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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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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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字片语来证明她们的想法,但是没有。

那么,这黄纸包里的东西,那细微的粉末,究竟是不是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呢?

骆氏仿佛也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道:“除了铜镜,臣儿还寄给你其他的东西了么?”

宝龄想了想,摇摇头。与铜镜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封空白的信,里面相同的,什么讯息都没有。

“我不明白,臣而分明说要等局势稳定下来才……”从方才的狂喜中抽离出来,骆氏陷入了另一种奇异的不安中,兀自喃喃道,“为何会……这东西会不会不是……”

阮素臣曾答应过她,她亦相信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孩子不会食言,然而,此刻竟是那么早,虽然大局看似安稳下来,但是不是太早了些?他不会低估邵九的能力,那么,是为什么?

她想到那孩子最近微妙的变化,心头忽的一沉,难道,这纸包里的是……

宝龄明白骆氏的意思,她想说的是:这东西会不会不是解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者根本不是阮素臣放进去的,又或者——甚至是另一种毒药!

“我早该想到的,我不该……”她早该想到阮素臣的哪些变化的!骆氏看着宝龄,平静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颤抖的睫毛下是一双不安的双眸,喃喃地道,“那个孩子,……若是从前,我能确定,那定是解药,可……他变了许多,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了解他,有时候,我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就算心中有仇恨,在最后也会选择原谅的孩子……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一点呢……”

骆氏的困惑,宝龄亦曾有过。在南京府的那段时间里,她眼中的阮素臣,亦是如此。脾气变幻莫测,像是处于一种可怕的边缘,退一步,便会回答原来。而跨出一步,便会变做另一个人。

另一个,与从前的他截然不同的人——恶魔般的少年。

“你知道,我欠他的太多了,他才会变成那样,我……”骆氏的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忽的道,“还是,我去,我回去,亲自问问他,只有这样……”

宝龄望着骆氏,骆氏已经方寸大乱,半响,宝龄缓缓地摇摇头:“他若是肯明白的告诉我们,为什么连一张纸条都没有?他将东西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也会像是现在这样,诸多猜测。他难道没有想到吗?”

这个想法,方才在宝龄脑海中也曾冒出来过。

其实,此刻最简单的方法便是问问阮素臣,问个清楚再做决定。然而,倘若纸包不是阮素臣放的,那么一切都是枉然,就算是阮素臣放的,聪明如他,又怎会没有料到她们看到纸包会产生犹豫和疑问?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清楚,然而,他却要将纸包放在铜镜的夹层里。

这算什么?一个赌局?赌她们能不能看到?赌她们相不相信他?

他这样做,唯一的理由是:他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都不写,如同那封信上空无一字一般。所以,哪怕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骆氏颓然的坐下,目光怔怔的望着那黄纸包,空洞一片。

宝龄忽然有种荒唐的感觉:此刻赌的不是纸包里的究竟是什么,而是人性;此刻猜测的,不是纸包里是不是她们想要的东西,而是,阮素臣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爱与恨不过一线间,恶意与善意、怪罪于宽恕亦是。倘若,阮素臣心中已决定放开那一切的恩怨情仇,放开对她的执着,那么,黄纸包里便应当是她们想要的东西;然而,倘若他并没有那样,并且在恨意、嫉妒里越陷越深,那么,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毁灭性的结果。

毒药,还是解药?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结的冰,谁也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良久良久,宝龄打破了这份死一般的静谧:“我相信他。”

骆氏蓦地抬起头,眼前的少女声音缓慢却坚定,一个字一个字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相信那是解药,所以——走吧。”

“不!”骆氏喊道,“倘若不是,那么颜儿……”

“我知道就算我相信,也是赌。”宝龄慢慢地吐了口气,“可是,如果这真的是解药,解药就在眼前,我们还要让他无止尽的沉睡下去,就为了一个或许永远无法得到的答案。”

倘若是解药,阮素臣便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没有毁约,然而,他不会说,难道,她们就要这样无止尽的等待下去?

