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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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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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望过来:“大小姐……”

宝龄朝她飞快地摇了摇头,又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她迟疑着,终是垂着头退了下去。

蒋氏鼻子里出了口气,又缓缓走回去:“老爷,我看咱们还是回您屋子去,三妹死在那里,到了那里,有什么话也说得清些,再说,万一那屋子里真少了什么,也好叫人交出来!”

嗬,居然还知道要回案发现场。蒋氏不做侦探还真是可惜了。只是,翻来覆去,蒋氏的话几乎都围绕着那间屋子。宝龄突然发现,蒋氏对那些屋子的兴趣,远远来的比白氏之死大。

“不用!”半响,顾老爷终于出了声,“我已经看过,屋子里,并未少一样东西。”

“啊?”蒋氏几乎脱口而出,“这……您这么快就点算清楚了?会不会漏掉什么……”后半句话在顾老爷犀利的眼神中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这件事与那间屋子没有任何关系。”顾老爷低沉地道,“什么宝贝,都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那些下人平日闲的无事,说说也就罢了,秀屏,你一向稳重,怎么也信了这些?这样胡乱猜测,叫我往后如何将家里的事放心地交给你?”

蒋氏张张嘴,眼神闪烁,只一瞬,却变作笑意:“我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江湖传言。”扭过头朝底下看了一眼,极为威严得体,“刚才是谁在下头嚼舌根子?若再被我听见,就别在这府里做下去了!”

那些下人丫头婆子本还等着听些八卦,此刻各个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自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顾老爷目光炯炯望住宝龄:“宝龄,爹只问你一句,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宝龄抬起头,缓缓摇头:“不是。”

做过的事她不怕承认,可没做过的事也别想叫她承认。纵然这是个局,也总有破局的方法。所有的挑衅她都可以忍,但此事关乎两条性命,她决不能背下这个黑锅。

顾老爷沉吟片刻道,“招娣,将小姐带回拂晓园去,祥福,找几个下人好生看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大小姐也不能踏出拂晓园半步!其余的,等事情查清再做定夺!”

禁足。宝龄看向顾老爷,忽然微微笑了:“女儿知道了。事情未查清之前,女儿不会踏出拂晓园半步。”

“老爷!”蒋氏终是忍不住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这么算了?老爷就算不顾及三妹,可也该念着三妹肚子里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啊……”神情流露出伤感来,“好不容易以为咱们顾家会多位少爷了,却没想到在他娘肚子里就……苦命的孩子啊——老爷,您就真忍心他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只有宝龄一人在那屋子里,那条丝巾就是最好的证据,还要怎么查?”

说起那孩子,顾老爷眉心也紧紧地锁了起来,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说不定还是个儿子,但只一瞬,他便开口道:“正因为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关乎着咱们顾家的声誉,所以,更不能草率。”看了蒋氏一眼,缓缓道,“这件事我自会查,谁都不许插手,真凶自然不能放过,但谁若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乘此寻事,我也绝不会姑息。”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蒋氏也乖乖地噤了声。

顾老爷摆摆手:“都散了吧。”

一屋子的人便有条不紊地一一散去。宝龄听得蒋氏对顾老爷道:“老爷,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我陪您回屋里歇息吧?”

“你去睡吧。”顾老爷淡淡地道,“祥福,陪我回屋去。”

蒋氏吃了个闭门羹,咬着唇,终是带了鸳鸯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招娣才走上来:“小姐……咱们走吧。”

宝龄点点头,朝顾老爷看了一眼:“爹,女儿先走了。”

顾老爷微微点头,并不言语,转身出了大厅。要说心里没有委屈是假的,毕竟顾老爷从前对她是那般的纵容宠溺,但宝龄也能体会此刻顾老爷的心情,一尸两命,死的是自己的小妾与孩子,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她更担心的,反而是顾老爷的身体。

人尽散了,屋外的几个粗壮的下人才慢慢走上来将她围住:“老爷吩咐了,还是请大小姐先回拂晓园吧,大小姐,得罪了。”几个人上前来想要拉她。

忽然有人一闪而过,将宝龄挡在身后。连生清瘦的身体此刻却像一座小山,目光冰冷地盯着那些围上来的人,紧紧地抿着唇。

“连生。”宝龄唤他,他没有动,倔强的神情像只充满警惕的小兽。宝龄只好轻拍她的肩,柔声道:“我没事,他们只是要我回去,我回去就好了。”

僵硬的背脊终于柔软了些,连生往后退了一小步,宝龄抬起头朝那些人道:“我自己会走。”

拂晓园里,招娣打来一盆清水:“大小姐,先洗洗吧。”

