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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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生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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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斜着眼睛看他道:“你说的是武功还是相貌?”
庄墨不理他,给残烟让一个地方坐,道:“姑娘的功夫俊得很。”
残烟面带浅笑:“公子謬赞。这一句姑娘着实担当不起。”
“哦?”
“残烟再有二载便至不惑之年,姑娘二字担当不起。”
庄墨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再看一遍残烟。残烟的骨架子匀称,衬出一股子英气勃发的架势,挽着双髻身着红衣,若是再在双髻上挂两个铃铛,说是二八少女亦有人相信。只是细一瞧那双眼睛,才能看出些不惑的真谛来。打量过后庄墨摇着头叹道:“奇人,真乃奇人。”转过头去再朝秦楚道:“你要等的就是这个奇人?”
秦楚抿唇淡笑避而不答:“天气炎热,正值晌午。不在此歇着难道还要赶路不成?”
庄墨讪讪的瞟他一眼,自讨个没趣儿。
且看那二人走后,棚子前的戏码依然是一场接着一场。残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瞧上庄墨两眼,之后再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也不问庄墨的姓名,也不问庄墨何人。庄墨的姿势确实颇遭人眼,不怪残烟偶尔会瞧上他一两眼。他一手敲着桌子,一手扶着下巴,两条腿盘在木条椅上。白瞎这一身好衣裳,穿在他身上依然当作寻常布料一样祸害。奈何秦楚的道行够深,见庄墨这样不雅的姿势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满脸的平静。
残烟莞尔,对秦楚道:“主子,他这幅模样的确和府里的公子们不大一样。”
秦楚仰着头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没理她。残烟这才低头道:“是残烟多嘴了。”
庄墨看两人一来一往倒是看出些门道,钩月似的眼睛轻轻弯起来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衣襟荡下来的长摆随着微风轻晃,庄墨顺着秦楚的视线方向朝官道上看去。车水马龙扬尘飞土之下,几个明晃晃的亮点有些刺眼。但见那几个明晃晃的光点不断移动着,庄墨揉一揉眼睛,直到那几个光点走近才看清楚,那是几个明晃晃的光头。
约摸有十来人的样子,各个是光头袈裟。为首的那一人长须直逼庄墨的师父,滚滚光的脑袋上有九个戒疤。那人约有六十来岁的样子,红色袈裟。庄墨挑了挑眉毛,敢情这就是和尚,也不比道爷爷我神圣到哪里去。袈裟随风而动,三千烦恼丝不见。庄墨嗤之以鼻轻哼一声,“少林方丈?”
秦楚递给残烟一个眼色,道:“戴上面纱。”
残烟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巾覆在面上,随后起身朝那几个和尚走去。庄墨看着秦楚嘴角的笑意连忙喝一口凉茶压压惊。两条腿仍盘在凳子上,“秦楚,为了这几个和尚在这个破地方坐了将近两个时辰,你真是好耐性。”
秦楚看也不看那方向,对庄墨勾起嘴角:“谁曾想这几个秃驴脚程这么慢呢。”
黄鹂翩翩,乍迁芳树,叶映如簧语。秦楚嘴角勾起,眼中有皓月之色,墨色山水,比不得这人有趣。庄墨心想,此人确实好看。
残烟覆着面纱拦到为首的方丈面前,绫鞘剑举在胸前。少林方丈的脸色一变,方丈身后一个小沙弥指着她食指颤抖,道:“怎生又是你这个女魔头!”
残烟抿嘴一笑:“就是我又如何?方丈一届宗师,还怕一个女子?”
少林方丈双掌合十,捻着手里的佛珠轻轻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曾发誓此生不再与人动武,还望女施主以慈悲为怀,放过我门下弟子。”
残烟拔出手上绫鞘剑,银色的铁器,带着冷冷的寒光。她指着少林方丈道:“你门下弟子皆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自己弄丢了东西偏偏要赖在别人头上。”这不入流三字,说得很是有秦楚的味道。
方丈身后的小沙弥手持的佛珠便欲上前,被方丈伸手拦了下来。“施主此言差矣,谁不知我少林寺有两样东西被秦楚所盗。幸得江湖中人人人皆把少林事当作己事,如今只是要让秦施主还回我物。女施主若是为了此因三番两次拦我去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残烟提剑上前,“废话少说。”
庄墨捏着下巴,看那边扬尘四起,残烟混入一片亮晃晃的光点中,细剑直刺。眼睛弯成一条缝,转着手里头已经空了的茶杯道:“你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看一出戏?”
