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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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什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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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乐的支点就很少,家庭早已可有可无,爱情来了又走了,朋友多是泛泛之交,连个可以抱头痛哭的闺蜜都没有。
最强大的支撑点就是工作,工作给她信心,给她尊严,给她衣食住宿,还帮她打发时间。尽管她在累极的的时候曾有过不做工作狂的念头,当现在一切都离她远去,才发现做工作狂竟然也是幸福的。和现在的情况比起来,以前那些埋怨那些伤春悲秋,都显得很矫情很可笑——当一个人认为自己不幸的时候,是因为还没遇见更不幸的事。
关于她的处理办法,上头还在继续研究。最后决定出来之前,朱乐就觉得有些顶不住压力了,她这辈子没在学业工作上栽过那么大的跟头,如果这唯一强大的支撑断裂,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了。
人不能选择家庭环境,不能选择父母,那些倒霉事她可以归之为老天待她不公,跳级又让她和同龄人疏离,从小埋头于奇技淫巧,她也没时间和朋友厮混,至于爱情,或许是她没那个命,不是说缘分可遇不可求吗?
这些方面的失败,她都能给自己找到客观理由。以前的挫折,离家和父母作对,为自由和家庭抗争,尽管辛苦,却有一种隐隐的骄傲在心头。而且在内心深处,她也明白父母不会真的拿她怎样,毕竟血脉亲情在那里,就算他们忙于自己的事忽视她,就算他们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干涉她,也终究不会对她作出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她淡定,隔岸观火般地淡定,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自负和骄傲,不形之于色,却让看懂的人艳羡并敬重着。
和蔼可亲又高不可攀,天然的疏离气质,不是每个人都能养就。
朱乐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但她相信自己智力还不错,而且她勤奋,所以对于靠头脑能够解决的事,她一直是自信的。而且她自认三观很正,做事讲究原则,也知道灵活把握,总之,在特定的方面,她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
所以这次出事,她本能地就想去相信:一定是有人想整她,或者是她的父母,或者是她得罪的人,比如叶铭磊。
停止了手头的一切工作,朱乐终于有时间回顾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脑海里反复思索之后,却得出来一个十分令人沮丧的结论:除了涂院长的忽然调离,其它的事,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非要埋怨什么,那只能怨运气不好。
身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朱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诚实。尽管她很想像个臆想狂一样幻想自己遭人迫害,那会让她好受很多,但在理智的驱使下,她还是决定接受事实。
首先重新回顾了让她被通报批评的项目,发现那个项目进行的时间,正是她顾影自怜对感情患得患失的阶段,叶明磊的胡搅蛮缠,大董的时近时远,让她没精力也没心思去关注过多的事。其实她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公事公办按照流程走,问题只是碰巧,碰巧对方没有经验,碰巧他们没想到去更改项目建议书的内容,于是碰巧,就出事了,出的是两方都有责任的事,但因为他们是乙方,责任就重大起来。
至于外贸项目的报价,则是在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朱乐详细研究了以往的案例,把各个参数烂熟于心,却没考虑到人为因素。这种错综复杂的大宗项目,一般交给年长的老总师做,比如她的师祖王大师。原因一则是因为他们经验丰富,二则是工作多年在部里以及各个机关都有严密的关系网,熟人好办事,大家一个系统,多的是同学校友上铺的兄弟对门的姐妹,一个时代起来了,所有的人都起来了。比如总公司的负责人和贸易公司的老总是研究生同学,后者和本院里的书记又是本科同学,自己所里的高所长则又是书记高中时的下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吃肉,也给你弄点骨头。
王大师桃李遍布全系统,这个项目如果他来负责,相信那些人绝对不敢把价格压这么低。但朱乐在那群人眼里,就是一黄毛丫头,无亲无靠一腔热血的愣头青,谁会把她当回事?
