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屋子里寂静的可怕……
“回皇上，大阿哥…恐怕是被奸人所害…大阿哥的脖子上有淡淡的勒痕…”
“你说什么…”玄烨的眼睛慢慢的眯成一条缝。
听到太医的判断，荣嫔像是万念俱灰一般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连抽泣声都没有了。
“为什么…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荣嫔轻声的呢喃道。
“是谁第一个发现大阿哥的，把她带上来。”玄烨吩咐道。
很快刚才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宫女被带了进来。
“朕问你，是你第一个发现大阿哥的？”
“回皇上，是的。”
“你告诉朕，你发现大阿哥的时候，还看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
“奴婢像往常一样照顾大阿哥，到了吃药的时间大哥奴婢就去取药，奴婢离开的时候大阿哥还好好的，可是…等奴婢拿了药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肖妃娘娘和僖妃娘娘在大阿哥的床前…奴婢走进一看…大阿哥已经…”说到这里，奶娘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说谁…肖妃僖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玄烨把视线投了过来，我从没见过玄烨如此看我的眼神。
“我…我…”冬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冬雪到底是为什么过来呢，是有什么人，又或者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说出来的…
“僖妃，你到底要说什么…朕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玄烨似乎也看出了冬雪的窘迫，进一步的追问。
“我…我…我…”
“你什么，难道是你害死了大阿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害死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玄烨的声音突然变大，吓的冬雪打了个冷颤。
冬雪为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是你害死了大阿哥？”玄烨步步紧逼。
“不是的…不是的…”
玄烨…我和冬雪出现在这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和冬雪，不是她就是我，又或者是我们姐妹合谋…
他为什么不问我呢…因为…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我…
难道…玄烨要…
“不关冬雪的事！”
“东珠…”玄烨看我的表情不是疑惑，而是焦虑…
“是我…”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连自己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玄烨似乎很怕听到那个答案。
“是我干的，是我杀了承瑞。”
“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马上给朕闭嘴！”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根本没有理由杀承瑞…没有…”玄烨像是在告诫我，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我有…我有…”我一定有，我也必须有。
“因为…因为我恨，从一开始我就恨你把承瑞抱来给我养，我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你以为拿个别人的孩子给我，我就会感激你吗？这只会让我更加厌恶，所以我才把承瑞送回去的，可是呢，我这个女人自己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凭什么我的孩子没了，他就能活着长大，我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竟然一不小心被冬雪看见了，她本来要阻止我，哼，我这个傻妹妹也真是傻的可以了，我想做的事，就凭她怎么可能阻止的了。不过，要不是她突然出来插一脚，也不会耽误我的时间，更不会被人看见，算了，既然被发现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怎样吧…”
腿上已经忍不住的发抖，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一口气编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
“姐…你可不要乱说啊…”东雪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姐姐相信你是不会杀人的…”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我能做的…真的到头了吧…
“姐…”冬雪的抽泣声更大了，她的哭声却衬托了玄烨的安静。
他只是看着我，没有一句话，是悲伤，是绝望，是不知所措…
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好久好久…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玄烨绝望的做最后的确认。
“是，没有一句假话，是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
“东珠…”玄烨抬起头，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与其说不能，其实，是自己不想理解吧，只怕理解了，会更加难过…
一步步的走近玄烨，仿佛旁边的人都已不再存在。直到很近很近，凑到他的耳边：“你信吗…”
“不信…”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嘴角上扬。“你不信就好…判罪吧…”
又是很久的沉默…
“来…来人…”
“来人啊，把肖妃押回景仁宫，没有皇上和我的懿旨，任何人不得看望，肖妃也不得走出景仁宫一步。”
