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 第378部分

“谁唤醒的？”

奎尔托斯的语气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戏谑和无所谓，这个一身华丽铠甲的胖子面色说不出的紧绷着。

里奥瑞克有些缓慢的转过头，头顶破败陈旧的冠冕让他显得阴沉之极，双眼之中的黯淡光点仿佛是眯着眼睛一般成了一道缝，仅仅是这么一看，奎尔托斯便挪开了目光，有些颓然的让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答案很明显——谁唤醒的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即将面对的这位最早的亡灵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应付。

“他召唤了我。”

里奥瑞克沉默良久，终于从那个王座上站起了身，生锈腐朽的铠甲发出了吱呀的响声，亡灵议会的这位君主有些沉默的看了看眼前的其余三位长老，冷漠的表情有着一些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

“不要试图反抗，在他的面前，做一只乖巧的绵羊比做一头徒劳反抗的饿狼更为明智。”

留下这句话，里奥瑞克转身便走向了远处，雪地上留下的清晰脚印随着寒风而渐渐消失，一如他的身影。

亡灵议会突然发生巨大变动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对于人类世界来说，“温里克顿大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讯号，这对于整个人类帝国都有着难以形容的意义。

面对强敌，希利亚斯的援军顽强奋战，终于在两个星期之后传来了战斗胜利的消息，与此同时，“萨维尔？血月”这一曾经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确认身死，十万亡灵军队在随后天使施放的超级禁咒中灰飞烟灭，再无成型兵力进攻，败走阿祖拉丛林。

“你和他不一样，虽然罪恶缠身，但是那血腥的双手却已经被圣光所洗净。”

贝琪身后的光翼有着一种诡异的色彩——那是黑暗与光明交织后的斑斓，“绝对的光明是不存在的，圣光之下亦有阴影。”

这句话完美地体现了贝琪现在所处的状态，曾经成为堕天使的拉米尔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而她此刻手持光辉权杖，将杖端轻轻与亨利单膝下跪后的头顶触碰，淡淡的金色光芒闪烁而过，亨利的身体似乎出现了微微的变化。

“灵魂禁锢”当初并没有完全接触，只要萨维尔活着，那便存在着未能完全解除禁锢的区域，当萨维尔的灵魂之匣消失于这个世界上之时，那个坦然面对结束的身影做出了一个让亨利意外的决定。

有关于亨利曾经的记忆完全被抹消了——这或许是萨维尔在化为灰烬前作的最后一件事情，亨利望着飘散在空中的那已经没有形状的烟雾，沉默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贵族式的行礼动作。

或许曾经的亨利？梅尔斯会想尽办法探究自己曾经做了些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这种负罪感折磨着，但是当萨维尔带着那永远不可能找回的即已随风飘散之后，亨利却是明白了很多。

有些事，不断的回忆只能是不断地惩罚自己，与其无意义的用过错来让自己痛苦，不如轻轻迈过这一步，重新开始。

这一步多少人或许是终生迈不过去的，亨利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一刻如此轻松的走了过去。

“神恩永在。”

亨利低声应答着贝琪的话语，这位有着牧首身份的天使似乎和兰巴斯教廷所信奉的《启示录》有着许些不同的解读，但是和那位拉米厄尔四世不同的是，贝琪从未将自己说过的话当做新的规则来让信徒们去奉行。

第六百四十六章善良

许多手一抖，杯子里的饮料微微洒出了桌子，伸手就要去掏腰间的弯刀——当然，那里空空如也。

这个动作更让老板确定了对方是个多年没有回到过这里的佣兵，哈哈笑了一声，指着正巧从摊子前走过的一个穿黑袍身影道：“只不过是一个骷髅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里的夸张成分比较大，其实许多也能听出他嗓子里的颤音，仿佛是自己壮着胆子一般，这位老板大声冲着那个身影道：“嘿！说你呢！穿黑袍子的怪物！”

那个穿袍子的背影乖乖的停住了。

这情景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老板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而许多倒是站起身来，从老板的角度很明显的能看到他的手底下多了一柄匕首。

不得不说许多学什么像什么，此刻他的表演功力堪称完美，所有反应都像是一个实力不高却警惕异常的佣兵。

黑袍人动作似乎有些僵硬，转个身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这倒是更让人有一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是在面对着儿时童话中的那些恐怖阴影。

兜帽下的面庞用绷带缠着，能看到两个空洞的眼窝内有着微弱的光亮，阳光似乎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身体上的种种亚麻绷带的痕迹倒是让他的体型与一个普通的瘦子差不多。