或许对她们来说,时间也只不过一天一天的过去而已,但对于邵九呢?那是暗无天日的,失去了灵魂的每一日啊。

骆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宝龄眉目柔和下来,轻声道:“我相信,他已经回到了那个原来的他。”

方才,她也曾怀疑过此刻的阮素臣心中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但,平静下来,她愿意相信,他已经控制住了心中的那个魔鬼。

因为,他已经拿去了顾宝龄的手札,他已经很清楚,她不是顾宝龄,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剩下的,仇恨、嫉妒、各种纠缠的情绪,便要他自己去整理。

既然是赌人性,便赌一赌吧赌阮素臣已经放下,愿意——成全他们。

宝龄手中紧紧的攥药包,走出屋去。

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了,屋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床榻上沉睡的少年,时光与岁月在他身上宛如静止了,爱恨情仇都已不复存在。

他只是安静地沉睡着,日复一日,不死亡,亦不醒来,像是童话城堡中那个吃了毒苹果的公主。

宝龄慢慢走到床前,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邵九:“你会愿意试一试的对不对?你也不愿这样永远睡下去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如同梦呓一般,当然,她等不到任何回答。

那么,我们努力一下吧!不指望着邵九多久,她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来,将手中的纸包慢慢展开,左手轻轻揽住少年柔玉般的脖颈,右手将那些白色的粉末一点点地倒进他的嘴里。

她的心和手都在颤抖,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直到听到骆氏在门口失声惊叫,一整包的粉末已经全部融化在了邵九的嘴中。

 

贰佰捌拾贰、此时无声胜有声(一)

整个屋子静谧无声,只听得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犹如巨大的天空被什么遮盖,灰暗一片。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榻上的少年。

不知已经过多久,或许,并不久,只是,宝龄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紧紧地盯着邵九的脸,仿佛生怕错过他一点点的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药全部吃下去了,却没有一点反应?骆氏茫然地喃喃。

宝龄没有说话,她瞪着眼,身体僵直,过了半响,她轻声道:“他在动,他的手指在动……”

骆氏眼睛蓦地一亮,目光顿时朝邵九的手指望去,顿时,她有些语无伦次:“是……在动……”

修长的、谷歌匀称的手指在宝龄手心中轻微地颤动,虽然是很小很小的动作,却足以让宝龄欣喜若狂。

她屏住呼吸着下一刻的奇迹。她的手与邵九紧紧相握,她的目光覆盖在他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离开。然后,她看见他的身体亦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下颔,再是眉毛,最后,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轻柔地抖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

陡然间,宝龄看到了那双每时每刻都刻在心底的眼眸。深邃的黑,如同无穷无尽浩瀚宇宙中最神秘的土地、又如世间具有魔力的最瑰丽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她深深地卷入进去。

好像是长久被埋藏在泥土里,初次沐浴朝露而绽放的花朵,那原本惊心动魄的眼眸里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更显的迷离而妖冶。

她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恨不得溺死在那深不见底的波泽中,不愿醒来。

如同做了一场绵长的梦,邵九睁开眼,他轻轻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感觉到寒冷的空气。

还没到春天么?难道自己只沉睡了几日而已?

但不一会儿,他便了然,心底苦笑一下:不,是另一个冬天了。距离他沉睡,恐怕已是整整一年了吧?——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充斥进喉头的气息那么清冽刺骨,然而,他却仿佛眷恋无比,贪婪地吮吸着。

呼吸,他从来没想到过,从指尖到身体的每一寸,能感受到呼吸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

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怕只要一出声便会打破眼前的一切。

邵九轻轻地对上眼前女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是他所熟悉的,仿佛在睡梦中,都能感受到一般,无时无刻不停留在他身边。

四目相对,两人仿佛要将彼此的身影深深地隽刻在骨血深处,片刻,邵九翘起唇角,微微一笑:“你好么?”

大约由于一直处于沉睡、身体机能缓慢的过程中,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的沙哑,然而对于宝龄来说,这无疑是世间上最美好的声音,犹如天籁。

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每一下都像要跳出心房,她的身体在颤抖,控制不住,亦不想要去控制,此刻她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凝视着他,她张了张嘴,却只是说:“你醒了。”

她的声音亦是沙哑的,与心中的剧烈起伏截然不同的是,她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平静得就像邵九是昨夜睡去,清晨醒来一般。

邵九望着宝龄,眼底亦没有惊讶,只是轻轻一笑,道:“好像在下雨。”

“是啊,下了好几天了。”宝龄回答。

两人的对话与此刻的场景根本不符合,一切却又自然而默契。

邵九慢慢地支起身子,让自己坐起来,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宝龄,做完这一切,他轻舒一口气:“是第二年的冬天了吧?”