从一进屋就没有说话的太皇太后，竟然抢在玄烨之前下了命令，抬头望去，太皇太后双目微闭，没有任何的表情。
“老祖宗…”
我被两个侍卫压着带出了咸福宫。
“姐…”东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
“姐…”
“东雪…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姐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你不能说出来的，你是个好孩子，姐姐知道你是不会杀人的…剩下的路，你自己要坚强的走下去，听着，你要想在这座皇城里活下去，你就必须抛弃所有女人的软弱…”
这是当初太皇太后告诉我的，没想到，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真得太软弱了，我的软弱，害了我，也害了我身边的人…我的孩子是这样，水香也是，东雪也是…还有…明珠…
月上树梢，院子里凉风阵阵。
“小姐，咱们这就算是被打进冷宫了，是吧…”
“应该是吧…真没想到，这金碧辉煌的景仁宫也能被当作冷宫用，多浪费啊…”是啊，太皇太后应该也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吧，要不怎会还把我囚禁在这么好的景仁宫里呢，这里，除了和外界隔绝，衣食住行并没有说少改变。其实，这么无人打扰的景仁宫，正好给了我充分的环境思考…
“小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谁知道啊，是我害了你们都跟着我被关在这里…”总有一天会出去的…虽然不知道孝昭仁皇后有被圈禁过，但不出去，又怎么当上皇后呢？我的到来是这个时空的意外，可是，前面的历史也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了前进的轨道，后面的…应该也不会吧…
“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才不在乎别的呢，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啊，多清静啊…”没想到莲儿竟和我想到一起了，原来，她也不喜欢‘热闹’的皇宫啊…
“小姐，我只是不懂，这件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承认啊？”
“我想这是有人有意要嫁祸东雪吧…可是，如果我不承认，那种情况下，玄烨一再逼问东雪，她只要说不出个所以然，犯人就很可能是她…既然是有意嫁祸，要查出真凶难于登天…如果是我认了罪，也许还有活路…若是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都是因为我，才把她推进这座皇宫的，我不能再害她，这么死去了…我必须救她…”
第57章 圈禁
其实，被圈禁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生活变得非常千篇一律，起床，浇花，做运动，看书，练字，日子倒也过的充实。没有了外界的打扰，也不用理会那些嫔妃们的笑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院子里竟然已经种满了花，一年四季，从迎春，牡丹到菊花，冬梅，甚至还有两个水缸里养了睡莲，这么一来无论什么季节，院子里都会有开花的地方…我知道，这些花都是玄烨为我种的，即使见不到面，他还是把我喜欢的东西统统送了进来。花…他从那个时候记到现在了吗…只可惜，这满院子的花，却没有那一种…唯一的那一朵，已经被我深深的压在了箱子下面，就像被我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你平时都是这么站在这里发呆的吗？”
这个声音…
“慧格格…”
转头对上慧格格毫无生气的双眼，这是有多久没见了，原先珠圆玉润的脸颊，如今竟面如干柴，毫无血色。犀利的眼神，现在也没有了一点光彩。身子像是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似的，衣服只是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里是不允许随便进来的吗？”
“哼，像我这种将死之人，还有谁会去斤斤计较呢…”
“你病了？”
“是啊，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她说得很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既然生病了，本应在床上好好休息，还跑到我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我虽知道她对我不太友善，可如今看到如此虚弱的她，本也与她无怨无仇的我，也没有了最后的防御心理。
“我怕不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先坐吧…”
顺着花园，走到回廊，随便找了各地方便坐了下来。
“说吧，来做什么？”这种时候，来找我一个打入冷宫的‘废妃’，怕是定有什么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来的，有些话，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想告诉你…”
“说吧…”
“知道吗，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没有多么出众的美貌，也没有多么出彩的才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那么喜欢你…”
说到这里，慧格格顿了顿，把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天空：“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记得三年前，他从宫外回来的那一天，拉着我告诉我说‘慧姐姐，我今天遇到一个好有趣的女孩呀…’从那之后，他就总喜欢往外面跑，然后就是给我讲他在外面的事情，还会提到一个叫做东珠的女孩…他会为她笑，也会为她皱眉……咳咳…咳咳…”
慧格格时不时地就会咳嗽很久，看来她的病真的已经很严重了……
我并没有插话，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盼天盼地，总算把你盼进了宫…可是，他却突然开心不起来了，他总是说，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他，才能让你不再想念另一个男人…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却都没有什么用…他总是口口声声地喊着慧姐姐，他总是问我要怎么做…”
