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再也没什么东西了,哪怕是一件衣服!
哭了一会儿,乔安疲乏地牵牵嘴角,“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逼你。就问一句,上一次你跟王艳的事儿解决了吗?”
周爸有些犹豫,但终究是说出了口,“安安,爸这些年做过的事有好有坏,到了今儿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后悔的,唯独一件事就是没有好好看你长大。上一次你也知道了王艳跟我的事儿,你知道你爸打小读的书也不多,于是就特别想要一个儿子,总觉着吧,生个儿子比什么都强。所以现在这个结局,被女人给卷走所有钱也算是活该了。”说完这些话,像是用尽了他此刻所有精力,他别转面孔,像是累到极点。
乔安见他如此知道也不能在逼他说清楚,同时她也觉得如周爸这个岁数的人处理起事情来自然也是比自己强上了不知多少倍,于是她也只好又安慰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俞秋白在病房门口等她,“现在回去还是需要在医院里陪一晚?”
乔安摇头。
“可要通知你母亲过来?”
乔安继续摇头,淡淡说道:“不用,我父母早已离婚十几年。”
“对不起。”俞秋白有些窘迫,乔安同他在一起这些时日他当然是知道她父母离异,可是一不小心居然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度刺伤她的伤口。刚才他一直就站在门外,周爸同乔安的对话他在门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人,这样一来到有些手足无措。
乔安苦笑,她已习惯这种对不起。对不起谁呢?活在这个世上真正对得起别人的又有几个?
离开医院,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乔安不得已还是又搭了俞秋白的车回了小区。在车上,她不是没想过要开口说谢谢,可这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最后只得两人默默回了各自的房间,两人都没有再提之前所说的分手一事。乔安也没有问当时躺在地板上那对耳坠的事情。
一回了自己的屋子,乔安没有梳洗就躺在床上,突然间的放松让她一下子觉察到脚底板的疼痛。她起身脱了袜子一看,只见一串水泡,有的磨破了有的里面还带着水。她起身忍着痛用小针把没有破的水泡给一一戳破,然后把里面的黄水给用力挤出来,最后剩下一个个血红的小洞,她敷了药,忍痛入睡。
半夜被一个个梦魇给惊醒,乔安只觉得自己似一个误入黑夜迷宫的小孩一个人倔强地在摸索这带着荆棘的藤蔓前进,不知方向可否走对,可会有一日通到出口见到光明。迷宫里虽然没有怪兽,可迷宫的路却又长又窄,无边的黑暗让她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扶持的东西,她站不直,透不过气,眼看就快支持不住了。
每个人只为自己效忠
第二天一早醒来,乔安掀开胶布视察伤口,昨晚还渗血满目疮痍的伤疤此刻居然长了许多粉红色的新肉,生命力竟这么强!这样认知稍稍平复了一点她昨晚心中的不安。当她去报社报了到,再去医院看周爸时,刚巧碰到他出院。乔安走在他身后,刚好叫他时。
这时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驾驶过来,车上下来一女人替他开了门,并扶他上了车。两人神色平淡,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对于乔安而言,也很是陌生。就在关车门的刹那,周爸通过窗口看见了乔安,他脸色尴尬,对乔安摆摆手示意她上车。这时的他脸上还没有拆线,整个人只是比昨晚稍微消了点肿,神色依旧疲惫。
其实不用周爸解释,依照乔安这些年的人情世故在看见那女子对周爸这么殷切的态度她也立刻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她没有想到过这事儿会这么突然。联想到昨晚周爸明明被人打伤也不起诉的态度来看,想必这女子也是有丈夫或者是有情人的,于是为了遮丑周爸才会这么偃旗息鼓不愿把事闹大。
乔安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隔着些距离对周爸摇摇手,然后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乔安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转头离开。
再次回到报社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这一个小时乔安竟有一种两世为人的错觉,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把周爸的事来龙去脉给全部理了一遍,这一理清心顿然又是凉了半截。想来王艳这突然的出走除去她自己的贪心和欲望外周爸这不负责任的出轨也定是占了不少比例,而周爸也能在王艳离开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找到一个甘愿照顾他的女人,这说明其实他定然还留有不少后路并不需要自己去白担心,狡兔还有三窝,何况精明如同狐狸的周爸呢!
下午,乔安接到一通电话,那边忽然问:“请问是乔安乔小姐吗?”
乔安立刻回道:“是的,不知您哪位?”
“我是伍静灵,不知你现在通话是否方便?”
