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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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奇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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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佛音阵阵,直灌入脑,仿佛仪式般的初识,明城记得。从那时候起,魔就跟在身边。

“时间,太久了,久到符印上的封印都黯淡无光,久到我已经记不清老树是不是告诉过我,需要人族才能解开禁制,里昆仑不可能会出现人。我都不知道我在等什麽……”龙游敛目,“还好,在我的耐心消失前,来了一个。”

“为什麽是人就可以?”明城越听越糊涂,“既然时间久到封印都微弱了,凭你的力量,不可以挣脱吗?”

“六界之中,唯人最弱小,不堪一击。”龙游撇嘴,对上明城不认同的目光,讽笑,“或者,封印我的是个人?或者封印者不想伤害人?大凡,气越强,攻击我的,反噬越强。人已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吧。谁知道……”

“若你不来,我也到了可以自己出来的时候,不过,未知的因素太大。”龙游眸色暗沈,“毕竟,封住我的是其中一样,是母血……我在木鱼中,似沈裹在母腹,虽说不能出世,但是并无危险,反而安稳。”

明城沈默,龙游如果也有生母的话,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孩子。於佛於道,血禁之咒,必得其人真怨,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能实现。要有怎麽样的怨恨,才会把该出世的亲儿迫杀缚魂,禁於暗地,寄望它永世不得超脱。

“不生不灭,谁也杀不了我的。必是被逼得没法了。”龙游竟灿而一笑,说不出的是讥嘲、骄傲、暴虐还是冰冷的兽性之光在它眸中一闪而过。

龙游,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各种形貌和性情,差别倏大,不禁令明城迷惑。哪一个,都是它,哪一个,又都不是。

“怕了吗?”龙游的长手勾住明城的脖颈,轻压,仰头与之接唇。

一触即分,明城摇头,他也分不清自己不安的是什麽?在云缭雾障的真相背後,有什麽更大的疑虑,是他不想追问也不愿看清的,悄伏,逼近,等待揭开。

明城缓慢开口,问:“现在的……是你?”

龙游摇头,笑:“我从潭中出来才多少时日,已经变化很多了。这一具,是因为要满足你,明城,你还要再等等……”

等等……呜,等什麽?明城不明白,等龙游幻化别的样子吗?没有本形,能幻化成什麽样子?明城放弃思考。他被粗手粗脚的野蛮人压在地上亲吻,没有穿衣的男人蛇一样磨著他的身体,他的脑袋里劈里啪啦燎起火花。




异种奇闻 36。许我在侧

地上的草有些扎人,小石子隔著衣服喀疼皮肤。

龙游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明城身上,还有趋势把人往地上碾。明城非常懊恼。

颈边的野草,枝叶抖动,拂在敏感的耳颈处,发痒。明城转动脖子,想躲开。但是龙游吻得兴起,手扣著他的脑袋不放,想动一下都难。

胸腔里剧烈地鼓动,缺乏呼吸,整个人都绷紧了,明城曲起的腿磨了几下龙游,见没反应,忍无可忍,拥著龙游的手,各抓了一把龙游湿乎乎的头发,猛得往後扯,逼得龙游的唇舌离开自己。

龙游呲牙裂嘴後仰,覆在脸上的某人的头一离开,大树枝叶间洒落的斑驳金光刺得明城眯起眼。

龙游虽然脑袋离开了,手脚还是不放,大型动物一般粘腻地贴著。虽然变了人形,行为习惯还是那个德行!这样怎麽带他入观啊?明城暗恼,就著龙城抱著自己的姿势,翻转身,上下位置立换。

龙游倒没挣扎,乖乖躺在地上,看著明城。明城松开他的头发,手支在他胸前,坐起来喘气。

恢复呼吸,明城抹了抹湿润的嘴唇,斩钉截铁道:“这样不行!”

什麽不行?龙游显然不明白。

“你可以跟我回去,但是……不可以碰我……”明城想了想说。他说完话,立刻察觉到此刻的情状。他坐在一个光裸男人的大腿上,一只手支在对方胸膛上,一只手狠狠擦著自己的嘴巴,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指尖隔著布料摩挲在腰线……明城急红了脸,多麽讽刺,分明是自己的欲迎还拒导致这样的场面。这麽一想,生气得手都抖起来,又是羞又是怒,对上明澈的金眸,话也说不下去了。

恍惚觉得金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腰部力量收紧,立刻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後倒去,头部被护著,又被压倒地上,挤在草丛里。青草的味道和龙游身上的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明城乏软得什麽力气也没有了。

真的是,就这麽靠近好了,不分开,什麽都无所谓。天为被,地为床,把自己整个都交出去,轻得一丝重量都不留下。明城心中轻吁,认命地想,龙游对自己做什麽,都是自找的……

静拥片刻,明城拍了拍一个劲在自己颈边嗅不停的毛茸茸脑袋,把龙游头发上沾的草叶拨开,对他说:“你,真的要和我回观?”