手上凝固的鲜血在水中缓缓划开,像一朵诡异的红莲,血腥味却浓郁的怎么也化不开,宝龄只觉得身子沉得仿佛装了铅,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不知已洗了多少遍,手上的气味却仿佛怎么洗也洗不掉,她不停地搓,招娣只是默不作声地替她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直到那水盆里再也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她才软软地靠在床上,半闭上眼。

“大小姐……”招娣颇为担忧地唤了声。

“我没事。”宝龄缓缓张开眼睛道,“刚才你不该站出来的。以后别这么做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有什么事。”

招娣摇摇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不是大小姐做的。因为,那条丝巾在浣衣房就……不见了。”

“也许——”宝龄沉默半响,忽地笑笑,“是我早就有了计划,所以偷偷去浣衣房取出来藏了起来呢?”

招娣怔了怔,嘀咕道:“顺手倒有可能,可哪有人故意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做那种事?怕人不晓得是他做的么?”

心头咯噔一下,良久,宝龄苦笑,的确,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招娣都懂,可偏偏除了她与招娣,没人能证明她的丝巾不见了,反而有许多人曾瞧见她围着这条丝巾,如此一来,顺手拿着丝巾杀人,仿佛成了事实,而那条丝巾,也变作了铁证如山。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丝巾不见的?”宝龄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道。

“适才大小姐出去之后,我想起那丝巾沾了酱油不及时洗掉可就麻烦了,便去了浣衣房,想去瞧瞧那丝巾洗了没有,可刚进门便听她们说那丝巾不晓得什么时候不见了,我问她们,她们也说不清楚,毕竟浣衣房那样的地方,也不是账房,进进出出的人没个准,我本想等大小姐回来告诉大小姐的,可等了很久也不见您回来,后来才知道……出事了。”

若没有发生今晚的事,丝巾不见了,宝龄或许暗自惋惜一番也就作罢了,她并不想为难招娣或是浣衣房的人,却没想到,整件事变成了这样。

如果,这真是一个局,那么,便是有人从浣衣房偷了她的丝巾,计划了这么一出。除了蒋氏,她实在想不出任何人会这么做,而且这样的结果,只对蒋氏有好处。

窗外的天色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分明已是春日,但她整个人裹在夜色中,感到一丝丝刻骨的寒凉。

叁拾贰、禁足

正文 叁拾贰、禁足

仿佛置身于一片巨大的湖泊深处,四周只余空旷幽蓝的湖水与死一般的寂静。她奋力地想要爬上来,蓦然间,那片柔和清澈的深蓝却变作了血一般的红,缓缓熏染开来,触目惊心的红,一点一点,将她包围……

浑身滚烫滚烫的,比刚穿越过来那时还要难受,宝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顿时被额头的温度灼伤了指尖,恍惚地叫一声:“招娣,我要喝水!”

有人递来一杯水,她咕咚咕咚便喝下去,砸吧了一下嘴才睁开眼,有人拿过她的水杯,搁在那张紫榆木百龄桌上,不是招娣,却是连生。

天色竟已微微亮了,连生坐在她床边,半边的脸浸在淡青色的光线下,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漆黑的瞳仁里有一丝焦灼,见她终于睁开眼,又似乎缓缓舒了一口气。

梦里那片血红的湖水仿若就在眼前,挥之不去,宝龄只觉得胸口气闷地喘不过气来,良久才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连生微侧过脸,没有说话。宝龄发现连生眼角有一抹微微的红,跟只兔子似的,她皱皱眉:“你在这里一整夜?”

“睡不着,所以……”脸一红,后半句没有说下去,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道:“再睡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宝龄露出一丝稍许疲倦的笑容:“我没事。”挣扎着站起来,身子软得仿佛剔了骨一般,一落地便摇晃起来。

一双手自身后将她用力地托住,手心无意间擦过她的脸,原本清澈无波的眼眸中起了一丝波澜,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怒意:“别动!”

宝龄愣了一下,已重新坐回了床上,连生伸过手指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瞬间轻轻弹开,纤细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便出了屋子。

宝龄隐约听到连生与人说话,好像是招娣,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门口传来招娣与几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仿佛是焦急地求着什么,那几个陌生男人却听起来像是很为难。紧接着,砰地一声,像是门被撞开了,有人冲了出去。

宝龄很想下床去看个究竟,无奈实在使不上力,努力了几次,只好作罢。幸好不消片刻,吱嘎一声,招娣推门进来了,一下冲到她床边:“小姐,您没事吧?”

宝龄摇摇头,哪怕只是轻微地一动,也自太阳穴两边传来丝丝疼痛:“发生什么事?”