乔安大奇,伍静灵这时给她电话做甚?她问道:“方便方便,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两点的时候出来在公司后街的那家‘老地点’喝一杯?”
“不知您找我什么事,到时我好提前准备。”
“不用准备,人来就可以了。”
“嗯,好的。”
“那到时见了。”
“到时见。”
挂上电话,乔安一时甚有感触,她当然知道下午伍静灵找她是所谈何事,人人有不同命运,她同俞秋白如今到这一步前途不明,而伍静灵现在居然还有余力同她商量情郎之事。这难道就是婚姻?像伍静灵这样的女人就算是离婚以后也仍旧风风火火,而其他运程苦差些的女人,拖着几个孩子,又离开了丈夫,那可是另一番光景。
盯着今天拿到的报纸,乔安叹口气,不用想那么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现在一个人仍有能力让自己活的很好,不用依靠任何人,这就够了。
恰好这时阿福走到乔安身后,正准备吓一吓她时,乔安却突然开口:“阿福!”
阿福没有想到乔安此刻会突然开口,他本是想吓她一吓,哪里知道却是自己被惊吓了,他长长嘘出一口气,“乔安,你这也太神了吧。”
指着正面对的电脑屏幕,乔安笑道:“你看,从这里就可以清楚看见。”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阿福也从电脑屏幕的反光面发现了自己身影,不由尴尬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我就说么怎么会这么神!”
“有什么事吗?”
阿福嘿嘿一笑,小心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乔安桌上,“你认识他吗?”
这一看乔安只觉天上一道惊雷从九天而下劈地她魂不附体,她有些不可置信:“这是?”
见她这副模样,阿福更加高兴了,他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你可别看他长得帅就这副模样,他可是大有来头!”
乔安手抖了抖,追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来头?”
“他可是知道那位俞先生的一些内部消息!”
听到“俞先生”三个字,乔安后脊梁的寒毛全部一立。她是知道阿福对俞秋白这个独家新闻的重视度,以前她不放在心上是由于她觉得以阿福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抓出俞秋白的小辫子,可现在怎么会在这个关头上他手里居然会有小男宠的照片?
阿福也不顾乔安突然的安静,他仍然高兴地说道:“这可是这位李先生主动找到我!我看也是老天爷开了眼,这条新闻别人可能不知道里面的辛苦,但小安你可是知道我的人,这条新闻……唉,不说了,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此刻脑中一团混乱的乔安,有些心力交瘁,短短几天她便面对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且还有一种麻烦不但没有远去而且在不断靠近的感觉。她想去劝说阿福,可同一时间她又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个权力去劝说别人放弃,于是翻来覆去,最后她能开口说的竟然是一句“加油!”
阿福点点头,“也就只有小安最了解我!”
乔安想一想,“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现在还没有,他只是对我打过一通电话,说具体的事情后天再联系我。”
她低头一默,心知小男宠此举绝非善茬儿,可……罢了,这事儿就知会俞秋白一声就成,以他那个花花肠子想必也吃不了什么亏。这么一想,她便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后来跟阿福随意聊了几句也就散了。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乔安瞄了一眼主任室,发觉这几天自己忙着自己的事儿也没去注意王德新,今天再看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办公室,乔安心里觉得诧异可他时常没在办公室盯着也没碍着她,故此她见王德新不在时也就嘴角一乐拎了包就直接往下走。她习惯了早到不愿意让人等,于是还没到约定的两点钟她人就已经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杯枸杞菊花茶。
全世界都那么脏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却开始微微下雨,伍静灵走进来时头发上全是水珠。不过精致的妆容却是一点也没被这些不知深浅的雨水给损毁,她莞尔一笑跟乔安点点头然后走过来。一坐下她也不着急说明来意,而是拿出手绢把身上的水珠给拭去。
过一刻她秀眉一扬唤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杯水,然后才对乔安说:“你来这么早?”
“也不早,刚到而已。”
伍静灵笑,“如今像你这般守时守点的女人已经不多,你打开电视上面的美女那个不是比谁更公主?依我看,站在门口苦苦守候,双脚被钉在原地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是天底下最最可怕的事情!”