涂院长对她的赏识众所周知,但过早地委托给她这样的重任,就像小女孩儿学穿大人的高跟鞋似的,不合适,难免就要拌脚摔跟头。
甚至也不能说是涂院长的错误,谁都是从底层做起的,要想往上爬,要么有人拉你,要么有人可踩。其实人家给她机会了,贸易公司老总找书记牵头,把她一个小小的总师(这里的总设计师,大概相当于项目经理的职位。)奉为座上宾,如果她识趣点,就算不能打入到他们内部,看在需要她配合的份上,他们也不会亏待她,何况人家已经暗示要给她好处了。
是她自己想不开,不敢去牺牲下面工作人员的福利。其实若真的把价格报低,只要没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反对,审核的时候能通过,赔钱不赔钱,自有院里和所里兜底,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责任不会由她承担。低价占领市场的理由,已经被领导们用过很多次。
至于肯尼亚发生动乱耽误行程,打死她都不相信有人未卜先知,或者进行操纵。
总而言之,这两项失误,一个归咎于她经验太多想当然,另一个则是她没有经验,当然,还要加上重要一项,那就是她衰到家的运气。
在一衰到底的情况下,朱乐还见识了中国人顶红踩黑的劣根性。
朱乐分的房子在院里的家属楼,这次分房不是集体大批地分,而是作为对特殊人才的照顾,只有她这么一套,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也许是从收拾到搬进去,都只有朱乐一个人忙乎被大家看在眼里,也许是时不时冒出来的个人情况登记表被有心人留了意,朱乐离婚一事在坊间流传的如火如荼,比闪婚的版本还要多上很多。
火速结婚分房最多招人侧目招人妒忌,但闪婚之后又离婚,平白无故落了套房子,就和诈骗扯上了关系,上升到人品道德高度了。
其实为了分房结婚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人家做戏做全套,有人假戏成真就过下去了,就算要离,也会先拖上一段时间,待得风声过去再进行,像朱乐这样急吼吼明目张胆的,还真没有。
朱乐朱大小姐,无意中又做了把明星,还是公然挑衅道德规范,公然挑衅全院职工智商的那种明星,其性质之恶劣,不亚于当年某女星身披日本军旗装上舞台。都是那种法律无法制裁你,但民愤口水就能淹死你的那种。
如果朱乐运气旺正当红,很多人还会有所收敛,还会坚持八卦基本原则,背后议论但绝对不会让当事人知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一个从上到下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还有谁会在乎她的感觉?
基本上,除了待在家里不出门,那些或鬼祟或闪烁或嫌弃或鄙视或幸灾乐祸的眼神,都会如影随形般地跟着她,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也不会再刻意避着她,出去上趟厕所,都能给八卦升级加补丁。
人言可畏,直到这时朱乐才相信阮玲玉当年真的死于谣言,直到这时,朱乐才发现自己人缘居然这么差,原来她之前的所谓受欢迎,跟同事的和睦相处,都是幻想出来的假象,骗人骗己而已。
好在,最亲近的两个人,毛东被派往新疆做项目,童丹休了探亲假未归,如果他们两个也对她冷嘲热讽,朱乐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还有 勇气踏入单位的大门。
“这是?”书记的视线从光滑如镜的实木办公桌上,转移到坐在他面前的朱乐身上,并发出了疑问。
“我的辞职报告,还有房子的钥匙。”朱乐平静地说,眼观鼻鼻观心,看似波澜不惊。
“小朱,你这是做什么,关于你的事上头还没做出批示。至于房子,分了就是分了,没有交还的道理,以往辞职的都没上交,你着什么急?”书记说得诚恳,一副爱才心切的样子。
朱乐笑了笑:“我就是想趁处理结果没出来赶紧辞职呀,要不档案里写上一笔还有哪个单位敢要我?房子的产权证还没办下来,我现在辞职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占这便宜。”
书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小朱,你这又何必……”话未说完,桌上的电话突然急切地响了起来。
书记接完电话对朱乐讲:“要去部里开个会,很急,你的事回头再说吧,好好工作别瞎想,啊?”哄孩子似的对朱乐说完,就站起来拿外套。
书记和涂院长不同,朱乐和他打的交道不多,不敢放肆,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告辞。
心烦意乱地等到下班,朱乐就匆匆逃离了单位。现在她手头基本上没有工作,每天坐在办公室像上刑似的,只盼能早日解脱,就算放弃八年来在这里打下的根基,就算放弃现有的专业,也无所谓了。
如果不放弃,由于她的专业面狭窄,如果还干本行基本离不开这个系统,档案中留下污点,背着处分度过以后的职业生涯,是朱乐无法想象的事。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如果哪天工作沦落成混饭的工具,那么她宁可不要,这是底线,是最基本的坚持。
以前忙碌惯了,忽然闲了下来,朱乐反而有些不适。周末的日子无处可去,索性翻出尘封已久的笔墨纸砚,摒神静气,尽情挥洒。
提起笔来,外公慈祥却又严厉的音容笑貌仿佛犹在眼前,慈祥的是态度,严厉的是要求。
她束着丫角小辫,跪坐在红木方桌前面描红,功课做完,白衣黑裤的阿嫂总会送上来些好东西,有时是粉瓷托盘里碧绿荷叶上的大红樱桃,有时是青色瓷碗中剥好去核的雪白荔枝。
外公精神好的时候,会趁机教她些绘画技巧,她就得流着口水听他讲色彩如何配比,线条如何勾勒,好容易等他说完,以最快的速度就能吃的甜汁四溢,口齿生香。
那时候或许人小,总觉得外公家的园子很大很大,迂回曲折的回廊,荷叶田田的池塘,有锦鲤帮她解决吃剩的糕点,有青蛙陪她度过寂寞的夜晚。
到了冬天,把莲藕挖出来,配上窗前那颗桂花树上采下的桂花,以及上好的荔枝蜜,上笼蒸熟之后,就是她最爱的睡前零食,为此还蛀坏了几颗乳牙。
往事不可追,朱乐原来一直以为自己童年不幸,如今回想起来,竟也满满的都是惆怅和向往,原来再不幸的童年,也比大人的世界简单愉快。现在的她,宁可穿越回过去,做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寂寞丫头。
不知不觉间,一天已经过去,当肚子雷鸣般地开始抗议,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朱乐决定外出觅食——就算过不下去,她也不想选择饿死这么凄惨的死法。
丢下笔正打算去洗手,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看看窗外已经日薄西山,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访?