招娣抿了抿嘴,有些无奈:“连生说大小姐发了烧,招娣就想出去给大小姐煎药来喝,可外头那些人却说老爷吩咐了,谁也不准出去,就算吃饭也是叫人送进来,招娣只好说小姐病了,他们才说叫人去煎药……”

原来连生刚才是想确定她有没有发烧,这小孩,还挺细心的。

宝龄沉默半响,才反应过来招娣说的那些人是顾老爷派来看守她的那四个下人,顿时苦笑,是了,如今她是嫌疑犯,被禁了足,自然是哪儿也不能去,倒是连带她房里的人一起受了罪。不过招娣的下一句话倒叫她有些惊讶,招娣道:“哪知道那些人话还未说完,连生便撞了人跑出去。”

连生跑出去做什么?宝龄转念一想,连生白天是要跟着祥福叔学东西的,吃过饭也要去青云轩看书写字,他一直很用功,自然不想落下功课,一定是不想被关在里头耽误了时间,所以倔脾气又犯了。

招娣神情有一丝担忧:“大小姐,您要不要紧?要不,招娣再去问问他们药煎是不是煎好了?老爷平日那么疼您,要是让老爷知道您病了……”

“别让老爷知道。”宝龄打断道,“爹现在一定还有许多事要忙,三娘死了,孩子没了,他心情怎么会好?别再叫他操心。”

招娣愣了半响,小声道:“老爷还从来没有不让小姐出过屋子,哪怕……哪怕之前小姐离家出走,回来之后,老爷也没关着小姐,可这次……”

这次终究不是儿戏。宝龄笑一笑,依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任她可以游山玩水,她也有心无力,既然不能出去,当做养病就好。何况,这拂晓园要什么没有?出去也不见得比这里好。她靠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又眯了一会,便见招娣去开门。门被拉开,连生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只白瓷碗,原本素净的脸颊上竟是一块块黑乎乎的污迹。

宝龄纵然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笑了:“怎么弄成这样?”

连生没有回话,只微低着头走过来:“可以吃药了。”

吃药?宝龄扬了扬眉:“你去……为我煎药?”

几乎毫不在意地点点头,连生便端起碗,纤细的手指捏着调羹,舀了一小勺药汁凑到嘴边轻轻吹过,伸到她跟前。

“我自己来。”宝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取那只白瓷碗,面前的少年却紧紧抿着唇,微微一闪躲过她的手,望着她,漆黑的眼底是一丝倔强的神情。

前世除了外婆,没有人喂她吃过药,这一世,却有这么个小人儿来管她。一瞬间,宝龄心底涌上一丝异样的情绪,一口口将药汁喝完,每喝一口,连生的脸色都会变得柔和一分。终于喝完药,宝龄撇过头,便看到招娣脸上有一抹别有深意的神情。

“大小姐,多亏连生昨夜一直守在房里,不然耽搁了吃药,可是要烧坏身子的。”

宝龄看向连生,连生大约也没料到招娣忽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忡的表情停格在脸上,良久转过身闷闷地道:“我回屋了。”

“大小姐……”招娣看着宝龄,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宝龄瞧着连生挺拔的背影,出了回神才道:“让他回去睡一会吧。”

分明是关心她所以在她身边守了一夜,却说睡不着;听到别人的赞扬扭头便走掉,这样的少年……她心底仿佛某个角落变得异样柔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招娣见宝龄不知在想什么,轻声道:“大小姐,吃过药再睡会吧。”

药汁或许也有安神的作用,倦意再次袭来,宝龄又睡过去,这一觉便睡到午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便闻到香甜的味道。

“大小姐,喝粥。”招娣见她醒了,端了一碗粥过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长长地舒了口气,“烧退了。”

清爽的皮蛋瘦肉粥,雪白的糯米上撒着几颗葱花,叫人胃口也好了许多。许是烧退了,又睡了个饱,宝龄吃完了整碗粥,才想起来问招娣:“这粥是你煮的?”

“不是。”招娣道,“我又不能出去,是外头的人送进来的。”

好像……是有人知道她病了,所以,煮了这碗清淡的米粥。宝龄沉默许久,微微笑了,她心中已有了答案:“招娣,将我的衣裳拿来。”

“大小姐要下床么?”招娣有些惊讶,“反正也没人会进来,您还病着,就躺着吧。”

宝龄摇摇头,若能长睡不醒倒也罢了,可若不能,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面对的事情会更多,她必须做好准备。既然不能出去,便索性静下心等待。当然,除了等待,她还有一些事要弄清楚。

穿好衣裳,缓缓下了床,宝龄叫招娣打开窗,果然,看见院子里忙碌的那个少年。坐在窗边,一阵风吹过,混沌的神智也仿佛清明了许多,她回过头道:“招娣,坐下,陪我说会话。”

招娣乖乖地坐下来:“大小姐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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