秦楚道:“借你的毒药一用。”说罢指尖已经有一包纸包起的药粉,庄墨一摸怀中猛地吸一口气,果然是少了一包药。只不过这厮又是何时盗了自己一包药粉的?若非他此时言明,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庄墨只觉得山间的谷风划过,鸣鸣蝉声,鬓角流下一滴汗。他面上笑道:“只管用、只管用。秦主若是觉得好我这边还有。”
秦楚把指尖的药粉统统倒入茶杯中,待杯中的药粉全部化开,挑起一枚青绿色叶梗。食指捏起叶梗,手腕稍一用力,叶梗直朝少林方丈飞去。只见那边残烟正与一干沙弥缠斗,方丈一个没有注意,茶叶梗便顺着嗓子眼咽了下去。再观少林方丈,却丝毫没有察觉。
庄墨怔仲的看了看毫不察觉的方丈,再看看茶杯里头剩余的掺了药粉的茶。心里这叫一个心疼:一整包的药粉,就用了这么一个茶叶梗。
抿抿嘴再看向秦楚,这厮气定神闲,绝对像是个冷眼看好戏的人。残烟仍在与一干小沙弥缠斗,大热的天,连滴汗都没流。
庄墨举起袖子抹抹头上的汗珠,“好功夫啊秦主。”
秦楚复又捻起两枚叶梗,“多谢夸奖。”与此同时手上又动两次,两枚茶叶梗击中少林方丈天池、期门两处穴位。方丈仍是两眼聚焦在与残烟缠斗的众小沙弥身上,仍未察觉。
若不是少林方丈武功太差,便是这秦楚的暗器功夫已经出神入化。
庄墨这才相信,少林的宝贝不会是秦楚所盗。不然以此人的暗器功夫,又怎么会让人发现后还找上门来?
秦楚学着庄墨的样子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唯一没有的就是盘着两条腿坐在凳子上。眼睛眯眯得看着庄墨,道:“现下你一定是在想,此人绝非善茬儿。我猜得对不对?”
庄墨郑重的点点头:“猜得没错。我正在想,此人不是好人。”
茶叶如小船儿在水上漂,青绿青绿的透着生机。闻道沁人心脾。山水如画,人如画。天青色的锦绣,最让人心动的笑。
钩月弯弯,小小的脸儿,“可是,你倒也不是什么恶人。”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桃花枝头的花瓣却突然猛烈晃动,竹节相互拍打发出啪啪的声音,雪挂颤颤的落了一地。
残烟还在与那方和尚斗着,老方丈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暗算,茶水上的叶片还在顺着微风漂啊漂。
秦楚却突然就变了颜色,所有的笑意僵住,漂亮的眉宇紧蹙、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声音冷如天山顶上的寒冰。庄墨忽然就抖了一抖,咬了咬下唇。这样一个臭汗淋漓的季节,居然还能感受如此寒意。是,庄墨从秦楚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他说:“此类的话,我再也不想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大门讲个冷笑话哈

一天朋友给我讲,说她家楼下有一支独居的大白猫,每次去找其他楼群居的猫玩儿的时候都是遍体鳞伤的回来。忽然有一天看见那只大白猫身后跟了一只母猫和一群小白猫,从此它在其他楼那些群居的猫面前就特牛X

我问:为什么生了孩子就牛X啊

朋友答:因为其他猫都做了绝育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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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地六成水
庄墨紧张了,别过头去什么都没说。举起杯子又想饮一杯凉茶,到了嘴边在发现杯里透出了点茶叶梗都是空的。“……小二,你们这是什么店,茶杯空了都不知道添水!”声音带点颤抖。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一只手按住庄墨,庄墨回过神来,正看见秦楚按着自己的手,眼帘微垂。湖面又恢复平静,桃花一颤一颤得飘着香,香气再次扑鼻。拂彼白石,清泉石上流。“抱歉……我……”
庄墨抽回手干笑两声打断他:“不用、不用,庄墨的皮厚得很,禁得起吓唬。”
太一轮,变浮生。
此时残烟持剑高声道:“你们这帮秃驴以多欺少,有本事让方丈亲自来跟我打。”剑划浮空,虚掩的招式。
方丈的毒已咽,残烟就没有再和他们纠缠的必要了,现在正是想着法子脱身的时候。
青草溅虫飞。少林方丈双掌合十:“女施主来拦我路在先,又怎能说我等以多欺少。”
面纱掩盖下残烟俏脸一红,“你们这帮秃驴!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头一回见对方吃亏败下阵来,方丈身后的小沙弥自是喜不自胜,哪里还能瞧见面纱下那一抹得意。
见残烟脱身,秦楚抓着庄墨的手:“我们也走。”
还不待二人走出百米,便听见身后传来“师父!师父!”、“方丈、方丈你怎么了?”秦楚一把勾住庄墨的腰,稍稍运起轻功,健步如飞。顺着官道一路朝淮阴方向去。庄墨一手摸过怀里的药,“你究竟拿走的是什么药?”
“不过是一点迷药。”
“那怎么会……”
“迷药好断,只不过再点上他两个穴道,哪个郎中敢随便断定他究竟身中和毒?
