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 第401部分

“我没什么事。”

旁边走近屋子的桑迪娜兰长老摆了摆手，她当然明白潘朵拉知道她即将走进屋子，刚刚那句话也是故意让她听到的，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这位和任何一位精灵长老都有着明显区别的“老家伙”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就是感觉东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不该被叫醒的东西苏醒了。”

“似乎这段时间的月亮都不太明亮。”

潘朵拉眯了眯眼睛，也是觉得桑迪娜兰的话语并没有那么简单。

月亮对于月亮女神的信徒而言就如同教皇之于光明神的信徒，当然这个比喻似乎并不是很恰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的——“教皇永无谬论”当然比起柔和的月亮来说霸道了不少，可是温和的精灵信徒自然也会因为那作为信仰基柱的月光而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你跨过这道门槛了，不容易。”

相对于潘朵拉，桑迪娜兰显然更明白瓦萨琪夫人身体上的变化，目光微微的闪烁，却是并没有透露出其它的表情。

精灵总是这样，并没有如人类惯有的嫉妒，也没有所谓的上进心，悠长的生命磨平了大多数欲望，生活的平淡早就习以为常。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唉。”

瓦萨琪夫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作为魔法师，进阶应当是作为一个天大的喜事的，此刻她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知道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进阶。

这种进阶是超乎常理的，一位感官敏锐的魔法师是否突破瓶颈自己应当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地，可是毫无征兆的突破意味着这并不一定是一个值得庆幸的“赠与”，而是负担。

从来没有白得的馅饼，瓦萨琪夫人这种活了千年的人物更明白这个道理。

将感知延伸出去，瓦萨琪夫人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索兰美亚之墙后的下一道城墙，这座高度大概三十米的城墙始建于四百年之前，近乎是在索兰美亚建成之后便立即开工建造的产物——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兰巴斯教廷的前身是一个繁荣庞大的帝国，作为军力财力丝毫不弱于圣兰斯帝国的国家，他们的敌人近乎在疆土扩展的过程中被逐渐消灭完毕，所谓的城墙在那时根本就并没有过多的意义，因为从来只有进攻别人的事情，防守？那是仅仅是个笑话。

在兰巴斯教廷这个由宗教支撑起来的国家成立之后，防守成为了一个主题曲——在拉米厄尔四世这个富有野心的教皇登基之前，历任教皇从来不会主动去征伐过任何国家。

此刻瓦萨琪夫人身处的区域在三百年前是帝国的边远城镇，如今这里的发展倒也称得上中规中矩，只不过战争带来的恐慌情绪弥漫着，让这里早为数不多的平民们没有一丝积极的状态。

“这种时候，那个小家伙又在干什么呢？”

瓦萨琪夫人望了望远处的索兰美亚之墙，即使相隔这么远，城墙上的火光依旧能看的一清二楚——那是深渊大军在突破着这道即使无人防守却依旧难以攻破的城墙时造成的火灾。

保卫光明神子民几百年之久的索兰美亚之墙毁于一旦，准确的说，是毁于某位君主的一击之下，这种消息传到兰巴斯造成了大面积的民众惊慌并没有什么上街游行或者暴动出现，反倒是教堂前所未有的拥挤起来。

在灾难到来的时刻，信仰给予人心灵上的慰藉，是否真正能带给凡人解脱，未有人可知。

“这扇门，仅仅是我对你履行的最后义务。”

阿提拉，身穿白袍的孤单行者，他的麾下虽然有着超过万人的军队背影却永远有着难以诉说的孤独。

他是有着能力稳定金字塔顶端的强者，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沉寂在了的角落之中，克里姆特的领主并没有给他在人生当中指出一条明路，而仅仅是对着他说：“你现在走的这条路的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结论不是许多亲身实践得出的结论，他说出的话语类似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于这句话都是阿提拉无数次想要大声喊出的。

眼前的传送门是由十三颗晶石构建的，整个魔法阵在原石板上被镌刻出来，所使用的工具并不是那种精细的阵图刻刀，而是由自己那柄断剑生生刻成的。

神乎其技的刻画手段信手拈来，阿提拉这个人的背后有着多大的能耐许多其实都不清楚，不过能让阿提拉这个危险的家伙走向中立，这一步棋堪称整个战局的一个不起眼却重要之至的关键点。

传送门在构建之后联通了罗斯洛立安大陆另一端的那片终日被阴云笼罩的区域，蓝白色的光芒和空间元素乱流将地面上的沙土向四周吹起，远处列出一张队伍的士兵们表情紧张，望着这扇门的时候充满了畏惧。