龙游停下动作,看他。

“其实……我觉得你在山下找间房或者山里找个洞,都比跟我回去强……”明城有点绝望地闭上眼睛。虽然一直,都没认为自己和一头魔物发生非正常关系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事关自己,无关别人。但是,带著龙游回观,就不一样了。

人类的世界,道门的规约,俗成的定见,绝不容许和魔有任何关联,何况作为一个道士。

非我族类,各循其道。斩妖除魔,修行者的天职。明城非墨守陈规的卫道士,亦非常明白“错”之所在,他们不可能对抗千万年存活下来的“规矩”。何况,他目前的行为仅仅基於对龙游的单方面信任,认为魔随行身畔,没有为祸世人。

冒然融入人群,不知道有什麽不可测的事等在前头。也许,自己不应该回观,已经没有那样的资格,和魔混迹,是自己,该离开奉天观了。

但是,师傅,师叔,师兄,师姐……明城胸口起伏不定,离开,至少,不是现在。

龙游的手覆到明城不安的胸口,龙游的唇落在明城低垂的眼睑上,龙游的气息引得明城微妙地屏住呼吸。

龙游说:“你答应过,许我在侧。”

明城心里啪嗒一下。呜……罢,且行且看。放弃微弱的希望,心反而安实了。

明城按住腰际逗得自己发痒的手,对龙游道:“你要听我的话。”

“好。”龙游应。

“不能惹我师傅、师叔、师兄和师姐生气,不能做奇怪的事,不能离我太近。”明城细数详规。

“……”

“做不到就算了。”见龙游沈默,明城撂眉。

“奇怪的事?”龙游眉尖微挑。

明城伸出两只手指,把龙游搁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拨开,看著他道:“这样就是。”

“……不喜欢?”

“喂!……”明城快恼羞成怒了。

龙游僵持,重复:“你答应过我。”

明城眼皮跳了跳,勉强道:“有人在的时候,不可以靠近我三尺之内。”

“……”

明城脸色发青,为难自己哄小孩:“你答应过,听我的话。”

龙游委屈的小眼神又飘过来了,含混地答:“好。”

明城别扭地挪开脸。都是男子模样了,还摆什麽宠怪的谱啊,受不了!

一魔一人磨蹭到日下西山,一前一後,保持三尺距离,往奉天观方向走。

明城又交代了一些有的没的,龙游一一应了,明城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他头一次嫌自己罗嗦。是怪兽形状的时候,希望它变出常态模样,真的变常态模样了,又觉不可捉摸,没有以前容易使唤时候的便宜掌控。

奉天观根本没有多余的空置客房。

听说是小徒弟的客,还救过徒弟几次,是个没爹没娘没门派的可怜家夥,玄真子就打发人和小徒弟一起住了。

庙里有菜地有果园,会干活,暂时多一张口,没问题。於是,让明城带著客人往师叔师兄师姐面前都遛一圈。

明城觉得古怪,虽然他没有兜出实情,但是也没说假话,如果师傅往细了问,即使被赶下山,他也会如实交代,绝无怨言。

但是,平白那麽大一只魔摆在见多识广的师傅面前,师傅竟然一点对头的反应都没有,还拍著龙游的肩膀连夸,年轻人面带正气,天庭饱满,骨骼清隽,生得好,有佛缘妙道的相。师傅收藏披挂的一堆儿宝器灵符也没有排生的迹象。

按理说,妖有妖气,魔有魔味,很难遮掩,真的是龙游功法太深缘故?明城跟在龙游後面,看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什麽也不懂的魔,卜一接触生人竟像个精於此道的老手,和师兄师姐天南地北闲侃,连师叔都能被逗得开怀。

集体聚餐後,明城不发一言抬脚就走,龙游和大家拱拱手,後脚跟上。

明城的身影隐在暗夜中,生闷气。

龙游在三尺之侧,勾起唇角。




异种奇闻 37。驯养

明城的房间在奉天观後菜园子边的石屋。上次黑夜里,被龙游从屋顶破了个大洞,折毁严重的石屋,在明光修缮後,原来石头的地方还是石头,破的地方就不拘拿碎石横木和茅草遮了,补得难看,好歹没进风漏雨。

明城打小苦惯了,从来不在意吃住,也不在意外表。可是,现在看什麽,什麽不顺眼,想著住这不伦不类的丑八怪房子也是拜身後的魔物所赐,心里就蹦躂著一根刺。

明城前脚进屋,龙游後脚还没跟进来,门已经重重在龙游面前关上了,碰一鼻子灰。

明城把望山剑往桌上一搁,坐在桌边发呆。房间里黑乎乎。

屋外有月,蒙著一层银光,飘来一朵乌云,月亮一头扎了进去。门口的龙游,敲了敲门,没反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容古怪。