约走出去有一里地,秦楚放开庄墨。双脚一沾地,庄墨连忙向后跳了两步道:“秦主这手玩的真叫绝!今天庄墨可算是见识秦主的本事了。”
当日下午,秦楚和庄墨二人到达淮阴。此处群聚各方各地的江湖中人,云集之下俨然一场武林大会。各处客栈皆住得爆满,淮河一带小城热闹非凡。水里的鱼儿向上蹦着,摇摇晃晃落下滴滴水声。庄墨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忘记秦楚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风云变色,愣是安安静静了一个下午。扰得秦楚频频忍住探探他的额头看是否是生了什么热症。
秦楚的府邸就在淮阴一带,只不过这几日武林人士盘查的甚是严格,逼得秦楚面临有家不能回的境地。庄墨乖巧的耷拉着脑袋坐在秦楚旁边,斯斯文文的一点点夹着菜肴往碗里放,临江的鲜鱼,翠绿的菜叶子。秦楚挨不住庄墨这么安静,不禁问道:“庄墨,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庄墨正往自己嘴里塞一筷子青菜叶,见秦楚正看着自己忙道:“……没有、没有。”
“一下午都不说话,难不成我真是哪里对不住你了?”
庄墨翻一白眼,继续和他打太极:“没有、没有。”
秦楚嘴角有弧度,庄墨没看着,一个劲儿的埋着头扒拉碗里的菜,“墨儿……”庄墨心想秦楚必是以为自己怕了他黏嗒嗒这一句“墨儿”,又翻一白眼若无其事的应得道:“在呢。”
“多吃点肉,老跟青菜较什么劲。”
“好。”
“今天正是十五,夜市不错,你随我去逛逛如何?”
“好。”
“府邸今天回不去了,我们寻个客栈住。”
“好。”
“过几日江湖中人都散了,你就到我府上长住下。”
“好。”
刚说完庄墨猛地从青菜上头抬起头,看见秦楚嘴角的弧度正好,嘿嘿一傻笑筷子还杵在菜叶子堆上:“秦主,您这不是诓我呢么?”
秦楚摸摸他的脑袋,摸完他的脑袋在摸摸他的小鼻子,摸完他的鼻子,在再摸摸他的脸蛋,摸完他的脸蛋,说道:“秦主就是在诓你呢。”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庄墨彻底石化。
秦楚看庄墨的表情是越看越有趣,忍着笑意再道:“墨儿,多吃点肉,老跟青菜较什么劲。”
庄墨手里的筷子险些没拿稳,继续傻笑一番道:“我吃、我吃。”
“墨儿,今天正是十五,夜市不错,你随我去逛逛如何?”
庄墨一边嚼着鱼肉一边应道:“同去、同去。”
“墨儿,府邸今天回不去了,我们寻个客栈住。”
庄墨吃完碗里的再吃盘子里的,眼睛眨巴眨巴,“如此甚好、甚好。”
“墨儿,过几日江湖中人都散了,你就到我府上长住下。”
庄墨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筷子仰起头,看着秦楚,双手摊开放在头两侧,异常诚恳道:“秦主,我错了。”

——————————————————二更分割 补完—————————————————
秦楚嘴角的弧度愈深,撩起天青色的衣袖给庄墨夹一筷子珍珠色的鱼肚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墨儿没偷没抢的又是哪里做错了?”
莼菜做的鲥鱼,点上星星点点的蛋花。石榴沉沉的坠在树上,殷红的饱满呼之欲出。天是湛蓝色的天,水是碧绿色的水。庄墨一撇嘴,嗫嚅道:“秦主,我真的错了。”
又是红通通红通通的红灯笼,庄墨却只是淡淡的瞟过之后无甚兴趣。他掩住嘴打个哈欠,天上的月亮是圆的,房檐上挂着的灯笼也是圆的。淡淡的红光照亮了整个街市。卖米粉的这一日生意格外的好,这样的日子坐在临河的小店里面,头顶着月光低头看着月色来一碗米粉,最有江南的情趣。房子周围环绕的小水沟里爬着三三两两只王八。残烟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庄墨时不时地回过头去找找她,每次都能一个准地看见她正别过脸去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庄墨拽一拽秦楚,道:“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嘛。”
说话只是秦楚向一个红着脸与他打招呼的少女回以微笑,这一小少女的脸就更红了。红通通红艳艳的纸币房檐上挂着的一排灯笼。“那是自然。”
“你难道不怕他们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前来的武林人士?到那个时候你若是想闲下来可就难了。”
秦楚乜斜一眼他:“这样最趁你的心如你的意吧?”
庄墨满脸堆笑,眼睛瞪得大大的:“哪里能呢。好歹你我认识也有月余,虽不能帮你也不能害你不是?”然后在心里补充一句,那样也总好过现在无聊。堆笑的小脸儿上满满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然后庄墨才发现,这些个和秦楚打招呼的百姓多称他为“钱公子”。
这个姓儿好啊,适合他。
走着走着,庄墨的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处比武擂台的地方。喊声不断,围观的人群不断。他拉着秦楚便道:“走走,我们去哪里凑凑热闹。”也不管秦楚脸上的无奈就一个劲儿地往人群里头挤。好容易挤到台子周围,红毡子的擂台上正有两个一个举拳一个拿鞭,打的是不亦乐乎。周围不少人一边拍手一边时不时地叫着好。
庄墨拍拍在擂台下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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