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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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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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麟见他沈默,以为是动摇了,便又说,“白圻,你别跟五哥去。我还有一个龙角,也送给你,这样的话你就可以。。。” 

        白圻立刻拦住了季麟接下来要说的话,坚决的说道,“小殿下,我马上就要随军出征了,军令如山,怎麽可以随意收回?还有,您也不小了,龙角是何等的宝物,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随意出口了。” 


        《六月雪》 4 (4) 

        季麟脸色顿时大变,怒气冲冲的骂道,“白圻,你可别不识好歹!” 

        白圻的心里一阵儿刺痛,他轻声的说道,“小殿下,承蒙您看得起,让白圻在您身边伺候了这麽些年。。。日後若是有用得著白圻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季麟被他气得不轻,不等他把话说完,当即就大声喝道,“你滚!” 

        白圻想了一下,又说,“小殿下,那梅十三是我在落霞山的旧友。若您对他是真心的,只怕还是要耐住些性子,好好的待他。他脾气不怎麽好,您多忍著些,日子久了,他就会回心转意的。他对人好起来,就是全心全意的,到了那时,您一定会欢喜。” 


        季麟怔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疑惑的看著他,问说,“白圻,你是为了这个在生我的气麽?气我把他带回宫来,委屈了他麽?我是很喜欢他的,我这话都是真情,没有半点假意。我会好好待他的,我几时骗过你?我跟你发誓好不好,我再不对他发火了,我也不逼他了,他若是想回去。。。”季麟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愿的说,“那你就陪他回去散散心,别跟五哥去了,好不好? 


        他心里一阵儿难受,就扭开了脸,却只是说,“小殿下,白圻这次前去,不知何时能回。若是您有闲暇,就多去瞧瞧十三。。。” 

        季麟好像没了法子,恼火又急躁的说道,“你究竟要怎麽样才肯留下?” 

        白圻心口一颤,却不敢抬头。他知道自己说不出狠话来,可他留在这里,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若是二殿下想要除去他,只消随便寻个罪名就好,他混入龙宫,还私藏龙角,这两件,随便哪一桩都足够他死千百回的了。若是五殿下命够硬,带著战功班师回朝,取他的性命,更是小事一桩了。 


        他不知道等他头发都变白了究竟会变得如何,五殿下曾说过,那时他便算是长成了,他不太明白五殿下的意思。 

        他曾见过山里与他相似的同类,可他的确隐隐的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同,倒不是因为山中那些与他相仿的花木,偏偏只有他成了精怪。 

        每到开花的时节,他总是觉得莫名的焦躁,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开出过花来。正当花期之时,他的目力所及之处,所见到的那些寻常的同类,总是教他自惭形秽。 

        若是长成了便能够开花,是不是他就能够象落霞山里的那些同类一样? 

        开放时,犹如六月时落了满树的雪? 

        五殿下说过,若是等他的头发完全变白,他便长成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会有所改变?还是说那时的他,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能留下来了。单看眼下的情形,就算他想留,只怕也是留不住了。他不想死在五殿下的手上,也不想死在季麟的面前,无论哪种可能性,都让他不寒而栗。 


        他宁愿多活些时日,至少活著,他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季麟。 

        若是死了,他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可他为什麽还不走,还是要留在这里?还要巴巴的来见这个人?还要来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白圻低声的说,“白圻这就告辞了,小殿下,我不在的时候,您要多保重,好好的待十三。” 

        季麟难以置信的看著他,他行了大礼,然後慢慢的退了出去,季麟只是直愣愣的看著他走了出去,连动也没动一下,似乎忘记了该怎麽样开口才能说话似的。 

        白圻不敢回头,也不敢停。 

        他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精怪,却奢望著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就好像山里的那株凌霄花,总是努力的朝上攀爬,却永远都触碰不到夜空里那颗遥远又冰冷的星子。 

        相较而言,他其实已经很幸福了,不是麽? 