“什么事？人类。”

出乎许多意料的，这位骷髅竟然说话了。

他说的是一本正经的圣兰斯通用语，并且竟然带着一口南部领地特有的口音！

绷带缠绕的嘴部微微有一些蠕动的痕迹，许多不明白这种没有声带的家伙是怎么说出话来的。

“没没事！”老婆有些结巴，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一转，赶紧拿着手边一杯准备给其他客人的饮料递了过去，“看你太热，喝口水吧”

“咳咳”

许多真是没把持住，想笑却又怕让人难堪，只得装作被呛了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手里面的匕首也消失不见。

那个骷髅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店铺老板，倒也没客气，右手拿起被子，左手拽开了嘴部的绷带一扬脖子灌了进去。

“谢谢。”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向着远处走去了。

不过地面上却是留下了一道痕迹——饮料顺着他的身体流到了地上，仿佛是汽车漏油一样拉出了一道轨迹却浑然不觉——这个情景倒是让周围刚刚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平民们瞬间开怀大笑起来。

有时候平民们就是这样，虽有怨言，却甘愿在忍受的同时能笑出声来，不能说是悲哀，却也谈不上庆幸。

许多看着那老板擦了把汗，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谈笑风生的自然：“你看，不用怕，他们倒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安心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难道领主大人不管管么？”

许多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在别人大笑的时候他却是一脸恐惧，十足的第一次见到这种亡灵才会有的反应。

“管？这些家伙都是领主大人搞来的，不过别说，他们还真是让咱们这些平民省了不少事情呢。”

老板倒也善谈，开始介绍起骷髅的好来了，旁边几个客人到也跟着附和起来，虽然有反对声，但也听得出客观上这些骷髅并没有给领地带来什么过多的负面影响。

“那么领主大人在不在城中呢？”

许多借着他们吹嘘埃克里斯顿手下军队的勇猛时插了一句嘴。

“在，就在那边！”

有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家伙指了指远处，“城主府，你想去那里？我劝你别打这个主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有谁能进去过。”

许多倒也没继续往下问，赶忙道谢后便离开了。

他的背影倒是成为了刚刚那群人谈笑的对象，不过没有人知道眼前的人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

“里奥瑞克，最近可好？”

宽阔的大殿有着温暖舒适的温度，大理石地面将光线映照得异常清楚，不过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个身影却让整个室内的气氛有些冷寂。

奥古斯丁的双手搭在了石椅的扶手上，身形端正而一丝不苟，海蓝色的眼眸有着说不出的威严，他的身前站着三个人——说起来，这三个人之前还都是见过面的。

埃克里斯顿、诺斯·达维安以及里奥瑞克。

来自亡灵位面的毁灭公爵、有着战斗天才之称的龙族，还有一位曾经人类帝国的王者，此刻三位亡灵恭恭敬敬的站在“圣？奥古斯丁”的面前，那近乎从没有弯下的腰此刻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向前微微倾着。

不单是对实力的尊重，更是对“导师”的尊重。

“导师，一切如您所见。”

里奥瑞克的嗓音没有了往日的霸气与孤傲，骄傲近乎偏执的他此刻温顺如同最听话的学生。

“还是那样，野心很大，却又不太实际。”

奥古斯丁的言辞简单，却寥寥几句就将一位顶阶强者的内心特征定了性——而面对这种评语，里奥瑞克微微点头，没再搭茬。

“不错，这一点比诺斯好。”

奥古斯丁摆摆手，目光转而盯住了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的诺斯——

“来，攻击我。”

他的声音很轻柔，并且没有命令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仅此一句话，诺斯却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直没有抬起的目光挪到了眼前奥古斯丁的脚上——他甚至不敢再抬起半分了。

犹豫的时间近乎没有，诺斯下一个动作异常猛烈——他的双臂猛然扬起，元素的凝聚速度快的吓人，眨眼间一个硕大的海蓝色球体便击向了奥古斯丁！

“咔！”

一声诡异的撞击，继而是仿佛沙土随着强风撞击到玻璃上的沙沙声——那携裹着巨大能量的“棱镜之球”在奥古斯丁的身前凭空湮灭于无形。

能量守恒定律似乎在这一刻失效，元素不可能凭空产生又凭空消失，但是在奥古斯丁面前，这种不可能似乎成为了可能。

“导师”