这不是精兵，他们的勇气并非钢铁般坚不可摧，他们的意志同样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定。

直径两米左右的空间传送门在空气中搅起了乱流，继而地面之上原来那个占地只有四五平方米的魔法阵开始向着四周扩散出了一道道闪烁着光芒的魔纹——整个空间传送门在自行扩展着规模。

这种工作在罗斯洛立安的魔法体系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在施法者即阿提拉本人没有主动构建扩大这扇传送门的前提下，由传送门另一端的施法者以元素凝聚构筑扩建这扇门，其中的难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因为从理论上讲，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战争的味道。。。

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在阿提拉眼前上演着，并且这位强者毫无意外神色。

传送门的光芒愈来愈盛，而体积不断的扩大着，直径渐渐扩充到了十米之巨，如同一面需要人仰视的巨眼。

有那么一瞬间，海蓝色的传送门中间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仿佛竖瞳那般窥视着眼前的，其中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绝望的恐怖，即使阿提拉这位如今决定抛弃自己信仰的强者也不由得将目光低低的投在那扇门的下方，以躲过那只巨眼的盯视。

“眼睛”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仅有三四秒钟，这三四秒钟却仿佛让阿提拉度过了几天时间。

当那股让人压抑的气息消失之后，整个传送门的平面逐渐稳定下来，伴随着底部魔法阵完成的光芒闪过，一个巨大的身影跨过了传送门，出现在了精灵帝国的领土之上。

头部向上方伸出的独角，一身仿佛连厚实铠甲都不能遮掩的肌肉，红彤彤的皮肤如同随时就要沸腾的岩浆喷薄着毁灭的，好像双瞳都在燃烧着火光。

身高近乎四米的巨人胸口有着代表克里迪尔信徒的标记，走出传送门后的他头上戴着一个巨大而略显笨重的钢盔，那双眼眸在因为体温而显得炽热通红的头盔后扫视了一圈，继而大步走向了远远站在那里的白色身影。

一袭白袍的阿提拉低垂眼帘，未发一语。

巨人的身体不显得臃肿，虽然穿着重铠，却没有丝毫笨重之感，流线型的肌肉和纤长的身躯透露着一种暴力美学，看到他的第一眼，所有人的脑海中只会浮现出一个词语——“杀戮机器”。

“尊敬的阿提拉大人，奉吾主之名，耐隆前来协助。”

“剩下的交给你了。”

阿提拉没有多余的废话，眼前的巨人实际上是实力比自己低上一个等阶的家伙，不过他却是类似“禁军统领”的存在，手握超过三十万兵权并且这个数字在来到罗斯洛立安之后不知道会翻多少倍。

从这里更能看出阿提拉身份的尴尬地位——实力强大，却只能带着一万人如同瞎猫一样在偌大的山区里撞“死耗子”，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耐隆对于阿提拉的尊重仅仅是处于对他那不为人知的实力，却不会因为他手中的权利而高看半分，作为统领式的人物，耐隆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废物”的。

转身离开，阿提拉再没有多余的话语，耐隆望着那个一直以来都孤傲异常的身影嗤笑一声，转过身站在了那扇巨大的传送门之前。

“杀戮的时间到了”

一排排身影整齐的走出了传送门，杀气凛然。

许多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星辰，他的眼中是一片色彩比以往绚丽的多、同时也复杂的多的星空。

甚至可以说，许多现在看到的东西比他印象中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所谓哈勃望远镜拍摄的照片还要绚丽。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搞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是不是太阳系这个自己所熟知的星系，这种问题似乎显得有些无聊，却总是在他的脑海中徘徊着。

奈里奥斯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许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有着一种感觉——这个和自己命运息息相关的人物最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越来越多的沉默证明他心中的事情一定是重要异常的，许多没有去试图提问，而是同样选择了沉默。

“还不休息？”

从神庙返回的希尔娜看到了站在伯爵府门前的身影，轻声问道。

“我在等精灵帝国的消息，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许多张开双臂，很是出乎希尔娜意料的拥抱了她，这种过于热情的动作让祭祀大人脸有些红，不过还是软软的贴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一丝反抗。

“或许有一天，天空中会有一颗星星以你的名字命名呢。”

许多轻声在希尔娜的耳边低喃道，声音微不可闻。

以名字命名星辰，这种殊荣或许只有历史上那些真正如星辰般伟大的人物们才能拥有——比如创建魔法奥义体系的奠基人梅林，又或者精灵帝国曾经的“意志之主”米奈希尔陛下，这些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不朽而让人时代铭记。

希尔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许多突然说出这种话，连她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想起了哪一出，最终还是回道：“天上的星辰那么多，我想应该没有人介意多上几个有名字的星星。”

