一根青筋。
居然是张诚。
“方力，你现在有空么？”
心情极度败坏的状况下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我真想捏死他。
“没有！”
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他的声音里是我没听过低沉失落。
“那……算了。”
我听到他周围一片嘈杂，满是重金属音乐的喧哗声和人声，不由得一惊，“等等，你在哪里？”
“我？长乐路的某个酒吧里，我也不记得了……”
我听他话里的声音不对，竟像是喝醉了。以前总是想拉他一起喝酒，他却死活不肯，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你居然跑出来喝酒？你怎么了？”
“我只是头晕，怕走不回去……没事，你没空就算了……”
我看他要挂，赶紧放大音量，“别给我逞能了！你赶紧给我到门口看下店的名字，我刚好在这附近，我马上过去！”
他虽然言语不清，但我对这里早就熟门熟路，迅速地就摸了过去。
他真能，不仅跑进酒吧，还挑了个最有人气的gay bar。
里头有不少脸熟的，几番招呼打过去，便看到吧台上倒着个人，旁边竟还围着几个狂蜂浪蝶。我赶紧把那些人赶跑，一把把张诚拖起来，他的领子竟被人扯开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被人吃了豆腐。
我的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死命晃了他几下，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有点潮红，一脸无辜地笑了一下，“你来啦。”
我靠，他知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随便遇到个色狼就被生吞活剥了，连我都有点心头小鹿乱撞。
我猛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搞什么东西？胆子不小，居然跑这种地方来？”
他愣了一下，“我只是想试一下……”
我扯住他的领子，“试什么试？你看你这衣冠不整的样子，是不是还让人摸了？”
“什么？”他似乎有点震惊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是白痴吗？这种事情还能不记得！白天我就见你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他呆呆地看了看我，又要去拿酒，一下子被我夺到一边，“喝什么喝！说话！”
“方力……”
他的眼里瞬间涌起了一层悲哀，如同浪潮一样一层一层把我的心痛撩拨起来。
“我……我……”他俯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弓起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一下子懵了，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却不知是不是该抱住他。
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只会把好的一面展现在人前，遇到困难就憋在心里，什么都想自己解决。在他眼里，我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同事？朋友？我可以近到这样安慰他吗？
可是……他那副绝望的样子，难道我能不管吗？
不是他叫我来的吗？他这样难道不是想跟我倾诉什么吗？
再也不想去理会什么，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我不知他是不是在哭，但也不会去问，只是默默拍着他的背。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恍惚，刚才何小羽好像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呢，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断断续续的，我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能把张诚弄成这副样子的，也只有那个叫萧南宇的混蛋了。
不过只是一夜不归，张诚也不用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只是我了解他的意思，他痛苦的是对方的心里从来不曾在乎过他，这样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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