“装公主是给男人看,工作上哪个女人会这般蠢笨。”
伍静灵一惊,正眼打量了一下乔安,笑眯眯看着她,“你到底不是一般女人。”
这时服务员把水端过来,伍静灵拿起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下,叹口气道:“乔安你是聪明人,想必我此行的目的你也是早就知晓。大家明白人也就不说糊涂话了,你上次发的那篇新闻被我给扣下来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发。”
没想到她把话说着这么白,一时间乔安不知怎样接话,只得吱吱唔唔道:“可……可这是周……”
话还没说完,伍静灵便呵呵一笑,“你若是担心周彦生这倒是没必要。”
“那篇报道是周总给你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找到你?”伍静灵红唇一张,颇带些无奈之色。
周彦生同陈伟明,乔安真是不同眼前这名女子的审美眼光。
看出了乔安的疑色,伍静灵没好气道:“事情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的不对。小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伍姐也就不怕跟你说句大实话,有的人或事儿,请来与送走都是技术,否则便如同我现在这般,处处受制与人,不得安生。”
“陈伟明威胁你?!”
不用把话说白,乔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周彦生前脚让她去调查陈伟明后脚伍静灵就把报道给拿走,这么做对他们两人都没好处,唯一获得好处的便是陈伟明!而让周彦生同伍静灵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陈伟明手上定然有些什么不利于伍静灵的东西,所以才会让她这么忌惮,而不能还手攻击。
伍静灵苦笑,“到底是明白人,一听就懂。”她喝了一口桌上黑浓的原味咖啡,不由皱起秀眉只觉太甜,放下后对乔安说:“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
乔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大一桩秘辛,一时间心下苍凉觉得小时候的花花世界什么时候竟如此肮脏。看着伍静灵,她一脸思考,“我?我大抵也会如你这般,息事宁人。”
说完这话,乔安自己瞬间也觉得自己改变了,如果这话伍静灵是问刚满十八岁的乔安,兴许那时的她还会义愤填膺地说:“怎么样也要来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可如今,她当然知道这样只会把自己也同时逼到绝路,不得超生。
“是了,我也如此想。此刻只希望快快把事情办妥,然后逃到国外休整一两年,回国又是另一个人生。”
“你觉得陈伟明这样的人会就此罢手而不会狮子大开口?”
伍静灵不屑道:“我不是要他罢手,而是要让他从此刻也再抬不起手。我送他走难,他以为打发我也容易?真真笑话!”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束手就擒?伍姐你还是尽早设法对付。”
乔安的话,伍静灵完全同意且相信。她看着乔安忽然说:“陈伟明这样的男人虽然让人厌恶,可人到中年的我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漂亮小伙子点缀,又岂不是太过浪费而无聊。”这话说的语境苍老,又带着许许多多人生的无奈。
这话让乔安心里一个咯噔,瞪大了双眼。
伍静灵正凄然地笑着,她抬起手摸上自己的面孔,“女人就这么一张脸,日日看着镜子看着它逐渐逐渐松弛、憔悴,心里不由就担心惶恐。小乔,你记住切莫凭着一副外表找未来,不然这些未来永远不能让你安心。不过,男朋友不同于老公,找男朋友你尽可指着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找,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一路各色美男,排成一列纵队展开。”
这话前面凄凉,后面逗趣,乔安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话你别嫌可笑,”伍静灵说,“当年我就是看中了周彦生的勤奋和帅气的外表,可男人的钱是越累计越多,而女人的美貌却是越来越不中用。若找男人让你负责美貌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女人。”
这席话让乔安听得如同天灵盖被人揭开,一时间整个人不由清醒许多。是了,她这样每日拼命抓住美貌拼命想抓住俞秋白的外表,可最后这些东西全部都会随着时间而烟消云散。那么她这么些年手里唯一可以抓住的却是她的这份独立自主,她银行卡里每日浮浮沉沉的数字和房产证上的名字。如果是这样,乔安一时间不敢想像,自己以后的人生路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个下午,乔安的思想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伍静灵的事激发了她再度对自己的爱情价值观的沈思。当天晚上,乔安原本想打个电话跟俞秋白说一下小男宠的事,可举起电话不久便又放下了,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终她选择了发短信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俞秋白。她还是不能够原谅俞秋白对他一开始对她的利用,也不能谅解他此刻居然对她的态度还如此暧昧不清。
发完短信,乔安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便又开始了她的美容大计,虽然今天下午她从伍静灵身上学习颇多,但有的习惯早已经随着时间刻入骨头,哪里会是这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更改的呢?
带上发箍,敷上纸面膜,乔安瞧着双腿打开电视随意转换着电视频道。当她看着电视上的各种相亲节目而不停皱眉思考里面女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