宝龄一怔,才反应过来邵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本是极力地克制着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听到这句话,却仿佛一下子被带回了现实,这一年的漫长、寂寞、孤独、难熬……忽然间挤满了脑海,那澎湃的情感终于失控,她望着他,眼底满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激动、心酸、怨怼、控诉……”

“是啊,整整一年了,你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邵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这副样子,让宝龄更为懊恼。心底分明知道他是情非得已,知道这一次他不是故意的,知道……那一切,都是因为她。然而,她就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怨怼,而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恼怒,为什么,为什么解药分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她得到铜镜的同时,便已经获得了解药,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死死地盯着他:“是睡傻了么?睡得很香吧?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

“你怎么?”邵九微笑着望着她,终于道。

“我……”宝龄深吸了一口气,“我担心你永远不会醒来,担心再也看不到你,担心……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一口气将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全部吐露出来,宝龄竟觉得无比得舒畅。

整整的一年啊,多少担心,多少难过,多么地……寂寞。他可知道?他知道么?

她本是平静的,然而一瞬间的情绪迸发出来,将所有刻意的东西全部卸去,一股酸涩直冲喉头,原本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睛,这一刻,慢慢地蓄满了泪水,她一动不动,努力地睁开眼睛,瞪着邵九,其中隐含的各种情感自然地流露出来,没有任何遮掩,纯粹而真实。

望着她咬着唇、努力忍住泪水,不让泪水滑落而死命地望着他的模样,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那么无措却又倔强。一瞬间,邵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咬了一下,心疼又充满了另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的笑容轻轻地隐去,深凝的眼眸却如同春水般化开,柔和得流转:“对不起。”

宝龄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却被邵九的三个字弄懵了,呐呐无语。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想到自己。”他轻柔地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

自私么?对,他是世间最自私的一个人,他从来只想到自己,她从来便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知道……倘若不是为了她……

宝龄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出声:“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白了宝龄问题的具体涵义,邵九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下一秒,却露出惯有的笑容,那么随意而轻慢:“你知道我,一切都凭喜好而为,没什么为什么。或许,是我突然失去了兴趣,如此而已。”

江山、信念,抬手间松开,他说的那么漫不经心,宝龄心头却漫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突然失去了兴趣?这十几年来卧薪尝胆、甚至不顾惜性命苦心经营的那一切,怎么可能只是兴趣?

那是他毕生的使命啊!

然而,宝龄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有一瞬间,她想:“倘若这样能让他好过些,就让他这么说吧,又有何妨?”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住在这里?”

为何选择这里?从一开始,宝龄便认为这里并不是一个十分安全地适合“沉睡”的地方。

邵九眨了眨眼:“因为——这十几年来,我从未真心浏览过一个地方,这里——算是唯一一个吧。”

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这十几年来,他很少长时间地停留在某一个地方,没一个地方对他来说,都是必须要去,或者对计划有意义的。他没有时间游玩,更没有心情将时间浪费在观赏风景上。

而那一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日,却恐怕是他唯一一次放下警惕心,没有算计,不看从前,不想以后,只是纯粹地沉浸在那静谧而恬淡的时光中了。

所以,在他感受到身体快要失去知觉时,来到了这里,准备好了简单的屋子,再静静地躺下来,说起来,这十几年来,当他静静躺下来,闭上眼的那一刻,心灵竟是最安静的。

然而,选择这里作为“沉睡”的地点,只是因为如此么?不,还因为……一个更为深刻的理由。

邵九抬起眼,看着宝龄,漆黑的眼眸中有万千的话语在流转,他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他不会告诉她,绝不会说。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他的心底深处,竟希望有一天,她能回忆起这个地方,再回到这个地方,甚至——找到他。

这是他深深隐藏在心底的,不愿为人所道的想法,只是,真好,她真的来了。当他睁开眼,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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