“占星术还真是个值得学习的东西呢。”

许多没头没脑的话语，让希尔娜有些哭笑不得，理了理头发，希尔娜转而在伯爵府门口轻轻踱起步子，那格雷希尔的雕塑依旧矗立，在月光下静悄悄的。

“夏薇有没有说起过别的东西？”

“别的？”

希尔娜皱了皱眉头，随即轻轻叹气，“她和我有着不愿意承认的血缘关系，这一点我是从来都没有的。”转过头，希尔娜的表情有些感伤，“谁能想到上位精灵会成为大陆人见人憎的亡灵？而她却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上千年？”

“命运是奇妙的，把我带向了这些未知的谜团中，或许那些以为自己站在局外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终究是在这个秩序的牢笼中吧。”

许多背过手，扭过头望了望那个静静站立的雕塑，格雷希尔的表情在此时的许多看来没有了当初的神秘，而是带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在里面——除了自负，还有悲伤。

“埃克里斯顿应该到了兰巴斯了，真不知道这位亡灵在圣光照耀的神圣之城会得到怎样的待遇，那个手握权杖的老家伙又会不会破口大骂我在渎神。”

许多自嘲的一笑，却更有运筹帷幄的意味在里面。

“一级战备！”

警报的号角在卡罗城吹响，原本宁谧的城市立刻如同机器一般开始了飞速运转，好似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喧闹起来。

精灵族的士兵和临时由城主出面雇佣的佣兵都一一就位，虽然武器五花八门制服从未统一，不过终究是卡罗城特有的一份战力，骄傲的精灵以前可从未做出过类似雇佣人类佣兵的事情，这种时刻顽固的想法早就被新任城主抛在了脑后。

四周的城墙属于木质结构，原本打开的城门牢牢地关紧，随后被那些仿佛章鱼触手般的藤蔓覆盖，魔法阵被启动，上千年没有激活过的巨大防御魔法阵还有着当初古老精灵才有的优雅，连映照在城市上空的球星屏障上都有着一道道如同星辰的点点光芒。

远处的森林中透露着不安的气息，似乎随时会在黑暗中伸出不洁的獠牙。

温德尔和其他精灵议会长老下达了命令，从卡罗城和达希尔集结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赶出城门去往卡登，就接到了斥候关于敌人火速进攻的消息——年迈的长老们不得不叹息精灵族是不是“老了”，连自己下个决定都这么困难。

深渊族的进攻比想象中的还要直接。

当安静的森林开始了恐惧的摇摆，当高大的树木被低吼着的深渊士兵砍伐折断，卡罗城迎来了她宿命中那个终究要面对的敌人——深渊族。

漆黑如夜的铠甲和四周绿色的森林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深渊族的战士们透露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狂躁气息——仿佛是饥饿的野兽，这种最为原始的战争本能主宰着他们的的步伐。

“这才是战争的味道”

深深地吸气，仿佛陶醉于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那股子还未被血腥味破坏的清新空气，耐隆动作缓慢的扭转着自己的脖颈，发出了“咔咔”的骨节摩擦声，巨大的身躯在四周不断跑过的深渊士兵中显得鹤立鸡群，那种战争领主才会有的铁血味道在他的身上凸显的愈发强烈——为战争而生，这就是耐隆。

他的面前是作为精灵族战争要塞和贸易中转站存在的卡罗城，屹立千年的城池在他的眼中仿佛是随时可以从地图上抹去的一个标记，手中巨大的双刃战斧如同毫无重量，猛然前挥，带起的是所有士兵们的大声回应——“杀！”

单纯的杀气，仿佛着魔。

信徒与异端本没有界限，这个世上有内心残忍而贪婪的主教，也有心怀慈悲的亡灵法师，所谓的界限不过是权利与利益下被人为划出的一道给自己冠冕堂皇理由的横线，它的唯一也是最大的用处，就是告诉自己身后的人群线的那一端，是敌人。

阿提拉的军队没有参与这所谓的战斗，转而消失在了茫茫的丛林之中，可是耐隆根本不在乎这个本该消失的棋子是否会支援他还是从背后捅他一刀——事实上，耐隆的出现是注定的，即使阿提拉不在这里打开这扇传送门，那位无所不能的神祇也会将他和他麾下的铁血军队送抵精灵的森林之内，随即毫不犹豫的、如现在这般展开他恐怖的攻势！

巨大的攻城器械借助于四周的森林而建造的尤为迅速，投石机将林地中就地取材的石块远远的抛射向了卡罗城！

“呯！”

震响声响彻整个卡罗城内，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