诺斯的声音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位自尊心比谁都要强烈的天才身躯僵硬，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站直你的身体，我是你的导师，一天是，那便永远是。”

奥古斯丁的表情没有了之前面对里奥瑞克的冷漠，反倒是多了一种关怀。

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家伙面对着眼前可能让罗斯洛立安都为之惊惧的家伙们时没有一丝怯场，原因只有一个——面前的三人，都是他的学徒。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培养出这么恐怖的学徒？

“萨维尔死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解脱，不得不说我的学生之中他是心地善良的一个。”

奥古斯丁不经意的一句话透露了另一个实情，“如果不是因为善良，他的成就不会比你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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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亡灵？

“教皇永远是对的”这一规则对于兰巴斯教廷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贝琪却不会这样，她所奉行的，只有原始版本的《启示录》所记载的内容与教义，不会多解读半句，亦不会曲解半句。

从希利亚斯传来的授封令在潘塞的广场上由贝琪宣读并进行，亨利？梅尔斯，帝国情报组织罗兰之棘的幕后主人，领主许多的直系下属与战友，在经历此役之后被芙罗拉直接授予“公爵”头衔。

身份证明已经告诉世人他有着皇室身份，不过过多的内容并不会公开——谁也不会相信眼前单膝下跪的人会是一位存活于三百多年前的亡灵，并且曾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公爵”。

北部领地温里克顿完全授予亨利，至于这位公爵以后会怎么打理这片领地，那是他要担心的事情了。

潘塞立起了一座纪念碑，或许在后世会有无数人在这里轻轻放下几束鲜花，凭吊那些在这场战役中牺牲的无辜平民们，贝琪主教收起了萨维尔的那柄古朴法杖，这柄来历不明的法杖让贝琪有着非常难言的感受——或许只有那位领主才会有一些线索吧？

军队留下了一支卫队，在一切规整完毕之后，牧首贝琪手持权杖返回了希利亚斯——魔法团建立了传送法阵，在牧首大人返回的同时，来自奥迪托雷的物资支援已经开始了运转。

亡灵的进攻至此告一段落。

当斥候们一次次将情报送到许多面前时，他明白自己应该有所行动了。

这一次，不是去深渊军队中探寻什么奥秘，而是真真切切的去寻找能去打败深渊军队的办法——地图上那几个军队的行军速度还算不得快，索兰美亚之墙外的军队隶属于凯特陛下的，这让许多略微松了口气

因为这支军队面对索兰美亚之墙这样深渊大陆或许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巨大屏障，想要攻打下来，估计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叹息之墙”，这或许是索兰美亚之墙以后的名字。

许多凝望着远处视野中已经模糊不清的影子，转身踏上了返回圣兰斯帝国的路途。

瓦萨琪夫人和潘朵拉明白许多再一次走出他的房间后似乎想通了什么——更为惊奇的是许多身旁的那些女仆们竟然从一个个普通人成为了有着难言波动的职业者！

这在几位顶阶强者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力量的传承即使存在，也不会再短短一夜之间让十三位根本没有任何职业者体质的柔弱女子瞬间拥有接近五阶的气息！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更为恐怖的是，许多身上那种内敛而近乎不存在的波动显得更加磅礴而深邃——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的东西在几位顶阶强者看来却是异常明显的，不过没有人会多问什么，许多身上发生的怪异事情不止这一件。

试想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佣兵，如今却已经跨越了十阶甚至之后的那个门槛，这是大陆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保重。”

许多孤身一人上路，留下了女仆们，留下了三位默默关注他的顶阶强者，仿佛一位有着使命的士兵一样消失在了茫茫雾霭之中。

他的身形在离开了兰巴斯之后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一步之间踏过了无数时空。

规则的改变让他在近乎瞬间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圣兰斯帝国。

这里是南部领地的边境，对于许多来说，这块领地原来的主人是他认识这里的一个重要途径。

虽然巴顿侯爵已经身死，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块领地留下了那为领主太多的影子——许多同样这么认为，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完全恪守贵族礼仪的老贵族似乎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唯一象征。

中规中矩，却又深藏不漏。

许多的脚步不急不缓，似乎大陆即将发生的变革并不能让他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一般。

两道剑眉微微轻抬，许多如今的相貌似乎与一年前有着很大不同——一个人的气质往往在很多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判若两人的感觉，从最初的一名军人式的佣兵，到后来实力上升后逼人的气势，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如今的许多内敛而沉静，却又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每一步都沉稳而透着来自心底的自信。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