一扇门,当然成不了阻隔。

一只魔,当然也不会被一扇门挡住。

龙游身形一浅,氤氲墨气透门而入。

明城听著耳边响动,龙游走到桌边,拿了火石,点了油灯。

粗糙黝黑的手,一点不好看的手指,可以看见掌肉上层层厚茧,茧肉里藏著怎麽也洗不干净的泥垢,应该属於一个做惯田埂上活计的村夫;麻布袖口随著手的动作在光和影中轻晃,带出水波一样的震动,针脚不齐的衣服,发出洗旧了的残破味;白天在水中胡乱洗过,干了後,毛躁地张起来的浓密头发,又粗又硬,半长不长地搭在龙游肩头,发尾乱翘……点一盏灯而已,明城看得充满疑惑。

龙游的动作缓慢而且熟稔,甚至称得上……雅致。灯光掩映下的侧脸,刚硬线条分明,神情沈静柔和,一瞬转过来的眼睛,明城甚至觉得,他看自己像看一个小孩子!……当然,只是一瞬间。

龙游眸如星子,眉眼间跳脱的神气和野小子外表一衬,十足无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被他穿得合身得体,说不出的爽气,充满男子气概。嘴巴一歪,脸上是挂上了就掉不下来的笑意。

“你……变成人多久了?”明城疑惑地问。

“没多久啊。”龙游大手掌摸摸後脑勺。

“……”明城眉间的乌云继续聚集。

龙游拍了脑袋一下,拖了凳子,在明城身边坐下。忍著笑意看绷著脸的小道士:“你,生气了?”

明城看了他一眼,什麽话也不说,站起来,准备就寝。

龙游叹一口气,抓住明城的袖子。下鉴定:“生气了。”

“我生你什麽气?”明城看也不看他,扯了袖子,自顾自走到床边,抛了被子到地上,指了指,对龙游说,“熄灯,睡觉。你睡地上。”

说完,和衣往床上躺。

熄了灯,把被子铺开。龙游躺在被子上,左右都不舒服,转一下左边,叹一口气,转一下右边,叹一口气。叫一声小道士,小道士不理……

龙游爬起来,还没靠近床边,就收到一脚,稳中腹部。

“三尺。”床上的人,冷冷道。

“现在又没人……哎……”哀怨的魔继续窝地下。

房间里昏昏暗暗,外面的风声传进来凄凄凉凉。龙游枕著手,睁著眼睛看著屋顶,说话:“不能惹师傅生气,师叔生气,师兄生气,师姐生气,入观以後,不能做奇怪的事,有人在的时候,不能靠近三尺以内……我有听话啊……”

龙游细数详规,语气万分委屈,“明城。”

静默一阵,龙游继续掰:“虽然我出世不过一年多,但是岁数也万把年了啊,就是最近学得快了一点,也不是我的错啊……”

每吸取一份力量,就连带接收猎物的记忆、智慧和血肉,在拥有繁杂的欲念同时,也扩大了支配的范围。所谓兽界的规则,人类的常识,狡猾的思维,统统归到魔的脑中,供挑选、操纵,和使用。龙游的成长和变化,根本不是明城所能想象的。就像他不知道,他的魔以满足明城的愿望而谋求自身改变的外在表象之下,都做了怎样的事。

你要的,我都给。你不喜欢兽,我变成人。你说什麽,我皆听从。只要,许我在侧。

“……我做得不对吗?啊,人类真麻烦!”龙游忍不住嘟囔。

“闭嘴!”明城忍无可忍。龙游说的也许都对,他是生气了,为龙游展现出来的,他所不知道的一面。几次分离,分离後再见,每次仿若重识。於龙游身上潜藏的未知,於自己已然轻付的信意,都生气。他的魔,变得狡猾了,沾染人性,知道摆弄人心。

不安、彷徨和迷茫聚集在明城心头,说不出,解不了。

一方石室,两相无眠。

天没亮,龙游就溜出去了。明城小寐了一下,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把凳子搬在床头,凳子上一碗清水,几个玉白的果子。

想也知道是谁放的。之前相依山外,兽形的龙游就一直都这麽照顾著明城。

明城一边回想往事,一边神色复杂地瞅了几眼龙游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食物,终没有碰。走出房间。

外面,日光洒金,天已大亮。

明城洗漱毕,朝夥房走,人没到,就听见明达和明静的声音。

“师姐,我来帮你!”今天是明静负责煮早食,明达在,不奇怪。

“走,走,走,”明静一个迭声,举著手里的铲子把明达轰出来了,一边道,“你自己先洗个脸漱个口吧,起来迟了就不要堵在里面帮倒忙,口气好重,臭死了!”

明达苦了一张脸,举起手放在嘴边,哈几下,边闻边抱怨:“有吗?有吗?没有吧?”

明静没理他,铲子一晃,已经放下来,看见了明城,甜甜笑道:“小师弟,起来了啊?怎麽不多睡一会儿?啊,你的朋友,阿游他好乖啊,在帮我烧火呢!”

“里面那个一脸麻黑的人,是小龙啊?哈哈哈……”明达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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