四十章
门打开了,朱乐见鬼似的看着外面的人,下意识地要把门关上。对方手一撑,没能如愿,朱乐倒也不再坚持,转身走进屋里。
莫名其妙地离婚,莫名其妙地消失,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来找她,也罢,朱乐倒想听听他能有什么理由。
他居然在笑,他居然还有脸笑!朱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怀疑他是否被人重生了。
“饿了一天,赶紧过来吃点东西吧。”大董秀秀手中的一大包食物,环视了周围,发现桌子上沙发上到处都铺着墨迹未干的宣纸,索性席地而坐,把袋子里的方便饭盒统统掏出来打开。
豉椒凤爪,水晶锅贴,红油抄手,粉蒸排骨,清蒸鱼,荷叶鸡,巧的是,竟有她刚才YY很久的桂花糯米藕,当然,还有两盒热气腾腾的拉面,飘香四溢惹人馋涎欲滴。
本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饿了一天,又不想好声好气和他说话,这些吃的一看就是刚从附近那家外婆厨房打包回来的,朱乐很想有骨气地把食物和买它们的人一起扔出去,可饥肠辘辘的肚子出卖了她,咕咕噜噜一阵响,把她凌人的气势削减了很多。
心一横,朱乐也盘腿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吃饱之后,朱乐的心情好了很多,终于抬头看他一眼:“好了,你可以走了。”
大董的笑容快支撑不住了,他买的是两人以上的份量,现在除了一碗拉面,别的居然都没剩下什么,忍不住就瞟一眼朱乐的肚子,发现腰肢仍然纤细,并没有鼓出的胃袋。
那么多食物哪儿去了?不是说物质是守恒的吗?理科天才大董,脑子里迅速浮现了一个深奥的课题。
“看什么看?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现在时间不早,孤男寡女的相处很不方便,慢走,不送!”朱乐察觉到他目光着落处,气红了脸。
自从两人认识之后,朱乐还是第一次用横眉冷目的态度对待大董,一时两人都有些不适。
但是朱乐这边,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眼神还不够凌厉,语气还不够冷然,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情人之间撒娇赌气,而她本意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再看大董,果然他原本尴尬的脸再度用笑容武装起来,晶然的黑眸闪出一抹光彩,正要开口,被朱乐用手势阻挡。
“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我不习惯和人结怨,也不喜欢吵架,叶明磊那么讨厌我再见面都会笑脸相迎。但是你不同,你欠我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完成之后,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我是说真的。”朱乐紧紧抓住上衣下摆,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出这番话,这种态度,她更不习惯,以至于胸口有些发闷。
不再勉强维持笑容的大董,看起来分外憔悴,似乎这段时间苍老了不少,不复往昔温和干净的翩翩美少年形象。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角添了几丝细纹,脸色有些暗哑,唇边有泛青的胡茬,此刻的他带些陌生的颓丧,如果不是朱乐早已把他的五官身形铭刻在心里, 根本认不出这就是那个总是从容自如的天才少年。
他,或许是有苦衷的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朱乐立刻又硬起心肠:即便如此,他也不该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因为那时,她已是他的妻子,生平最恨的,就那种没有责任感毫无家庭观念的人。
想起对他倾心的理由,他身上幸福家庭所侵染出来的温暖,以及严谨认真对人和气充满同情心的性格,绝对占了很大的比例。甚至是他偶尔孩子气小市民的一面,在她看来都可爱无比,他拒绝潘兰的斩钉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则更是大大地加了分。
只是没想到,他走的时候也那么决绝,连个解释都没有,既然如此,还回来找她干什么?
想到单位同事关于她假结婚骗房子的传言,朱乐眼圈一红鼻头一酸,委屈从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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