        所以他还是不想离开。 

        他想赌一把,而他想要赌的,就是五殿下的心。 

        大殿下没了,如今在这个世上,季麟就算是那个男人最亲的亲人了。他想赌赌看,那个男人到底能有多狠,到底能有多想要那个位置。 

        《六月雪》 5 (1) 

        白圻去见五殿下时,不象从前那样把头垂得很低,而是抬起了脸来看著五殿下。 

        他从来没有这样直视过五殿下的眼睛,虽然这个人仍旧是一副随性的模样,可眼神里却别有一种犀利,看得他暗暗心惊。 

        他跪倒在五殿下的面前,不敢多礼,只说了一句话,“五殿下,二殿下昨日里同我说道,日後我若是拜了大将军,便不能再象如今这样追随小殿下左右了。” 

        五殿下眯起了眼睛看著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诧异,反而同他说道,“这话可不象是你该说的。没说完罢,然後呢?” 

        白圻重重的磕头,说,“白圻只想求您一句话。能不能让我一直跟随著小殿下?” 

        五殿下闲闲的笑了起来,说,“这话你该问二殿下才对,他可是许了你大将军之位的人。来见我做什麽?” 

        白圻闭口不言,他来就是为了试探五殿下,可不想让这人轻而易举的就看穿自己。 

        五殿下瞧了他半日,终於缓缓的开了口,嘲讽一般的说道,“小九还是小孩子心性,难为你如今还愿意伺候他。” 

        白圻抬起了头,鼓起了勇气说道,“五殿下,若是我在您眼里,还算是个有些用处的人,就求您答应了我这件事罢。” 

        五殿下眼中的笑意带著玩味,轻轻巧巧的摆了摆手,说,“你凭什麽求我?” 

        白圻顿了一下,豁了出去一般的说道,“凭我这条命。” 

        五殿下眼中有阴骘的目光一闪而过,然後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的命?你的命又值什麽?二殿下若是看重,你就该去问他才是。” 

        白圻淡淡的说道,“五殿下说的是,白圻这条命是不值什麽。只是这样一条贱命,却难为素音日日的替我配药,白圻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五殿下突然笑了起来,毫不遮掩的说道,“那东西果然起效用了麽?” 

        白圻没想到自己的话说得这样的隐晦,这人居然这麽痛快的就承认了,当时也愣住了。 

        五殿下看了他一阵儿,玩味般的问说,“难道。。。你害怕了?” 

        白圻沈默的垂下头,一声不吭,心里却又气又恨。 

        五殿下冷哼了一声,说,“你若是想活命,就拿一样东西来换罢。” 

        白圻忍不住问道,“五殿下是说。。。?” 

        五殿下大笑了起来,嘲讽道,“白圻,你一个妖精,能有什麽?可当初还是我把小九的龙角封在你身子里的,你忘记了麽?他是个不知事的,难道你也是个傻子不成?” 


        白圻心猛的一沈,龙角是龙的法力所在,所以幼龙长成,小角会脱落,然後才会生出真正的龙角来。龙族一向都是把脱落的龙角细心收好,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个人如今又说这话,难道不是想他用季麟的角来换自己的命麽? 


        是啊,他怎麽早没有想到,五殿下与季麟本是一母所出,季麟的龙角,更是可以为这人所用了。他做梦也没有料到,五殿下竟然连季麟都要算计。白圻不敢再想了,只装著糊涂,说,“白圻不明白,五殿下若是想要白圻的性命,白圻自然是双手奉上,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五殿下微微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白圻,你就快长成了,我看你到了那时候,再怎麽装?” 

        白圻听著糊涂,却还是害怕了。他隐约的猜出来了,五殿下当初捉他,如今又费尽心机的要素音对他下药,肯定不是为了取一匹好马那样简单的理由。而等到他长成的那一日,只怕就再难留在这宫中了。 


        五殿下见他脸色苍白,仿佛受到惊吓一般,便笑著安抚他道,“你也别怕,我怎麽会害小九?不过是只角罢了,他也没什麽用处,拿来换你的一条命,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如今大哥没了,我也没个帮手,他也不争气,送我只角罢了,又有什麽?是不是?你怎麽就怕成了这样,哪里还象是个要做大将军的人?” 