无论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住那份伤心的眼神。
“只可惜…他在问你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
慧格格把视线投了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不用这么惊讶，你讲那些话时那么悲伤的表情…你…很喜欢玄烨吧……”
“……”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那又有什么用…他从来都看不见我…永远就只知道慧姐姐…”
“你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无人应答，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为什么…”慧格格突然转移了话题。
“什么…”
“明珠到底哪里比皇上好…”
听到这个问题，自己也不禁愣住了。原来玄烨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到底哪里好…我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见我不说话，她又开口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
“你知道乾清宫的那把大火是谁放的吗？”
“…”
“是我…”
身体瞬间冷冻，坐在我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女人，竟然险些要了我的命…
“为…为什么…”
“我想那天我一定是疯了吧…可是我真得很讨厌你在大殿上对着他大吼大叫…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在他面前无法无天…为什么只有你，可以那么自然的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不过…我真得很庆幸明珠把你救了出来，当他查出来是我的时候，跑来质问我，我从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他甚至在我面前哭着说，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本以为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帝王，可是，只要是任何跟你挂上钩的东西他就会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我甚至不记得，慧格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抬起头，早已是墨染天际。玄烨…真得很对不起…谢谢你…
这所皇城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到底还有多少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慧格格离开没有几天，苏麻拉姑竟然来了。
“慧儿，去了…”
“…”就这么轻易的，又一个生命…
“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谢谢苏嬷嬷关心，东珠在这里很好。”
“嗯…有很多事情，你可以趁在这里的日子好好想想…我估计…你不会在这里过一辈子的，过个几年，事情过去了，你也就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其实在这里挺好的，如果可以，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苏麻拉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会让你呆的。”
“东珠一届女流之辈，无非是后宫里的一个嫔妃，多一个少一个，谁又会在乎…”
“真的是这样吗…”
苏麻拉姑从什么时候起，也和老祖宗一样，总是话中带话了。
见我沉默不语，苏麻拉姑又接着说道：“老祖宗说，让你在这里面好好的静思，等你想清楚了，就是你出去的日子…”
“我…要想什么…”
“你说呢？”
“…”
“我说过，你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有些东西你不想清楚了，就算你出去了，等着你的，无非是死路一条，看看你从进宫到现在的路吧…你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苏嬷嬷，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很多事情，我也在想，可是越想…就越不敢往下想…”
“想吧，早晚都要想的…你不是还想保护你的妹妹吗？”
“…”
“同样是姐妹…但愿会有不同的命运吧…”
“苏嬷嬷…我能…问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深深埋在了我心里。
“什么？”苏麻拉姑不解的看着我。
“两年前，皇上要封我做皇贵妃的时候，您说，老祖宗不想让我走上她的路…那个‘她’，是不是崇德皇帝的宸妃娘娘…”
苏麻拉姑把头低了下去，嘴角无力的拉扯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开口。
“宸妃…是太皇太后的亲姐姐…和你们姐妹一样，都是先帝的妃子。你们现在的位置，和当年很像。姐姐荣宠后宫，而妹妹，却只能被遗忘在角落里…”
是啊，我也是想到了这么奇妙的关系，才想到海兰珠，那颗大草原上的明珠。
苏麻拉姑继续说道：“宸妃娘娘也很照顾太皇太后，有她在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可以安心得躲在她身后…只可惜，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惨…东宫的大妃…病重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管…先帝不在，皇后连太医都不派…其他的娘娘，也没人过问…太皇太后…当时没有任何地位，只能那么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