        白圻言不由衷的答应著,然後匆忙的告退了。 

        对他来说,上阵杀敌容易,在宫中行走却极难。正所谓关心则乱,他一想到这宫中之事纷纷乱乱,每一丝每一扣都会牵扯到季麟时,就拿不准主意了。 

        季麟的龙骨被五殿下封在他的心口,绝对不是什麽好事,他是妖精,季麟却是龙族,又被咒封住,那龙角只怕都被他的妖气浸坏了罢?五殿下当初不知安得什麽心,竟然还拿了咒把龙角封在了他的身体里。这枚龙角若是被五殿下拿去,或许还会害了季麟。他想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沈得没了底,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要紧,不能让这龙角落在五殿下的手里,其他的,他什麽都不敢再想了。 


        白圻经过池边时,看那池塘之中又多了几尾银鳞鲤鱼,眯著眼睛,心里挣扎了一番,却还是拿定了主意。他趁著四下无人,便一条条的捏住,抠取了鳃下埋著的珠子出来,偷偷的藏在袖中。等回到房中,便仍旧取了银水来浸那珠子。之前拿回来的那些亮红色的珠子,如今已经变得微微泛青了,他看在眼里,便觉得胸中愧疚难当。 


        那些亮红色的珠子原本都是水族们的灵珠,被青泥团住,因了龙宫的法术,便可幻化出各样的活物来。他条 

        他取了那珠子,实在是有用处的,虽然他并不想真的用到那些珠子。 

        没想事到如今,还是不得不用了。 

        白圻一直静坐在桌旁,等到入夜,这才拿出了银水中浸著的珠子,用力的捏碎了,然後用水服下。 

        这许多颗的灵珠子被他服下,他的身体里又有季麟的龙角,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了。 

        这法子不过是能在一时半刻间起效的障眼法罢了,可却是顶用的,尤其是对龙宫的看守来说。 

        白圻摘掉了腰间的红玉牌子,珍重的把它放在桌上,然後收拾好了行装,便逃了出去。 

        他却并不去别处,竟先回了落霞山。 

        《六月雪》 5 (2) 

        白圻独自一人逃走,随身只带了一些极其细小的物件。有些是季麟给他的,还有一些是他觉著外出时或许会有些用处的。 

        但他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能躲得了一时,不能躲得了一世。他虽然装得和这山里的妖精一般无二,但是若是季麟想要寻他,还是寻得到的。毕竟这个人的龙角就在他身上。 


        白圻回到他旧时的住处,直到此刻还觉得恍然如梦。 

        他知道若是五殿下动手,那季麟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回到山里的那一晚,就去了他的原身所在之处。当初五殿下捉住了他,却并没有掘他的根,如今想想,的确有些可疑了。譬如他们这样花木一类的妖精,若是根留在原处,终究是不会死心的,看看梅十三就知道了,若是季麟能够再狠心些,把那一株梅树连根掘起,带回宫中,只怕。。。 


        白圻想到这里,心里就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只是他走近那里的时候,就腿脚发软,头晕目眩,他吃惊不小,心知不妙,慌忙的转头走开了。 

        白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带著龙角的缘故,但也不应该这样。若是根还在这里,那他来这里,才更应该觉得精神气爽,更有气力才对。 

        白圻疑惑不解的望著那里。一切仍旧是往日的模样,还是那棵老榕树,还是那些野花开得正好,如今正是六月时节,远处有他的同类,已经开始开花了,星星点点的细小白花,缀在浓云般的绿叶上。 


        白圻默然的走了回去。他见到季麟之後,满心里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几乎就把这山里的事情都忘记得差不多。如今回到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一花一树,仿佛几百年都不曾变换过,连风里草尖的气息,似乎都在呼唤著他幼时的记忆。 


        他还记得那时候梅十三小小的模样,十分的可爱。但是那孩子自幼就被十二个姐姐娇惯坏了,又因为生得好看,性格自然有些恶劣。两个人初识时,那孩子总是对他大发脾气,却又老是缠著他不放,惹得他很是头痛,後来才乖巧了许多。 


        他还记得十三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不会开花。 

        那件事一直都是他心头的痛处,不能开花的模样总是让他羞愧难当,自觉低人一等,所以十三问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默的走开了。 

        结果後来梅十三头一次开花的时候,自作主张的撒了他满身的梅花,弄得他哭笑不得。但那梅花的清香却在他的身上留了好几个冬天,害得他被周围的花妖偷偷的议论。 


        白圻想起从前的事情,便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若是他没有遇到季麟的话,或许真的会和十三在这山里过上一生一世罢。但这世上的事,又岂是那麽的简单呢? 


        他在这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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